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啊!”苏承笑着挠了挠头,问:“你喜欢哪个队?”
方致新笑了、问:“我住在伦敦那么多年,你说我会喜欢哪个队?”
“呃……”苏承被难住了,他不是个足球迷,更何况这么多年了、中国的足球还是那么臭……还只是指踢球本身、没
往别的什么黑幕那儿想,根本也培养不出他对这方面的兴趣。
方致新笑了,知道苏承答不出、便自动解答道:“我最喜欢切尔西。不过其他伦敦的球队我都挺喜欢的,阿森纳、热
刺、水晶宫。”
“哦,呵呵!”苏承也笑了,“那往后要不就在房间里添个电视机,现在不是每场英超都转播的嘛?我给你说呗!”
方致新脸上的笑意淡了一点、掺杂进了一丝惆怅的味道。
苏承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点残忍,一时间讪讪的、不知道该怎么改口了。
“嗯,好!”方致新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地点头,“谢谢。”
“谢什么呀?”苏承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
“以后我们可以去听听音乐会、看看电影,如果你喜欢的话。”方致新说着、扮了个鬼脸,道:“谈那个不都是这样
的吗?”
“呃?”苏承怔住了,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是很正经的表情,忍不住嘿嘿地乐开了,来时路上那种喜滋滋的感觉又
向他袭来、转眼就把他给淹没了。“好!我们就正儿八经地谈一次那个!”
方致新再度低低地笑了起来……原来这就是谈那个的时候的感觉啊!
抵达植物园时已经十一点半了。所幸今天是工作日,园里的人并不是很多。
苏承领着方致新一路都走在平坦的碎石路上,沐浴在和煦的秋阳之下、徜徉在鸟语花香之中,就这么慢悠悠地走着,
时不时地低声告诉他眼前那一片片灿烂的郁金香花田的景色、看他勾着嘴角浅笑……于是乎,他的脑袋里猛地冒出一
个让他很吃惊、或者说是有点震惊的念头来:要是能就这样走到天荒地老倒也不错!
“嗯?”方致新被苏承猛地颤了一下的动作引起了注意、不解地朝他侧头。
“没什么。”苏承连忙摇了摇头,另一只手按了按啪嚓啪嚓不断、绵延塌方的心口……妈呀,才多大会儿功夫啊,已
经想到天荒地老了?难不成真的是……爱上他了?!
穿过郁金香的集中展示区之后,两人到前面的餐厅吃午饭。
吃饭的时候,苏承接到了梁冬打来的电话。
“这两天你到哪儿去了?”梁冬不甚满意地问:“怎么都不跟哥儿几个联系了?卸磨杀驴还是怎么着啊?”
“啧!”苏承侧转了身体、低声道:“你怎么说话的?我是那样的人吗?我这不是还有点别的事儿在忙吗?”
“你哥都去蜜月了,你还忙哪般呀?”梁冬才没被苏承的话给唬住呢,更加不乐意地嚷道:“你过两天就得去上海了
,什么时候回还指不定呢!也不知道跟兄弟们多聚聚,到时候又该埋怨没人陪你吃涮羊肉了!”
梁冬的语速太快、苏承想要捂住听筒已经来不及了,连忙侧眼看了看方致新的脸色、低语了一声:“我过去接。”说
完便起身避开了。
“嗯?在跟人吃饭?”梁冬听出点儿名堂了。
“还说!”苏承低斥道:“就你嗓门大、隔着老远都听到了。”
“嗯?”从苏承颇为忌惮的语气里,梁冬更加觉乎出什么不对劲来了,连忙也压低了点儿声音问:“哥儿们,你不会
是在……跟你那个神秘的亲爱的在吃饭呢吧?”
“闭嘴、闭嘴!”苏承被他这“亲爱的”三个字说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胃里也一阵阵地冒酸水。“我告诉你、冬子
,再这么说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嘿嘿!”梁冬乐了,促狭地道:“怎么啦?被我猜中了?”
苏承无语地翻白眼。
“你上回不是说有机会见见的吗?”梁冬兴致勃勃地问:“既然人都来北京了,安排见见吧?我还真想见识见识什么
样的人才能把咱的苏二少爷给降住了呢,连说个话都这么小心!”
“啧……你少给我白活!”苏承挠了挠头、扭身看了看端坐在餐桌边的方致新,脑袋里开始冒出一点点想法来……或
许真该把方致新牵出去遛遛?好歹总得跟自己的好朋友认识认识吧?都在谈那个了嘛!
“怎么样?”梁冬从他的迟疑当中里听出点希望来了,催促道:“见一个呗!哥儿们我肯定好好陪他喝两个。”
“切!”苏承不屑地轻嗤了一声:“喝两个?凭你那点酒量喝一个就趴下了。”
“舍命陪君子。”梁冬很大气地道:“给你挣个脸面总是没问题的。”
苏承犹豫地又看了看方致新,摇摇头道:“我先问问去、看看他有没有时间……人挺忙的。”他没敢把话说死……方
致新的脾气他可还没摸准呢。
“好勒!”梁冬对这样的答案颇为满意。
“别跟人说,就你知道就行了啊!”苏承不放心地关照了一句。
“我什么时候跟人说过了?”梁冬怒了,“这么多年了,我哪儿……”
“对不起、对不起。”苏承点头哈腰地赔不是,低声道:“以后再跟你解释,我先吃饭去了。”
“行,待会儿给我电话!”梁冬应了一声、挂断了。
回到桌边,苏承对怎么开口有些犯难。
“是你的朋友?”方致新准确地指了指苏承放下手机的位置。
“嗯!”苏承瞥了瞥自己的手机,迟疑地问:“晚上……跟我的好朋友一起吃饭怎么样?”
方致新没有回答、只是高高地挑起了眉。
“就一个人,跟我从小学到中学都是好朋友。”苏承急忙解释了一句。
“梁冬?”方致新问。
“呃?你怎么知道?”苏承愣住了、警惕地看着方致新……难道他也查了他的背景资料?
“那次去你家烧烤的时候,你喝多了、跟我说了好几次他的名字。”方致新脸上现出一个促狭的笑意……又想起那次
苏承喝得晕晕乎乎、悉数自己小时候的糗事的经过了。
苏承凝神想了想,对这件事实在是没太多记忆了,不过方致新的表情无疑已经告诉他、那天他肯定是醉态可鞠、闹了
不少笑话。“既然知道他……”他调转目光看着他问:“那晚上一起吃饭怎么样?”
方致新笑了笑、答非所问道:“你有很多好朋友吗?”
“也不是很多,八九个哥儿们而已。”
“都知道你的事?”
“你是说我是gay的事?”苏承微蹙起了眉。
“嗯!”
“梁冬知道。其他几个我没跟他们提过,不过……”苏承耸了耸肩、不太确定地道:“我估计多少也知道点儿。”迟
疑了一下,他又咕哝着补了一句:“因为从来没人要给我介绍女朋友。”
方致新怔了怔,很好笑似的笑了起来。
苏承撇了撇嘴角、斜了他一眼,追问道:“怎么说?吃不吃呀?”
方致新扯着嘴角、“看”了苏承一会儿,耸起肩膀道:“OK!”
苏承情不自禁地暗呼了口气,转念想想、对自己会这么紧张还真是感到有点憋屈,低低地嘀咕道:“你瞧瞧你,叫你
吃个饭都这么难!”
方致新很无辜地挑着眉道:“你怎么不想想这几天我已经参加过多少次面试了?”
“面试?”苏承愣了愣。
“你哥哥、你爸爸、现在又是你的好朋友!”方致新抬起右手、依次竖起了三根手指。
“呃?”苏承仔细琢磨了一下,不得不承认他说得还有点道理、便“嘿嘿嘿”地笑了起来,神抖抖地道:“你也不想
想你的面试过得多轻松?还赚了个大红包呢!”说完,他慢条斯理地夹起一筷子菜搁嘴里了。
方致新笑得很无奈。
苏承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了,凑近了些问:“哎,我爸给了你多少钱当见面礼?”
“不知道,我没拆。”方致新摇头。
苏承侧头看着窗外的阳光灿烂的大花园、想了想,一本正经地低声道:“你说,我爸给你的多还是给我嫂子的多?”
“苏承同学,这么好奇的话、回酒店之后你可以拆开看看。”方致新的脸有些黑了……他预感到这个话题的方向是往
哪儿的了。
果然!苏承没理他,依旧侧着头、做思索状。“还有哇,”他慢吞吞地道:“我爸给大嫂红包是因为大嫂从今以后算
是我们苏家的人了,咝……那他……嘿嘿!”他没说下去,只是转悠着眼珠看着方致新脑门上的黑线、心里舒爽不已
,更加觉得自己的父亲是天下最睿智的父亲了!
尽管看不见,但是方致新完全可以猜想得到此刻苏承脸上会有的表情,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想了想,他皱着眉点了点
头、很谦逊的样子道:“既然我已经收了你爸爸的红包,不管是作为小辈也好、或者别的什么……都应该尽快回礼才
对!要不……” 说话的同时,他高高地挑着眉、“看”着苏承,很严肃地问:“这两天就安排一次登门回礼好不好?
”
嗯?苏承的眉毛也跳动了起来,回望着他、肚子里在嘀咕:嘿,想要将爷一军?“说得有道理!”他也很严肃地点头
,正经地道:“我回家跟我爸约一个。你明儿应该没什么事儿吧?要不就明儿吧!”
“……?”方致新无语地“望”着他。
嘿嘿!苏承在肚子里偷笑。
“好!”方致新点头。
“……?!”
于是乎,这两个人彼此都给彼此将了一军,而将对方军的那一枚“棋子”竟然是苏老爷子!
17-3
晚饭是带了Serena一起去的,苏承主动提出的……人家好歹也来北京好几天了、还很慷慨地把自己哥哥出让给自己,
自己这个地主总得尽一下情谊什么的;再说今天的晚饭就叫了梁冬一个,到时候二对一的话就不好玩了。
Serena如方致新之前说过的那样、对苏承很有兴趣,一路上都对他问东问西的、吱吱喳喳个不停。从他几岁出国留学
到什么时候出柜、从交过几个男朋友到给几个病人动过手术……凡是她感兴趣的、无一不问。
因为今天一天的心情都好得很,所以苏承也没觉着烦、尽力地答了,顺便也是说给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一直朝他微侧
着头的方致新听的。
好在Serena是个很懂得看眼色的女孩子,所有的问题都是问得适可而止,只要见到苏承面露难色了、她就会很快地换
一个话题。
苏承起先对她存的那一点点不满几乎都被打消了,车还没开到饭店、心里已经挺喜欢她的了。而等到见了梁冬、吃上
晚饭的时候,他更是忍不住为自己的主意暗暗叫好……Serena和梁冬可谓是一拍即合。
让人惊异的是这二位基本上属于50%语言不通的情况,却聊得相当有滋有味。碰到对方不明白的词儿的时候,他们都
不让苏承或者方致新来翻译,绞尽脑汁地在各自有限的词库里找着替代的词语,然后再加上手舞足蹈的解释,等到对
方恍然大悟的时候、就会哈哈大笑,把在座的另两位听得哭笑不得、有时候又替他们着急得满头黑线的。
上菜的间隙,苏承捉了个空档、拽了拽梁冬的袖子、低声道:“你给我悠着点儿啊!可别让我在弟妹那儿不好交待。
”
“咳!”梁冬不乐意地扯回自己的袖子、斜着眼道:“我什么时候不悠着了?我就是觉着这个小女娃挺有意思的。”
说着,火力更加猛烈地瞪了苏承一眼。
苏承扁了扁嘴、无话可说了。
“哎,”梁冬朝身后侧了侧头问:“吃过饭有事儿吗?请你们泡吧去!”
“你明儿不是要去店里吗?”苏承挑着眉问。
“去不去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儿?”梁冬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梁冬和他媳妇早在六年多前、刚结婚那会儿就开了家夫妻老婆店,专营各种男女时装。最初只是在尾货市场租了个摊
位、靠梁冬母亲的关系收点尾货进来做,后来凭着质优价廉、服务好的优势就渐渐做大了,陆续又开了四家正儿八经
的门面店铺。夫妻俩的分工明确、各司其职:服装款式、进货渠道、日常营运等等小事全是他媳妇管;选址、取店名
、和各个政府职能部门打交道这些大事全都由他搞定。所以总的来说,梁冬就是一个大闲人,否则当初大哥结婚的前
期、苏承也不会找他来帮忙。
听他这样说,苏承扭头看了看方致新,可是还没等他发话、Serena已经在另一边猛点头了。
“好啊,好啊,去酒吧!”Serena拽着方致新的手臂摇了摇、眼睛则歘歘直放电地望着苏承,嘟着嘴道:“这两天朋
友带我去的都是很没意思的酒吧,我要去你们北京人去的地方!”
梁冬乐了,拍拍胸脯道:“行啊,我带你去见识见识咱红旗下的摇滚乐去!”说着便探出脑袋、越过苏承问方致新:
“致新,去不去后海坐坐?”
“后海?”苏承知道他说的是坚子的店。
梁冬给了他一个“没事儿”的眼神、转而又望向方致新。
苏承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梁冬的那一眼已经明白无误地告诉他、常常聚首的那哥儿几个都知道他的性向问题了。
“好啊!”方致新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Yea!”Serena小小地举了举拳头、欢呼了一下。
梁冬为自己赢得美人笑的主意洋洋得意起来。
苏承没好气地在桌下踢了他一脚,他却压根没理他、让他郁闷不已。
很多人都说有七年之痒这个故事,起先苏承并不以为然,可是这次回来之后、他明显地在梁冬身上看到了某些不妙的
苗头……每一次朋友聚会,他都不再像以往那样带他的媳妇来了、也不怎么爱谈起她。本来苏承是想问问他来着,可
是去他家吃了一顿涮羊肉、见他们小两口挺和美的样子,他的疑虑又被打消了。
现在,看梁冬臭美兮兮的样子,苏承不禁暗暗有些担忧……梁冬是哥儿几个里结婚结得最早的一个,小夫妻俩一直很
以身作则、为后来的几个自愿入城的光棍们立了个绝好的榜样。可惜的是梁冬的媳妇不能生,而没孩子这个问题近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