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规则地爱你——冰之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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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枫静静地凝视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真由，他那苍白地如同纸一般的脸庞和眼角不时滑落的泪珠无时无刻不在撕裂着季枫的心。

这几个星期以来，他一直是真由最亲近的人不是吗？但他为什么没有细心到发现真由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身体也一天比一天更容易疲倦呢？自己明明知道真由是因为失恋才来此散心，却只一味顾着早日获得他的心，而完全没有考虑到了真由内心压抑着的巨大痛苦会导致他的身体状况失去平衡。

“……锐……扬……”昏迷中的真由断断续续地吐出一个陌生的名字，一颗一颗的泪珠伴随着他几乎虚无的声音悄然滑下。

这是他依然深爱着的那个人的名字吧……

季枫苦笑了一下，锥心的痛楚犹如排山倒海般地袭击而来，即使是他在身边陪伴着他，可是在真由的潜意识里在他身边的人仍是他心爱的人，那个叫‘锐扬’的男子，一个他最大的却也是素未平生的情敌。

“……锐扬……”

真由在睡梦中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这个名字，滚滚而下的泪水很快就濡湿了白色的枕头，看着即使在昏迷当中也如此伤心的他，季枫觉得自己的心痛地扭曲在了一起。

忽然，真由无意识地抬起手，似乎是想抓住什么，季枫连忙将自己的手握住他，也许是从掌心传来的温热感使真由安心，他渐渐平静了下来，不再流泪，也停止了呓语。

季枫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真由的额头，还好，额头的温度已不再烫手，看来热度已经慢慢退下来了，他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如果恢复的比较快的话，真由早上就能醒来了。

清晨时分，真由终于在微弱的光线中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他眼帘的就是微微闭着双眼坐在他身边小睡的季枫，他的脸看起来非常疲倦，像是几天几夜没有睡的样子。

而他的左腕静脉上正在注射生理盐水，右手则被握在季枫的手心里。

原来让他从不安的梦境中解脱出来的温暖……就来自于这只手，真由恍然地想到，但紧接着，他的脸便不由自主地红了片刻。

从眼前的景象来看，他似乎是昏迷了好久的样子，而这其间，季枫一直守在他的身边，细心地照顾着他。可是，自己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他无条件地对他这么好？

想到这里，真由的手不经意的微微动了一下，觉察出这细小的触感，季枫的眼睛立刻就张开了，他惊喜地发现真由已经清醒过来，正无言地看着自己。

“真由，你觉得哪里还不舒服吗？”季枫温柔地凝视着他，体贴入微地问道，“或者是你饿了，想吃些什么？”

真由摇摇头，“我昏迷了多久？”

“大约两天左右。”季枫想了想回答道。

“这两天里，你一直都守着我，没有正常吃饭也没有好好睡觉？”

“算是这样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季枫一边细心地摸了摸他的额，一边将真由彻夜露在外面的手放回被褥中。

“即使你对我再好，我也不会对你有任何回报的。”看着季枫温柔的呵呼，真由忽然吐出了这句冷酷的话，“你只是白费力气而已。”

“那又如何？”季枫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他无情的言语，“而且，我并没有要求你的回报呀？”

“你不是希望我能爱上你？”

“没错，我是很希望你的心能属于我，不过，那只是我的希望，至于要不要爱上我，那是你的抉择不是吗？”

“如果我说我的决择是否定的，你是不是可以死心了？”真由别过头去，不看季枫的脸。

季枫轻轻地摇了摇头，“离最后一个月的限期还有四天，在最后一秒钟到来之前我不会轻言放弃，即使希望渺茫。”顿了顿，他又继续开口道，“除非，是你亲口向我拒绝继续这个约定。”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我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你这么全心全意？”仿佛是被季枫的话激怒了，真由猛然转过身来朝着他绝望地呐喊，泪水不知不觉地在他苍白的脸颊上滑出两条晶莹的痕迹，“我只不过是个别人不要的玩具罢了，根本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你对我所付出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你还不明白吗？”

“对不起，”季枫紧紧地抱住真由愈见清瘦的身体，心痛地吐露着歉意，“对不起，真由，我不应该逼你，是我不好，但是只求你不要这样否定自己的存在，对我来说，你比任何人都重要。如果你不想再继续这个约定，那等你病好了我就马上离开这里。”

闻言，真由忽然停止了一切抗拒，他无声无息地倚靠在季枫的怀抱里沉默了许久，艰难地做了最后的决定之后，他用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开口道，

“反正最多也只剩下四天了，你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改变什么，那我不如就把这个毫无意义的约定遵守到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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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在宾馆等待真由康复的三天时光很快就匆匆而逝，当第四天早晨来临时，季枫拖着已经痊愈的真由去了附近有名的电子游戏宫，准备痛痛快快地玩一场。

“季枫，”站在令人眼花缭乱的众多电子游戏机前，真由微微皱着修长的双眉，“为什么要来这里？”

“不喜欢？”

“也不是，”真由显得有些困惑，“电子游戏宫应该是什么地方都有的吧？那为什么还要特别来玩？”

“因为你的病刚好，还不适合在外面徒步旅行一天。”不管什么时候，季枫永远将真由的身体状况和愿望放在第一位考虑，“而在游戏宫玩一天不会把你的体力消耗得太厉害。”

真由闭了闭眼睛，悄悄地做了个深呼吸，而后轻声地低喃道，“最后一天，你还是这么温柔。”

“你的身体只是我选择来电子游戏宫一个原因，至于另一个原因嘛，就是我希望你看看我最拿手的节目。”季枫故作轻松地用快乐的口气将这个伤感的话题带开，并且把手中的一大堆硬币放在真由手里，分散他的注意力，“呶，这是投资，不用一会儿，我就可以赚会价值高于这些几倍的奖品回来。”

“你还真是自信满满，”真由看了看手里沉甸甸的银白色硬币，“这里的数目并不少。”

“绝对没问题！”季枫笑眯眯地向真由比了个‘OK’的手势后，立刻就开始了挑战。

三十分钟后的事实证明，季枫确实没有说大话。季枫手中的硬币在这三十分钟里只少了五个，而他从游戏机里拿到的用于换取奖品的小卡片数却早已远远地超过了他的想象，几乎每一个人都用无比惊讶的眼光盯着他手里多得恐怖的小卡片。

“怎么样？”季枫很开心地将一大串小卡片放在真由的手里，“这些就已经足够换到这里最昂贵的奖品了，投资成功！LUCKY！”

“你很厉害。”真由情不自禁地笑起来，“你是这方面的‘迷’？”

“这是次要原因！”季枫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耳边揭露真相，“主要原因是我在外出旅行前本来就是做这一行的！”

“真的？”真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你对这些游戏了如指掌。”

“这些游戏只是小CASE而已，”季枫得意洋洋地说到，“在我经营的电子游戏馆里，我还有专门改造游戏的工作室，而贝铭和洛这两个电脑天才就是最好的改造师，经他们之手改造出的游戏级别高到连我都无法轻易过关。”

“所以这些游戏对你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真由顺理成章地接下他的话尾。

“没错，就是那样！”季枫一时心血来潮，用标准的东京口音回答了真由的反问，让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真由，你也玩一玩吧！很有意思的。”季枫兴奋地将他推到一个抓娃娃机旁，“就先用这个小试身手好了！”

“可是这个我没有玩过……”真由看着水晶玻璃箱里五彩缤纷的绒毛玩具，提出疑问，“要怎么玩？”

“很简单的，我和你一起来。”说着，季枫便高兴地拉起真由的手将三个硬币塞成投币口，看准了一个胖呼呼的金黄色小老鼠后，让真由钦下红色的按钮，季枫自信满满地预言道，“现在就等着小老鼠从出口掉出来了！”

真由目不转睛地盯着水晶玻璃箱里那只机械手臂的一举一动，只见它缓缓移动到小老鼠的上方，在下降的过程中张开铁臂将目标松松地抓了起来，然后慢慢地向出口移动，这其间有好几次小老鼠都差一点儿掉落下去，但最终它还是在摇摇欲坠的情况下，被机械手臂运到了出口，就在机械手臂松开的那一瞬间，季枫眼明手快地将它接了个正着。

“旗开得胜！”他很开心地将玩具放进真由的手里，并且捏了捏小老鼠的红鼻子，“好可爱的小东西！”

“嗯。”真由将生平第一次完游戏机所得的奖品端详了一番，“这个小玩具看起来确实很可爱。”

季枫打量着小玩意，愉快的笑了起来，“那我们就把它当成是今天的吉祥物好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光里，季枫和真由一起玩遍了整个电子游戏宫，而且他们几乎是所向无敌，无论是玩什么都常常以令旁观者目瞪口呆的记录结束最后一关的进攻。

“只剩下这个还没有试过了！”玩得兴高采烈的真由指着一部体积庞大的游戏机对季枫问道，“那个应该是跳舞机吧？”

“没错，”季枫露出了愁眉苦脸的滑稽表情，“而且那个刚好是我光辉记录中最惨不忍睹的败笔！”

“原来如此，”真由失笑，“那我不妨一试好了。”

话音刚落，真由便将最后一枚硬币塞进投币口，随着音乐热烈节拍的响起，真由在六个庞大的彩色按钮上开始尽情的发挥。

季枫几乎是惊讶地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因为真由的每一步都精确无误地踏准了节拍所显示的颜色按钮，错误率小得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一片越来越惊叹的啧啧声中，真由终于以接近满分的纪录结束了这项游戏，从容不迫地走了下来。

“这下小卡片的数量又增加了，”真由将一连串的小卡片和原有的放在一起，开玩笑地说，“如果这家店的老板天天碰到像我们这样的客人的话，他很快就会破产了。”

“没错~~”季枫的俊脸上满是热烈的崇拜，只差没单膝跪地送上爱慕的眼神了——“真由，这个东东……你真的是第一次玩吗？”

“是啊，因为这个小小的胜利所仰赖的也算是我的强项吧。”真由淡淡地莞尔，迷人的笑容里散发出透明的快乐，“尽兴地玩了一个上午，现在我有点饿了，去吃点什么好吗？”

“好。”季枫一边说着一边细心地替真由擦去额上的汗，这个不经意的举动让真由有瞬间的怔仲，“不过，在那之间，我们还是先去挑选喜欢的奖品！”

季枫显然非常热衷于此项余性‘娱乐’，他几乎是用恶作剧的表情兴高采烈地拉着真由朝换取奖品的柜台走去。

“真由想要什么？”看着柜台里琳琅满目的奖品，季枫向心爱的人征求意见。

“那只浅蓝色的水晶玻璃杯。”真由的眼中忽然映入了一个美丽的物体，他几乎立刻就决定了想要的东西。

“看起来很漂亮，我也想要一个，”季枫乐不可支地盯着那个小巧玲珑的咖啡杯，“那么就换两个，还有呢？”

“我想这个就足够了。”真由笑了笑，不着痕迹地拒绝了季枫的提议。

“可是除了换咖啡杯的之外，还有很多小卡片要怎么办？”季枫似乎为此苦恼起来。

“你不是很喜欢电子游戏吗？那么不如选一个用卡片数很多的便携式游戏机。”真由提供他意见。

“嗯，那就这么办吧！”

决定了想要的东西后，季枫笑容可掬地请负责兑换的女服务生取出奖品。可能是因为季枫的外貌和笑容太过吸引人，年轻的女服务生一边双颊微红地为他们兑换奖品，一边不时地偷看季枫的一举一动。

不知为何，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真由，胸口不自觉地有些郁闷起来。

“真由，这个给你。”季枫笑眯眯地回到他的身边，将一只精美的盒子放在真由的手里，“现在我们可以去吃饭了，想吃什么？”

“清淡一点的都可以。”真由接过盒子，像是要掩藏自己情绪般的淡然回应季枫的问题。

“累了吗？”察觉到真由的异样，季枫的第一反应就是他的身体可能疲倦了，他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真由的额头。

“有一点。”为了掩饰心里的那种不知名的悸动，真由不由自主的扯了个小谎。

“那我们下午就留在旅馆里休息吧！”季枫一直开朗的面容上忽然掠过一丝不易发现的阴影，“因为我也想和你一起平静地渡过最后的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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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的风轻轻悄悄地穿过打开着的落地窗，把午后的微热气息偷偷地吹进了寂静的房间，为房间带来了一丝生气。此刻的真由正静静地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出神地凝视着躺在他腿上小憩的季枫。

想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仔仔细细地观察锐扬以外的人的脸庞，该怎么说呢？是一种全新的感受吧！

眼前这张俊逸的脸是属于一个年轻而又充满活力的生命的，即使他还在睡梦中，可那高高扬起的剑眉和微微上翘的嘴角都清楚地显示出他乐观的性格。

和自己完全不同——，季枫所有外貌上的优点都带着一种健康、快乐的特质。虽然他只是比季枫大了五岁，可是埋藏在心里的沧桑过往却让他早早地将自己封闭在无尽的忧郁之中。所以，无论什么时候，他看起来总是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感。

是心老了……才想到这句话，真由便自嘲地笑了起来，想不到这种文艺腔十足的白话文有一天会用在自己身上。

季枫的心就像他的人一样，充满年轻和活力，他应该去寻找一个和他具有相同特质的女孩，谈一场只有他们才有资格拥有的轰轰烈烈的恋爱，而不该把他的精力用在像自己这样一个被时间抛弃的人身上。

一个月了，从季枫在无意之间闯进他的生活以来，已经整整过了一个月，他从来没有想到在季枫洒脱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这样一颗执着而又温柔体贴的心。正是因为有了他的出现，他才能够渡过这一段也许是他生命里最难熬的日子。就像黑暗里的一线阳光，季枫的乐观和活力在不知不觉中带领着他走出死亡的阴影，重新给了他生的希望。

虽然他总是否决他的努力，一次次地重申他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但是在心底深处他却不得不承认，因为季枫强而有力的影响，他在不断地改变对他的印象。即使离‘爱’还很遥远，可季枫对他执着的恋慕却已经悄悄地驻进他的心里。

可是，……这份本该是喜悦的认知却让他的不安与日俱增，害怕再次被伤害的警觉一直不停地徘徊在他的脑海中。所以，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小孩子那样不断地抗拒着季枫的告白，甚至不惜用伤害自己来阻止他靠近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