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了许久,可能是耐不住这种一尘不变的寂静,女孩又慢慢站起身在院子里四处地走动。虽然她每一天都会和她的兄弟们来到这里学习礼仪和禅道,但她是不被允许随便走动的,因为那个好凶好凶的大神官说她是女孩子,如果乱来的话是会亵渎神明的。所以她一直都好乖的,可是却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个“神明”是什麽,她问过妈妈,妈妈说爸爸知道,可他又不敢去问爸爸,因为爸爸也好凶,动不动就骂她,即使是哥哥们犯了错也要惩罚她,她不知道自己一直这麽乖有没有亵渎到那个“神明”。可是,她对这个地方好奇得要死,尤其是他兄弟们上课的那间和室,她也好想像他们一样地在里面上课,也想成为一个神官呢!但是母亲说她是女孩子,不许学者个,也不让她去做巫女,因为她说那种职业配不上伊集院家。可是她是真的真的想像他们一样,像家里的那些神官们一样为他人祈福,给他人带去一分希望,那是多麽有意义的事情啊!
现在……那里面应该没有人了吧……去看一下,就只有一下,一下就好!如此地想著,女孩趴在纸门的边缘,只敢露出两只明亮却略带惊恐的大眼睛,那双水亮的大眼睛叽里咕噜地转了几下,看似乎是没有人了之後才掩饰不住满脸兴奋地迈了进去。
“哇!这里好漂亮哦!”女孩发出了小小的惊叹声,她被这里宁静淡泊的气氛给惊叹住了。明媚的日光透过纸门柔和地照进来,照在月白色的榻榻米上;整齐,素雅的摆设和盆景;墙壁上一幅幅柔中带刚的的书法;散发著淡淡木香的椽柱……天,她快要爱上这里了!
“是谁在哪里?”正在女孩兴奋地到处转圈圈的时候,一道晴朗的声音从内室里响起,随即便走出了一个穿著和榻榻米一样颜色和服的小男孩。
小男孩和小女孩看起来差不多大,但却漂亮得很,就像一个精致的陶瓷玩偶一样,逆光下的他似乎周身都有一个光晕,美丽的像一个虚幻的存在。
听到有人的声音,女孩惊慌地回过头。会被父亲打的!这个想法第一时间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惊恐地看著小男孩,然後眼圈逐渐变红,最後竟蹲下身子“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完了!爸爸一定会打死她的!
“呜……对不起……对不起……”一边哭,女孩一边诚惶诚恐地道著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进来的……对不起……”
“喂,你不要哭呀!”看到女孩哭,男孩也慌了,她连忙走上前去拍著女孩子的背,努力地回想著母亲安慰自己时的姿势。“不要哭了!”男孩轻轻安慰著她
也许是有了成效吧!渐渐的,女孩的哭声小了“小哥哥,我错了,我不应该乱走的,你……你不要告诉我父亲好吗?”带著侬侬的必阴,女孩乞求著男孩。
“我并没有责怪你呀!”直到她是在怕什麽了,男孩对她露出了一个恬静的笑“你是伊集院家的孩子吧!”他记得她好像就是每天上课的时候拿个想偷看可又怕大神官惩罚她的那个女孩子。
点了点头,女孩子问:“你……你不会告诉大神官,再让他告诉我父亲,叫他来打我吧!”就像她的两个哥哥经常做的那样。
“当然不会!”笑看著她,男孩用衣服的袖子擦了擦她脸上的鼻涕和眼泪。
“不要……小哥哥,会弄脏的!”用力吸了吸鼻子,女孩心疼地抓住了她衣服的袖口“这麽漂亮的礼服,弄脏了好可惜的!”
“没有关系!”女孩终於不哭了,男孩绽开了一个更大的笑魇“我母亲会帮我弄干净!”
“小哥哥你……好漂亮哦!“仰起头,女孩出神地望著男孩开心的笑脸“好像故事里的仙人!“
听到女孩赞美自己,男孩难为地低下了头羞红了脸。
“你叫什麽名字呢?”男孩还是有些羞涩地问。
“我叫伊集院惠子,再过一个月我就6岁了!”女孩自豪地说“小哥哥你呢?”
“我……我叫极乐院千夜,只比你大三个月!”
“我可以叫你千夜哥哥麽?”
“当然!”男孩说:“你父亲为什麽会打你呀?”
“千夜哥哥没有挨过爸爸的打吗?”
“没有……”男孩轻轻摇了摇头“我的父亲很少来看我和母亲!”
“千夜哥哥的父亲真好!”女孩咬了咬下唇。
“是吗?”男孩的脸上有著超出了年龄的伤感。
“爸爸说女孩子会亵渎神明。”又用双手环住自己的膝盖,女孩把脸埋了进去“可是我也好想成为一个神官哦!也想像你一样可以穿著那些漂亮的礼服在神社里为亲人祈福!可是这是不可能的……”
女孩说著,脸上的表情霎时由兴奋变成了失望。
看著她难过的表情,男孩也有些不忍,她坐在女孩的身边对她说:“这样好了,你以後每天都要来,我会把我学到的东西都教给你的!”
“真的吗?”转过头,女孩不敢确定地问。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真的,不骗你!”男孩肯定地说,并伸出了手指“你如果不相信的话我们来打勾!”
看著男孩伸出的手指,女孩也慢慢地伸出了自己的,两人的手只勾在一起,就像一条线,拴住了缘分。
定定地望住男孩的脸,女孩在心中悄悄地说:千夜哥哥,我将来长大後一定要做你的妻子!
“惠子小结,婚礼就要开始了!”门外,侍女的通报声打断了惠子的思绪。
“我知道了!”平和地应了依据,惠子转回头来看著镜子中身著新娘和服的自己:雪白的和服,象征纯真与贞节的白色能偶妆。那层厚厚的白色掩去了她原本灵动的柔美面容,此刻的她就像一个表演能乐时用的道具傀儡。那麽,提著她命运的线呢?在哪里?
缓缓地抬起自己的双手,惠子无奈地看著上面的两个戒指:左手上那枚细细的,没有任何装饰,甚至连花纹都没有的金属圈是他──千夜为她带上的,这枚戒指就像是他对人的感情一样;右手上那枚嵌满了钻石、宝石,华丽的夸张可笑的戒指是现在外面的那个男人给她的。那一个更有价值一些呢?对她的家族来讲有价值的一定是後者。而对她自己来说呢?也许他认为会是前者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