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皮膏药 上——张果果

老妹和胖妞对看了一眼，老妹蹭到我的身边，捏着我胳膊内侧的肉，小声的对我说，“哥，给你个机会，送涵凝回家。”踮起脚尖贴着我的耳朵说，“我妈很喜欢涵凝……”我明白老妹的意思，但我感觉我的脸很僵硬，无法对我老妹抱以灿烂的微笑。

在胖妞和老妹的安排下，我和周涵凝走在回周涵凝家的路上。我努力找这话题，“听说你们高校区那边的图书馆很小，有些书要跑到总部来，是么？”

周涵凝终于把看着路边小狗的的眼睛转移到我身上，“嗯，不过我不太经常来总部，我到总部会迷路。”

“哦，这样子呀。”我干笑了两声，“下次你来总部，给我打电话，我带你去一个小吃店吃东西，我保证你一定会很满意那里的东西。”

周涵凝嘴角淡淡的扬起一个潜笑，“你说的，可不许赖帐！”

“我什么时候赖过账？”我淡淡的问，我知道我向来最会赖账了……

周涵凝噘起嘴巴，“我出国前，你答应过我，等我回来陪我吃冰淇淋。”

我扭头看了眼眼睛闪闪的周涵凝，唇边带着迷人的微笑，“如果我现在请你陪我去吃冰激淋，你愿意么？”我伸出了手。

周涵凝高兴的笑弯了眼，脸上带着灿烂的光芒，把手放在了我的掌心，“我愿意！”

听到周涵凝清脆的回答“我愿意”时，我恍然觉得我和她正站在祭坛前，虔诚的宣示着爱恋一生的誓言。我的人生，我的未来，是不是真的要交于这个女孩子，或者还是要与另一个人共同拥有？一双似曾相似的眼睛在眼前闪过，曾经有人也对我说过相同的话么，为何我听到“我愿意”这三个字时，会有种心痛的感觉……

“你在想什么？”周涵凝仰头看着我，脸上有一丝的失望。

我换上最令人心动的笑容，“我在想带你去哪里比较好，哪里最适合你的格调！”

周涵凝黑眸闪烁，带着小女孩憧憬说，“我想去庄园冰吧。”

我看着她，呵呵的笑起来，那里真的很梦幻，看来周涵凝真的和老妹不是一个类型的女孩子，如果是老妹，会希望去搞怪最多的地方，最有新意的地方。“好，我们就去那里。”我停下脚步左右张望。

“我们坐公交车去。”周涵凝握紧了我的手，“我想和你坐一回公交车，这是我从小的梦想。”

我无奈的跟着周涵凝上了公交车，好在现在已经过了下班的高峰期，车上的人比较少，我和周涵凝坐在后面的座位上。周涵凝脸上写着失望和遗憾，手揽着我的胳膊，一副已经是我女朋友的架势。

我扭头看着窗外闪过的风景，很久没有这样看看这个城市，好久没有静下心享受一下城市的霓虹夜景。

“没想到变了很多，现在晚上的景色好漂亮。”周涵凝靠在我的肩头赞叹着。

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我拉着周涵凝下了车。眼前梦幻的店面，让周涵凝兴奋不已，却让我感觉窒息。

庄园冰吧的室内冷暖色调灯光相映，空气中飘散着小女孩最爱的冰激淋甜美的香味。装扮成小仙女或者彼得潘的侍者，穿梭于店内。一个带着兔子耳朵的女孩子把我们引到情侣对座。一对一对的情侣紧贴在一起，每个桌子上都点着一盏小烛灯。

选了一个靠在窗边的位子，我和周涵凝坐下。周涵凝翻着饮品单子，咬着小手指指甲问，“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冰激淋？”

“我不喜欢太甜的东西。”我手指拨弄着小烛灯，温热的感觉从手指尖传来。

“陪我一起吃吧，你看人家……”周涵凝指了指周围的情侣，一个杯子两个吸管，一份冰激淋一个勺子。

我皱了下眉头，手指被小烛灯的火焰烤了一个正着，灼痛的感觉立刻传入了心里。

周涵凝看了看神色略有不悦的我，犹豫了很久，才对侍者说，“请给我一杯Blue，一杯可乐，还有一份巧克力冰激淋。”

我抬眼看着她，刚刚心里突然涌上的不舒服的感觉，因为她的退让，而慢慢减退了。

她噘着嘴巴，托着下巴，生气的瞪着我，“算了，今天放过你吧，不过，你欠我一次！”

我淡淡的笑着，这样善解人意的女孩，我喜欢。因为周涵凝这样子的女孩子不会给我任何的压力，还有她不会无理取闹，很合我的胃口。

我和周涵凝说着没有营养、无关痛痒的话，时间过得很快，我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指针已经指向九点半，我对周涵凝说，“回去吧，再晚了你家人该着急了。”

周涵凝点点头，乖巧的站起身，“走吧，不过你有时间还要陪我来。”

我和周涵凝手拉着手走出了庄园冰吧，我看到了一个身影，是狗皮膏药，站在冰吧的门口幽怨的看着我。

我扭过头，故意对周涵凝温柔的说，“如果你喜欢，我们以后可以经常来这里。”

“真的吗？”周涵凝高兴的睁大了眼睛，脸上浮现了兴奋激动的绯红色。带着些许的羞涩，周涵凝踮起脚尖亲了下我的脸颊。

我感觉到我旁边射来的眼光更为的冰冷了，有种刺骨的痛。我侧过头对狗皮膏药扬起一个胜利的笑容……

挥手招了一辆出租车，我和周涵凝上了车，当车启动以后，我看到狗皮膏药快步赶了上来。就在那一瞬间，一个画面从脑子里闪过，但又消失不见，我连一个尾巴也没有抓住。

对着窗外闪过的风景，我微微的笑着，曾经遗失的记忆，已经成为了我的一块心病，但又不敢去碰触那块全家人都耿耿于怀的回忆。妈妈的言语闪烁，姑姑的搪塞躲避，爸爸的左哄右蒙，还有所有知情人的退避，我知道我的那场车祸不是那样的简单，一定有很多的隐情。一直以来，我都安于现状的接受少了部分记忆的生活，然而当狗皮膏药出现以来，我平静的生活被打乱了，连我的记忆也跟着乱了……

周涵凝在她家楼下，和我依依惜别，我看着她进了楼，才转身准备回家。在周涵凝家的小区口，狗皮膏药挡住了我。

他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悲哀和无助，一只手紧紧拉着我的手，没有说话，只是拉着我向前走。他手上的温度烫伤了我的手，也传递到了我的内心深处，可怕的熟悉感又一次笼罩了我。

我停下脚步，眼睛深深凝视着狗皮膏药，“你我认识多久了？在哪里认识的？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的声音里带着祈求的味道，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

狗皮膏药大大的眼睛变得深邃，如一汪看不到底的泉，让我迷惑，“小文，不要再问了。”他看着我久久没有说话，我失望的想要挣脱他的手，却被他拉进了怀里，“小文，我们重新开始吧，什么也不要想，我们就从朋友做起，好不好。”

诚恳的语气瞬间打动了不坚定的我，他怀里的炙热让我又一次的心慌，我推开他的怀抱，“如果只是好朋友，我可以接受……”如果是恋人，我恐怕无能为了……我在心里轻轻的说。

Chapter 12

狗皮膏药的手从我胳膊上滑落，他失望的看着我，最后无奈的低下了头，沉默了很久。当他抬起头，我看到他眼角闪烁的泪，他温热的手又一次的拉住我的胳膊，紧紧的想要把我的胳膊握断。

狗皮膏药紧皱双眉，脸上闪烁着心痛的表情，悲戚的问我，“为了自己家人，放弃自己的爱情是不是太……”他仰起头吸了一下鼻子，眼睛又一次注视着我，“爱情是一辈子的事，你想要和自己不爱的人过一辈子，你能吗？”

我的心颤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嘲弄的笑，“什么是爱情？爱情能持续一辈子吗？我的亲人，我这辈子也就他们这几个人，不可能有人能替代。爱情错过了，还有下一次，人生中有无数次的心动，也就意味着会有无数次的爱情。”推开他的手，我淡淡的说，“爱情不是唯一的，可亲人却是唯一的。我可以把爱情看的很淡，但是我无法把亲情看得很淡……”我心里的无奈，他能了解多少？我努力的笑着，虽然我看不到我现在脸上的表情……因为我不想他看到我的内心，还存在着某种渴望与失望。

“你这样做，不觉得对那个女孩子不公平吗？”狗皮膏药握紧了拳头，额头的青筋隐隐。

我勾了下嘴角，转身向我家的方向走去。他抓住我的胳膊，他手心湿湿的一层汗，和周涵凝干燥细腻的手有着不同的触感，我歪头看着他，“我要回家了，还有事？”

狗皮膏药的眼睛瞬息万变，眼睛里闪过了无数的情绪，还有不断压抑的东西，他沉沉的看着我很久，才淡淡的开口，“我送你……”声音里带着无奈和疲惫。

狗皮膏药和我并排走在灯火阑珊的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灯火灿烂的街，还有夏末微微的轻风，好似我们曾经经历过。

站在十字路口，我眼睛盯着前方，“我们是不是曾经在一起过？”狗皮膏药用沉默来回答，我扭头看他，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的甜点店。他抓起我的手，不顾人行道上闪烁的绿灯，拉着我向对面的甜点店跑去。

狗皮膏药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就把我拉进了甜点店，我坐在他的对面抱着胳膊，生气的看着他。他闪烁着他大大的眼睛，用被遗弃的小狗般可怜的眼神看着我，小声的说，“我肚子饿了……”

我被他那种可怜的表情所震慑，我不想有虐待动物的嫌疑，所以我举手投降，“你快点吃，我赶着回家。”

片刻，我的面前摆满了各色各式的蛋糕，还有小饼干。扯扯嘴角，无奈的看了眼刚刚坐回位子的狗皮膏药，“这么晚了，吃这么多甜食不好。”

“没关系，我们要走路回家。”狗皮膏药拿起一块蛋糕，给我插了一口，送到我的面前，“这个很好吃，不甜不腻，你吃吃看。”

很想拒绝，但看到他汪汪的大眼睛，我放弃了，张开嘴把勺子含入了口中，他开心的笑了。我没想到一个大男生竟然把内心所有的情绪全部放在脸上，喜怒哀乐的就这样平铺在我的面前，看着他低头奋战，我郁闷的心情也开始向好的方向转变。

他抬起头把一个泡芙推到我的面前，眼睛温柔的看着我，“这个给你，泡芙是你最喜欢的。”

泡芙，是我最喜欢的甜点，但泡芙内甜蜜的奶油却是我最为忌讳的东西，吃多了会很腻。他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看床了我的想法，“你先吃，剩下的我打包。”

吃了两口，我放下了的勺子，他看了眼我面前的泡芙，又把一份蛋挞推过来，摇着头说，“你的老毛病还是没有改，什么东西就只吃两口，比小猫还挑食。”

我的神经一紧，眼神犀利看着他，焦急的问，“我们是不是认识很久了，为什么你们都在回避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什么事隐瞒着我？”

狗皮膏药好像知道我会那样问，对我安抚的淡淡一笑，“吃吧，吃完了告诉你。”然后他低下头，开始与泡芙搏战。

我为难的看了眼蛋挞，又把蛋挞推回他的面前，“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不想吃了，晚上吃太多胃会不舒服。”

他没有抬头，但我却看到了他得逞后的笑容，奸诈的笑容！

看着桌子上的食物慢慢扫进了狗皮膏药的肚子，我尤为的惊叹，他的胃是金刚石做的还是他是什么东西转世，这么能吃！

狗皮膏药擦擦嘴边的蛋糕屑，站起身，摸着自己肚子，“好了，我们回家吧。”

我不禁流下三滴汗，狗皮膏药的那张比女孩子还漂亮的脸，与他没有形象可言举止，让我无法联系到一起。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从第一次看到他，我就无法理解，一个男孩子的脸长的秀气俊美，身材却健壮如泰山金刚，这真是一种奇怪的组合。

出了甜点店，路上经过药店时，我停了脚步，打了他胳膊一下，“喂，要不要买消化药回家？”

狗皮膏药不满的瞪了我一眼，拉起我的手，“放心，我没问题，刚才那不过是饭后的甜点。”

我被他的话逗乐了，呵呵的笑着问，“你的正餐需要多少的粮食呀？不会是因为你国家的粮食不够，你才来这个城市吧。”我用一种玩笑的眼神在狗皮膏药身上大量着。

狗皮膏药幽怨的看着我，“都是你害得的，我看到你和一个女生在一起，连饭也没吃完就一路跟着你们，还在门外等了你很久，你反过来还取笑。”

我沉默了，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在门口等我将近两个小时，我垂下眼睑，想要逃避狗皮膏药的指责。

狗皮膏药轻哼了一声，打破了尴尬的沉默，“不过有一点你的猜测比较接近，我是因为我的蛋糕才来的，我不想别人抢走我的蛋糕。”我想他一定先送了我一个白眼，才说到那些话……

我抬起眼看着他哈哈大笑，“你竟然为了蛋糕而考入这样一个平凡的学校，你太搞笑了吧，你的人生除了吃，还有什么？”我笑的肚子有些疼，揉着肚子不断的鄙视他。

他拉住我，严肃的看着我，很郑重的说，“那块蛋糕对我的人生有很重要的意义，我希望我以后的人生里有那块蛋糕的参与，我的人生有很多的规划，可那块蛋糕却是我人生规划里的核心，没有他我的人生不会很精彩。”

第一次看到狗皮膏药郑重的表情，我收起了玩闹的表情，眼睛注视着他的眼睛，不知不觉中被他眼中的认真所诱惑。我慌忙的转过脸，逃避开他渐渐变得炙热的眼神。清凉的一阵风吹来，我的脑袋清醒了几分，我不能沦陷于他的眼神中，不能……

抽出手，我对狗皮膏药淡淡的一笑，“快点走吧，不然我会受罚的。”

狗皮膏药默默的跟上了我的脚步，剩下的路，我们没有再说一句话，可我却感觉有一种叫做“暧昧”的东西在我和他之间开始慢慢的流转。

接下来的几日，安静而惬意，除了周涵凝每日必到我面前报道，没有其他的不完美。我对着电脑，眼睛扫过屏幕上每一个数据，和每个字符，这是姑姑准备要发表在国家科研杂志上的论文，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和不完美。

“休息一下吧，你的脖子都直了。”周涵凝把水果放在书桌上，笑吟吟的看着我。

我瞄了眼她的身后，老妹没有紧跟来，我在心里有些失望，现在我很想念老妹的古灵精怪。

我活动了下脖子，周涵凝站到我的身边，她细致微凉的手指为我轻轻的揉捏着脖子，“你这样子不行，很容易得颈椎病。”

“没办法，我不帮姑姑校对数据，就得她老人家自己对了。”我闭上眼睛享受着周涵凝的温柔与体贴。一个问题从心里盘旋而出，“你这样做，不觉得对那个女孩子不公平吗？”狗皮膏药那天质问我的话，还在耳边响着。我睁开了眼睛，周涵凝关切的脸出现在眼前，“怎么了，不舒服么，还是力度不够？”

我拉过周涵凝的手，握在我的手里，感激的说，“涵凝，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周涵凝弯起眼睛，唇边的弧度很好看，很少有女孩子能像她一样给我舒服的感觉，“涵凝，我的事……”我犹豫着，要不要把我和苏硕的事告诉她。

“我知道，苏硕，对么？”周涵凝脸上的表情依然是温柔似水，“你们很要好，两个男生关系很好没有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