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确认,只知若见谷中白衣切不可莽莽上前。
毒蜂、白衣、女子——今日这般究竟是谁招惹了这名副其实的邪教?
正是犹疑不定间,只见为首一女子樱唇乍启,声音空灵而犀利,带着极怒:“玉灵魔头,你伤我教主,杀我教众,今
日,你且拿命来!”说着,白绫抖展,如一柄利剑直刺而下。
平地起惊雷——玉灵宫?!众人惊骇,惶惶恐恐,战战兢兢,侧头瞧去,竟是一俊逸青年以及……他怀中的柳大夫—
—原来万灵丹的传言是真!
霎时,一些人的眼神开始闪烁,嘴角抽搐,几乎抑制不住笑意,既然如此——且看他们邪教窝里斗来,我取渔翁之利
。一点一点不着痕迹地小步退去,似是怯懦于邪教淫威,又似是清高傲骨不愿与那浊气有丝毫的沾惹。无论如何,玉
灵悟周遭逐渐空阔,众人心中的算盘却打得响亮。
青年嘴角噙着嘲讽的笑意,浑身散发出孤傲而狂霸的杀气。你们的虚伪与狡诈我玉灵悟十年前早已领教,只是如今…
…
轻轻解下外衫,包裹住怀中单薄的身躯,温柔地摸索在自己手中略显娇小的头颅,喃喃:“可别受伤了。”下一刻,
在对方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将其猛然向外推去,“去吧!”
在劲风的托护下濉安不受控制地迅速向圈外退去,时间却仿佛在这一刹那无休止地放缓变慢——玉灵悟最后看了濉安
一眼,周身散发出无畏与释然,终于欣慰一笑,回转身,毅然决然地湮没在了群蜂与白衣之间……
不——!心中是撕心裂肺地喊叫,事实上却只能徒然地颤抖双唇,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竟发不出一个字!
悟……这个字仿佛在一瞬间被硬生生打入心中,隐隐作痛。揉了揉胸口,口中急喘,竟似要将异物排斥在外般的压抑
与憋闷。不料,那字却像有生命般,自己越是彷徨推拒,它便越是陷入得深沉。仅是转瞬,盘根错节,枝蔓伸展,已
是再难剥离。‘心’中有‘我’,原来早埋下了因。
“柳大夫,走吧。”不知何时,壹出现在了濉安身后,催促着。
濉安仲愣。几名白衣女子趁玉灵悟不备,越出战局向濉安袭来,眼神凌厉:“万灵丹也是我五毒教的囊中之物!”却
被随后而上的玉灵悟拦挡,再次与其缠斗在一处。
“柳大夫,快走!此处自有玉灵宫来解决!”
……走?现在?我?怎么能……
“柳大夫抱歉!恕壹逾矩了。”见濉安犹自失神,壹无法,只得强行提携起濉安飞快向远处掠去。
耳边风声猎猎,濉安茫然地注视天空:如此的湛蓝静谧,竟似与地面的血腥撕杀格格不入……抿了抿唇,咬得一口的
腥甜,心中苦涩:濉安,你勤勤恳恳、呕心沥血的努力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不过如此,如此的软弱,如此的无
能,竟然再次让身边亲近之人身陷险境!
慌乱地低下头来,这方安然自得的天空还是不忍再看了,可眼眶中的湿润也难以盈装地流了下来。
不想被他人注意到自己的脆弱,濉安强忍哽咽,将头侧撇到一边,却看到了浑身为之冻结的一幕——道边,葱茏茂密
的树荫间,是夜离修长挺拔的身影。他侧低着头,正聚精会神地交谈着,面前的身影虽看不清容貌,但娇小玲珑,体
态曼妙。而就在二人身后不过百米处,是玉灵悟与白衣艰难的撕杀……
于是,至今全部的疑惑、彷徨、隐忍、压抑都排山倒海地汇聚到了一处:当玉灵悟单枪匹马地周旋于众毒女之间时,
当自己懊恼于自身的无能为力时,夜离,你又在干什么?——如一只体态轻盈的黑色蝴蝶与她双双停在林间休栖?!
也许,脸上还带着令自己陌生的脉脉柔情?!不,不会!闭了闭眼,脑中闪过夜离冷漠的背影,心中细密的疼痛尤在
。濉安悲哀的发现他无法说服自己,甚至有些退缩和动摇了。夜离,难道,你终于厌倦了这索然无味的平静生活,决
心离我而去,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了么?但是……但是……为何会偏偏在这个时间呢……
濉安终究没有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他在越来越浓稠的山中‘白雾’之中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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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在屋中有条不紊地整理杂物的濉安以及对面兴趣盎然地把玩手中杯器的玉灵悟,夜离今日却有些心事重重。虽
然自己从来都是敬鬼神而远之,但内心深处层层涌现出的不安,却让夜离确实的感到有什么不祥的事即将发生。
“……三月初三,我会派人传信于你,具体的时间地点,你局时便知。”——这是那夜夜昕临走时告诉自己的话,当
时对方笑得张扬。可今日已是三月初三,自己仍旧未收到只字片语。难道~——夜昕反悔了?!想到此,夜离的视线
不由转向濉安,紧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若夜昕真的和无月有所瓜葛,那么濉安的安危……皱起眉,眼前浮现夜昕那双
望向自己湿漉漉的眼眸,似在诉说对自己无止境的思恋与爱慕……
“夜离,快点呀,怎么还不走?”猛然听到濉安的嗓音,沉思中的夜离霎时一惊,身子不着痕迹地向阴影处侧了侧,
挡住自己一时的慌乱与失神——莫非~,夜昕还爱着自己?!可她不是早已背叛自己与夜知秋为好了么?心如乱麻,
只直觉感到,若果真如此,夜昕对自己残存的感情会最终害了濉安!不、不能!
夜离迟疑了,看着濉安催促的眼神——也许,如今保持适当的距离才是最好的吧?至少不会更加刺激夜昕。正想着,
迎风飘来的一屡熟悉的幽香却让夜离浑身冰凉……
“谁说我不走?”夜离仿佛赌气似的答应着,可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将自己交握着的、指甲早已嵌入肉里的双
手分开,又是用了多大的勇气站起身来,装作若无其事而又不打草惊蛇的将濉安掩在身后。
关心则乱,夜离甚至能感到自己全身的肌肉都轻轻颤抖着,似乎在恐惧,恐惧于自己与夜昕的旧帐会间接造成濉安的
不测。
夜昕你在吧!你就在我旁边吧!夜离飞快得走着,感到哪一屡幽香稍作犹豫又立马跟了上来。
“夜离,这次武林大会有些什么人参加你可知,怎么着也得给我和悟摆谈摆谈罢?”身后传来濉安一贯温和的嗓音,
紧绷的神经被舒缓抚平,夜离回转身,看到对方淡然的笑意,几乎控制不住得想要回以对方一个微笑。
可杀气,杀气混合着熟悉的幽香却在这一刻不合时宜地闯了进来。夜离皱了皱眉,夜昕,果然,你无法忍受了么?可
是,我绝不允许你伤害濉安!瞥了眼一旁的树丛:跟我来!随即握紧了拳头,微顿,这才佯作不耐道:“这些~,玉
灵宫主应该知道,你先问问他吧。”言毕,匆忙掉转头去,不愿看到濉安眼中的失望。
感到身旁杀气渐弱,对方毫无悬念地跟了上来,夜离稍微放了心。夜昕我与你的帐是该好好清清了,让濉安受伤害,
一次便已够多了!
夜离远远将濉安二人甩在身后,转过一个弯,又疾行了许久,这才停下脚步,猛然出手一抽,从树丛间捉出一个人来
。
“放开我!”夜昕狼狈地挣开夜离的钳制,心有余悸地跃退到几步开外,惊魂未定,愤恨地瞪了眼夜离,开口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
夜离径直忽略了夜昕的询问,神色是理所当然的平静,仅仅是皱了皱眉,居高临下地看着夜昕道:“他们对你做了什
么?”
夜昕一听,初是愣了愣,随即不屑的撇了撇嘴:“什么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武功。”
“哦~?就是这个么?”夜昕嘲讽的一笑,“怎么,夜大门主不高兴了?我这个赤夜门的叛徒竟然能在短短两月武功
精进如此之快,甚至让你觉得是对某人的威胁了么?”
“夜昕,”夜离顿了顿,“你变了。”
“哼,我变了?我哪里变了!我不是在想要杀柳濉安时见你皱了皱眉就放弃掉的夜昕么?我不是见你似乎有话要说就
屁颠颠地跟上来的夜昕么?我哪里变了?你说,你说呀!”夜昕神色激动,眼眸渐渐湿润,紧紧捉住前襟,心口处的
衣衫被拽得死紧。
静静注视了夜昕片刻,夜离移开了视线,“三月初三,这是你定的日子。无月在哪里?”
有些难以置信于夜离的漠然,夜昕啷呛了一下,睁着无神的大眼仰头看向夜离:“想不到,你竟为了他甘愿做到如此
……”默默低下头,喃喃,“你喜欢他是吧?你心疼他是吧?好、好、好,太好了——”猛然抬头,目光变得阴狠而
幽深,“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看,他,是怎么从你从你眼前消失的!!”话音刚落,夜昕便已飞快的蹿出了百丈开外,
武功高深如此纵观全武林也是罕见。
夜离见其低头间神色有异便已是上了心,如今对方飞快的跑出倒也能稳稳咬住,只是夜昕疾行的方向离鼓声越发的近
了,夜离的心也不由的收紧。
果然,夜昕在距擂台不远的树丛间停住,背对夜离凝视擂台,良久,她回转身,冲夜离粲然一笑:“好戏就要开始了
。”
于是毒蜂、白衣、嘶喊、扭打一幕幕像一出出戏般在夜离面前铺展开来,而夜昕自始至终都只注视着沉默的夜离,嘴
角噙着笑意,“我劝你最好不要过去,这里早已设了万箭阵,若是过去,难保那柳濉安不会有什么闪失。怎么?你不
信?不信你就去试试,我倒是无所谓。”夜昕轻松地耸了耸肩,没心没肺道。
夜离紧握双拳,牙齿咯吱作响,下一刻,剑柄便已悄然抵上对方的腰腹,眼神却一丝一毫也未离开过场地:“说!阵
眼在哪里?”
夜昕不以为意,把玩起纤纤手指,神色半娇半嗔:“离哥哥,不要急嘛。既然是你问昕儿,昕儿怎么可能不说呢?”
猛然听到熟悉的称呼,夜离浑身一震,神色间的不忍转瞬即逝。但那对于如今的夜昕来说已然足够,足尖一点,身形
一旋,猛得将长剑踢开,随即借着这惯性,双掌在身后的树上全力一贯!霎时,白烟滚滚,雾气弥漫。夜离慌忙上前
,却只来得及看清壹的一方黑色衣角,便已然失去了二人的踪影……
第七十六章
次日,白雾散去,人们在林边发现了壹的尸体。尸体很干净,没有打斗留下的伤痕,只在胸口处有一冷兵器留下的创
口。创口平齐,似乎是在对方昏迷后一刀毙命,狠而准没有丝毫犹豫。
注视着被平放于台面上的壹,夜离闭了闭眼,睫毛微颤,良久,长吁一口气,缓缓睁眼,目光逐渐变得深邃。
“主上——”暗担忧地上前,却被背对自己的夜离出手制止。
是啊,赤夜门里大多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虽然平素间交往不多,但既然被冠上了相同的姓氏,就早以把这个又爱又
恨的赤夜门当成了自己的归属,所以今日,壹的忽然离去,谁的心中也不会好受,更何况连壹都——那么柳大夫……
暗不敢往下想,也幸而此时闭口不谈的夜离开了口。
“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哦。至今依旧没有发现谁购买或拥有‘登极丸’。只是,据说醉掌门的二弟子魏璞武功精进极快,让醉翁深感欣慰
,大叹此儿终于醒眼,不负自己的期望。只可惜,近来魏璞常常推说自己要闭关练功,醉翁也由得他去,所以时常找
不到他的踪影。不过,近日有暗桩回报说在后山附近见到过他的行踪。”暗拱了拱手道。
“后山?”夜离半侧过身,看向身后的暗。
“后山乃诸武林禁地之一,是醉派历代武典贮藏之所。暗桩也是在追寻千里行踪时,断了方向,却在后山处偶然发现
魏璞的。据言当时对方神色匆忙,左顾右盼,似乎并不想让人发现他的踪迹。那时暗桩正愁寻找千里寻踪没有线索,
所以对其鬼祟举止也就上了心,但对方似乎因武功大进的缘故,很快便将暗桩甩了开来。”
“那千里寻踪怎么会断?”难道白锦走前告知自己的信息有假?想到这个可能性,夜离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凉了半截
。
不禁回想白锦离去前夕:
是夜,白锦潜入房内,正撞见勿自坐在桌边喝酒的夜离。
戏谑一笑,“怎么,夜门主,每夜佳人在怀,我是求都求不来,你却在这里喝闷酒,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白锦一
面说着一面向床处望去,竟是一惊,快步走上前去,愤怒地指向床头:“该死的,他怎么在这!”
夜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才慢条斯理地看向白锦,目光冰冷却透着危险的灼热。
白锦读懂了对方眼眸中的压抑,叹了一口气,同时也抽回了欲将玉灵悟扔下床来的手,回转身,冲夜离道:“既然你
担心吵醒了小安,那我们出去说罢。”
“凭什么?”夜离单手撑腮,似乎在掂量着对方话语中的份量。
“呵,凭什么。”白锦淡然一笑,无形间铺展开狂放而厚重的气势,“你认为凭什么?除了小安,我可没那么好的耐
性!”
“彼此彼此。”夜离一面说着一面站起了身……
“说吧。”看着背对自己的白锦,夜离道。
“我已在小安身上洒了千里寻踪。”
夜离一听,不动声色,良久,才道:“你那边出事了。”
“哼,果然瞒不过你赤夜门。”白锦嗤之以鼻,“知道就好!替我照顾好小安。”
“那是当然。”
“……其实~,你是希望我再也回不来了罢……”白锦叹了一口气,看向铅蓝色的夜空。
……夜离静静注视着这因离别而伤感的男子,漆黑的双眸在这黑蓝天际下反射着淡淡的平静蓝光,片刻,他开了口:“
你不回来,濉安会伤心。”
白锦惊讶的回转头,定睛打量着老神在在的夜离,似乎并未想到能得到对方如此回应。纵然立场千差万别,但如果不
是因为小安,白锦兴许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夜离囊括在自己门下,而不是处处针锋相对、明争暗斗。不过如今,呵,作
为情敌,似乎也不错!薄唇牵起微笑,“是啊,白某倒是忘了,若是回不来,小安岂不被你抢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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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主上?”
夜离回过神,冲暗示意:“接着说,那千里寻踪怎么会断?”
“是。其实千里寻踪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但问题在于那里似乎是武林禁地所以早已被人设了迷障,虽然我们的暗桩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