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鉴饮了那药,只觉心神舒泰,睡意上涌。想仔细瞧瞧房中器物时,只朦胧看见窗上挂着两只小竹马,便睡过去了。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谢鉴觉得胸前有物压着,不觉难受,但也决不是舒服,渐渐的便醒了过来。只见自己胸口趴着一只雪白的小狐狸,尾巴在身侧自在的卷着。见他醒了,亲热之极的上来嗅他脸颊,玲珑的黑眼睛看着他,分明便是在唤他“公子”。谢鉴愣愣的道:“青儿……”他手上的动作可快得多,一把将那小狐狸搂住了,脸庞埋进雪白的茸毛里。纵他一辈子都是狐狸模样,变不回人形,自己也再不同他分开了。
小狐狸却从他手臂中脱出来,钻进被子里,谢鉴便觉身侧多了一人,一个温热的身子靠近了自己,登时呆了,道:“青儿……”令狐青顾不得身上未着衣衫,双手搂住了谢鉴,欢喜道:“我听姊夫说公子来了,就急忙赶回来,变回狐狸跑得快些。”
谢鉴看他模样,与从前毫无二致,讶然道:“你不是……”令狐青知他的意思,道:“我的内丹找回来了。”语气里却颇有些小心翼翼。谢鉴奇道:“怎样找回来的?”他知道钟观宪便在洛阳,莫不是将他炼成了内丹?令狐青垂下头去,低声道:“我说了,公子别生我的气。”谢鉴笑道:“我欢喜还来不及,怎会生气。青儿快说。”
令狐青将头枕在他肩上,想了一想,道:“那天我偷偷的离开客栈,托一只地精将我送回姊姊这里,我想公子一定会来洛阳,便同木桃姊姊在城里住着,想偷偷看公子一眼。等了三日,”说到这里,声音渐渐的小下去:“却见到了那个……那个南……南……”谢鉴道:“南齐云?然后呢?”令狐青小声道:“许多人押着他做苦工,不给他吃东西,很是可怜。我请木桃姊姊送了一些茶水点心给他。”偷偷看了谢鉴一眼,见他并无不悦之色,才续道:“晚上我帮木桃姊姊洗碗,便在茶壶里见到了我的内丹,是他还给我的。”
谢鉴心下恍然。当日他在客栈里听木桃说钟观宪不需内丹也可病愈时,便隐隐觉得不对。忘一捉妖多年,怎会不知这个,想来南齐云是编了一套谎言,骗他取了令狐青的内丹,却自己偷偷留下了——只怕原本也是打算用做威胁令狐青的棋子。那也不必谢他了。笑道:“这么说来,他也没坏得十足。”
令狐青“嗯”了一声,道:“后来我将那个道士给我的珠子还给他了,他也高兴得很。”谢鉴笑道:“忘一道长也住在这里么?”令狐青摇头道:“他四处游玩,偶尔来找姊夫。前几日他去洛阳来看我,说什么近日姊姊有劫难,同我的尘缘是结在一起的。当真是胡说八道,姊姊还不是好好的。”谢鉴一笑,道:“你姊姊呢?”令狐青道:“姊姊刚刚去山下买糯米回来,现在还在床上歇息。”又闷闷的道:“我刚刚去看姊姊,想起没看见她买回来的糯米,便去问木李姊姊,她却骂我笨。”谢鉴哈哈一笑,道:“咱们不理她,我的青儿哪里笨了。”
谢鉴抱住了他,道:“青儿离开我多久了。”令狐青想了一想,道:“四百八十七天了。”谢鉴微笑道:“不对。青儿是夜里偷偷跑掉的,算上今日,是四百八十八天。”又道:“青儿这许多日子都在哪里?”令狐青道:“我一直在洛阳城里住着,等公子回来。”谢鉴呆了半晌,叹气道:“我日日都在洛阳城外,只盼哪天能寻到青儿。”令狐青也是一愣,随即便笑,眼泪却流了出来。
谢鉴替他擦了眼泪,心中却是喜悦无限,低声道:“青儿,我在这里留下,咱们再也不分开了。”令狐青“嗯”了一声,心底一样是说不出的欢喜。半晌道:“半月前的除夕,我到公子家里去了。我以为公子会回家去的。”谢鉴道:“我那时正在四处寻青儿。我跟青儿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团圆。他们欺负你没有。”如今家中是谢枫作主,想来不会难为这小东西。
令狐青摇头道:“没有,他们给我添了一副碗筷,要我坐下一起吃。只是有人很凶的看了我好一会儿。”谢鉴道:“是谁?”令狐青道:“是从前在城门外给公子送行的那人。”谢鉴“哦”了一声,皇帝年底时率文武百官驾临东都洛阳他是听说过的,却没想到李诵竟会跑到自己家里去。令狐青续道:“他还问我见到公子没有,我说没有,他好象不信。”谢鉴微笑道:“他还说了什么欺负你的话?”令狐青缩进他怀里,委屈道:“他说要不是怕公子伤心,一定要把我做成帽子。”谢鉴抚着他肩背,笑道:“青儿别怕,他若敢把你做成帽子,我是一定要拿他做鞋子的。下次见了他,我来替青儿讨回公道。”令狐青忌妒道:“公子不许去见他。”谢鉴一怔,笑道:“好,不见。青儿不许我见他,我便不见。”
两人相拥相偎,一时无话。谢鉴抱了自己阔别多日的心中之人在怀里,他不知自己已是睡了整整一日,看看窗外暮色幽昧,一双手便愈来愈不老实。令狐青颊上微微泛红,却不躲闪,伸手替谢鉴宽解衣衫。
今日正是上元佳节,令狐霜弦同木李搓了许多元宵煮了,杨执柔在一旁照顾儿子。不多时元宵煮好,木李便去叫那两人来吃晚饭。正待敲门时,听到房里响动,不由吃吃一笑,颊上飞红的去了。回房笑道:“他们过些时候再来吃。”杨执柔和令狐霜弦自是心知肚明,相视一笑,自不去催促。
正是满院的好风如水,明月如霜。
尾声·谁羡鸳蝶
天色未明时分,水上极静,除了流水拍堤,别无响动。洛水本是清波粼粼,色如碧玉,此时也只见幽天暗水。只天边淡淡一抹玫瑰红,如同闺中十三女儿的嫩指一般,映在暗影摇曳的水里,恰是好胭脂的颜色。看在谢鉴眼里,却觉得不及怀中人情动时的湿红满颊了。
船行一路,分水脉脉,说不尽的荷丝绕腕,菱角牵衣,满船都是菱花荷叶的幽淡香气。谢鉴倚在船头,吸一口气,只觉心魂俱醉,他一手抱着令狐青,一手持了一支翠篙,却不使力,只是悠悠闲闲的点着水面。
令狐青不惯起得这般早,早已偎在谢鉴怀里睡了。他身上着了件似碧非碧,似白非白,似蓝非蓝的衫子,这颜色俗称雨天青,雅些的称呼是西湖水。谢鉴搂了他在自己身上靠着,想起今早全是自己替这喜欢赖床的狐狸穿衣、梳头,又将他抱上船来,不由得微笑,低头在他左颊上一吻。
过不多时,谢鉴向前望了一眼,脸现喜色,轻轻摇了摇令狐青肩头,悄声唤道:“青儿,青儿,醒来了。”令狐青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将眼睛睁开一道缝儿,口齿不清的道:“找到了么?”谢鉴道:“找到了,起来罢。”两人也未刻意压低声音,温柔的语声在湖上的白雾里悠悠的飘了开去,说不出的轻悄和谐。
令狐青揉揉眼睛,自谢鉴怀里坐了起来,口唇微微动了动,也不知是念了什么咒语,船下水流依旧,那船却稳稳的停在了水中,再不动了。谢鉴向前倾着身子去捉一朵微绽的碧荷,令狐青拉住他袖子,道:“公子小心。”谢鉴回头一笑,道:“没事。拿过来罢。”一边说,左手手指将那花瓣拨开了些。令狐青拿过一只竹筒,拔开塞子递了过去。
谢鉴极仔细的将竹筒中的物事倾进花苞中,闻那香气,竟是上等的松溪白茶,只有皇宫大内才找得到这等极品。令狐青又递过去几根麻丝,谢鉴将花口小心的扎住了,左右看了看,道:“好了,走罢。”
令狐青又念了咒语,谢鉴便点着篙缓缓将船往回划去。天色渐明,令狐青睡意渐渐消了,道:“那花苞要晒很久么?”谢鉴道:“晒一日,晾一夜。明早去将它挪进另一朵荷花里。再有这么两次,便制好了。荷花香片须得藏在锡罐里。”令狐青听说还要再早起两日,不由按住了口,浅浅打了个呵欠。
谢鉴微笑道:“这白茶是水仙白,香气极幽,荷香也是若有若无的,再浸上三日三夜的水气,染些清夜菱香,定然是清绝幽绝。等我沏了第一杯,先给青儿尝尝。”令狐青嘟着嘴道:“不好喝。”谢鉴一笑。这茶原是李诵送他的,令狐青如此反应,自然是再正常没有。笑道:“青儿觉得喝起来一定酸酸的,是么。”令狐青斜他一眼,道:“谢鉴。”竟是承认了。
谢鉴假意叹了口气,道:“既然青儿不喜欢,我便将那茶扔在那里不要了。”令狐青眨眨眼睛望着他。谢鉴只作看不见,又长长的叹了一声。令狐青乖乖的低着头不说话。谢鉴却知道,明早若是他不起床,令狐青却定会催他出来,肚里暗笑。
令狐青看看天色,道:“小云儿该起床了。姊姊说他和我小时候长得一样。”谢鉴道:“那是自然,不是都说‘外甥随舅’么。”又想起什么,咬着牙道:“你回去好好教教那臭小子,他若再敢管我叫舅妈,我便将他刚生出来的三颗牙全都拔了。”令狐青大是开心,笑道:“他不肯改口,我有什么法子。你要欺负他,姊夫第一个不让。”谢鉴笑道:“他不肯叫我舅舅,我便要你叫,总要补回来。”
令狐青笑了一阵,忽道:“公子想要自己的孩子么。”谢鉴笑道:“青儿若生得出来,我便要一群。”令狐青垂下头道:“木李姊姊好象很喜欢公子。”谢鉴忙笑道:“罢了,罢了,家里有那么一个小祖宗,我已经吃不消了,若是再添一个,那还有活路么?若是象青儿这样乖的,自然再有十个也不妨。”令狐青仍是不语。谢鉴放下竹篙,任船在水里漂着,抱住了令狐青,柔声道:“青儿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们在一起这许多日子,青儿还信不过我么。我这一世,是再不会对别人动心的了。”
令狐青趴在他怀里,低低的“嗯”了一声,谢鉴正要去亲他,忽觉船身猛地一晃,两人“啊哟”一声,一齐仰在了船板上。抬头去看,不知何时那船竟自己漂到了河岸,适才便是撞到了岸边以致船身不稳。却见木李笑盈盈的站在岸上,手指轻刮着脸颊,笑道:“小狐狸,你羞不羞?我可都瞧见了啰!”
令狐青登时脸上着火,转身钻进了船舱去。谢鉴知他脸嫩,连声叫他出来。任他千呼万唤,令狐青就是不肯露头。木李在岸上站着,不住的格格脆笑。谢鉴无奈,瞪了一眼木李,在船头坐倒,一时实在是无法可施。
不远处的小村里升起一道道带着稻香的炊烟来,木李笑道:“我回去吃早饭啰!”转身走了。几只灰喜鹊在水边“喳喳”的叫着,这个早晨,除了一个在船头、一个在船舱闷坐的两人,连天气也是那么美好。
的
真正的尾声
谢鉴和令狐青:与狐狸一家三口一起过着幸福滴生活。春与百花共眠,夏效鸳鸯同浴,秋饮杯中之月,冬观雪舞蒹葭(冬天请想象小谢披着外衣,赤脚穿着拖鞋,临窗而望,怀抱暖茸茸的狐狸)——神仙不过如此。什么?你说谢鉴是人只能活几十年?嗯~~嗯~~,肯定有法子就是了。什么?你问是什么法子?哼哼,我要是知道,还在中医学校里泡着干什么,早去执掌世界卫生组织啰。
杨执柔和令狐霜弦:与弟弟和弟夫一起过着幸福滴生活。下同。
李诵:即位不久,与王叔和等推行“永贞革新”,不足一年,宦官勾结藩镇,弄兵入宫,逼其让位。其人为太子时即患中风,行动不便,且口不能言。不久病逝,谥号唐顺宗,葬于丰陵。其子广陵王李纯,即唐宪宗,倒是中唐一代英主,惜乎唐自马嵬之变,广厦之基颓毁,楼船之桅摧折,狂澜难挽矣。
你问我为什么挑这个不能说话不能动的人追求谢小攻?嗯,皇帝做得不大好,想必是性情中人哪;又常同和尚下围棋,是个比较温和的。要是摊上李世民,能容得谢某人两次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么?
李琳:怡情山水,逍遥自在。路过洛阳时会去探望狐狸一家五口。
谢柳:似乎走上了谢鉴的老路,诗酒风流,不仕。不惑之年后得一红颜知己,小字抱琴,斯女有“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相看好”之泣叹。
谢枫:中进士,做着四五品不大不小的官。谢鉴牵线,娶吟香为妇。
吟香:见上。
绿翘:谢鉴感念她照顾令狐青,另有通风报信之举,赎出来托给吟香照顾(继续做丫头)。
南、钟两家:在洛阳做苦役。新皇(李纯)登基,大赦天下,乃得脱离苦海。然此后代代为平民,不得入仕。后值黄巢之乱,流离不知所踪矣。
一众路人甲路人乙老板店伴老鸨打手家丁姑娘等等等等:千年之下,肉身自是灰飞烟灭;魂魄之朽与不朽,则在两可之间。然焉知其此时未在众看官背后朝各位的脖子吹冷气耶?北风那个吹~~~啊~~~吹~~~
~~~~~~~~~~~~~~~HAPPY ENDING~~~~~~~~~~~~~~
小谢狐狸之夫妻相性100问
1.姓名?
小谢:谢鉴
狐狸:令狐青
2.年龄?
小谢:快满二十二岁
狐狸:快满两岁
霜:(汗ing)……
3.性别是?
小谢:男
狐狸:公
4.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的?
小谢:风流多情,忠贞不贰(狐狸:>_<)
霜:-_-|||||||这叫什么性格……
小谢:从前的性格和现在的性格(狐狸:^_^)
霜:你这还真素“性”格啊……
狐狸:听话
5.对方的性格?
小谢:听话
狐狸:对我很好
霜:傻狐狸,摸摸~~~(小谢一记眼刀扫来)
6.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小谢:雪夜的破道观里
狐狸:雪夜的道士袖子外面
霜:――|||||狐狸就素这样子看世界滴?
7.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小谢:又可怜又可爱
狐狸:救了我,而且很尊重狐权
霜:汗,小狐狸还真有现代意识捏~~~
8.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小谢:乖巧,听话,聪明,美丽……(以下省略n个形容词)
狐狸(眨眨纯洁滴眼睛):……我喜欢公子……
霜: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需要吗?不需要吗?……(小谢怒吼:表跑题!偶们还有事情,米时间给你浪费!!!)
9.讨厌对方哪一点?
小谢:没有
狐狸:没有
霜: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10.您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吗?
小谢:完美
狐狸:嗯,很好
霜:果然还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11.您怎么称呼对方?
小谢:青儿
狐狸:公子,生气的时候叫他谢鉴
12.您希望怎样被对方称呼?
小谢:青阳
霜:??那是虾米??
小谢(BS中):不是你给我取的字么?后来嫌占篇幅删掉了
霜:似乎有这么回事~~嘻嘻~~
狐狸:公子喜欢怎么称呼我都好
13.如果以动物来做比喻,您觉得对方是?
小谢:小猫
狐狸:狐狸
霜:――||||||||||
4CF30苛没记听古旧:)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
14.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您会送?
小谢:油豆腐
霜:油豆腐?那是虾米东东?
小谢:据说狐狸很喜欢吃这个,青儿也没吃过,所以想让他尝尝
狐狸(^^):我送公子一袋糖果,可以拿去哄小云儿
小谢(委屈):那是给我的还是给小云儿的?米地位~~~
狐狸:这样小云儿会很喜欢公子~~~
15.那么您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小谢(重新振奋):只要是青儿送的,什么都好
狐狸:油豆腐
霜:??不是没吃过的吗??
狐狸:因为是公子要送我的
小谢:青儿~~~
狐狸:公子~~~
(两人深情对视中)
霜:你们当偶素空气捏????(被自动忽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