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大爱 下——琴挑

只听唐小冉说：“是啊，只要有钱就能买，关键是，谁来买。”然后她凑近了皇甫良，睁大眼睛低声说：

“皇甫良，想不想知道肯花大价钱送这只钻戒给我的人是谁？”

皇甫良冷冷说道：“没兴趣，小姐。”

唐小冉轻轻一笑，还在原地翘起脚跟转了一个小圈子，表示她心情极好，她看了看师兄弟们，又看了看皇甫良，说：

“说了你就有兴趣了。。。他就是：司、徒、宵。”

45.鱼水之欢

皇甫良不知道唐小冉无名指上戴着那颗特大号钻戒代表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司徒宵为什么要送她钻戒，或许是公司的

奖励，或许只是纯粹的馈赠，或许根本就是唐小冉的杜撰，目的只在皇甫良前炫耀挑拨。但是不管哪种缘由，皇甫良

的的确确在煎熬中度过了之后的许多天，司徒宵一直没有露面，没有电话，也没有约会，就像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

影无踪。

皇甫良尝够了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的相思之苦了。他没有打电话给司徒宵或者唐小冉，因为他觉得这样太冒险，如果

仅仅因为一枚戴在无名指上的钻戒就去责问对方，就正中了对方的下怀，承认他的嫉妒。

嫉妒。

对，这种煎熬应该就叫嫉妒，当他发现自己在嫉妒，他对自己所维持的一惯的骄傲就彻底失望了。

他怎能嫉妒呢？他记得很清楚，在过往的十年里，自己应该从未因为那个男人而对任何人产生这种敌视的情绪，这种

情绪让他感到恐惧。

他忽然想起电影《东邪西毒》里的一句经典台词：“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狠毒，只要你尝试过什么叫做嫉妒。”

此言，出自西毒欧阳锋之口。

他不清楚自己会不会变得狠毒.

校舍的地基挖得很快很深，学院背后的那些死去的桂树也很快拉走，种上了崭新的树苗，树苗年幼，只有胳膊粗的棕

红色树干，枝头却抽出了嫩芽，显示了它旺盛的生命力。

皇甫良认得，这树，叫桃树，它开的花，叫桃花。皇甫良记得他对司徒宵说过，他不喜欢桂花的馥郁，却喜欢桃花普

通的幽香。

桃树会在下一年的三月开出粉白的桃花，他很想告诉司徒宵，明年想带他来赏桃花。

这夜过半天不明，皇甫良无法入眠，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半袖背心，拿了烟和打火机便来到走廊。

教师宿舍是七、八十年代建成的老式楼房，出了房间就是开放式露天的走廊，三面带围栏，虽然安全系数低，但夜晚

凭栏赏月，倒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皇甫良叼着烟卷趿拉着拖鞋靠在围栏上向远处张望。

夜凉风萧，这并不是一个晴好的夜晚，月亮西沉东升，此刻不见，不知滑到了哪一个角落，只有零星几点闪烁，恹恹

着毫无精神。

他又百无聊赖地向楼底张望，空无一人，只有一辆黑色商务卡宴停在僻静的角落，与夜色与四周的景物仿佛融合在一

起，如果不仔细察看，还以为是一间披着油坯毡子的小房。

皇甫良越看卡宴越觉眼熟，看着看着他突然记起了，这辆车与去机场接司徒宵的那辆一模一样，心陡然提到嗓子：难

道是他？

他迅速扔掉烟头，掉头就往楼下奔去，下到最后一层时一脚踏了空，被周佳任祸害过的那只脚又扭了一下。

皇甫良顾不得脚踝的伤痛，跑到了卡宴车尾前停住了。

心脏在狂跳。

在夜色的笼罩下卡宴通体漆黑着，包括窗玻璃也漆黑，看不清里边的情景，他慢慢绕到车前，想进一步确定车里有没

有人，结果前车窗缓慢地摇下了。

“小良。。。”

一声低缓的，轻柔的，熟悉的呼唤，仿佛来自天边，让皇甫良刹那间不能自已，双眼炙热。

司徒宵有些慌乱，迅速打开车门走下去。

他捏起皇甫良的手轻轻握在手掌里，拭去他面上的泪水，把他紧紧拥在怀里。

皇甫良此刻方了悟了，什么叫做失而复得。

他伏在司徒宵的肩头，尽量压低难抑的哭泣，即使明白一切已成定数，在铁证面前，还是想维持一点点的尊严，决不

大恸。

我承认我强烈地想念着你，但我会有尊严地去想念。

于是他拼命地跟自己的感情较着劲，哭得非常冷静，只听得到类似呼吸的低泣声，轻薄，但动听。

司徒宵心动了，当然更疼：“手好凉，穿的这么少？上车待会儿吧。”

于是一败涂地的皇甫良无论再怎么骄傲，也乖乖地跟着上了车。

果然是名车，里边空间非常宽敞。皇甫良坐在副驾驶上，时不时地扭头看一眼表情冷酷的司徒宵。

司徒宵擦着了火柴点了根烟叼在嘴上，皱着眉头心事重重地望向前方。

皇甫良又没方向了，因为这样的司徒宵，同样是他很不熟悉的，很不熟悉，就会心中没底，心中没底，就会胡乱揣测

。

皇甫良胡乱揣测了：

“生意上有麻烦？”

司徒宵轻轻摇摇头。

“这些天你去了哪儿，一个电话都没有。”皇甫良有些怨气，不过又感到轻松，因为压在心头许久的石头终于被搬开

，他终于可以前进得畅通无阻，没有负担。

司徒宵仍没有回答，依然拼命抽烟。

皇甫良有些失望，低下头把玩打火机。

好半天，司徒宵才问：“小良，答应我一件事。”

皇甫良抬头看他：“什么？”

司徒宵说：“如果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你该怎么恨我就怎么恨，不要委屈自己原谅我，好吗？”

皇甫良心里咯噔一下：“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

司徒宵扭过头去又抽了一大口烟：“我是说如果。”

皇甫良仔细想了想，确定起码目前为止，司徒宵没有做任何对不起自己的事，于是他深吸了口气，笑着说：“今天的

话很怪啊。其实，一直都是我对不起你的，是我忘恩负义，是非不辨，待我很好的人就在身边，却一直假装不知。。

。”

皇甫良没有进行完自己第一次的忏悔，发自内心的忏悔，因为下一秒他就被司徒宵拥吻在怀里了。

他们密实地接着吻，仿佛一对失散多年重遇的恋人，都异常的投入。车窗不知何时被司徒宵悄悄摇上紧闭，柔软宽大

的车前座也被放低，皇甫良躺在皮质座椅上面，司徒宵趴在皇甫良上面，他们吻着，互相深情凝视着，互相为对方脱

衣裤。

卡宴车就像一个小型的情侣套房，很轻易地就在公共的空间内与世隔绝，营造出一个私密的小天地。

司徒宵是激动的，激动得解自己腰间的皮带时因为手抖失败了N多次，然后皇甫良很羞涩的帮他解开了裤带。

相反，皇甫良的背心和睡裤却很好脱，所以皇甫良最先赤条相见，没过多久司徒宵也赤条相见了，两个身材完美的男

性好奇而欣喜地打量着对方的身体，彼此都有些羞怯，暂时的一段时间里，他们甚至忘记了脱光了衣服要干什么，沉

浸在这种骤来的，两情相悦的欢乐中。

然后皇甫良先打破了僵局：“要怎么。。。做？”

司徒宵想了想，回头把空调拧大，然后拉开抽屉拿出套子为自己戴上。

“闭上眼睛就好。”他轻轻命令身下的人，接着把自己的嘴唇变成了一条快乐的小鱼，把皇甫良的身体变成了一片浅

滩，鱼儿欢快地在滩中嬉戏。

鱼儿从上游像下游游戏，一路畅快淋漓，直到下游遇到了生长着的茂密水藻，鱼儿停下了脚步，与水藻嬉戏，鱼儿在

藻间缠绵过后，又遇到海绵，于是鱼儿一口吞进了海绵，瞬间海绵涨成了岩石，鱼儿仍奋不顾身地吞进岩石，因为那

是幸福的终点。

然后鱼儿放弃了岩石，把自己的岩石送入了岩石下面的深穴，岩石在洞穴中左突右进，水乳交融。

鱼儿与另一只鱼儿一起放声歌唱，歌名很好听，就叫：鱼水之欢。

这是一个放肆的夜，放肆得没有理由.

46.狼狈为奸

不成熟男人的标志是可以为了理想壮烈的牺牲，

成熟男人的标志是可以为了理想卑贱的活着。

————————？

清晨，走在N大梧桐林荫路上，皇甫良疲惫憔悴，一脸纵欲过度的痕迹。

被下锅之后总有火上浇油的感觉，皇甫良觉得司徒宵才是真正的狼，而自己只是一只过了发情期却突然发情的公狗，

稀里糊涂地遇到了另一只公狼，于是两只动物狼狈为奸，公狗与公狼一拍即合，办了一桩色胆包天的糊涂案。

皇甫良现在想想都后怕，教师宿舍的楼下，虽然是大半夜，万一有都市夜归人呢？万一有保安巡逻呢？万一有偷车贼

光顾呢？这些替补演员只要一个登场，靠近卡宴车，就能听到里边异样的声响，没经验的可能会以为发动机没熄火，

这倒侥幸了，有经验的一听便知——总不能汽车自己叫床吧。

皇甫良越想越心虚，纵欲后的报应来得排山倒海，他双腿酸软，四肢乏力，连走路也成问题，像一个垂暮的老头子，

弓着脊背以龟速爬行，不过一段五百米的路程，竟花了半个钟头。他哀叹着自己昨夜的冲动，或许唐小冉认为的没错

，男人不比女人高尚多少，该下贱的时候，都一样义无反顾地下贱。

因此他又想到了这样比喻：自己很像一件正价销售许久都卖不出去的商品，为了不致血本无归，就只好反季倾销，反

季倾销唯一的卖点就是：廉价。

终于爬到了阶梯教室的讲台上，他清了半天喉咙，仍觉得有痰梗在喉咙，于是拼命地咳，咳了许久，那口痰才被他成

功下咽。

众学生眼盯着他的喉节在脖子中间上下翻滚，伴随着咕噜咕噜的吞口水声，皇甫良有滋有味地咂巴了几下嘴，才发现

众生均在诧异地观望。

“味道还不错。”

皇甫良一开口，众生纷纷昏死过去。

下了课后，皇甫良才感到头昏脑胀，他摸了摸额头，自觉体温过高，便接着以龟速向校医院爬去，准备开点感冒药，

回家休养。

没想到在挂号的时候遇到了师兄和师弟。

师兄靠在师弟肩上，哼呀咳呀地痛苦呻吟，皇甫良连忙走过去与二人打招呼。

“小生谷木？你们怎么在这里？”

师弟见他如见救星，哭丧着脸说：“老师啊，师兄快死了，咱们也商量一下为他准备后事吧？”

皇甫良问：“谷木怎么了？”

师弟便把前因后果讲述一番。

原来那日丁香苑结束与唐小冉的约会后，周佳任一直闷闷不乐，回到宿舍就开始质问师兄为什么抢了他的真心药，要

不是师兄抢了药，唐小冉喝下去，就准对自己真心了。

师兄见他仍执迷不悟，索性表明心迹，说既然我喝了你的真心药，从此我就只对你真心，你费了这么大的力不就是要

一颗真心吗，唐小冉不能给你，我给你！

师兄说得坚决而大义凛然，当然也情深款款，可周佳任却毫不领情，说我要是要了你的真心，那我不就变成同性恋了

吗？同性恋是要遭天谴的。

师兄说为了你我心甘情愿遭天谴。

周佳任就说，你愿意我不愿意，我还想好好活着。

师兄眼眶湿润了，负气说你当然要好好活着，该死的人是我。

周佳任就将了师兄一驹，说那你就死给我看呀。

师兄咬了咬牙，为了用真心换真心，师兄穿上衣服准备以死明志了，师兄说：那你就好好看吧。然后师兄冲出了寝室

，跑到了人工湖的湖边，师弟一看不好在后面追，过了不久周佳任也追了出来，不知道是怕出人命，还是看师兄怎么

个死法。

湖边有几对谈恋爱的，正亲亲我我，旁若无人，师兄一时悲痛交加，无以言表，便放声念诗：

“长相思--残梦，叹一声，问一声，梦里红颜可是真，颊边尚有温。思佳人，忆佳人，衾枕何曾有泪痕，孽缘哭此生

！”

师兄用了很标准很标准的普通话，引得旁边的几对大为动容，其中一对的女生对男生说：

“你看人家多有才，对女朋友多少真情谊，多美的情诗啊。”

男生有些不服气：“这诗我也会做，回去我做个十首八首送给你。”

女生颇为不屑：“百度一下什么诗你抄不来？关键是真心啊真心，你看人家，你敢到湖边大声为我念诗吗？”

师兄在那边适时地叹道：“佳人啊佳人——”

女生听罢几欲流泪：“你看看人家，为了女朋友，多么痴情不悔啊！”

男生撇了撇嘴：“什么痴情不悔，我看是吃错药了。”

师兄确实吃错药了，师兄吃了真心药能不神经错乱吗，后来师兄坐在岸边的石头上望着湖面沉思，师弟赶来时正巧看

到师兄猛地站起来，师弟以为师兄想不开要投湖，于是大嚎了一声：“师兄回来！”

哪知师兄一回头脚下踩空，一个猛子就摔进了湖里。

师弟悲痛万分，坐到湖边就开嚎：“师兄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天涯何处无芳草啊，好马不吃回头草啊，老牛还想

吃嫩草啊，你自尽了不就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了么～～～”

那一对的女生看到师兄为爱投湖，感动得更无以复加：“你看看你看看，人家都为爱殉情了！”

男生看清了师兄投湖的整个过程，气急败坏地对女生说：“殉什么情？他是失足落水！快救人吧！”

师兄被救上岸时周佳任正好赶到，师兄被冰冷的湖水浸成了落汤鸡，周佳任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不说什么，也不做什

么。师兄的心简直比身体还冰冷。

后来师兄一连多天感冒，最后感冒严重，就发起了高烧，不得不来挂盐水。

皇甫良听完师弟的讲述非常吃惊，师弟的讲述很平淡却很真实，皇甫良这才明白师兄对师弟的心意不是闹着玩的，他

一时忘了自己也是一只身陷其中的同林鸟，对师兄说：

“你这又何苦？”

师兄哀怨地说：“老师不会看不起我吧？”

皇甫良慨叹：“你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师兄很辛酸：“不能回来，我就离开。”

皇甫良惊诧地看到师兄眼神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这光芒让师兄显得崇高无比，于是皇甫良为早上的不安而于心有愧

了。

“这条路不好走。”他说。

师兄摇摇头：“我不怕不好走，就怕一个人走。”

皇甫良不禁为师兄的果决折服，从师兄和周佳任的身上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师兄的毅然决然和周佳任的坚决抵

触，代表着一种无奈的错位，在这种错位下，师兄的爱只能是“错爱”。

皇甫良既替师兄的爱情无望，也为自己的爱情无望。

他不禁扪心自问：爱情怎么能如此轻易地突然就发生，又突然就幻灭呢？

回家后的当晚，他就发了高烧。

47.爱情故事

很多事情来得就是那么突然，令人发指，令人惶惑，令人撕心裂肺，令人措手不及，。

这就叫：世事难料。

维亿立康的望年会如期举行了，司徒宵邀请了许多人，有Ｓ市的市政领导要人，各企业界人士，文化商会名流，媒体

记者，还有Ｎ大的校领导，白院长和司主任，甚至连皇甫良谷木梁小生周佳任这种小喽罗也在被邀之列。

望年会仍然设在市金融贸易区的汤臣洲际，与上次接机时在那里进餐不同，这次是绝对超豪华的，维亿立康包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