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脸上温和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她道:“男宠始终是男子,他并无法为你生儿育女。你身为王爷,总
是要有子嗣的。”
怀王执起桌上的酒杯,浅啜一口,沉默片刻后,他道:“……母后说的是。那位张小姐……儿臣见过,
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只可惜,儿臣心里已经有了人。”
“男子三妻四妾乃常事,为了开枝散叶,多娶几位王妃无可厚非。既然,你已打算立个男宠,那么,再
娶一位王妃也没关系。”
怀王颔首,“母后说的是,别说多娶一个,就是多娶十个也没什么关系……不过,王妃的位置只有一个
,若是张丞相愿意,儿臣愿纳张小姐过门为妾。”
此言一出,张丞相一张老脸立刻铁青。
太后大力拍了拍桌面,瞪了眼怀王,道:“放肆,张家小姐怎容得你此般糟蹋!”
怀王耸耸肩,无所谓地说:“就是因为她容不得儿臣糟蹋,儿臣只要委屈,只纳个男宠糟蹋。”
太后皱起眉头,冷冷地看着怀王,半晌后,她看向皇上,说:“丞相府小姐与怀王乃天赐良缘,请皇上
赐婚。”
张丞相一张脸都绿了,想要拒绝,却又拒绝不了。
怀王淡然一笑,不甚在意地看着皇上。
皇上笑笑,他说,怀王与张小姐是男才女貌,理应结成连理,于是,赐了婚,并且言明,她是怀王府唯
一的王妃。
怀王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着谢皇恩,而张丞相年迈的身子颤了一下又一下,颤巍巍地谢了恩。
之后,皇后开始挑日子,婚期,定在了半个月后的深冬。
怀王一愣,拿在手中的杯盏轻轻掉落在了地面上。
那个日子,半个月后的那个日子……是怀王与司晨初见的日子……依稀记得,那一年,司晨才入宫……
那一日,怀王本想在那一日纳司晨为男宠。
怀王笑一笑,道了一句全凭母后做主,便藉口不适,离开了酒席。
半个月后,怀王同丞相家小姐结成连理枝,举国欢庆。也在这一日,怀王纳了司晨做男宠。
怀王府四处贴着喜字,前来道贺的人把怀王府挤得水泄不通,酒桌便摆至了府外。
这一日,怀王着着红色的新郎装,同一位披着红盖头的女子以着红线牵着,入了厅堂。
厅堂的高坐上坐着太后以及皇上,还有张丞相。
厅里喜气洋洋,司仪兴高采烈地喊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最后,是送入洞房。
以前的张小姐,如今的王妃被送入了洞房。
厅堂里的人对着温文儒雅的怀王劝酒,怀王来者不拒,均喝下。
同一间屋里,着着白衫的司晨斜椅在窗棱上,笑吟吟地看着怀王喝下一杯杯的琼浆。
偶尔,有大人认出司晨是怀王的男宠,会上前攀谈两句,然后离开。
司晨被纳入,纳的很简单。没有新衣,没有赏赐,没有新房,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一个头衔,一个
男宠的头衔。
司晨唇角扬起,偶尔进入酒席间,蹭些吃的。
蹭着蹭着,他与怀王碰了面。
司晨转首,想要离开,怀王却一把抱住了他。
蓦然,众人均看了过来,眼中有着疑惑与不解。
轻轻地,怀王捧起司晨的脸颊,他说:“……我等你,一直等你,……司……白离,白离……只要,只
要你说一句,只要你说……”只要你说一句,不要娶她,我便不会娶她。
怀王似乎还要说什么,可太后并没有给他机会。
太后说,怀王醉了,并且命人把怀王扶进房里。
身子微微向前倾,他的唇瓣落在司晨的唇瓣上,前来搀扶怀王的侍女停止了动作,呆呆地看着。
司晨先是一愣,随后,双手缠绕上怀王的脖颈,微微叹了一口气,他说:“你让我来,是想让我做什么
呢?”
……
司晨先是一愣,随后,双手缠绕上怀王的脖颈,微微叹了一口气,他说:“你让我来,是想让我做什么
呢?”
伸出信舌,在司晨的唇上轻轻舔舐,良久后,他微微一笑,他说:“……司晨,我爱你,是真。”
司晨垂下眼帘,不说话,只是,环在怀王脖颈上的双手放了开,他笑笑,说:“我从没有说过是假的。
”
“……是啊,你从没说过是假的,可你却也从未信过我的话。”
司晨不语,沉默,却代表了默认。
怀王退离司晨数步,这时,侍女上前,搀扶起怀王,离开了大厅。
厅里依旧很静,众人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司晨。
司晨咬住嘴唇,转过身子,走出了厅里,回了自己的厢房。
厢房里,同以往一样,即使多了一个男宠的头衔,似乎,待遇也没什么能够改变。
忽然,一抹孤寂的心情环上心间,犹豫了一下,司晨走出了厢房,在枫林中行走。
沿途上,他听见侍女们以着兴高采烈的声音,议论着今儿个夜里怀王会去谁的房间。
无数个侍女均说,怀王会入王妃的凤月阁。可唯独有一位侍女说,怀王会去找白离。
说到了白离,众人忽然迷惘了,有人眨眨眼,说,王妃嫁入怀王府,入住凤月阁,可,可白离呢?他住
哪里?
近日管家为了忙王爷的婚事,似乎,似乎没来得及顾到他?
他,不会还住在那个下人住的厢房吧?
……可是,从这一点上来看,怀王,似乎没有想象中的在意他啊?
……应该,应该就是贪鲜吧?听说,怀王还是皇子时,被那个叫司晨的欺负的很厉害,如今,同一张脸
的白离似乎就要受罪了吧?
然后,有人看到了躲在一颗树干下的司晨。
她们忽然噤声,之后,一位侍女上前,跟他说,风影在枫月楼,怀王吩咐她来转告他。
司晨一愣,之后道了一声谢谢,脸上洋溢着微微的笑容,跑向枫月楼。
侍女在后看着,对视了几眼以后,她们说,其实,其实这个白离……喜欢的是风影吧?
之后,她们听到了脚踩在枫叶上的声音。
回首望去,映入眼帘的赫然是怀王,阴沉着脸的怀王。
他冷冷地看着她们,然后,穿过他们,前往枫月楼的方向。
风月楼二楼的厢房里,风影又重新回到了这里。
司晨颤抖着手推开了门,他甚至忘记了阖上门,脚步一步步地靠近,坐在床畔,单手轻轻抚上风影的面
颊。
风影的体温,跟以前比起来暖了。
风影的面容,没有以前苍白了。
司晨想,风影快醒了。
把头埋入风影的怀中,他说,你要快醒啊,你要是再不醒,我,我真的会抛下你,真的会抛下你啊……
你别以为我只是说说,我,我真的不是只是说说……
司晨的身体在颤抖。
隔着一层的空气,怀王斜倚在门柱上,深邃如深潭的双瞳一瞬也不顺地看着。
他看到司晨爬在风影的怀里,呼吸渐渐平稳,睡着了。
他还看到,风影放在腹上的手,微微地动了动,之后,又回复成原样……
他想要移动脚步离开这里,可身体却不听使唤,身体一直一直倚在门柱上,双瞳一瞬也不顺地盯着司晨
,直到天露鱼肚白……
怀王深吸了一口气,走出了枫月楼。
当走到枫月楼一楼厅里时,他与打扫的婢女碰了面。
婢女愣了一下,跪下行礼,怀王仿若没见到,笔直地走出了枫月楼。
不久后,婢女又见到了困倦的司晨,双手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走下阶梯,一身的白衣上有着皱褶……
这天,怀王新婚之夜离了王妃,同司晨共寝一夜的消息传遍整个怀王府,甚至,传入了太后的耳中。
司晨听了,只觉得好笑,却也没在意。
即使头衔变了,他的日子依旧,每日去小隔室吃过早饭,便回到书房,对着一堆的烂账。
翻了翻,在其中看到了一张任务单。
暗杀的人……是江湖魔教教主的左右护法,穆简。他的向上人头,价值千两黄金……?
司晨放下手中的任务单,心思着,只要接下这个任务,血影楼里的人便能休息个几天了。
思虑片刻,司晨走出怀王府,去了天网楼的总部。
天网楼不同于血影楼,血影楼主暗杀,在暗影未出现时,谁都不知谁的面貌,而天网楼只管情报消息,
故此,便对彼此的容貌没什么掩藏。
当怀王让司晨接管血影楼时,便对天网楼里的人说过,以后只要是白离要的消息,便要无条件给予。
天网楼总部里,只有谬谬几个人喝着茶,吃着点心,偶尔有人拿过一本册子送到那些人的手上,他们迅
速地阅览下来,之后做下记录。
司晨同他们要穆简的情报。
天网楼管事看了司晨一眼,一边儿恭喜他成为怀王的男宠,一边儿自椅上起身,带着司晨走出了厢房,
步下阶梯,入了守卫森严的地下室。
地下室里有着数千的书架,图书之多让人震撼。
这是天网楼所持有的情报网,每一本书册了记载着一个人的一生,有真,也有假……
这里的书册中,也有人逝去,也有人才诞生。
在书架里走走停停,司晨忽然看到了标记着司晨名字的书册。
愣了愣,司晨抽出那本书,翻开了初始页。
司晨。
司尚书的独子,自幼美艳异常……?
十六节
天网楼管事拐过另一层的书架,回首时不见司晨的踪影,疑惑了一番,按着原路走回去。
看到司晨手中拿着一本书册,他笑着询问:“你在做什么?”
司晨愣了一下,拿在手中的书轻轻掉落在地上,正好翻了业,没有显现出首页偌大的司晨二字。
司晨微微一笑,蹲下身子把书本捡起来,他说:“这里的书,我可以借走吗?”
天网楼管事愣了一下,发现司晨紧紧地抱着书,看了眼存放此书的书架,书架之上,标着江湖泛泛之辈
的名字。
天网楼管事眨眨眼,沉默了一番,才说:“可以是可以……”
司晨道了一声谢。
天网楼管事摇摇头,说:“在这些书架上的消息都不是挺重要,最底层的内室里所摆放的才是重要的。
要通过五行八卦镇,还要特定的钥匙,才能进入,那里的书册是谁都不给借的。”
司晨“啊”了一声,轻笑着说:“挺好奇,那里都是哪些大人物的书册。”
司晨不说还好,他一说,天网楼管事看着司晨的目光便深沉了起来,盯着他那一张面孔半晌,他说:“
……也不算大人物……司晨。”
“……呃!?”司晨愣住,抱着书本的双手更加用力了。
这时,天网楼管事续道:“你知道他吧?跟你的面相极为相像的人,他的书册也在内室……只是,前阵
子忽然从内室里消失了。”
司晨“哦”了一声,攥着书本的手微微起了薄汗。
天网楼管事带着司晨绕过一层又一层的书架,书架的尽头有着回旋阶梯,下了阶梯,又是一层又一层的
书架。
当走下第三层的回旋阶梯时,看到了落雪教一栏。
司晨飞快地浏览了一遍,在那数不清的书册中迅速寻到了穆简的名字。
这时,司晨才意识到,江湖上一直一直魔教魔教地叫人家,原来,那个魔教也是有着名字的。
抽过穆简的书册,打开书页,一页页地读起来。
这里,有着穆简的平生。
书册里说,穆简自幼便是孤儿,后遇到了前任魔教教主,魔教教主收养了这个孩子,之后,派人教授他
武艺,几年以后,他成了现任魔教教主的左右护法。
在最后一页,笔墨清晰的字叶上又写着,不久前他偶然得到了一卷武学密集,听说,上面有着失传已久
的碧血剑法。而这个碧雪剑法,在记载中说一百年前,一位二十岁上下的少年单凭这一套剑法独霸了武
林。
如今,武林人士皆为这一套剑法虎视眈眈。
司晨把穆简的书册放回架子中,略微沉吟了一番,他问:“他在何处?”
“自他得到碧血剑法后,便赶往魔教的总部……只是,魔教总部历代以来都是一个迷,即使是天网楼也
没能搜寻到。不过,根据他的行程,他这两天会路过风水县。”
司晨道了一声谢谢,便同天网楼管事一同爬上了阶梯。
当要走出地下室时,天网楼管事说,司晨既然带走了书册,便要做下登记。
一滴冷汗自他的额头上滑落,他干干一笑,把书册藏入衣袖中,道:“我,我就借两天,两天以后,我
会还回来,至于登记……”
“很烦恼吗?做这个登记。”天网楼管事以着狐疑的目光看向司晨。
司晨眨眨眼,心里五味杂陈,他只知道,当这本名叫司晨的书册被管事看到了,他便不用在想着把这本
册子给借走了。
司晨说:“前几日,手受了伤,无法,无法动笔。”
管事挑眉,他道:“要不,我代您做下登记吧。”说着,便要求司晨把书本拿出来。
司晨黑着脸,硬着头皮把书册拿了出来。
当看到陈旧的书册上印着司晨二字时,管事愣了愣,随后,他道:“这世上不紧有同一张面孔的人,原
来,同名同姓的人也不少。”
司晨微微一笑,心下却松了一口气,也紧紧是这一瞬间,他没有注意到管事眸中飞快掠过的诡异目光。
等管事做好了登记,司晨抱着书本跑出了天网楼,回了怀王府。
进入朱红色大门,跑向自己的厢房,才跨入通往下人房时必经的花园,便与一女子相撞。
女子有一张极为清秀的脸蛋,双瞳大大的,眨一眨,泛着水光,给人的感觉若同一张白纸般纯洁无暇。
女子看着司晨,皱眉,她问:“他是谁?如此冒冒失失的?”
服侍的侍女愣了一下,随后看了眼司晨,犹豫了一下,才缓缓解释,“他,他是白离,王爷,王爷的男
宠?”
女子闻言,双瞳迅速地收缩了一下,大步跨上前,对着司晨的面孔狠狠地抽打了一下。
司晨措手不及,硬生生地接下了女子这一巴掌。
女子说:“别以为王爷入了你的房,你便能得意……白离,你叫白离是吧?昨日的耻辱,本宫会用你的
一生来偿还。”说着,她狠狠地瞪了眼司晨,一把撞开他,离开了。
司晨回首,看着女子的背影,他轻轻笑出声,他说:“啊,您是王妃啊?真可怜,还没受过宠便失宠了
啊。”
王妃闻言,立刻转回头,恨恨地瞪视着司晨。
司晨微微一笑,轻轻抚上被打的面颊,说:“您这一巴掌打的白离甚销魂,销魂到白离这就想要去找王
爷倾诉两句了。”说着,脚步一偏,朝着主殿的方向走去。
王妃冷冷一笑,她看着司晨的背影,说:“你能得意的日子也没多久了……你就等着吧,你就等着吧…
…”
司晨的步子停顿了一下,眉头微微一皱,心里,隐隐有着一丝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