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晓峰,我一直想知道,你的心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用无数威胁的话取得了最终胜利的人没有一丝得意的神色
,脸上除了苦涩还是苦涩,他喃喃地问了一句,俯下身开始亲吻秦晓峰。
秦晓峰想躲开,但是那人的威胁马上就跟了上来。
“不许躲,否则你知道后果。”
他知道后果,不敢躲,只能任由他亲着,被亲着亲着眼泪就涌了出来。泪水一旦决堤,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从知道
小雅死讯开始累积的悲伤一下子汹涌而出奔流直下。他不想被眼前的混蛋看笑话,但是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抑制泪水的
涌出,而且手腕都落在了他的掌中,就算想要抬手擦一下眼泪都不能够。
他努力地侧过头去,想要掩饰自己的狼狈模样,但是那个混蛋如影随形,盯着他不放,他转到哪边他就跟到哪边,伸
出舌尖在他眼角舔了又舔,好像是要舔掉他的眼泪。
混蛋,他在心里恨恨地骂着,但是听到他此时一改刚才威胁他的冷酷语调,用温和的声音安抚他说“哭吧,哭出来就
没事了”的时候心里却更加难受了,这泪水也就更多了。
后来,他哭累了,被那人拥在了怀里,如往常一样一下一下轻轻拍着背。他昏昏欲睡之间,突然想到这人做完坏人再
来装好人,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又不愿意安生起来,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我看你哭累了才决定放过你的,既然你这么精神,那我们就来做点什么好了。”
他才一动弹,阴测测的话很快在他头顶响起。
混蛋,秦晓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将眼泪鼻涕都蹭到他的睡衣上,终于不再折腾也没力气折腾了。这一夜,他睡得很
熟,这一夜,他没有再做梦,噩梦也好美梦也好都没有,就这样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床上就剩下秦晓峰一个人,虽然眼睛有些肿涩,但是他感觉到脑袋清醒了许多,胸中闷闷的感觉
也有所好转,也许真的像那个混蛋说的,哭出来就好了,不过他不会感谢他的。
因为他很确定,如果昨晚他没有在他的威胁下低头的话,陈的那些威胁很有可能会变成现实。既然他到现在还是需要
一个旧日情人的替身,他只能乖乖地按他的要求去做。
小雅不在了,但是他的生活要继续,那份合约也要继续履行,因为他不仅仅有小雅,还有父母还有弟弟。这些年,因
为他的任性,已经让他们的生活很不易了,不能因为他再让他们遭受什么不幸。
秦晓峰伸出手去,让从窗口照进来的阳光照到他的手上,慢慢握紧拳头。
“醒了?”
这样温馨的画面却被恶魔的声音打断了,秦晓峰听到他的声音就迅速抽回手臂将头埋入被窝,不肯发出声音。他的行
动这么迅速,是因为昨晚在他面前哭过觉得不好意思还是因为将手伸在外面这么久怕被他看见了挨一顿唠叨就不得而
知了,反正秦晓峰在霎那间就完成了从人类到鸵鸟的转化过程,动作快到到让人忍不住赞叹他的反射神经。
对于这样的鸵鸟,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从沙子中挖出来。他上前去扯了扯裹成一团的被子,费了一点力气才把秦
晓峰的脑袋从被子里面弄出来。
“早安。”恶魔的心情显然很不错,无视秦晓峰混合了尴尬愤怒无措的神情,捏着他的下巴给了他一个早安吻。
“陈竣仁,你是个混蛋。”早安吻以后,秦晓峰用陈述句表达了对这个混蛋昨晚无耻威胁的愤怒。
“秦晓峰,你难道不也是一个混蛋?”陈给他的是一个反问句,就语气的强烈程度来说要比他强多了,“为爱人献身
的时候就心甘情愿,为亲人献身的时候却这么不甘不愿,秦晓峰你比我混蛋多了。”
“你……”秦晓峰想怒斥他胡说,却发现他说得一点没错,这是一条他自己选择的路,当年他心甘情愿,但是现在明
明是要做同样的事,他却开始不甘心起来,昨夜被威胁的时候他是那么的愤怒,在愤怒中甚至还带了一点点委屈难过
。
他不明白自己现在的心情,也不想明白,只是怒视着眼前的混蛋。
那个混蛋同样注视着他,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对方端正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微笑,再次俯下身,亲了亲他的嘴唇
。
“相信我,秦混蛋同学,混蛋和混蛋的日子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难过。”
第四十一章
如陈混蛋同学所言,两个混蛋的日子其实很简单,不外乎工作休息上床睡觉,日子就这么波澜不惊地继续过了下去。
偶尔的偶尔,到了夜深人静,秦晓峰的脑袋从白天塞得满满的公事中闲下来的时候,他会对自己的习惯和惰性表示一
下鄙视,毅然绝然地翻过身去表明他和身后的那个人根本就是同床异梦,但是更多的时候,当他的身体感到寒冷的时
候,他会无意识地循着热源靠上去,然后就会被那人一把搂住,再也没法挣开。
就算他以为他再也不能接受的性事,实际上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糟糕。那个混蛋是调情的高手,有足够多的手段点燃
他身体的欲望,而他的身体早就习惯了那些事,每次都会用最快的速度背叛理智,让他所谓的心不甘情不愿看起来就
像一个笑话。
到了最后,秦晓峰终于还是自暴自弃地放弃了抵抗。生活就是这样,不能反抗,就要学会享受。在床上反抗那个混蛋
明显是最愚蠢的事,与其到最后为了追逐快感而哀求,不如一开始就用最合作的态度来进行。
是的,最合作的态度。
在高潮的瞬间,秦晓峰张开眼睛看了一眼那个同样沉浸在欲望中的混蛋,很快又闭上了眼睛,脑中一片空白,除了那
爆炸似的快感外什么都不存在。
“舒服吗?”
身体慢慢倒下来,将下巴抵在他肩头的混蛋低声发问,鼻子里面呼出的热气中仿佛也带了些欲望的气息,秦晓峰的耳
朵碰触到那些热气,头皮一麻,禁不住战栗了一下。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下意识中想要将脑袋挪开去一点。
下一瞬间,刚才饱受折磨的腰部落入了魔掌。
“我不行了。”男人不能轻易说不行,但是此时此刻,就算丢脸,秦晓峰也顾不上了,急忙开口求饶。腰部已经麻木
到没有感觉,再来一次的话,他怀疑自己的腰部会就此折断。
“放心,我又不是一夜七次郎,不做别的,就是想抱抱你。”那个混蛋笑了起来,就算到了此时此刻,秦晓峰依然不
得不承认,那个混蛋的声音很好听。
“身上都是汗,我想去洗澡。”感觉到抱着他的那只手又一次开始在他的身上到处游走,秦晓峰短路的脑袋中很快拉
响了警报。
“再躺一会儿,我们一起去洗。”
可惜,秦晓峰的消极反抗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只不过是让下一次换了个场地而已。
不停地重复这种插入和被插的交换行为到底有什么意义?秦晓峰不明白,那个混蛋明明知道自己爱的人并不是他,明
明知道自己并不是他爱的那个人,仅仅是一个长相类似的替身,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这样的事情?
除了耗费力气,除了排出些多余的液体,他们还能从这样的行为中得到些什么,为什么这个人执拗地不肯放弃反复地
进行这样的行为?
被他在床上逼到极限的时候,秦晓峰无数次想要用最刻薄的话让他明白那些事实,但是那个人的体温却又让他闭上了
嘴。
冬夜寒冷,就算为了取暖,也不想推开那具温热的身体,他这样告诉自己,等冬天过去他就会告诉他那些事实。
冬天很快过去了,春天来了,秦晓峰告诉自己,就算是为了那张合约吧,被他刻薄以后那个人恼羞成怒之下,恐怕会
去找他家人的麻烦,他不能为了逞口舌之快而不顾家人的安生日子。
春天过去了,夏天来了,秦晓峰又告诉自己,或者这种行为的确有着存在的意义,至少这么一来他们都会累得没有时
间去想那些不想再回忆的东西。
他心中最珍爱的那个人已经被他埋入了内心的最深处,偶尔回忆起来还是会引起阵阵抽痛,不过一旦被公司的事或者
被那个混蛋在床上榨干了体力后,他就顾不得再去回忆那些东西了。
或许,他只是想用这样的方法让自己的生活可以更好地继续下去吧。毕竟,他在这种事上有经验不是?虽然那不是很
愉快的经验,不过依然是经验。
秦晓峰挑了一筷子酱菜放到粥碗里面,偷偷向餐桌对面望了一眼,那个人已经吃完早饭,正在一边看报纸一边喝咖啡
。
“早上喝咖啡对胃不好。”他迅速咕哝了一声,声音轻到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听见。
那人的耳朵明显很尖,听到他的话很快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抬起头来对着他笑了笑,转头吩咐保姆给他来一杯绿茶
。
至于秦晓峰,手边摆着的当然是牛奶,早起睡前各一杯,据说这么喝对身体有益,不过持这个意见让他喝牛奶的家伙
自己却从来不喝,以至于秦晓峰经常觉得他让自己喝牛奶的真正原因未必是为了他的健康。比如说,有可能是为了让
他的皮肤光滑抚摸起来更舒服,整夜整夜被那种事折腾到连失眠也没力气的秦晓峰脑袋里面明显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
东西。
那个罪魁祸首在餐桌那边从善如流地换了杯绿茶,继续研究他的报纸,嘴角边始终带了一抹笑容。
当下的一整天,秦晓峰发现他的心情都很好,好到秦晓峰觉得他的脑袋可能是被门夹过了。当然,这种想法他就是想
想,绝对没胆量说出口,除非他是不想从他的床上爬起来了。
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星期,直到某个人的到来才结束了这一切。
那一天,秦晓峰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公司董事长——陈的父亲以及他的弟弟。他的父亲是陪他弟弟来公司报到顺便看
看大儿子的,父子俩关起门来进行了一番秘密谈话,等再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秦晓峰就发现他被门夹过的脑袋终于变
正常了。
“从总务室开始,一个月考察一次,合格就安排他换部门熟悉,不合格就让他在总务室干下去。”办公桌后的人已经
收敛了笑意,皱着眉头吩咐他,用绝对算不上愉快的语气。
从理论上说,陈的安排很正常,要想熟悉一个公司,最快的方式就是从总务室开始,这个部门负责的事很琐碎,但是
会与公司所有的部门打交道,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只是,虽然现在工作难找,一个刚刚踏出校门的新人也不会很愿意从事这种送信寄快递换灯修复印机这类的琐碎小事
,更何况这个新人的身份不但是董事长的儿子,总裁的弟弟,还是一个自幼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一旦这个命令下去
,会引起的反弹秦晓峰已经可以预见了。
“你应该抽空和他好好谈谈,让他明白你的安排是出于什么考虑。”秦晓峰不太喜欢他现在的语气和态度,非常诚恳
地劝说他。
有些事,做哥哥的来安排和他这个做助理的来安排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有些话,哥哥告诉弟弟和外人来告诉效果也
绝对不同。
“他不能理解也要理解,不想干就让他滚。”可惜,秦晓峰的一番好意全部被浪费了。听了他的劝说,陈的心情似乎
更加恶劣了,嘴里更加没有好话。
这种态度让秦晓峰的脑袋里面顿时闪现出无数豪门恩怨的戏码,就算他有心再多劝几句,但是这种事根本就不是他可
以插手的,只能按照吩咐乖乖出门去做事。
陈家小弟名叫陈竣义,现年二十五岁,今年六月大学毕业,向来以吃喝玩乐为己任,反正口袋里有足够多的零花钱,
根本就没打算累死累活地去工作。可惜他家老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天天在他耳边唠叨,终于成功地让他答应去公司
做事。
现在老爸属于半退休状态,公司由他家哥哥做主,陈竣义觉得自己就算再能干,也不可能比他家哥哥能干,之所以答
应来公司做事不过是为了能让耳边清净,虽然老妈可能打着要他进入公司然后和哥哥争夺公司控制权之类的打算,不
过这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根本不能,只要有个舒服高薪的闲差就能打发他了,所以他家老爸问他想干什么的时候,他很
谦虚地说让哥哥看着安排好了,不过等老爸闪人,那位传说中与哥哥不清不楚的助理进了哥哥办公室一趟,出来后安
排他去总务室的时候,他终于还是暴走了。
总务室是干什么的,如果以前问陈竣义,他肯定不知道,还极有可能因为这名字以为那是一个很重要的部门。不过上
大学的时候,他看中了一妞,那妞痴迷日剧,他陪着那妞看了无数碟片,从某个鸡飞狗跳的剧中很清楚地了解到所谓
的总务室干的就是些鸡毛蒜皮的事。
那位秦助理正在滔滔不绝地夸奖总务室对一个公司有多重要,他只要干得好过一个月就可以换个部门,他哥哥这么安
排看起来有点不近人情事实上是存了要磨练他的心思。
对方好说歹说了半天,他只有一句话:“我不干。”
让他堂堂陈家二少爷,去给人搬东西叫外卖修电话,也不怕被他伺候的人折寿。
他从沙发上跳起来,一把推开还在啰嗦的秦某人,无视想要拦着他的秘书,直直闯进了总裁办公室。
“陈竣仁,你就这么讨厌我?”他愤怒地对办公桌后的混蛋怒吼。就算老妈有各种各样的想法,但是他这个做弟弟的
可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犯得着有了机会就这么整他吗?
竟然让他去总务室伺候人,陈竣义一想到他那些狐朋狗友一旦知道他在总务室上班就会笑破肚皮的场景,脑中的怒火
就腾腾地燃烧。
是的,最主要的还是他陈二少爷在朋友面前丢不起这个脸,这才是他对这个安排暴走的真正原因。
办公桌后面的人仿佛耳朵聋了,对他的怒吼声听耳不闻,施施然地握着笔在文件上写了点什么,然后慢慢合上手里的
文件,抬起头来望着他,薄薄的嘴唇吞出冰冷的话语:“不想干就给我滚,就算是总务室的活你也未必干得了。”
那神情,那语气,那话语,是赤裸裸地藐视,仿佛他好像是地上的爬虫,除了浪费粮食之外再也没有别的用途。
陈竣义一时脑袋发热,没管住自己的嘴巴,下意识地说出了他根本不想说的话:“谁说我干不了,我就干给你看。”
他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怒气冲冲地出了门,将门重重地甩上还不解恨。
“总务室在哪里?带我去报到。”对那个混蛋哥哥没办法,陈二少爷只能把怒火发泄到了某个小助理的身上,对他自
然是没什么好脸色。
秦晓峰苦笑了一声,带他去了总务室,又和负责的主任交代了一声,就算如此,他也已经料想得到以后的日子必然是
腥风血雨鸡飞狗跳热闹非凡。
秦晓峰只在电视上小说里看到过豪门恩怨的狗血故事,这是第一次亲身见识到这种事情,到了此时,他才突然发现陈
大少以前对他是多么手下留情,因为陈大少对亲生弟弟的刁难手段让他总以为他们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不过让他惊讶的是,陈二少竟然在种种刻意刁难下撑了下来,差点跌破了他的眼镜。
当然更幸运的是,陈大少忙着料理他的弟弟,没有时间再整天盯着他折腾,终于让他悄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