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长进的家伙。”丁随显清清喉咙:“献丑了。好汉子志在四方,迎清风拂明月,足跨千里骥,越五湖四海。俏美
人如玉常换,剑气如虹当舞,饮一壶浊酒,是男儿本色。”
“丁大侠此言差矣。温文如玉真君子也。你!浊人一只。”
“啊,吃饭吃饭。”大声嚷嚷门口又进来一只:“不好意思,走错门了。”一阵风似的退了出去。“啊呀,对不起对
不起,又走错了……怎么搞的今天506跑到那儿去了?”
五人哄然大笑。
“迷糊老大终于登场了。”
血色的映月泉-18
邹清荷看得出柳大哥的心情郁闷沉重。
好友的离开让他很难过吧。自己跟柏青哥认识不久却也是有些舍不得他的离去呢。哦,这边还有一位更加不开心的齐
哥。今天柳大哥离开齐家后。齐哥准备跟他一起去柳大哥的家里瞧一瞧的,临到出门的时候被电话拖住了,他的父母
要回家了让他在家等着。
“我也要出国了。”喝了半天闷酒的齐一峰突然道。
“啊?!”邹清荷吃惊地望着他。
柳下溪与柏青把目光转向了他:“去那儿?”
“美国。让我去金融证券公司实习。这边的学业先停学一二年,都不肯让我先把这边的学业修完。我不明白他们为什
么这么急。”
“这是好事啊,在金融方面美国与中国步伐是不一样的,多学些先进的知识与经验也是好事儿,有什么可以不满的?
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目光不要局限于小小的地域。”柏青拍拍他的肩。“你可以到都柏林去看我,等你安置好了
给我写信。护照办好了没有?”
“他们在没有告知我的情况下早就办好了,明天就走跟一位世伯同行。我很喜欢这片土地,不喜欢去那么远的地方。
”齐一峰嘟嘴。
柳下溪摇头:“你不喜欢的是你父母安排了你的人生吧。并不是讨厌去美国。”
齐一峰沉默,抬头扫了他一眼,果然是越来越讨厌他了。
“既然你要离开这儿,你表哥的委托我直接找他。他现在在那里?”
“表哥去了桂林阳朔疗养。”
“桂林?”这么远?请不请得到假去?这才上班几天啊。只怕很难。
“我把地址给你。姨妈也在那边。”
“我跟你说哦。柳大哥,今天我见到了我的室友们。他们都是好好的人哦。而且文采很好。每个人极有个性。最有趣
的是年纪最大的那个,超极路痴加迷糊的人。嗯,说到他的事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听说他是他们那儿的尖子学生
,可是在应届考试那一年居然走错了考场结果有一科因为迟到计了零分。他又不想进三流的大学,就重读了一年,年
龄比我们大两岁了。老二很自恋,他说他懂得看风水熟知面相学手纹血型等等。我看他只是观察力强了加上能言善辨
,那些事儿只是为了追女孩子的小花招罢。老三是学法律的最喜欢说话了,很会窜改歌词等等的。一说话就是长长的
一串,加上出口又快真让人不得不佩服。老四就是我啦,我是最没有特长的一个。不过,跟他们在一起我也并不自卑
。我想呀,人是各有所长的……”
“……这孩子是在努力安慰着我吧。”柳下溪想。他的心情原本是很不好的,但在这孩子唠叨的语调里郁结的心情平
息下来。“……我跟林小洛的感情失败大慨就在这一点。双方的精神层面的互动太少了吧。林小洛不敏锐,个性也是
大而化之的。他的确不适合我,除了长相外……呵呵,人生有失必有得吧。只是,我的所得是弥足珍贵的,是天下唯
一的宝贝吧。”
柳下溪先上了床,看着邹清荷忙碌得如同只小蜜蜂,嘴角挂上了浅笑。伸开双臂“清荷,过来让我抱抱。”
邹清荷立即面孔红了,眼神四处乱飘,却还是期期艾艾过来了。血拚命往脸上涌也不是他想要的效果啊,就是忍不住
要脸红跟做了坏事一样。不知怎地,对即将要发生的事他是有点儿期待的,虽说过程很难受,心却奇异地不受控制的
很雀跃。
“怎么脸红得跟番茄一样。”柳下溪低声笑道,一伸手揽住了他的腰“奇怪,怎么突然觉得有点儿尺寸缩水了?”
“才没有,今晚吃得很多。肚子鼓鼓的。”邹清荷分辨。
“那就是只青蛙了。”弹了弹他的鼻尖,嘴吻着了那水泽光艳的唇。
出了一身汗,少年的身躯更加光滑。
“清荷,你说普通人评论一个好的官员,他们的标准是什么?”
“好官?我想公正严明……吧。”本来很理直气壮的语调在看到柳下溪带笑的嘴角时加了一个不大确定的“吧”字。
“公正严明啊,这是中国百姓几千年的期望吧。大约只有包青天才让这四个字的完满吧……只不过,中国人是讲究血
缘关系的。把自己人与他人分隔成两个圈子。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是很鲜明的写照吧。只不过……权力者终被权力给吞
噬。”
“什么意思呢?”邹清荷不明白。
柳下溪拍拍他的头:“我只是感叹。总觉得暴风骤雨就要来临了。”
“噫?”
“柏青与齐一峰的出国……正是那些涉及权力圈玩弄权力形成腐败的人群,敏感地查觉了政治的动向运用目前的能力
把子女们送出国境吧。”
“你的意思是腐败的官能预计到自己的结局所以才把有关联的子女们送出国,能知道结局他们怎么就不做一位好官?
”
柳下溪哈哈大笑起来:“傻孩子,当事人这叫未雨绸缪。不会真的认为自己会倒霉。有的时候就算知道结局也是骑虎
难下。贪婪与欲望越在权力的中心越会澎涨,有所不为有所为他们如何能控制自己?”
柳下溪把搁在床头柜上的电话拿过来,拔响了一个号码。“三哥么?我是老六……你还是把酒巴给关了……跟那些衙
内们距离远些。你是聪明人难道不知道物极必反么?你们这群‘京中衙内’外面人的意见很大……低调些,不管你有
没有参与,都会直接影响父亲与叔父甚至爷爷他们的……别忘记了在他们上面还有更高的权力机关……算了,随便你
听不听。”柳下溪有些气愤地放下电话。
邹清荷搂住了他的手臂有点冷了:“怎么了?”
“真不知幸或是不幸啊。齐一峰的姨父……在北京市是呼风唤雨的人,是权力机构里的重要人物。外号‘财神爷’的
这个人不好置评啊。我在想……(齐宁在龚强的案子插上一脚是不是针对这个人的一次行动?虽然他这么做是越权了
。)清荷,我会去桂林一趟,这几天你就住在学校吧。回来后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小柳,有人打电话找你。”前脚出了办公室就被人叫住了。
“找我?”
“自称是姓胡,是你的旧同学。原来小柳是北京公安大学的高材生哦。”档案组的女刑警杨丽丽半月似的眸子调皮地
闪动跟星星似的。
胡光荣?想不到他会来找自己。有什么事呢?想不到。
“柳下溪,找到你真不容易。”电话的另一端,胡光荣的声音比以前多了份生气。
“有点忙。”柳下溪苦笑,再迟一分钟只怕得等他从桂林回来了。
“还记得不?那个撞车的少年。他的全身检查出来了,找不到那个人也找不到你。”胡光荣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
“怎么了?”
“那少年的身体已经不行了。他活不了多久了,医生建议让他住院。翻遍了北京也找不到这个人。”
“什么?你在那里?我过来找你。”龚强的身体不行了?胡光荣只是户籍警,通缉令没有看到?
胡光荣的脸色比起上次见面时好了很多。“他的肺曾经被刀子刺穿过,腹部也有过刀伤,造成身体衰败的原因就是伤
后没有调理好。一些专业术语我看不懂。”资料袋里的那些片子柳下溪一样也看不懂。还有医生极为狂草的字迹……
也是看不懂的。
“他叫龚强。已经死了。”
“啊?”胡光荣呆了,失神了半天才缓缓道:“还是来不及啊。”
“生命的价值就在于他是真实存在过。你……别太难过了。”肯怕他又将经受一次对死亡的恐惧吧。无处寄托思念的
心……因为担心一位陌生少年的病情而重新感受活着的他……又再一次被死亡束缚住么?
柳下溪去了当时的那所医院,再次从医生口中得知龚强的身体到了极限。“肺咳血了。他的脾脏也已经损坏,活不过
今年冬天了。”
龚强一定也清楚自己的身体。他的死亡……柳下溪叹了一口气,这么看来向明远才会出那种傻招阻止他提前结束生命
的计划吧。
临到上车前,柳下溪还是提着行李前往拘留所。
“想不到你还会来看我。”向明远叹了一口气:“说吧这次你又有什么话要问?”
“龚强的病……”有些话他也不想说出口的啊。
向明远没有马上回答,目光里含着悲伤的孤独。“你查到了这个啊。龚强身体没有变坏之前人不是这样子的。身体越
坏,脾气也就坏了。他受过很多次伤,腹部的两刀是替我挡的。我们没有钱,刀伤也不方便进医院,怕被警方追查。
等后悔没有正确的治疗时就来不及了。渐渐的龚强变了,变得什么也不在乎了,他有轻量服止痛药,后来也不知道是
什么什么渠道弄上了毒品,他开始服食毒品,量剂不重。我们吵了一架后,我进了映月山庄打算帮他查出他姐姐失踪
的事。而且也不打算再干涉他与东正帮的事,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我也没其他话能交待了。”
“你怎么确切知道徐念余这个名字?”
“……我有相片。龚强姐姐尸体的相片以及在再起双手是鲜血的徐念余,是龚强给我的。知情者提供给他的,但我们
动不了徐念余。龚强说,他有把相片寄给徐家,他在等,等姓徐的父亲买凶来杀他。他的死就是证据,徐家买凶的证
据。任华年是他请的保镖,万万想不到徐家买通的就是这个保镖。龚强说他已经布置好了,只要他死了,许多事情就
会被启动。他姐姐的死一定会有人出面来查清。”
“你手上的相片在那里?”
血色的映月泉-19
柳下溪到阳朔的那天下着细雨,黛山绿水染了层细碎的珍珠,随着漾开的水纹真的是“群峰倒影山浮水,无山无水不
入神。”柳下溪的心情跟浓墨似的化不开的,这好山好水在他眼里也如同宣纸上的国画。
下了船,没带伞的他让雨水浸湿了他的发。
“小伙子,不要仗着年青就可以不把身体当回事,这伞借你用。”陌生的老人好人地把自己手中的木制油伞塞给了他
。
柳下溪心头一热,撑起了伞扶着老人的肩一起行走在细雨菲菲的天空下。
柳下溪是第一见到徐母,无论仪表如何整洁但岁月的洗礼在她身上划有重重的刻痕。花白的发不驯服地盘在脑后,皱
纹密布的脸有着刀意。想起她那容光焕发保养极佳的风云丈夫,这女子活得并不自在吧?
“你是?”清冷的京腔里有审视的味道在里面。
“我是柳下溪,刑警。您的儿子曾委托我调查四年前中秋在映月泉所发生的事。”
提到映月泉的时候徐母的眉皱了一下。柳下溪明白了,徐母只怕已经成徐父口里知道了一个大慨。
她是极有阅历的人吧,那眼神让柳下溪很不舒服。
“查到了什么?”口气依旧是清冷如霜后的初冬。
“有很多疑问,需要得到念余的解答。”柳下溪以很亲近的口气谈到她的儿子。
徐母没有答话,她在沏茶。连贯优雅的动作里有着柳下溪欣赏不了的不务实。
“我想知道的……需要伯母解答的部分是他以前的交友状况。”柳下溪的话跟石沉大海般的无着落,当然柳下溪不会
这么快就放弃。“他以前有没有得罪人,甚至让人憎恨到……比让他死还深的恨……”
徐母有了反应迅速抬起头来看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四年前的中秋在映月泉确实发生了命案,有人死了而你儿子在现场。有人证也有物证……”
“逮捕令呢?”优雅的徐母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就插嘴了。
“伯母,我只说念余在现场却没有他杀人的确证。”
“啪当”茶杯跌落在地上,徐母干枯的双抓住了柳下溪的手腕。“念余没有杀人?”颤抖着的声线有着慈母的特有的
激动,那欣喜的情绪如同重见光明的盲者。
“目前还没有证实人是谁杀的。四年前他跟那些人去了映月泉?”
“读大学时的旧同学,毕业后就没见面了。在大学的四年里他们是自组的一个社团叫做自助旅游团。啊,可惜当年的
相册还留在北京没带来。念余不可能得罪人,要得罪人也是他老爸。一定是别人把对他父亲的恨转移到念余身上了。
”
“还记得那些人的名字么?”话匣子一打开后面的话就好说了。
“记得记得。他们那个社团一共是八个人。”徐母回忆起儿子的过去脸色舒张开来,可又一想这些昔日儿子的好朋友
中有一个人才是真正的凶手……让自己的儿子如此委屈,不由得目露凶光。毕竟她是经历过风浪的,神色很快就恢复
了。
“我想一想……他们八人中吕文将大学的女友在大三那年遇到山难死了。哦,其实是四男四女,他们各自带着自己的
女朋友。要算起来他们自助旅游社真正的成员只有李成生、吕文将、曾奋勇与念余四个人。四年前的中秋前两天,念
余很高兴地对我说着吕文将来找他们出去玩呢。自从山难的事发生后吕文将离开了他们这个团体。念余心里一直不好
受,他是善良的孩子,认为如果不组织去川西吕文将的女友就不会死,大家也不会再也不肯聚在一起出去玩了。”
“是吕文将提议去映月泉的?”
“谁提议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那一次曾奋勇没有去。”
“曾奋勇没有去?”
“他的家境不大好,全家靠他一份工养家,那有闲钱与时间出来玩?”
“这么说他应该排除在那件事之外。”
“我也怀疑过他们。请人调查过,曾奋勇在三年前的中秋与二年前的中秋都在上班。他们公司的人都能作证,他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