叶见叶，花非花 第一部————计都

“……可是……”朱佃面有难色的喏喏着，但是随后，朱佃下定决心，吞吞吐吐的喃道：“……刚刚……那混蛋一直在你身上乱瞄，像是要吃了你一样……”
“哦？这我可是没有发现到呢……不过，不用担心，那家伙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最讨厌那种花花公子型的男人！”巫胧语气轻松的随口敷衍说道。
“帮……帮主，你……了解我的心情吗？我从你初中的时候，就一直……”朱佃似乎有点害怕的低垂下头，声音越来越小。
“停车！你就送我到这里吧！我想一个人走路回去！”巫胧打开车门，冷冷的凝盯朱佃不敢看后视镜一下的脸庞——“朱佃，他刚刚讲的话得好好去调查一下！如果黑无野的话经证实后是真的，我们就得小心了。”巫胧双眼闪过厉光，语气却轻柔的吩咐。

“明天我立刻派人调查！”朱佃好像从什么中清醒过来，浑身一悚，立刻恭敬的回答。
朱佃看着巫胧走远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他心里暗暗咒骂黑无野，头慢慢的低下，额头靠在紧紧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双眼暗沉下来：那个肉体和心灵，以及寰琨堂谁都不可以夺走！——胧以及寰琨堂——全是我的！！

轻柔呜哝的歌声回荡在酒吧里，在暧昧沉静的空气里添加了一丝流动的暗潮，仿佛柔软的丝绸，滑过每个人的心里，给这个空间到装饰上了点点温柔气息——看来，齐媪也是很会捉摸人的心里，相当会做生意的人——有喧闹又有安静，才会给客人不同的新鲜感受。

突然一声酒瓶被狠狠砸碎的声音，爆响在难得的宁静氛围里，击碎了如梦似幻的感觉，我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是一个小流氓打扮的人在借酒装疯。哼！看来好戏要开锣了！

“什么东西！这店里的啤酒一点都不冰！让客人喝这种烂啤酒，简直是抢钱嘛！！”小流氓大声在场地的中间叫嚣。
“你这混蛋在胡说什么！这个店可是寰琨堂的！你知道吗？！”齐媪走到他面前，摆出恶狠狠的模样威胁。——我暗暗笑了笑，有用吗？看来齐媪也是胡混太久没有磨练了，事事搬出身后的靠山来解决，连仅有的一点危机意识都变得迟钝了——对方很明显是来找碴的！看来，黑无野所说的“察郅大战”确实要进入倒数读妙的阶段了！

“寰琨堂算什么？！我可是齐耀会的！！”对方摆出威风凛凛得意洋洋的姿态。——哦哦~看来我也高估对方了，竟派这么个小地痞来办事，齐耀会的警觉性也不高嘛！看来这个社会上确实有太多以为靠别人就能生存的走狗了！——不过，可不能让你闹得太过火，我目前可是还想在这里工作呢。

齐媪听的一惊——齐耀会？！我不紧不慢的从吧台后走出来，踱到那个小痞子的身后，不等对方发觉，我迅速的抓住他的头发，猛地把他的头重重磕在吧台坚硬的高级木制式桌面上——算你运气好！我不打算闹出太大的事，你死不了！

一下，两下，三下——差不多了！该有人说话了。
“那边闹够了吧！”浑厚的声音插了进来。
“佃哥……”齐媪听到这个声音，赶忙回头看去，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下来。
朱佃走道几乎昏死过去满脸鲜血的小混混跟前，拽起他的衣领：“小鬼，给我滚出去吧！”然后把他拖到店门口，一脚把他踹下楼梯。
“啊，没事了没事了，各位请继续吧。”齐媪挤出笑吟吟的样子，招呼客人去了。
朱佃则坐在吧台前，看着我“砰”的一声熟练的打开他点的马丁尼的酒瓶塞子，摸了摸下巴：“调酒师，你胆量不错嘛，我欣赏你噢！”
“哪里……”我淡淡笑了笑，毫不在意他上下打量的目光。
“你也来一杯吧。”
“谢谢了。”
他的酒杯与我的轻轻碰了一下，却没有喝下去，而是深深看着我：“我是寰琨堂的二头目朱佃。”他轻啜了一口，“你叫什么名字？”
“姓叶——叶见叶！”我一饮而尽。

巫胧抹着湿漉漉的头发，围上浴袍，拿出一张光盘放入DVD里，
然后让身体深深陷入柔软的沙发里，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电视屏幕上激烈打斗的画面，清脆利落的搏斗声和斥喝声回荡着，直到一个镜头出现，巫胧手中的遥控器把特写定格在画面上，脑海中重新回响着今天的各种情景和对话——我喜欢的男人，不是那种花花公子——是的，我从很久以前，当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在看见他那种闪亮的四射光芒时就开始了——我喜欢的男人是这个人！——叶见叶！！巫胧双眼闪烁着璀璨的亮光，看着画面，久久未曾移动。

我的有节奏的深深呼吸着，身上仅著一条短裤，双手撑住地板连续做着俯卧撑，紧绷住肩部、双臂和大腿的肌肉，感觉自己的汗水顺着身体的各个部位缓缓淌下，身体中充盈着爆炸性的力量——并不是需要有多强壮的肉体，但是却须坚韧有力，身体的平衡、配合与协调才是最重要的——为了往后所要面对的种种危机，我需要能支持自己坚强体魄！所以，我从未间断过每一天的固定的锻炼程序。

齐媪的下半身围着一条浴巾，打开浴室的门，哼着歌走了进来，脸上满足兴奋的红晕仍未褪尽。他看见我的动作，先是有趣的盯着，
接着露出暧昧的笑容，走道我的身边：“小叶的身材很好哦~也蛮强壮的，肌肉文理清楚，又不是疙疙瘩瘩一块块的——那样难看死了！~你是不是经常这样锻炼身体啊~？”

我继续上下起伏着，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你在学生时代是不是做过什么运动呢？”他见我保持沉默，丝毫不以为忤，继续兴趣盎然的问着。
“没有！”我垂下眼睛，看着滴满汗水的光滑地板倒映着我模糊的影子，而脸色却微微沉了下来，忽而却露出略微嘲讽的笑容：难道还没有忘记吗？——我闭上眼，忽然站了起来。

“没有？”齐媪妩媚的白了我一眼，撇撇嘴，摆明了不信，“算了。不过~——”他贴近我的身体，探手抚上我的胸口，划着一个个圆圈，“你胸部的肌肉好漂亮啊，真的很漂亮哦~！好像罗丹的雕刻品一样呢~。”说着，脸蛋向我越贴越进。

“……朱佃那方面真的没问题吗？”我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
“……”齐媪的眼睛忽的瞪大了一些，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渐渐抬起头看着我，“别担心！他只是个粗人罢了……而且，他的心里只有一个人而已！”说着，眼中露出一抹愤恨，牙齿咬了咬下唇。

“是吗？”我有点兴趣了，是谁让那个朱佃魂牵梦萦的，“是谁？”
“寰琨堂的新帮主！就是在老帮主住院后，自己马上就充当帮主的年轻小子！”齐媪离开我的身体，捡起散落在一边的衣服穿上。
我轻笑了一下，拿起毛巾擦擦身上的汗水：“真是看不出来呢……不过，你所说的朱佃心中只有那个帮主是不是还有什么意思？”
“单恋啦！——自从他12、13岁时，朱佃就已经爱上他了~！”齐媪脸上露出不屑轻蔑的神色，“真是可笑！自己已经掌握了寰琨堂，却仍然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畏畏缩缩！”

忻纴的身影突然又在我的脑海里浮现，打的我竟有些措手不及——叶见叶！为什么还要回头？过去真的让你那么难忘吗？！我心中对朱佃的讽刺渐渐被自嘲取代，难得对朱佃的心态也有了几分体会：“不论是什么样的人，都会曾有过梦中情人，那跟上床是不一样的……”

“哦~~，小叶你也有那种人吗？~”齐媪戏谑的往我的耳朵里吹了一口气，然后笑得弯下了腰。
忻纴！忻纴……我是不是以后永远都要在这个名字的影子下生存呢？我暗暗苦笑——我并不想回头去挽救什么，有些东西一旦碎裂了，是无法弥补的。可是，为什么已经决定忘却的，仍让我痛彻心扉！——我当然知道原因。但这个原因，却是最不能也不应该产生的！轻叹一口气，我知道，我以后还要面对更艰难的感情考验——不管是忻纴，还是那个人！！

齐媪已经穿戴的整整齐齐，感觉到我的沉默，仔细看了看我的脸色，若有所思的转头，轻轻说道：“小叶，有些时候别想太多了，那只会把自己栽进去的！——管他的呢！反正我现在在你的床上！你抱着的也是我！”然后他回过身，冲我艳媚得一笑，眼睛四处环视房间：“不谈那些杀风景的事了！——如何呢？这所公寓，你还喜欢吗？”

“嗯……”我轻松的坐下，闭目养神。
“这里可是任何人都察觉不到的地方哦~！”他笑着拿出一叠钱，放到我的手上，伸出手指掐掐我的脸，“这是零用钱。多吃一些能补的东西~！——知道吗~~。”
接着，他戴上墨镜，对我挥挥手：“晚上店里见了。”开门离开了。
我站在阳台上，看看他走远的背影，心忖：我还真是越来越像小白脸了，武器就只有我的肉体而已，感觉还真是有点窝囊呢——我咯咯地止不住的轻笑，想想他刚才所说的异样的话——确实如此，为了打倒花非花，为了达到目的，不管什么事都要忍耐
，即使是与你这样的人上床！我是不该想太多而浪费时间，但是你对我没什么感情，而我根本就不爱你！——只有这样，真的会轻松吗？我是不是为了走这条路，已经失去某些东西了？——不过，就算如此，我也会走下去，得到了什么肯定也会失去点什么，这是很公平的！！我以后会后悔的肯定是我没做过的事，而决不是我做过的！！

11 命运的偶然

第二天清晨,阳光微蒙,高楼林立的白天的城市开始苏醒,喧闹起来。而在这条热闹的街道一旁，就是“寰琨产业”的大楼,难得的——没有张牙舞爪的外表，尽显韬光养晖的情况，寰琨堂目前的状况确实不妙。

大客厅里，巫胧和朱佃并坐在三人沙发上，刚刚听完旁边四五个手下的调查报告。
巫胧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不动产商的事打听的如何了？”
“是的，帮主！他们的确有和齐耀会的人碰过头！”其中一人恭敬的回答，“不过，炒地皮方面却不是东边，好像是西边的样子……”
“西边？”朱佃眼睛一亮，但很快敛去。
“是的，齐耀会的人曾经去打听西边站前公园的持有人……”
“……这是不动产商说的呢，还是你们痛打他们一顿逼出来的呢？”朱佃略略拉长了脸。
“这、这个……”几名手下开始冒出虚汗。
“混蛋东西！不动产商怎么说，你们就回来怎么说吗？！搞不好是齐耀会和那些人早就串通好的了！”朱佃铁青着脸一副义正严词的样子。
“！”几个人浑身一颤，脸色发灰，“对不起！我们立刻再去问一次！”连忙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巫胧不紧不慢的开口，“炒地皮的动向真的是西边而不是东边吗？”
“是！”
“朱佃，齐耀会的总会是韬射会吧！”
“没错。”
“韬射会和政治、财经界的关系很好，不是吗？”
朱天略一思索：“嗯……确实如此，所以他们是本国东部最大的帮派！”
“那他们在财经界的靠山又是谁呢？”巫胧瞟他一眼，嘴角露出笑意。
“是帝域！！”朱天豁然而悟，“——那么，在西边炒地皮的是帝域了！”
“现在，再想想看，从以前就有帝域要进入察郅对熠螭宇进入乾琉表示对抗的传闻了。”
朱佃低头思忖，眼神渐渐沉黑下来。
“帝域进入察郅……如果是真的，那会带来庞大的金钱来源啊！”
“百货公司附近的饮食店、商店及我们资金来源的酒店到时候可就都发了！”
……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但是真的是西边吗？如果依黑无野所说的，可是东边呢……”朱佃动了动眉毛，沉吟着，“难道他敢向老天爷借胆子,给我们假情报吗?”
“……叫黑无野来一趟吧！”巫胧看了朱佃一眼，又挪开了与他对视目光。

窗外的蔚蓝天空中，飘着思绪般的白云，云随风动，风起云涌，阳光投射过来，把我的身影与墙壁和窗沿的影子融成一体，在我的脸上形成界限分明的黑与白。而我则独自一人坐在窗台上，鸟瞰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

自从上次来过这座我曾与黑无野进行深入交谈的最高大厦后，我跟这里产生了奇异的共鸣。这里就像是天与地的临界，过去与未来的分歧点，光明与黑暗的边缘，在这里，我可以看到我未来所要达到的一切目标——不论是仰首对面的鸧岚大厦，还是脚下的这片土地。我缓缓靠在身后的墙上，在刺眼的光芒映照下极目远眺，整个城市仿佛就是不同颜色形状的块状拼图在运作着，川流不息的公路则是城市跳动的脉搏在鼓动。我看着这充满生命力的庞大集合体，思绪万千。

大都会西取是住着一千万人的都市。在那些无数的屋檐底下，有着梦想、希望以及哀愁——也有野心！所有人不管是谁，都应该是有野心的，现在所谓的中产阶级的小市民已经将人类的野心不知道遗忘到何处了！由于政治上的无能而产生了贫富差距的新阶级的人们啊，你们沉眠的野心应该觉醒了！——我斗争的方式就是寻找已经觉醒的人，然后集中那些对社会不满的人，进而形成强大的属于我的武器！

我收回延伸的思考触角，无意中转动视线，却看见了那个身影——那是——？！花非花！！
我来不及思考就闪进了一个转弯的死角里，压下心中纷飞翻腾的热流——为何他会在这里呢？！
我侧身让花非花的身影再次映入眼帘，他并不是独自一个，身边还跟着三个身穿高级西装的人——其中最引起我的注意的是一个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浑身上下弥漫黑色凛冽味道的男人。而此时，我还来不及仔细思考，他们的对话已经清晰的飘进了我的耳中。

“谷先生，你看！都市的中心地区还残留着这么大的土地啊！”首先响起的声音就强烈的刺激着我的神经末梢——不论是话中的内容还是说话的人——花非花悠闲自在的靠着玻璃窗，侧头斜睨着下方，“——所以察郅和其他的繁华区比较起来是没落太多了。”

我感觉到他的周围的空气沉凝下来，而他的话语也变得冷冰冰的：“哼……我们即使有收购这些的资金，却也没有可以活用资金的企业……”花非花清笑了一下，“这次土地买卖的行圳制药厂的一千坪工厂土地已经得手。我们早已和宗老板谈妥了合意的价钱。主要的问题是工厂附近的住宅区……”

那个充满凛冽气息的男人勾唇一笑：“——但我已经使用齐耀会去进行这些事了，相信不久应该可以达到效果的。”
花非花满意的一笑，鼓励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领头转身走回去：“帝域集团幕后任事的谷冽先生，你的办事手腕对于我来说是非常值得信任的，这些事情就交由你全权负责了！”

“没问题——花少总！”
……
背脊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我的呼吸并不急促，但却深沉的回响在我的心里，一声一声的仿佛就在耳边回荡。我听到接近的他的脚步声，他的说话声，甚至是他身上衣物的摩擦声……在这一切最接近的时候，仿似一道电流通过全身，我骤然冷静下来，心跳宁静的近乎死寂，他的气息与我擦身而过——不，不完全是，他停顿了刹那，脚步仅仅是刹那的犹豫，随后全部都离我远去。

我十分清楚，他感觉到了我的味道，就像是两头雄兽总能在其野性的直觉中意识到对方的存在；但我也了解，他并不知道我已经通晓了他们的全盘计划，在刚才的刹那，只是他自己潜意识的警告我的所在，不能在清醒的理智中形成共识。不过——花非花，你如此警惕我，我是否该感到荣幸呢？

我伸了一个懒腰，重新坐在窗台上，全身放松下来，呵呵的自嘲了一下：我不也是如此。但是花非花，这是命运还是偶然呢，我现在有必胜信心面对这场战争了。孙子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已经知彼，那么就剩下知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