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不用你多事。"
口气中带着些愤怒,自己也有些讨厌的,好像在找别人气的感觉。
深吸了一口气,眼泪冒了出来,讨厌自己,讨厌不像话的自己,讨厌把她逼到那种的自己,讨厌什么也不考虑像笨蛋
一样的自己,更是讨厌把该向自己发的火在为了大志做了许多事的瞳一郎身上的自己。
"我……要回大阪去。"
转头向着旁边,吐出这句话,隔了一会儿,冷静的声音传来:"不想回去还要回去,真是搞不懂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回
事。"
"我要回去,还是回去的好,让妈妈监视一辈子也没什么,那是我该得的报应。"
路灯一盏盏地接近,又流逝在车后,大志只是呆坐着,看着景色向后流去。
"我差劲极了……"
吐出这样一句话,的确差劲极了。和初美过去那个男人一样差劲,对许许多多的女孩子做出了许许多多差劲的事,丝
毫不考虑结果,只想着自己快乐的坏男人。
胸口好像被什么压住了一样,闭上眼睛,让薄暮中的景色消失在黑暗当中。黑暗里浮出了一个婴儿,没有被生下来的
,初美的婴儿。
初美会不会后悔呢,一定会的。当她遇到真正的对像,结婚,而后生下孩子时,现在还小的那枚棘刺一定会急速成长
,刺着她的心,令她痛苦。
大志想起了那个梦。音乐室中,弹着钢琴的手指,长发的美丽人儿,她的言语……那是现实中曾经发生过的事吧。那
之后,就和她接了吻,又做了爱,而这对她来说,又是怎么一种冒险啊。
瞳一郎打了方向盘,身体向右倾倒过去,大志的嘴不听指挥地张开了:
"老师她问我是不是其实讨厌女孩子,因为我看来只是在对女人复仇似的。"
想了一下,又做个补充,
"老师是我初三时交往的女朋友,她是非常非常美的人,我……"
大志哽住了,我……怎么说,我该怎么说呢。
咔,瞳一郎点起打火机的声音,香烟的味道,打开车窗的感觉,凛冽的冷风吹进来,整个人哆嗦了一下。
"……你喜欢那女人吗?"
毫无起伏的声音问。喜欢吗?一瞬间迷惑着,最后答出了与答案正相反的答话:"……嗯,我想我是喜欢的吧。"
伴着惊愕,大志终于发现到自己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初恋,不禁睁大了眼睛。这时,伴着刹车声,身体向前一倾,瞳
一郎解下安全带,说了声"稍等一下",就下车走向附近的超市。大志目送着他,顺手把安全带调紧了一些。
叹息着,等待着,过了十五分钟,瞳一郎回来了,虽然花了这么长时间,却只带回了两罐温热的饮料,拿起一罐送到
嘴边正要喝,车子突然发动起来,洒出的液体从口中流到了下颚上,驾驶席上传来捉弄的笑声,对正在伤心的大志来
说,这未免太过分了。
"可恶,你搞什么!俺现在正在感伤,你捣什么乱!"
"日本第一,不,世界第一不适合感伤的男人还说什么。你现在不是应该欢呼着'不是俺的错太好了哩!以后又能继续跟
女人玩了哩!'蹿上跳下的吗。"
"才不会!俺现在可拼命反省自己,后悔得比山还高,比海还深!别来吵俺!"
"哦呵,那世界最高的山是?"
"别把俺当傻瓜……嘿嘿,是珠穆朗玛峰。"
大志得意绝顶地回答,瞳—郎从鼻子里笑出一声。
"那世界上最深的海又是哪个海沟呢?"
大志急速冷冻了。而瞳一郎嘲讽地笑着,还说:"这可是小学就学过的哦?"
"呃……呃……哼,反正不知道也照样活,呆瓜。"
"你这个呆傻还是一样的没遮没挡啊?如果我是校长,像你这种无可救药的笨蛋,不交个十亿就别想来上学啦。"
吱——!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死啦——!
坐在座位上顿着脚,大志愤愤不平,自己想学的时候还是学得来嘛,记忆力蛮强的说……只是不能持久(撑不到两个月
以上)而已,学了新的就会把旧的忘掉而已。
把脸从旁边那个坏心眼的男人身上扭开,然后抱着手臂贴在座椅上,闭上眼睛。无视于装睡的大志,瞳一郎熟练地开
着车子,不多时就上了小路。
微微睁开眼睛向车外望望,两边是整齐并列着的住宅群,哪一栋都和其他的看起来没什么两样,统—得过了头反而让
人有奇怪的感觉。
再开了五分钟,住宅都消失不见,开始出现了树林。带着不知开到哪里的不安,大志直勾勾地瞅着驾驶席上的瞳一郎
。
毫无预告地,车子急速停止了,瞳一郎解开安全带,用下颚一指道:"下车。"
虽然对他的命令口吻很不满,还是按他说的开门下了车,车子就停在树林后面,一片可以做调头的宽广的空地上。
将视线从郁郁葱葱的杂木林转向背后空间时,大志吞了一口气,就这样呆站在原地了。
眼前出现的是一幅宏大的夜景,远远的地方是新宿的高楼大厦群,辉煌的霓虹灯竞相闪烁着,没想到在这么近的地方
还有这种绝好的景点啊。
"还不错吧?这里很少有车子来的,特别让你看看。"
瞳一郎靠在车头,点起一根香烟说着,大志也走到他身边,背靠着车子,发出了一声感叹。但并不是老实的赞美,而
是玩笑式的吐槽:"你是带着女人到这来耍帅吧?这是我为了你特别准备的夜景。'什么的,呜哇~好冷,东京人真够冷
的,那么丢脸的话也说得出口。"
大志装出"好冷好冷"的样子搓着自己的胳膊,而面带笑容的瞳一郎则问:"还有更冷的,要听我说吗?"
什么什么?大志充满期待地问,坏心眼的朋友一下换了付认真的表情,静静地说明:
"我带到这里来的,你是第一个。"
一瞬间还以为他是开玩笑,但瞳一郎的表情非常认真,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所以不知所措地扭开了头,暗暗地踢着
脚下的小石头。
"……那、那个……呜哇……太太冷……冷死人了……"
瞳一郎吐出的白烟漂过,与大志呼出的白气混合在一起。
垂落的视线固定在脚边的黑暗中,身边又传来了自大且专横的声音:"回了大坂可是看不到这种夜景的。"
"……六甲和生驹的夜景可棒得很呢,那是这里比都比不了的……"
"也没有东京铁塔、武道馆、国立竞技场、东京巨蛋、迪斯尼乐园、彩虹大桥、镰仓大佛的。"
"可是有通天阁、大坂城HALl、长居竞技场、大阪巨蛋、环球影城、明石大桥、奈良大佛的,神户还有异人馆,京都的
寺多到看都看不完。"
"这边的女人水准高。"
"说什么傻话,那边美女才多得是.你要是装傻人家还会吐你的槽,说话好玩得多,大阪什么都有,一点也不输给东京
,什么都比这边好……"
"可是,没有我在吧?"啪,只吸了一半的香烟被吐在地上,桔色的火明灭着,在寒冬的冷气中化做了灰烬。瞳一郎又重
复了一遍。"没有我吧?"
脸孔扭歪了,自己现在一定是一付快哭出来的样子吧。不只坏心眼,个性又极度扭曲,还是只钱鼠,一天到晚叫大志
笨蛋,老是摆着付从容不迫的臭脸,冷静得让人火大,什么都做得来,没有一点弱点。他的优点用放大镜找也挑不出
来,说到做朋友的话,想平远远比他好得多,可是……
"你、你说什么啊……你这家伙……想和你在一起,俺是一点儿都……"
为什么呢,一说到只有东京才有的东西,眼前就出现这家伙的脸孔。一只冰冷的手伸了过来,托起大志的下巴,与那
无框眼镜后的双眼正面相对了。
"……说你不想回去,大志,像上次那样对我哭诉啊。"
"才、才不要!绝对要回去……"
"说啊,帮帮我做些什么。我不想回去,所以帮帮我,这样拜托我啊。"
"谁要求你,俺回去……嗯!"
后面的话消失在吻中,粗暴的,像咬似的接吻,一时间似乎晕乎乎地什么都忘了,清醒过来时慌忙推着瞳一郎的胸口
,而瞳一郎把大志的身体强行压在车前盖上,那双冷酷的眼睛从上面直视着自己。
"……要让你乖乖听话的话,可是有很多的方法哟?"
那令人震颤的低音就在耳边低语着,接着,他的腿分开乱踢乱蹬的大志的双腿,手则扯开了大志的外套衣襟,所有的
扣子都崩落下来四下弹开了,下面的衬衫已经被音羽割开,皮肤直接暴露了出来,瞳一郎冰冷的嘴唇贴上来,吮吸着
,刺骨的冷空气使皮肤冒起了鸡皮疙瘩。
"你干……什么!放开俺!混蛋!"
大志竭力挣扎着,瞳一郎毫无所动地,彻底地攻击着全部探知到的敏感场所。大志的全身都颤抖起来,而这不仅仅是
因为寒冷的缘故,全身的力量都消失了,被旋转着的快感的漩涡吸了进去,身体擅自"欢迎光临"地张开了。
"嗯……!"
舌头滑进了口中,和衬衫同样被割掉扣子的牛仔裤轻易地被褪了下来。手掌滑动着,执拗而完美的爱抚令大志的呼吸
顿时急促起来,咬紧了嘴唇想压抑住声音。而俯视着的瞳一郎吃吃地笑起来,抱起大志的腿,在用舌头轻舔过嘴唇后
,就向了不得的地方舔了下去!
全身像痉挛般地颤抖着,这是上次他都没有做过的行为,甚至连和女人都没有过呢。
意识朦胧地半张着嘴,发出不成声的喘息,大志举起了全面败退的白旗。这是什么,天国吧?啊啊,真不得了啊,这舌
头的动作,多么微妙的行动!呜哇哇,好舒服,舒服得快疯掉了。
"嗯啊……唔!"
还好正无法再忍地要呻吟出声时及时清醒了过来,塞住了自己的嘴,瞪着那个把自己逼到如此地步的冷血男。而对方
回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冷冷一瞥,从喉咙的深处发出一声低笑。
浑身的血液一下子涌上头来,只得把因为被随意摆布而红透的脸扭开,但那个无情的男人伸出手指夹住大志的脸颊,
硬是把他的脸转回来向着自己。
"说你不想回去,否则就会一直是现在这样子。"
喀吱,牙齿咬得做响,他居然用这种方法来逼出自己的话,开什么玩笑,就算是赌气也不要对你说不想回去!以为什么
都会听你摆布那就大错特错了!
所以大志深吸了一口气:"死也要回去!你这种人……俺最讨厌了!回了大阪再也不用看见你的脸,那不是正好吗!"
正上方那双伶俐的眼晴眯缝起来,锐利的眼光射向大志的眼睛,极细极薄的嘴唇扭出笑的形状,但瞳一郎的表情却变
得前所未有的残酷,他一字一句地低声对大志说:
"……你以为我是说什么都不会受伤的人吗?"
呜,这个冰冷的、机械般的笑声。
"那好,到你想起前几天你请求过的事之前,我就把你所说的冷血贯彻到底吧。"
"什么……!"
连抵抗的时间也没有,舌头与手指就为所欲为地纠缠上来,就好像被风浪打着的小船一样,一次又一次推上浪尖。一
分一秒都好像地狱一般的数十分钟(到底是多少分钟?)过去,大志的声音都变成不成音的惨叫时,听到了自己在叫喊中
说出"求你饶了我!"的请求。
但瞳一郎恶意地问:"你要求我的不是这个吧?"
这个恶魔!内心痛骂着他,却只能吐着灼热的气息呻吟:"你、你也知道的……"
"唉,我不知道耶,抱歉,我就是这么迟钝。"
吱——!这个鬼畜!
数秒钟的挣扎后,大志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抛弃了所有自尊心叫:"……要,要做就快点!快点给俺做啦!"
"这种命令口吻我可不喜欢,来点更可爱的、羞人答答的恳求看看。"
噢啊!气死了气死了……!不过恳求是什么意思来着?
不甘心、羞耻、和对自己无知的恼恨夹杂在一起,大志愤怒地挺起了上半身,但是马上又摔了下去。这时瞳一郎伸出
手来拉住了大志,把他轻放回车盖上,用放弃似的声音说:"小心别撞着头,本来就够蠢的了,真不想看你再蠢下去。
"
无机质的眼神,平静的态度,冷漠的口吻,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人生气极了。
大志一个人是怎么混乱困惑的,是怎么样的,他完全不知道。这家伙总是摆着付没事一样的脸,从从容容地耍着人,
所有的全部(吻也好,做爱也好,什么都好)全是大志的错。
这不是很过分吗?这不是非常卑劣吗?生气了,真的生气了。所以大志在抱着自己的臂弯中拼命地挣扎起来,甚至把瞳
一郎的眼镜打飞了。
两手盲目地打着对方,叫道:"你这个人……讨、讨厌!讨厌死了!一……一点也不温柔,冷血男!说俺、俺是笨蛋……
明明说了俺讨厌同性恋,你……你还做这种事。"
不甘心的眼泪流了出来,火头一起,混乱地堆在脑中的所有词句都流到了舌头上,"你、你说不亲俺的!却跟那家伙亲!
和那家伙……做过了吧!比俺还先!和其他人也做过吧!跟俺以外的人!"
支离破碎的话一说起来就打不住了。
"气、气死俺了,混蛋!傻瓜!你到现在都……都跟谁做过了,人渣!说啊,说啊!"
就这样一边大哭大叫着一边打着人——直等到激烈的呜咽变成惰性的抽咽时,瞳一郎才叹了口气,用袖口擦擦大志流
满泪水的脸颊,玩笑似的说:"火气撒完了吧,牙尖嘴利的家伙?"
"不、不许说我牙尖嘴利!"
"那,叫笨蛋好了。"
"说不许再叫笨蛋的吧……你好好擦啦,耳朵旁边也有。"
"失礼失礼,好了,到底要怎么样?你要怎样才能满足?"
仔细地擦干了大志满脸眼泪的瞳一郎低声问。大志像闹别扭的小孩子一样撅起了嘴,哼地扭过头去,小声要求着:"亲
我。"
"啊?"
"说让你亲我!快点亲!"
呵,瞳一郎笑了,但这并不是捉弄的笑容。
修长的身体压上来,而后,是吻。最初很温柔,接着有些激烈了,睁开闭着的眼睛,瞳一郎那完美的冷彻眼睛闭合着
,睫毛是那么的长。
越过瞳一郎的肩,又看到了那幻想般的夜景,炫目得使人落泪,鲜明地灼烧在眼球的最深处。
……朦胧的夜色,刺着皮肤的寒冷的空气,瞳一郎的呼吸,隔着衣服感到的车前盖钢板的感触,抵在后头部的车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