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嘴很硬,她一口咬定自己并没拿林伊辰的东西,林伊辰也不愿太过于逼迫她,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玄泽有些看不过去了,插嘴道:“小
姐,如果我们将此事报官,你认为你的解释他们会相信么?”少女开始惊慌了起来,道:“我……我没有偷你们的东西。”玄泽道:“大唐律
令中,偷盗可是要被重罚的,难道你想被五花大绑游街示众或是卖到苦窑被罚劳役?也许这样你就永远得和你的族人告别了。”说完,他还冷
冷的笑了两声。少女被他的话吓得惊叫道:“我只是想留作纪念,没有别的意思。”玄泽一见她松了口,目光一厉道:“果然是你偷的!”少
女在玄泽凌厉的目光下崩溃了,她嘤嘤的哭了起来。
林伊辰暗中一叹,抬手将发上的玉簪取了下来,柔声道:“如果你想留作纪念,我今日身上别无长物,不如将这日用的玉簪赠予于你,还请你
将所取之物奉还。”女孩停止了哭泣,抬起头,破涕笑道:“我果然有眼光,你真是个好人呢!”她迅速的从林伊辰手中拿过玉簪,又从怀里
掏出一物塞到了林伊辰的手中,并快步上前踮起脚,轻轻的在林伊辰的唇上亲了一下道:“好人啊,希望下次来长安的时候,还能在集市上见
到你。”林伊辰看着她如蝴蝶般翩然飞走的背影,被吓得呆立当场,连玄泽从他手上将东西取走都没察觉。
玄泽仔细的察看着手里的东西。那是一块普通的玉佩,造型还算古朴,玉质也勉强算是上乘,但凭着天幻阁的势力,想要这种程度的东西简直
可以说是易如反掌,为何林伊辰偏偏会对这个如此看重呢?他觉察到玉佩的反面刻有印记,转过一看,居然是个参字。字体棱角间光洁圆润,
入手温滑,想来一定是深得主人喜爱,时常受到主人抚弄把玩才变得如此。他抬头看了林伊辰一眼,由于束发的玉簪没了,林伊辰柔顺黑亮的
长发如瀑布般直披了下来,细长的凤眼透着秘密被看穿的尴尬和羞涩,微张的唇上隐约还看得见刚才那胡族女子留下的红印,衬着他那张白玉
似的小脸,竟显出一种奇异而妖艳的媚态。玄泽心中一热,想起了那夜的销魂蚀骨,一时竟然有些把持不住,心襟神摇。
林伊辰见玄泽看他的眼神很是古怪,忙慌手慌脚的从玄泽手里将玉佩拿了过来,小心的收在的腰间。他不敢与玄泽的眼睛对视,转身低头道:
“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他正准备走出巷子,突然背后一个大力将他拉了回来,压到了墙上。他听到玄泽低声说道:“等等,先别走。”
林伊辰的心砰砰直跳,突然而来的状况让他失去了判断力。
玄泽在他耳边暧昧的低笑道:“那玉佩……好象是我的东西,嗯?” 玄泽呼出的热气喷到他的脖子上,使他半边身子都软了,哪里还有力气
开口说话。玄泽又道:“那个女人真是大胆,竟然敢当着我的面沾染你!”他低下头,舌头滑过林伊辰的唇,笑道:“那女人是,芸姬也是,
你还真是片刻不能让人放心呀!”他靠得更近了,牙齿和舌头灵巧的在林伊辰的唇上反转啃噬着,仿佛想把刚才林伊辰沾到那女孩的印记全给
抹杀掉。不知过了多久,玄泽放开了林伊辰,他满意的看着林伊辰的薄唇上暧昧的红肿,欣然笑道:“这下终于干净了。”林伊辰则只能将全
身的重量放在身后的墙壁上,努力的控制自己身体内不断翻腾的热浪。
玄泽从内襟里小心的撕下一块布料,帮林伊辰将头发绑好,然后轻拍了拍林伊辰的脸,笑道:“乖,清醒点,我们待会儿还要去酒楼坐坐。”
林伊辰不好意思红着脸努力使自己恢复到平常的神色,但他心中却在不住的颤抖,无法言喻的狂喜从他内心深处一波一波的向外涌出,仿佛要
将他从头到脚全然湮没一般,怎么也无法抑止,活着是如此的幸福,他深深的感到了爱的喜悦。
二人在集市里呆了会儿,随意的逛了逛,之后又到了上次的那家酒楼,再次欣赏了胡姬精彩绝伦的舞姿,后来敬酒之时,那大胆的胡姬不仅对
着他俩大抛媚眼,还暗地里想偷偷摸林伊辰一把,结果被玄泽冷冷的目光一扫,吓得她一身冷汗的退了回去,而林伊辰则在一旁笑到肠子打结
。
林伊辰与玄泽分开后,独自一人从林家后门偷溜了回去。他小心的将马牵到马厩中,刚转身看到入口处站着人,不禁吓了一大跳。飓长老不知
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如幽灵般无声无息,仿佛他一直就守在那里,而他身后的则是忧心忡忡的林总管。
飓长老冷声道:“辰君今日去了何处?”林伊辰故作轻松道:“今日天气不错,去了西市走走。”飓长老重重哼了一声,道:“你可是与帝玄
轩的玄泽在一起?”林伊辰一听,心里重重跳了一下,像是心中的秘密被道破了似的,整个人像是霜打的了叶子,再没先前的好心情,脑子里
乱成了一团。
飓长老见他态度还算恭顺,加之林伊辰现在已成了天幻实质上的主人,便尽量放柔了声音又道:“辰君,我知你在宫中有时不得不与那玄泽虚
与委蛇,但千万不要也不能对他抱有丝毫作朋友的幻想。”林伊辰睁大了眼睛,说出了自己一直困惑在心的疑问,他道:“为什么?天幻帝玄
不是同为风之一族么?”飓长老瞪了他半晌,最后却摇了摇头叹道:“不是人人都如你一样天真,年轻人。”说完,他便拂袖而去,一旁的林
总管路过林伊辰身边时,低声道:“辰君不如去问问天守这玄泽的来历,便能知道长老之意了。” 林伊辰一怔,道:“林总管,你今日都在
府中么?”林总管深深的看了林伊辰一眼,道:“不错。”说完,他也随着飓长老快步离去。
天守站在书房的一角,默默的看着招他而来的林家未来家主。林伊辰正对着窗,看着苑中美景,不知在思考着什么,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肃然
的气势。站立良久,林伊辰道:“天守,你知道玄泽这个人么?”天守沉默半晌,恭声回道:“您说的可是风之一族的参君,帝玄的玄泽大人
?”林伊辰沉声说道:“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他的来历。”天守一怔,欲问又止。他答道:“虽然谈不上了若指掌,但他的事倒是知道一些。”
林伊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天守道:“此人原籍东都洛阳,十二岁时被带回帝玄,据我所知他的身上并无帝玄世家的直系血统。”林伊辰诧异道:“这么说他不是风之一
族的人?”天守摆了摆手道:“非也,事实上,他身上的确存在风之一族的能力,而且与帝玄世家的暗之力完全一致。八年前他初到京都之时
,传说能力值已超过了高级帝玄咒师,已是小辈之中的皎皎者了。”
天守继续解释道:“据我收集的情报显示,参君的先祖曾是帝玄世家的远亲,但之后由于能力一代比一代差,在曾祖之时已经完全的成为了普
通人,遭受了帝玄一族的驱逐,好在他的祖父在洛阳勉强混了一个七品的小官,一家人过着还算安逸的生活。”林伊辰越听越感兴趣,他道:
“那玄泽大……他是怎么……怎么……”天守看到他着急的样子,心想无论他外表无何稳重老成,内心毕竟还只是一个少年,微微一笑,道:
“辰君稍安勿躁,且听我慢慢道来。”林伊辰勉强定了定神,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天守道:“我想玄泽大人的超绝能力可能和帝玄至宝天罗盘有关。”林伊辰失声叫道:“咒术密宝天罗盘?”天守点头道:“不错,与天幻林
家的圣石一同从上古流传下来的天罗神盘。虽然天幻帝玄两大风之世家常常互相敌视,但事实上两者在暗中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比如这
密宝来说,天幻阁主拥有着七彩圣石的所有权,帝玄轩主继承之时则一定得有天罗神盘,而如果天幻世家的圣石失踪,那么相应的,帝玄那边
的天罗盘也会发生异变。”林伊辰沉声道:“你是说帝玄那边也出了问题?”天守道:“就我得知,帝玄轩的确在圣石失踪之后失去了天罗盘
。”林伊辰道:“你的意思是这天罗盘目前在玄泽的身上?”天守道:“那我可不能肯定,但显然玄泽超乎寻常的惊人能力与其有关,而且帝
玄方面也是这么认为。”
林伊辰皱着眉头,仔细的打量了天守一会儿道:“你是怎么得知这些事情的?”天守傲然笑道:“我们守护一族的天命就是要守护天下所有的
上古神器,不让其在任何状况中受损,只要是有关这方面的事情,我自是理应明白,更何况风之一族的重要神器只有这两样,要是连这些都不
知道,以后若是遇到了其它族群的神器守护者,岂不是有损颜面?”林伊辰默然点点头,回到正题道:“帝玄轩的长老是因为此事才破例让血
缘淡薄的玄泽继承参君之位么?”天守突然叹了口气道:“如此倒也罢了,只是那群守旧的帝玄长老们对此事的态度分成了两个派系,结果铸
成大错。”
林伊辰双眉一挑,正欲说话,却听得天守说道:“好在最终玄泽大人还是成为了参君,要不然他一家数十口可就死得冤了。”林伊辰心里轰的
一声,颤声道:“你刚才说他一家人怎么了?”天守的眼中划过一丝愤怒,道:“当年帝玄的长老们为了达到各自的目的,同时都派了数名心
腹高手前去洛阳,结果两方面的人一言不全,在参君家中打了起来,可怜玄泽大人一家数十口全在那场疯狂的咒术之战中不幸身亡。那可是无
能力者呀,居然将普通人卷入了咒术对决之中,简直是风之神族的败类!我这外族之人都感到羞耻哩。”
林伊辰想着当年幼小的玄泽凄惨的遭遇,不禁眼中有些微湿,他忙掩饰的转过身,用袖子暗中擦干。他听到天守仍在滔滔不绝的说道:“所以
呀,一年前玄泽大人在决斗中杀了当年参与那场战斗的所有帝玄高手,长老们也不能拿他怎样,只敢罚他去塞外苦修,到了最后迫于辰君你的
压力,又不得不将他召了回来。”林伊辰大奇道:“我的压力?”天守笑道:“辰君怎么也糊涂起来了,即使放下能力不谈,光凭你进宫得到
皇室赏识已使帝玄长老们伤透了脑筋。”林伊辰明白了,原来是娶亲传宗的原因。
他心中想到一事,突然开口问道:“天守,为何你没有像帝玄中人一般认为天罗盘在玄泽身上呢?”天守笑了,他道:“因为辰君你呀。”林
伊辰接口道:“我?”天守道:“没错。天幻阁历代阁主都会通过继承圣石而获得巨大的能力,就犹如帝玄轩主必须通过天罗盘的考验才能施
展完全的暗之力。可辰君你却在圣石失踪的情况下依然具备了如此强大的幻力,那么帝玄轩主在没有天罗盘而能施展具有恐怖威力的暗风咒术
也是不无可能的。”
林伊辰在脑中静静的将刚才的信息理了理,可还是不知为何长老对玄泽有那么大的强烈反应。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他对天守问道:“天守,
帝玄长老们对玄泽有何看法?”天守一愣,回道:“这事说来奇怪,帝玄长老中,包括当年支持的派系,对玄泽大人的评价都不是很好哩。”
林伊辰不动声色的道:“怎么个不好法?”天守想了想道:“他们似乎都认为参君是个超级危险人物,对他都畏惧三分。”
林伊辰心中雪亮,照天守的说法,天幻帝玄虽表面上不和,但同为风之一族,内里却有着极广的联系。所以天幻长老们的恐惧绝不是空穴来风
,必定是受到了帝玄长老看法的影响。而且风之一族极为讲究血脉亲疏,玄泽大哥的出身定让长老们感到极度的不耻和不安,因此有那种想法
也是很正常的。如果飓长老,还有其它两位长老知道他不止和玄泽做了朋友,还成了同性情人,说不定会将自己和玄泽大卸八块,然后到帝玄
轩去兴师问罪,不禁如此,如果紫曜得知此事引发长久以来潜伏在李唐皇室与风之一族之间的矛盾……最后风之一族会变成什么样子?想到这
里,他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他该怎么做才好呢?林伊辰头一次对自己与玄泽的关系感到了一阵强烈的不安和迷茫。未知的危险在逐渐的靠近,
而他和玄泽也许就是这场即将来临的风暴的中心。
今夜子时,芸公主将受到咒杀冥风长老之人的攻击,望请辰君依照地图,速到碧云宫保护公主。
林伊辰拿着这张由下人传进来的一封匿名信直发愣,是真有其事,还是一个安排好的陷阱呢?他仔细的查看了信中的地图,那的确是皇宫大内
的详细地图,包括宫中警卫何时换班,宫人妃嫔所居何处等等都标注得一清二楚。为什么杀死冥长老的人要攻击芸姬呢?其中究竟有什么原由
?思虑半晌,林伊辰还是决定一探究竟,不论事情真假,芸姬都是他的朋友,他不能袖手旁观,而且对他而言这是找出凶手的一个重要线索,
他没有理由不去的,况且白日在宫里,玄泽已经说好了今夜有事不来。
林伊辰沿着地图所示,小心翼翼的早早抵达碧云宫。时间快近子时,宫中灯火俱灭,只有宫门上的两只风灯寂静无声的在漆黑的夜里幽幽的点
着。相信咒杀之人还没有来,而芸公主已经睡下了,可宫中怎会如此不合常理的安静?他不敢大意,找了一处隐蔽之地藏了起来,打算静观其
变。
星月全无,黑暗中,远远听见更漏之声,正子时了,四周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林伊辰沉住气耐心守候,他知道,此时是一天之中阴气最盛之时
,而咒杀之术此时施展也最具威力,如果真有人对芸公主意图不轨,必定会挑在这个时候。果然不出他所料,一柱香的时间,从远处的黑暗中
两盏莹莹惨白的纸糊灯笼若幽冥中的鬼火一般凭空沿路逐渐靠近,那凄凄的灯光照得周围仿若一片鬼域。
林伊辰双指一摒,口中念念有词的在身前划了个半圆,不能让那灯笼进入宫中,只见碧云宫的四周无声无息的被一层肉眼几乎无法辨别的蒙蒙
青光围了起来。那灯笼毫无所觉的想穿入宫门,结果碰到了那层青光之时,仿佛失去依凭一般坠到了地上,蓬的一声猛的燃了起来,仔细看那
火焰,居然也是青色的。
火焰如同青色的怪兽一般,迅速而凶猛的将两盏灯笼吞噬了,地面上隐约只看到一些焦黑的残片,不知何处突然吹起一阵冷风,将那些残片吹
离青光的范围,到了宫门外的半空中。残片上下飞舞,依照诡异的轨迹在空中翻转着,同时从中弥散出一股黑雾,黑雾越来越浓密,竟渐渐凝
成一个半透明的人形。
情形鬼魅得让人感到头皮发麻,但林伊辰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伏在暗处,一双眼紧紧盯着那人形的动静。他相信,只要击破了眼前这个被操
纵的咒杀符人,必定能得到他想要的线索,他耐着性子静待主事之人的出现。
人形慢慢的靠近,每走一步,那黑雾便会变得更浓稠一分,而形体也越来越实体化,当它走到青光所在之处,两者接触之时,一阵哧哧声传了
出来,人形沙哑的发出几声毛骨悚然的低哮,躬下了身体,双手在空中剧烈的挥舞着,仿佛在与那青光做着激烈的搏斗。
林伊辰心中一凛,那人形的手势虽然看似胡乱,事实上却是在画一种极为厉害的咒术攻击符文,他皱了皱了眉头,从怀中拿出了一短棍,将其
拉长到约有三尺摸样,又从袖中掏出了一根红绳。红绳两头分别与那棍状物系住,由于绳子有些短,绑紧之时那棍状物被扯得弯曲起来,形状
如同一张弓。林伊辰侧身站到人形看不到的地方,屏住呼吸,双手用力一拉,弓立时被拉得饱满,仿若只要搭箭上去便能真的射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