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南国陛下的罪了。”
裴玄束手就擒,被带到一处宽敞的地下石室里,石室里很干净,除了四面光滑的石壁,里面没有放任何刑具。
“让你们的主子出来。”裴玄虽然被绑缚在石壁上,但是他的气势不减,冷然命令这群青衣人。
“我家主子会来见你,但是主子吩咐过,要让陛下受一些小小刑罚。”带头的人说着,用手一挥,立即有两个人上来
钳制住裴玄。
他们所说的小小刑罚,竟然是用铁丝穿透了裴玄的琵琶骨,锁住他一身的功夫。
琵琶骨被穿透的一瞬间,裴玄的脸色仅是变了一变,血色稍稍褪了一些,身体摇晃了一下,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让你们的主子出来!”裴玄再次冷声命令,那些青衣人眼中浮现了敬佩,能忍受如斯痛楚而不颓废,这南国的皇帝
果然有毅力。
“有请主上。”带头的青衣人恭声说道。
然后有轻轻的脚步声,从石室外面的台阶上传下来,当那个身影出现在石室门口时,也证实了裴玄心中的猜测:“果
然是你。”
裴玄说,看向走过的人。
32
“是我,陛下。”来人高昂着头,看着被困住已经无力挣脱的裴玄,保养良好娇艳的脸上露出些微的得意:“我等这
一天,等了很久。”
“你什么时候开始策划?”裴玄面上不见惊讶,看着原本应该在南国皇宫的瑶皇贵妃,从前的东国公主。
“从我到南国和亲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在策划了。”沈瑶坦诚道。
“你是为了裴鲭,还是为了你自己?”这个有野心的女人,裴玄也在防备着,他不会相信沈瑶轻易放下心中的野心,
安心做南国后宫的一个妃子。
做南国的皇妃能安享荣华,但是却没有东国公主好处大,东国公主可以把权势抓在手里,南国皇妃就只能在囚于后宫
。
“为了我,也是为了裴鲭。”她想要权力,但是也想要让手中的权力,能够通过自己的血脉继承下去。
“除了你和裴鲭,还有谁参与其中?”在返回东国的途中,裴玄和裴羿擦身而过,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停下来,现在裴
玄能肯定沈瑶有同%谋%者,那个人要对付裴羿。
“连皇贵妃。”
“是她。”已经迫不及待要让雍王坐上皇位了吗?
“陛下……”沈瑶柔声唤道,看向裴玄的视线里爱恨交加:“若是陛下肯回报我对你的十之一二的情谊,我就不会铤
而走险,我会放下对权势的渴%望,但是陛下你让我失望了,后宫的妃嫔于你也只是棋子,从没有一个能入的你眼,我
曾经以为你喜欢的是凤仪皇后,但是后来才知道她不是。”
止不住的恨意从心头流泻而出,沈瑶心中又是怨恨,又是嫉妒。当日裴羿身份暴露的那一夜,她才知道了谁是走进裴
玄心中的人。
“在你们进宫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就不要奢望得到不应得的。”裴玄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酷,他不想给的就绝
不会给予。
“陛下,你既然如此坦诚,就怨不得我了。”沈瑶毅然后退几步,她不是只依靠着爱情才能生存的人,裴玄既然不能
回应,她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来人,送他上路!”也冷酷的命令着,沈瑶目中的一丝不舍迅速的沉淀下去,不见一丝踪影。
青衣人抽出腰间挂着的宝剑,就要刺进裴玄的胸口,但是比他更快的是,突然现身在石室里的几条灰色的身影,几道
寒光闪过,沈瑶发现她的脖子上架上一把锋利的宝剑,而石室里她的手下已经一刀毙命了。
应该被捆缚着的裴玄,已经挣脱了捆缚站到沈瑶前面,穿透他琵琶骨的铁丝被取了下来,他正冷冷的看着一脸惊讶的
沈瑶。
“为什么?”沈瑶震惊、惊愕,还有不解,她准备的万无一失,为什么还是失败了?!
“引蛇出洞。”回答他的不是裴玄,而是东国摄政王沈霖,他正在沈瑶瞠目注视下一步步走下来:“沈瑶,你虽然是
东国的公主,但是你却忘记了,你离开东国多久了,竟然还妄想在东国舍下陷阱,处置南国的皇帝,应该说你愚蠢,
还是说你为了权势不顾一切呢?”
“哼,成王败寇,皇叔,我败了就是败了,没有什么可抱怨的。”沈瑶倒是很平静的接受了失败,在她策划铲除裴玄
时,就预料了今日或许会失败,也不过是落一个被鸩杀,或者被囚禁的下场。
“裴鲭,若是有资格,本王会让他继承东国皇位,但是沈瑶你却不能留。”沈霖的话让沈瑶的目中闪过一丝欣喜,而
后她就笑了:“多谢皇叔。”
她虽然失败了,但是她的儿子却有了机会,她不会伤心,也不会不舍,这本就是帝王家惯有的经历不是吗?
“杀。”沈霖和裴玄一起命令。
东国公主南国皇妃沈瑶终究一缕芳魂还是留在了东国,而裴玄却没有停留太久,匆匆和沈霖道别,裴羿那边还是未知
数,他要尽快赶到裴羿身边。
“裴玄,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沈霖对着裴玄的背影大声说道,裴玄挥挥手示意知道了。
纵马停在柳煦在边关的大将军府外裴羿观察着,大将军府外岗哨林立,进出大将军府的人秩序井然,不见一丝异样。
拍马从大将军府门前经过,裴羿来到大将军府斜对面的酒楼,在二楼要了一个雅间,要了一壶酒、几样小菜,浅酌慢
引。
时间悄悄的过去,裴羿结账从酒楼里出来时,已经是满天繁星,月在半空了。
绕过大将军府里的守卫,裴羿潜了进去,循着熟悉的记忆,找到柳煦的处所。白天他没有进府,是因为他发现大将军
府的守卫被撤换了,撤换成连国舅的人马。
这也是为什么裴羿没有到大将军府的,地牢里寻找被关的柳煦的原因,因为柳煦被囚禁在他的处所里,还有一个人陪
在他的身边,是连皇贵妃的兄弟连国舅。
柳煦虽然被囚禁,但是待遇还算不错,除了不能出处所,一应饮食和原来没有区别,还有连国舅在一旁作陪。
“柳煦,囚禁你不是我的意思,我只是奉了姐姐的命令,你不会生气吧?”连国舅和柳煦边对弈,变笑着说。
“雍王在朝中大势已定,陛下也属意雍王,为什么连皇贵妃还要铤而走险?”柳煦落下一子,连国舅的笑脸变成了苦
瓜脸:“还不是因为太子殿下,你的好外甥的缘故。”
“嗯?”
“若是太子殿下还是和从前一样默默无闻,她也不会如此激进。”手里拈起一枚棋子,迟迟没有落下,连国舅也很苦
恼:“在得知了太子殿下有强大后援,并且陛下又一改对他的漠视,她感到雍王有危险了,就想要先下手为强,用你
来对付太子。”
“羿儿,已经放弃了南国太子之位,你们还不放心吗?”
“在雍王没有登上大宝那一刻到来之前,她是不会放心的,谁知道会不会有变数发生。”摇摇头,连国舅把棋子扔回
去:“柳煦,你是知道的,我生平无大志,惟愿平平淡淡度日,但是是姐姐一手教养我长大,所以我即使不愿意,也
不能不听姐姐的话。”
“你回去劝说连皇贵妃罢手,再一意孤行你们有可能会把连氏都陷进去。”
“没有用的,已经太迟了,即使她现在罢手,连氏也不一定能逃过这一劫。夜已深了,柳煦,你歇息吧,告辞。”
连国舅拉开房门,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姐姐?!”他惊讶的喊:“您怎么来了?”
33
“你不听话,我能不赶过来吗?”连皇贵妃一步步走进来,连国舅一步步退后,直到挡到柳煦前面:“姐姐,我听从
你的吩咐囚禁了柳煦,这还不够吗?”
“不够,我吩咐你把他关入地牢,裴羿一天不来就要每天用刑,你却把他奉为上宾,若不是你身边的人飞鸽传书,我
怎么会知道你竟然阴奉阳违。”
“姐姐……!”
“带他回房间。”连皇贵妃命令,跟着她过来的侍卫,强行把连国舅带走了。
“柳煦,不管裴羿会不会来,你终究是留不得的,他心太软舍不得,所以只有我亲自动手了。”虽然裴羿到了东国,
但是南国还有柳煦,而且镇守在东国和南国边境,若是裴羿日后有意返回南国,只要和柳煦里应外合,就能领军一路
破关斩将,把南国收在囊中,她不能冒险留下柳煦这个祸患,不能给她的儿子留下一只能咬人的恶狼。
柳煦不答,只是冷冷看着她。
“杀了他!”连皇贵妃命令,她身后的一个侍卫拔剑,森寒剑光闪过,他旁边的侍卫被他一件穿胸,而宝剑也驾到连
皇贵妃的脖子上。
“你胆敢背叛本宫!”事出意外,连皇贵妃惊讶之余愤怒说道。
“羿儿。”柳煦解开了连皇贵妃的疑惑,她猛地扭转头,不管架在脖子上的宝剑是否割伤了脖颈:“你是裴羿?!”
“我是裴羿。”
“裴羿,即使我一时受制于你,也不代表我输了。”连皇贵妃不肯承认失败,她也不相信自己会失败。
“你输了。”裴羿淡淡的说,看向站在门口的那个人。
“裴琼,拿下连妃。”门口站着的是用最快速度赶回来的裴玄。
“陛下!”连皇贵妃在看到裴玄的时候,就知道她真的输了,她猛然跪下来:“陛下,臣妾所作所为和雍王无关,臣
妾愿领一切惩罚,请陛下不要牵连雍王。”
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雍王,现在事情败露,也就只盼望着不要牵连到雍王,让他失了继承大统的机会。
“回京。”裴玄没有当下处置连皇贵妃,而是将一干人等押解回京。
南国武帝二十一年,裴玄下令废黜连皇贵妃和瑶皇贵妃为庶人,鸩杀,而后将连氏一族在朝为官的子弟罢官。
廉王裴鲭因瑶皇贵妃牵连,在南国无法立足遂到东国继承其母的封地,后终生没有踏足南国一步。
瑞王裴彦接替柳煦的大将军之职,到边关镇守没有奉召不得擅回京都,而雍王在其母被废黜、鸩杀后,却被裴玄册封
为太子。大将军柳煦辞官归隐,行踪飘忽不定,据闻有见过柳煦者称,在他身边有一男子相伴,好像是昔日威风八面
的连国舅。
*********
没有一同上京的裴羿,在边关等待到瑞王接替镇守边关,大将军柳煦辞官归隐的消息后,就离开了边关,没有给裴玄
留下只言片语。
日子恢复到平静,裴玄在南国处理朝政,裴羿在东国继续经营沈府,二人偶尔相聚又匆匆相别。那一次相别之后,裴
羿和商队踏上征途,前往各国进行贸易。
时光来去匆匆如同白马过隙,当裴羿转回沈府的那一日正是春节,在到达沈府之前,一路行来处处可见喜气洋洋。大
户人家张灯结彩,小门小户换上了新的桃符。
远行的游子们也陆续的回家,春节是家家户户团圆的时候,沈府内外也是焕然一新,沈齐和阎英在门口迎候裴羿。
从马背上下来,裴羿在众人的簇拥下,从高高挂着的崭新宫灯下走过,大红色的光影投射到裴羿的身上,给他的身上
笼罩了一层喜庆之色。
依照惯例沈府裴羿在大厅里宴请沈府上下,沈齐和阎英以及众管事都出席宴会,沈霖要在宫里宴请众臣,自裴羿来到
东国他行事果断待人随和,逐渐的被沈府众人接受,因此今夜的宴会的气氛是喜庆和乐的,不见一丝隔阂。
月上中天,散了宴会,别了大小管事,裴羿转回自己的院落,走进浴室里。
沐浴过后,换了一身衣衫,裴羿躺到外间的榻上,不期然的想到了裴玄。
他此刻,也在南国皇宫里设宴和群臣同欢吧。
伸手到腰间,那里挂着一块玉佩,是裴玄上一次来东国送给他的,是他亲手用温玉雕刻而成,亲自给裴羿佩戴上的。
房间外是此起彼伏的炮竹声,声声震耳,将玉佩拿到手里,侧身,心中浮上淡淡的惆怅还有思念,却不悔。
忽然一只胳膊环到裴羿的腰间,接着他就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裴玄来了。
“有想我吗,羿儿?”裴玄在裴羿耳边轻轻的问,他们聚少离多,一年十二个月有十个月都天各一方,所以很珍惜能
相聚的日子。
“有。”坦然相承,在裴玄出现的瞬间,他心中那点惆怅消散不见,不会再有纵使周遭一片欢声笑语,但是他却独自
寂寞的感觉了。
“羿儿,再等一等,不久后,我们就能不再相隔两地,总是过着聚少离多的日子了。”将问落在裴羿的发上,天知道
,他都快被心中的渴望给湮没了,每一次相聚后很快又是别离,虽然有人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但是
两情相悦的人,有谁不想着能朝朝暮暮长相见呢?
“好。”裴羿不问他何时能做到,在短暂相聚的日子里,为什么要让不开心来破坏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团圆时光。
“想一直把你抱在怀里。”裴玄的话模糊在二人的唇间,在这合家团圆欢乐祥和的夜里,他渴望用力的拥抱他,让他
在他的怀中只为他一人燃烧。
新年的第一缕阳光洒进里间,裴羿从榻上睁开眼睛,虽然身边还是温暖的,但是带来温暖的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还是一成不变,有时候裴羿带领商队出行,有时候他留守在沈府,间或有沈瑶过来,也时不时的接到舅
舅柳煦的飞鸽传书,告诉他旅行到什么地方,有什么见闻,就是没有裴玄的消息。
春天很快的过去了,在天气逐渐热起来时,南国的新帝登上大宝,裴羿却不在东国沈府,他那时在莒国。
长途跋涉商队返回沈府,裴羿还来不及回府歇息,有宫里来人请他入宫,等他从宫里出来,朦胧天边已经出现了几颗
稀疏的星子。
走进夜色笼罩下的院落,裴羿站住了,有一个人先他一步进了院子。
那个人转过身看着裴羿,裴羿也看着他,等了片刻,裴羿说:“你来了。”
“是。”那个人温柔的笑着:“羿儿,我来了。”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羿儿,我却想和你时时刻刻朝朝暮暮,所以我来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