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难看的发坑,所以她不得不忍痛剪去了一头及肩的长发、弄了个男孩子样的发型,不过看起来倒平添了几分飒爽
的味道。而且她的胆子仿佛也随着三千烦恼丝的斩断而变得大了起来,再见到苏承的时候竟已不再掩饰眼里倾慕的神
色,而是暖暖地、很有些所指地对着他笑……把苏承弄得很窘、也有点头疼。
在小窝留宿了一晚之后,苏承还是住回了方宅……他不无郁闷地发现无论从硬件舒适度考虑也好、热菜热饭地有人伺
候的软件舒适度出发也罢,方宅都以毫无悬念的优势胜出了;当然,对于方致新来说、他也只有在自己家才能更加活
动自如。
这期间,苏霆打了两次电话来催促苏承赴京……随着婚期的临近,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分 身乏术,亟须弟弟回来帮帮忙
。
苏承知道大哥操心自己的婚事是一面、另一面也是自从他挨了“Archie的狗爪子”之后就一直放心不下他,才这么着
急地要他回去,于是答应了把手里的事暂时移交和安排一下、尽量赶在下个星期就回去……本来他是打算等华悦坊全
面开工之后,到月底再走、回家过中秋和国庆的,可现在的安排早了少说有一星期了。
方致新对此的态度么……当然是很赞同的。他之前就劝过苏承早点回家修整一下的。
他的这种态度让苏承陷入了一种很矛盾的状态。既有种类似提前获得假释、暂获自由的轻松和兴奋感,同时却又有种
“怎么都不知道留我一下下、说些好听话”的不满和憋屈感。
这两种矛盾的心情一直在他心里头鼓捣来、鼓捣去,让他纠结和懊恼不已,也常常会问自己:苏承,你傻了呀?又不
是一去不回了,顶多就一个多月的功夫嘛!这么唧唧歪歪的干什么呀?
尽管这样地数落和安慰自己,但是一转眼之后、他的心里还是会冒上那种心慌的感觉……他很清楚,事情已经不一样
了。
现在他已经想明白自己这种心慌的实质了……确切地说,他是在害怕!
他怕拉开距离之后,自己会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就像Rosette曾跟他说过的那样,自己对自己、没有外人干扰的那
种思考。
他怕一旦自己思考了,方致新身上的光环将不再对他有吸引力……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些光环已经在黯淡和褪色。
他怕一旦方致新对自己的吸引力退去之后,自己便再也无法遵守先前的那个“拯救”他的诺言了……他其实也清楚,
就是这个“拯救”的诺言给了他百分之五十以上的疲惫感。
他还怕一旦停止了这种干预式的“拯救”,方致新就会从一个千年寒冰男进化、或者说是退化成一个万年寒冰男……
光是想想这个极有可能的可能性,他就已经担心和内疚了、同时也更加疲惫了。
而他最最最害怕的是那种袭击过他两次的心痛感……他很肯定地知道自己是真心喜欢方致新的,方致新也拿真心对了
他。万一过了更长的时间,自由不再新鲜、休憩已经足够的时候……自己后悔了、想要回头却已无路可回的时候该怎
么办呢?毕竟……这也是很有可能的呀!
随着离沪赴京的日子越来越临近,每每与方致新独处一室、不说不动的时候,苏承的这种心慌的感觉也愈演愈烈,常
常折磨得他有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同时也越来越盼望尽早离开。而关于他的那些个忧思么……他只能用尽全力地埋了
起来。
他不能说、不愿意说、也不知道怎么说。
“不能说”是因为怕说了之后就再无后路可退。
“不愿意说”是因为很简单的自尊心问题。
“不知道怎么说”是因为这些念头都只是很隐约、很虚幻的猜测而已,难以用确切的、不让人误会的词句表达出来…
…要知道方致新这家伙最大的能耐就是举一反三,常常在苏承他自己都还没想清楚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最后一步了
,还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会给他!现在他有些明白当初方致新说过的关于他对“分享”这个概念的定义了……的确,
有些事只适合自己瞎琢磨、不适合拿出来公开讨论。
在苏承很小心……更小心地掩藏心事的时候,方致新貌似也藏得很小心。可是苏承还是发觉了他的变化。
苏承发现方致新比以前更不爱说话了、往往以淡淡的微笑替代回答……却每次都能笑得让他看着觉得心里没着没落的
;还发觉他最近几天好像不那么忙碌了……公事、私事都不忙了,常常会早早地和他一起回家;更发觉他好像变得有
些黏糊了……即便是不说话,他也会坐在他身边出神、而且一出神就出很久,手指按在电脑键盘上或者书上、久久都
不移动一下。
这样的日子真的是一种折磨……从某种意义上讲,像是行刑前的缓期执行。不过幸好还有一件振奋人心、无需过多语
言交流的事情可以办一下……做×!
几乎每个晚上,他们都会近乎疯狂地做×,而且这种疯狂程度又随着日子的临近而日趋严重……就好像是两个人都想
赶在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那个说不得的日子、或者说期限来临之前再多付出点什么、再多得到点什么……客厅、主卧、
客卧、浴室,甚至连阳台、餐厅都成了他们的战场,在这个家里的几乎每一平方厘米的位置上都留下了他们两个的气
息和印记。
作为旁观者的何小笛当然不知道他们两个在打什么心理战,只当是因为季节变幻而造成两人的内分泌异常呢!为此,
她还嘲笑过苏承两回,第二回是指着折叠门、促狭地道:“要不……还是在这儿把墙砌起来得了,免得你们每天拉来
拉去的麻烦。”
对此,苏承已不觉得窘,而是除了苦笑只能苦笑了……他还真觉得每天拉门怪麻烦的,还真的有点期望这儿能砌一堵
墙起来呢!
九月十九号,临行的前一个晚上,苏承决定回小窝去住……他还有些行李要收拾,也需要一个“执行”缓冲期。
今天晚上,何小笛和方致远又出去吃饭了,还说吃完饭之后要去唱歌、会很晚回来……苏承估计他们俩是故意的、想
要留一个不用拉折叠门的空间给他们。
吃完饭之后、苏承和方致新正准备起身离桌,吴阿姨正巧进来,看到桌上的菜还剩了不少、诧异地问苏承:“小苏啊
,吃饱了?”
苏承满意地摸摸肚子道:“饱了。”大概是因为下午的时候吃了点同事从老家龙游带来的发糕吧,反正到晚饭的功夫
他还是没什么胃口。
吴阿姨不无惋惜地道:“明天回家就能吃到你喜欢的口味了……这段日子在这里吃得太清淡了吧?好像都把你养瘦了
呢!”
苏承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脸……瘦了吗?忙的吧!
方致新的嘴角扯着一丝淡笑、先回房间去了。
苏承看看他一丝不苟的背影,迟疑了一下,转身回去抱了抱正在收拾桌子的吴阿姨。“放心,没瘦。把您抱起来上下
绕两圈都不带喘的呢!”
吴阿姨被他这冷不丁的一抱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就笑了起来,连连拍着他的手臂道:“好好好,力气大得很,吴阿姨
放心了。”
苏承忽然有些舍不得松手了,便多抱了老太太一会儿、低声道:“你做的菜可好吃了,回家这么些日子我肯定想得慌
。”
吴阿姨这下是乐得合不拢嘴了,反手摸了摸苏承的脑袋道:“有什么好想的,傻孩子?那就早点回来嘛!”
“嗯!”苏承应了一声,松开了老太太、转身走了。
吴阿姨笑眯眯地看着苏承的背影,不禁冒出了一个非分之想……要是苏承是自己的孩子该多好啊?肯定比方致新、方
致远这两兄弟好养多了!
苏承进了房间,看到方致新坐在懒人椅上、面向着窗外,正在听音乐。“我去收拾衣服。”他关照了一声便闪进了衣
橱。
收拾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原来已经陆续陆续搬了、添置了这么多东西来了。不仅有衣物、鞋袜等服饰,还有不少书本
杂志、个人护理用品等零碎物件,全都塞在分配给他的两格层板和一个抽屉里。他草草挑了些衣物放进了运动包里,
想了想、又把那支自搬过来就从没用过的大“牙膏”也装进了包里,这就拉上了包链出去了。
方致新的椅子已经转了过来,正对着他出来的方向。“这么快就好了?”
“嗯!”苏承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提着的瘪瘪的运动包,朝身后指了一下道:“就拿了几件衣服,能用多大功夫呀?”
“明天几点的飞机?”
“十点四十几分。”
“嗯……回家就早点睡吧!”方致新点了点头,脚底一蹬、又把椅子转得偏了一点过去、侧对着窗。
苏承静静地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心底里又开始泛滥那种提不起、放不下的不踏实感。“方致新……”终于还是开
口了,却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
“嗯?”方致新没动,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嗯……”苏承揉了揉鼻子,用全身的力气抵制着冲进嗓子眼的那股伤感。
“嗯?”方致新转了过来、面对着他,眉毛挑着、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你……那个……我不在的时候少喝点儿酒啊!”呼,好不容易啊!苏承暗暗松了口气。
方致新盯着“看”了苏承一会儿、问:“你在担心我?”
“呃?”苏承飞快地暼了一眼他脸上的笑意,草草地“嗯”了一声,转身朝房门走去,“我走了。”
“苏承!”方致新起身快步跟了上来。
“别……”苏承扭头想叫他别送了,不料他来得飞快、这一转身让两人撞了个满怀。“你干嘛?”他被吓了一跳。
方致新脸上的表情很凝重,伸手揽住了苏承的腰、将自己与他的肚子贴在了一起。“放心,苏承同学……苏承!”他
低低地道:“我会很好的。”
“干……”苏承还没来得及问他说这些干什么呢,就被方致新封住了嘴唇。
方致新吻得很轻、很温柔、很……用心,没有一点这几日里持续的那种炙热和狂躁、有的只是高温被一丝一丝抽离之
后留下的那种淡淡的、暖暖的感觉。
苏承被他吻得很快就彻底沦陷了……原来,方致新也会这么温柔啊?而且,他的手还在他的背上一下一下地、轻轻地
抚摸着,弄得他的背上一片暖洋洋、麻酥酥的感觉。
“嗯……!”很久之后,方致新低吟了一声、松开了苏承的嘴唇,可是却以额头抵住他的,手也还是按在他的背上、
迟迟不愿离去。
苏承这才发觉自己手里的运动包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掉地上了,双手也不知道什么一个抵住了方致新的胸口、另一个
跑到了他的腰侧。“舍不得我走了?”他低低地问。
“呵呵……”方致新轻笑了两声,张了张嘴、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然后就收回手、彻底松开了苏承。
那种柔柔的暖意随着他的抽身而消失了,让苏承情不自禁地皱眉。“说句好听的你会死啊?”
方致新苦笑了一下,摇摇头、叹息道:“不是有一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我其实……已经移了很多了,可是
为什么你总觉得还是不够呢?”
苏承怔住了。
“你走吧,苏承……同学。”方致新慢慢地踱回椅子边,没有坐下、只是背对着苏承地站着,脑袋垂着、一副被难移
的本性打败了的样子。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本来不就是你为我改一点、我为你改一点,”苏承没有走,而是上前了两步、抻着脖子问他:
“直到终于在半路上碰到,然后再一起走下去的吗?”
方致新抬起头、转身面对着他,点点头道:“对!”
苏承看着他近在一步之遥、却感觉是隔着千山万水的脸,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艰难地说道:“我其实……已经移得
够多了。”
方致新垂下眼帘、凝神想了一会儿,又点点头。“嗯!”
又嗯?苏承的眉头皱得更紧,忽然之间觉得有种巨大的疲惫感来势汹汹、排山倒海地向他压过来,让他无法呼吸。于
是他紧紧握着拳头、防止自己一不留神就会挥出去,然后呼吸、再呼吸,直到……“我走了!”他毅然转身、走到掉
到地上的运动包边上,弯腰提了起来、大步而出。
“早……”后面的三个字被方致新狠狠地闭嘴、湮没在了唇齿之间。
苏承没有转身、没有停留,一鼓作气地离开了这间房间、这座房子……这个男人。出了大楼的大玻璃门、跨上第一级
台阶的时候,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长长地吐出,一直被一块无形的大石头死死地压在谷底的心随着这个很透彻的深
呼吸而一点点轻松地上浮、上浮……
终于,他笑了出来。
因为他、苏承、苏二少爷,就要自由、就要重生了!
13-1(捉虫)
回到北京、回到家的欣喜程度远远超过了苏承自己所预期的,飞机的轮子还没落地的时候,他的心似乎已飞出机舱了
。这让他自己也着实感到吃惊……距离上次回家不过才短短半年多的时间啊?看来,他真的是低估了“家”对自己的
重要性、也低估了自己对“家”的依赖程度了!
对于自己到达的时间,苏承并没有事先透露、想要给大家一个惊喜。所以家里人只知道日期、没人知道具体时间,当
然也不会有人来接机。
落地之后,苏承并没有急着打车回家,而是慢悠悠地在机场里晃了出来、路上顺便充分吸收一下乡音的滋润和熏陶…
…在上海呆久了、听惯了夹着南方味儿的普通话,此刻再听听身边周围时不时闯进耳膜的北京话让苏承觉得心里头特
舒坦,嘴角都情不自禁地勾了起来。
到了出租车站,看看排队等候空车的长龙,苏承晃了晃脑袋、又优哉游哉地转乘机场大巴去了。车子启动、驶离机场
之后,苏承坐在宽敞的车座上、看着窗外初秋的阳光下熟悉而又略带陌生的景物,他很光荣地想到自己为城市的节能
和环保出了份力、因此心里又觉得舒坦了一分。
一路上,再平凡的景色落到苏承眼里都觉得挺美、很温馨。每次车子因故停下,他总会很仔细地阅读视野范围内的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