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看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终于开口,一开口就是让秦晓峰感到心惊肉跳的话题。
信任吗?如果信任还会监视他吗?损失多少?据他事先估计,这个标的价值十数亿,就算是按30%的利润来计算,这也
是一笔大数目。这个问题实在太棘手,太容易挑起对方的怒火,秦晓峰没敢接口。
“秦,每个人做错了事都要付出代价。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李菲就算要帮你,恐怕也是有心无力。你是个人才,也为
我做了不少事,所以我也不会做绝。五年的监禁,就当是你为这件事付的学费吧!”陈见他不敢接话,对他笑笑,轻
描淡写地下了结论,语气中是掌控一切的确定。
那是恶魔的笑容,没有温度,不带感情,满怀恶意的笑容。一霎那,浑身的血液好像被冻住了一样,秦晓峰感到一阵
恶寒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不停地告诫自己要镇定。他的人生从来就是一场战争,与这个男人的交锋更称得上是恶战。不过没有关系,只要不
自乱阵脚,应该不会一败涂地,毕竟他还知道这个男人一个很大的弱点。
“陈先生,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让我为您做事,我会弥补我造成的损失。”
“秦,你到现在还是这样自信?你真的觉得还会有这种可能?”
“是的,我知道自己的能力,而且您也很清楚。”
“秦,很抱歉,我无法再信任你,养虎为患是件很麻烦的事情。”陈耸了耸肩,拒绝得很是干脆利落。
听了他的话,秦晓峰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他的手指很快上移,开始一颗颗解开西服的扣子。
在来这里之前,秦晓峰去剪了头发,刮了胡子,洗了个澡,换上了他最好的一套衣服,又在镜子前站了半天来练习他
的笑容。
秦晓峰自知自己并不是那种长得能让人眼前一亮的男人。他很普通,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材,都很普通。如果硬要找出
优点的话,只能说,看上去还挺干净的,不会让人有不舒服的感觉。
普通的长相,瘦巴巴的没几两肉的身体,实在想象不出会有男人能对他产生兴趣。不过秦晓峰很快放弃了思考这个难
题。他是正常的男人,自然没办法揣测喜欢男人的男人的想法。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没什么觉得不可思议的。如果他
能想明白,才是奇怪的事情。只要记住这件事对自己有利就可以了,其他的,不用考虑太多。
外套,领带,衬衫,长裤,一件件离开他的身体,最后只剩下一条内裤。
整个过程中,陈一言不发面不改色地注视着眼前表演脱衣舞的男人。他自如地看着这脱轨的一切,仿佛在欣赏一场精
彩的表演。他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震惊的表情,不知道有没有打击到对方的信心,看到秦晓峰脸上虚伪的笑容,陈恶
意地猜想着,表情更加悠然自得。
秦晓峰的动作并不优美,相反还有点狼狈,一个不擅长做这种事的人硬要勉强自己做这种事,果然还是不行啊。他的
身体很瘦,前几天他蜷在浴缸中,没有看清楚,现在在明亮的灯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肋骨。
陈目前还是很冷静,至少拿杯子的手没有抖,但他不知道待会儿这个几乎一丝不挂的男人走上前来用他那笨拙的技术
诱惑他的时候,他是不是还能保持现在的无动于衷。
在他思考间,两人的距离已经拉近。
“现在,你还要坚持送我进监狱吗,陈?”男人弯腰凑近他,在他耳边缓慢的低语,用一种煽情的口吻。
“这就要看你的表现。”来而不往非礼也。陈转过头,贴着他的脸颊,奉上更调情的话语,拦腰抱上自动送过来的身
躯。
“恭喜你,秦晓峰,你终于找到了可以让我让步的正确方法。”陈附到已经全身僵硬的秦晓峰的耳边慢慢说道。
然后,他笑了起来,笑得非常得意。不用看就知道,那绝对是非常邪恶的笑容。
第六章
秦晓峰隐约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间该怎么做,但是真的事到临头他还是害怕到连身体都僵硬了。从客厅到卧室的这段路
他几乎是被拖进去的,有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要推开搂着他的那个男人拔腿逃跑,但是逃跑以后的后果让他只能脑子
里面想想万万不敢付诸行动。
等到了床上,看到跨坐在他身上的男人开始一颗颗解开衬衫扣子的时候,秦晓峰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把目光转
到了天花板上,不停地为马上要发生的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这不过是一场交易,一场用身体来换取自由的交易。就算做了这种事又有什么关系,他是男人,不会怀孕,更不会少
块肉,这种事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好了。秦晓峰摊开手脚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数着头顶天花板上吊灯的精美花纹,一
边放松身体,一边给自己打气。没有关系,一切都不会有问题,少则几分钟,多则十几二十几分钟,忍一忍,熬一熬
就能过去。
这样安慰自己的秦晓峰显然忘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前戏这种东西。
所以当他身上的男人终于脱完衣服,手指开始在他身上抚摸的时候,他感觉到好像有无数条毛毛虫在他身上爬行,还
有胃里也好像吞下了无数条毛毛虫,那种味道,怎么说呢,绝对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一瞬间,秦晓峰有种错觉,他可能活不过这个夜晚,不是被男人玩弄死,而是被自己活活恶心死。这种死法实在是
太糟糕了,可惜他现在连反对的权利都没有,不敢也不能反对。肉乖乖躺在了砧板上,厨师正拿起刀准备将他剁成碎
末,如果他这时候敢叫停,不用别人提醒,他就知道他的下场会比来这里前还要惨的。
上方的男人继续在他的身上细数他的肋骨,一根根摸过来摸过去,偶尔还会俯下来亲两下,好像这是很有趣的事情。
秦晓峰很想向他大喝一声,让他要做就快点做,不要磨磨蹭蹭浪费彼此的时间。但是他现在只是瞪大眼睛,捂住嘴巴
。不是为了避免发出呻吟声,而是为了不在下一秒被男人踢下床。如果在这种时候大煞风景地发出呕吐的声音,他恐
怕会马上被扫地出门送去吃免费牢饭的。
原来出卖肉体自动献身也是这么不容易,看来真的是一行有一行的难处,此刻秦晓峰对这行总算有了深刻的永不磨灭
的体会。
“身体放轻松,你太紧张了,待会儿身体会吃很多苦头的。腿再张大点,我保证你会舒服一些。”陈有点哭笑不得地
安抚着手下这具紧绷的身体,结果他的话音刚落,对方虽然迟疑了一下就很听话地将双腿往外张开,但是神情似乎更
紧张了。
本来对他主动无比,大跳脱衣艳舞,摆出一脸假到不能再假的所谓媚笑的男人,在他的抚摸下,身体变得像石头一样
僵硬,脸也已经扭曲成奇怪的模样。他的手指滑动之处,可以感觉得到阵阵颤栗从指尖传来。
明明紧张,害怕,厌恶,却偏偏要逞强,与诚实、忠诚这种东西无缘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也是挺有趣的。
“别担心,我准备了好东西。”
蓝色罐子里的膏状物被拿到那人视线可及之处的时候,成功地发现秦晓峰本来已经睁大的眼睛一下子更大了。
陈忍不住轻笑起来。秦晓峰瞪圆的眼睛像小狗一样,一刹那有种错觉,名叫可爱的错觉,他忍不住低下头在他的额头
上亲了亲。
用手指沾了膏状物,探到秦晓峰张开的两腿间细细摩挲。瞥到他紧张到连脚趾尖都已经绷紧,陈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
容,动作更加温柔。虽然他很喜欢看秦晓峰紧张的样子,不过今晚为了他们彼此都能好受点,还是让他放轻松为好。
在陈反复地执着地按摩下,秦晓峰紧绷的身体渐渐开始放松,绯红色染上了他的身躯,本来拼命捂住嘴巴的手也无力
地垂下,若有若无的呻吟声逐渐从他嘴里逸出来。
“艳”不愧是最好的催情剂,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发挥了作用。
陈含笑着覆上这具呈燥热状态的身体。然后,痛苦的哀鸣声从他身下发出,断断续续,破碎不堪,持续了很久很久,
直到身下的那人嗓音沙哑,直到身下的那人无力挣扎,才算完成了整个过程。
这是愿望达成前必然的献祭仪式,所以他不需要客气,也没有必要对这个男人客气。
第二天,秦晓峰一直睡到中午才醒过来。摸着几乎被折断的腰,疲累的身体和饱受摧残的胃,秦晓峰想不明白为什么
这世上会有人对这项酷刑乐此不疲。当然,这个问题肯定是他不可能想明白的。
陈没去上班,亲自为他送来了中饭,承诺会想办法帮他摆平这件事情,然后向他要了钥匙让人去他的住处搬他的东西
。
这么轻易就能达成目的,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显然,陈对他昨晚在床上的表现还算满意。毕竟如果有人顶着与
昔日爱人相似的面貌向他苦苦哀求,甚至不惜出卖色相,相信没有人可以狠心拒绝,哪怕心里清楚地明白他不是那个
人。看来,这次他真的是赌对了。
虽然陈没有明说,不过秦晓峰很快明白自己现在成了某种名叫金丝雀的生物。尽管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他也没找到自
己与那种生物的相似之处。
此时,秦晓峰并没有过多担心自己的处境。只要能够不坐牢,一切都好说。至于那件事,经过了这么一夜后,秦晓峰
基本上不再放在心上了。虽然那件事做起来很像酷刑,不过只要咬咬牙,也不是不能忍下去。再说公子哥儿的一时兴
起,能满三个月也就了不起了。他又不是天生异禀,特别擅长做这种事,不过是因为长得有点像陈的旧日情人,陈才
会有兴趣和他上床。很快陈就会发现秦晓峰并不是那个人,到那时候,也就是他自由的时候了。这样想想,有了盼头
,日子就很容易打发了。
所以接下来的两个多星期,秦晓峰非常安心非常认真地做着他目前的新工作,争取早日成为一只“温柔可亲,善解人
意,千娇百媚”的被圈养的金丝雀。不过,想到这几个词,饶是秦晓峰这种称得上骨灰级吐槽型思维的高手,还是忍
不住寒了一下,顺便掉了满地的鸡皮疙瘩。
其实说心里话,被这个男人养的日子还算好过。陈的生活很有规律,工作日每天八点出门,不用加班或者没有应酬的
话下午六点回来,否则的话就要半夜才回来。休息日大多有应酬,不会在家,也没打算带他一起去。这样算来,秦晓
峰要面对他的时间实际上并不多。而且对方要他做的事情很简单,说穿了只有一件,那就是——在床上服侍他。其他
的事情他一概不用操心,自然会有人帮他弄得妥妥当当。
就算在床上,陈也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正常”的欲望正常的体力,前戏加正戏一个小时也就可以搞定了。偶尔兴致
好也会追加一场,不过这种机会也是很难得的。至于前面那个正常为什么加引号,没有其他别的意思,仅仅是因为秦
晓峰不确定,对没胸没屁股身材平板的男人产生欲望是否也可以称为正常。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刚开始的时候秦晓峰的身体对这种堪称“正常”的床上运动还是很抗拒的。但是,又有一句说
,习惯成自然。一回生,二回熟,三回闭着眼睛也能做。就算开头有点恶心,后来吐啊吐啊也就吐成习惯了。
综上所述,秦晓峰的米虫日子还是过得相当逍遥自在的,直到某一天一通电话打破了这看似宁静似水的日子。
那天午后,秦晓峰像这些日子来一直重复的那样,吃过饭后先睡了个午觉,然后爬起来,晃晃悠悠地穿过客厅,到陈
的书房去搜寻他的藏书。
在这里,秦晓峰是自由的,陈并没有限制他的自由。不过当他某天带着两条尾巴在外面逛了一圈后,他就对这所谓的
自由没兴趣了。所以更多的时间秦晓峰是靠吃东西,看书,上网来打发时间。
去书房的途中经过了一间被禁止进入的房间。陈带他参观这里的时候并没有很重点地强调,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这
间房间我不喜欢有人进去。”秦晓峰当然听到了,也记住了。他的好奇心不重,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去那里探险的打算
。因此他晃过那间被禁止进入的房间,打开了书房的门,走进去淘他感兴趣的东西。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秦晓峰正在对着书架上一本名叫《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的书发呆。光看书名就让他疑惑,只有重
才不能承受吧,为什么连轻也不能承受了呢?
手机是放在卧室里的,响了很久秦晓峰才听到。这段日子接到的电话没几个,所以反应过来后秦晓峰冲出了书房。
“喂!”他气喘吁吁地拿起电话招呼那一头。
“哥!”电话那头传来轻柔的声音。那个声音唤醒了这段时间秦晓峰无力思考的东西。直到那时候,秦晓峰还是坚信
,只有沉重才是生命中不能承受的东西。但是,很多人都甘之如饴。
陈是在傍晚六点踏进家门的。
这段时间,他尽量不加班也推掉了不少晚上的应酬,像个新婚的居家好男人一样,每天准时下班按时回家。
“您回来了!”客厅中传来一声恭敬却略嫌夸张的问候。陈展开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转瞬即逝,向迎上来的那人
走过去。
那人熟练地帮他脱掉外套,然后拿来拖鞋,坐到他的身边帮他换鞋。从来没要求他做这种事,也不知他从哪里来的认
知觉得自己应该做这些事,但是陈不讨厌他这么做。然后,看到他低垂的头柔软的发丝,顺手摸上去也是自然而然的
事。
“今天做了点什么事?”接下来这样的对话也就顺理成章了。
“吃饭,睡觉。”真是永远没有新意的回答。
晚饭的时候陈发现他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连最爱的酱排骨也没吃几块。
“多吃点,你太瘦了。”忍不住帮他夹了几块。
他抬起头,困惑地望了一眼,还是没动筷子。
“太瘦的话抱起来硌手。”加了这句话后,成功地看到他埋头大吃起来。
到了床上后陈可以确定他是有心事了。这段日子总是表面上认真,实质上敷衍了事,一直让他主导一切的家伙,破天
荒地迎合起来。这种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事情只有一种解释,他有事要求他。
“陈。”果然不出所料,事毕后他开口了。
“什么?”
“我能不能出去找份工作。”
“不行。”
“为什么不行?”
“这会害我没面子。”
秦晓峰被这句话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陈。”沉默良久,秦晓峰再一次开口,声音轻柔但是很坚定,“你的家族是否受得了这样的丑闻?”
陈轻笑一声,手掌附上他的脸颊,慢慢往下摸,移动到他的脖子,稍稍用力扣住,笑着反问:“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
话,你是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需要一份薪水足够高的工作,或者几份薪水普通的工作。如果你硬要阻拦,我
不介意成为八卦新闻中的主角,也许还可以写一本我和某某某的故事来发一笔横财。”
听到他这么坦白,这次轮到陈说不出话来了,过了很久他才再一次开口。
“你就不怕?”威胁的话说出来了效果会打很大的折扣,所以后面的话陈让他自己去想象。
“凭我对你的了解,你不是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