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颤抖,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世界上会有这种人,这种比恶魔还要可怕的男人!
"不......他是我的父亲。"缓缓地转过头,洛无觉的泪已经消失在脸颊边,沉沉看着黎应淡,他的唇边勾勒出了一抹
哀伤的笑容,"我的体内流着他的血,我是他的孩子,我是个恶魔之子......我会毁了你......阿淡......我会毁了你
啊......"
声音消失在双唇叠合之间。
黎应淡深深吻住洛无觉苍白的唇,吻住那冰冷却柔软的瓣。半晌过后,才抬起了头,一脸认真的看着他,"这是誓言之
吻,我发誓,从这一刻起,我黎应淡会永远保护着洛无觉,不让他受到伤害,会带给他幸福,会--"
"不要说了!"猛然伸出手,捂住黎应淡一张一合的嘴唇,洛无觉的眼中充满着哀求,"这些话不应该对我说,你应该对
一个那给你带来幸福的女孩子说,所以,不要说了,算我求你,好吗?阿淡,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下......"
最后终于禁不住,洛无觉双手捂住脸颊,透明的泪珠从手指之间滑出,散开在白色的枕头上,就像一朵朵花散落的花
瓣一样,缓缓化开了。
"......"有了上次的经历,黎应淡知道自己如果再说下去,对洛无觉来说一定又是个刺激,他现在身体那么虚弱,要
是再受到什么刺激的话--
一想到洛无觉可能因为自己的冲动而丧命,黎应淡握紧拳头,想说出口的化全部咽入口中,难以说出。
最后他只能轻叹口气,轻柔地拨开洛无觉捂住脸颊的双手,低头,温柔地亲吻了下洛无觉闭合的眼帘,"安心的睡吧,
我不会再逼你了。"
为他盖好被子,黎应淡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口才转过身,深深望了眼床上以脸迷茫的洛无觉,他撇了撇嘴,最终还是
忍住想说的话,离开了房间。
当脚步声越来越小声,直至消失时,洛无觉才睁开了紧闭的眸子,两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
如果就这样死去该多好,如果没有遇见阿淡,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已经深陷地狱,永不翻身了呢?如果没有发现这份感
情,他们之间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纠缠不清的执著?如果十年前的那天,自己选择留下来的话,选择是不是就会不
一样了?
太多太多的如果在洛无觉的脑海中浮现着,眼前映射着,是很久很久之前的记忆,他们的相遇、相知、成为朋友,一
同上学,做着同一个梦......这一切就好象是昨天才发生的一般,只是,以闭上眼睛,这一切又消失了。
自己身处的,还是这个残忍的世界。
忽然,想起很久之前某个人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幸福,是没有形式的,对所有人而言,幸福都是不同意义的存在,得到与失去只相隔着以条线而已。"
而他,现在却选择了放弃,他会放弃的,放弃这份其实唾手可得的幸福。
他会放弃的......
经过几日的休养,加上罗雷生天天都会来进行诊断治疗,洛无觉的伤口恢复得很快,但是,那只限于伤口而已。
"他今天又没有吃吗?"看着门口摆放着已经冷掉的食物,黎应淡的声音有些无奈,已经连续好几天了,房内的洛无觉
都没有好好吃过一次,他也从不出来,只是把自己关在黎应淡的房间中。
"是啊,吃了一点点而已,我问他为什么不吃,他说没胃口。"黎母摇了摇头,眼眸中露出神秘的光芒,"儿子,是不是
你欺负阿觉了,所以他不理你?"
呵呵,她这个做母亲的可不是瞎子,不问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孩子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她一
向是个开通的母亲。
"妈,您不明白就不要胡说!"瞪了她一眼,黎应淡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只是这么一道门,却阻隔了
他与洛无觉,让他们彼此相隔得这么遥远,离幸福那么的遥远。
"苯儿子,什么叫不明白就不要胡说?你当我真的不知道啊?"狠狠的踩了黎应淡一脚,黎母发威道,用足以让房内的
人都听得见的响亮声音说道。
"阿觉是我家的媳妇,我怎么能容许你欺负他?如果他再不出来吃饭,我就剥了你这个臭小子的皮!"
"妈!?"没想到母亲居然知道--知道自己和洛无觉的"关系",黎应淡不免惊讶了一番,在看到黎母投来的"你当我这个
妈是作假的啊"的目光时,他笑了。
真感谢上苍给了他这么一个温暖的家庭,这么好的母亲啊!
"好了好了,妈也老了,你们的事情我不管了,总之快点搞定阿觉,我还想听他叫我一声‘妈'呢!你哥去了巴黎十五
年,我真想听听除了你之外的人叫我妈呢!"又是一记毫不留情的母亲式踩脚,黎母说完之后就离开了二楼,到楼下去
了。
而站在房门前的黎应淡则坐了下来。
他不会再冲动地冲进去说那些没用的废话了,他会用行动来告诉洛无觉,自己爱他,会一直保护他这个事实!
他有这个信心和耐心。
听到外面吵闹的声音终于消失,洛无觉再次顺着房门滑落坐在地上,低垂着头,神情颓废,环住双腿的手腕有些颤抖
,他告诉自己必须忍住,忍住想开门的欲望。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天了。
每天,黎应淡都会端着食物来敲门,但是他从来不开门。只是悄悄的走近那扇门,在它的面前坐下来,歪着头靠在门
壁上,等待
着敲门声消失。
后来,黎应淡不来送饭了,黎母每天用钥匙开门进来,要他一定要吃饭才离开。
就这样持续了将近一个星期。
他知道,他在等,等时间的到来,等一个生命的结束--他在等死。
睁着眼,看着每一天日出日落,看着时间过去,看着自己的声音一点点消失。
这其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不是吗?
很想马上就死,马上就能看到天国的母亲,但是却没有办法做到,洛无觉知道,如果自己选择自杀的话,黎应淡一定
不会原谅自己,即使那是自己的翼求,也不希望看到他的眼中露出心疼的光芒,那比恨他更让他觉得痛苦。
所以他选择了这种方式。
这算是逃避吗?
扯开一朵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洛无觉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有人在说话。
"......罗医生,你来啦?正好,你帮我劝劝阿觉,他不肯吃饭......"
黎应淡的声音充满了期待。没过多久,敲门声响起了。
"我可以进来吗?"是一个不算陌生的声音,至少这几天天天都会有这个声音在耳边回响,洛无觉知道,门外的是黎应
淡家的家庭医生罗雷生。
"......"犹豫着,其实他对这个医生的印象不错。
"你放心,阿淡他已经下楼去了,现在门口只有我一个人。"好象知道洛无觉的心事似的,罗雷生柔声开口道。
半晌过后,门终于打开了,洛无觉憔悴的脸庞出现在罗雷生的眼前。
"罗医生,阿觉怎么样?他说什么?"
一看到二楼的房门打开了,黎应淡心急如焚的拉过罗雷生,开口就问道。
罗雷生只是笑笑,"别急,我们坐下来谈。"两人坐在了沙发上,黎应淡紧张的看着罗雷生,好象很害怕从他口中听到
什么噩耗似的,他等得已经够久了,如果再等下去,他恐怕自己会发疯,或者不顾一切地冲进房间,那样,会给洛无
觉带来无尽的伤害。
"到底是为什么?阿觉为什么不肯见我?他都肯见你们,为什么只有我--"他心烦的有点语无伦次。
"阿淡,你先告诉我,你对那位洛先生的过去了解的多吗?对他这个人了解的多吗?"罗雷生虽然是他们家的家庭医生
,但事实上,他是很有名的心理医生。
"我--"差点激动起来,黎应淡深吸口气,看着罗雷生温柔的笑脸,他有一种心情被释放的感觉,平复了情绪,他再度
开口,"我最近才知道他有那么一段离奇的身世,那种--父亲!"
说到洛无觉的父亲,黎应淡的语气不自觉变差了,带着浓浓的厌恶和憎恨,如果不是那个男人,阿觉也不会变成现在
这个样子。
"至于说道对阿觉的了解......我想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不会有人更了解‘洛无觉'这个人了吧?"
"噢......既然如此,那你知道他现在的想法吗?"罗雷生丢下句意味深长的话,引来黎应淡疑惑的眼神。
"他现在的想法?我--我知道。"忽然垂下头,他不敢看着罗雷生那双仿若能看透人心的眼眸,好象心里的想法都会被
他知道般。
"阿觉因为自己的身世,因为有那种父亲,他觉得自己很肮脏,他不想连累我,所以他才会选择逃避的--"
一想起那天在飞机上听到的话,黎应淡的胸口就隐隐作痛。
"呵......"罗雷生轻轻的笑了,"你知道他每天都把那些药丢掉吗?"
"丢掉?他的伤还没有--"蓦然收住了口,黎应淡了解了罗雷生想说什么,"阿觉他--他想死吗?"
"或许是吧,阿淡,你说你是嘴了解他的人,那你应该去尝试了解他的痛苦,不要逼他,但是也不能放任他自残下去,
记住,能救他的人只有你。"
丢下这句话,罗雷生便离开了,整个客厅中只留下黎应淡一个人在那边静静的思考着。
"咔嚓。"门被轻轻的打开了。
洛无觉回过头,他以为是黎母来送饭了,没想上却看到黎应淡端着一杯水,面色温和的走了进来。
恐惧!害怕他的靠近,洛无觉下意识的缩到床角,神情有些畏缩。
"我不回靠近你的,但是我要看着你吃完药再离开。"知道从那天开始,洛无觉就对自己充满了一定的恐惧,黎应淡只
能叹气。将杯子放在床边,他找出药,递到了洛无觉的面前,"吃了药我就离开,好吗?"
柔声细语,是与往常完全不同的黎应淡面对的,是完全不一样的洛无觉。
"......"安静的眼眸看着他,半晌,洛无觉才接过黎应淡手中的药和杯子,一口气吃了下去。
"那我走了,你记得一定要睡觉噢!"再次提醒,走到门口的黎应淡忽然转身,走到了桌子边,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
来一本厚厚的日记本,放到了洛无觉的面前。
"这个......我想还是让你看一下比较好,虽然你不相信我所说的,但是这里面--你自己
看吧。"放下日记本,黎应淡深深的看了洛无觉一眼,离开了房间。
确定黎应淡真的离开之后,洛无觉这才抬起眸子,看着床上那本日记本。
光是看封面就可以知道这本日记黎应淡一定用了很多年,都泛黄了。
犹豫了半晌,洛无觉最终还是拿起了日记本,缓缓地打开......
‘我不再爱你了。'
这是十年前离开时,自己留给黎应淡唯一也是最后的话,回想当时,写下这句话是多么的心痛,如果可以,他真希望
自己从来都没有遇见过黎应淡。
往后翻,一页一页的翻动着--
"阿觉离开已经有一年了,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或者,他永远都和会回来了?我不希望那样,因为我有好多话要
跟他说。"
"今天我去教堂忏悔,那时候为什么会说那种话?阿觉一定被我伤得很深。"
"算算日子,今天应该是阿觉二十三岁生日了吧?还记得他十五岁生日那天,我们两个人跑到学校的池塘去玩,结果弄
得一身都是水,不知道今天他是怎么过的。"
"昨天,我梦到阿觉了。已经很多次了,我总是梦到他看着我,那样的眼神让我好心疼,如果时间能倒退,我一定--"
"我忽然想起了我和阿觉第一次见面的样子,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对他说了那句‘不管发
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的',但是为什么到头来,都是我在伤害他呢?"
"小影曾经问过我,我究竟对阿觉抱持什么样的感情?我当时没能回答出来,现在--我想我明白了,我是喜欢他的,我
是爱着阿觉的。"
"爱情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当它来的时候,你拼命逃避,但是当它要离开你的时候,却又觉得心痛,我想,我大概真
的像岳晴说的那样,是个猪头吧,否则怎么可能会对阿觉的感情视若无睹呢?唉!"
"七年了,阿觉离开整整七年了,我好想他,我想对他说出那句最重要的话。"
"生日快乐,阿觉,今天是你二十六岁的生日噢!"
"我想自己或许在做梦吧!大事实告诉我,我没有做梦,阿觉真的回来了,他就出现在我的眼前,虽然他的身份有点怪
异,而且他不承认自己是‘洛无觉',但是我知道他就是阿觉。"
"阿觉在逃避我,我看得出来,太明显了,为什么?难道他已经不爱我了吗?"
"又消失了......阿觉又消失了,我该怎么办呢?"
"我告诉他了,我终于告诉他了!我爱他这个事实,但是他并不相信,这种时候我终于能了解当年我说出‘不相信'这
三个字的时候,他的心情了,这个就是所谓的善恶到头终有报吧!当年我犯下的错,现在就要由我自己来承担--"
"我该怎么办呢!?为什么阿觉就是不相信我爱他这个事实!为什么呢?"
"阿觉,我爱你啊!你知道吗?我真的爱你啊!"
不知不觉中,黎应淡洛无觉眼前浮起了一层烟雾,泪水滴落到日记本上,开始化开,就像他的心情一样--慢慢化开了
。
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执著呢?为什么一定要同样伤害了阿淡才觉得公平呢?虽然口口声声说着不愿相信是为了阿淡好,
但是真正受到伤害的,是他们彼此。
"阿淡......"低喃着,洛无觉一点都没有察觉有人正举枪对准自己。
直到一声冲破玻璃的声音响起,和那个熟悉的声音--
"阿觉!"
9
就在子弹穿过玻璃的同时,黎应淡尖锐的叫声也响了起来,硕壮的身躯更是毫不犹豫的冲到洛无觉的面前,紧紧抱住
他,替他挡下这突如其来的一枪。
"唔--!"当子弹射进黎应淡后背的那一瞬间,他发出痛苦的闷哼声,眉头也不自觉皱了起来,但是他并没有洛无觉,
反而抱得更紧了。
就在他关上门走下楼的那一刻,眼角瞥到窗户上反射过来的一点刺眼的光芒,下意识转过头去,却看到不远处的大楼
顶和,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的男子正举着远距离枪对准自己的房间--
阿觉有危险!脑海中只剩下这个念头,迅速冲回二楼的房间,用力撞开门,丝毫没有考虑,他冲向正看着日记本发呆
的洛无觉--
"啐!失败了,老板会骂死我的。"楼顶上的男子一看自己射错了人,撇了撇嘴,吐掉了口中的泡泡糖,从、口袋里拿
出无线电话,拨下一组号码。
"老板,是我,任务失败了。忽然有个男人冲出来挡在少爷面前,我射中他了。"
"呵......你做得很好,我要的就是这样。"电话中传来男子得意的笑声,这原本就是计划的其中一步,亲眼看着自己
的儿子坠入绝望的深渊,最后走向自我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