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皮膏药 上——张果果

亲手喂了周涵凝，我扭脸发现老妹的脸色开始不对，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像是被抢走布偶熊的小孩子。我轻轻的笑着，夹了一片烤好的红薯，递到老妹的嘴边，“红薯来了，我家小公主，请给个面子张张嘴。”

老妹终于又恢复了笑容，张开了嘴，脸上写着得意和胜利。

伺候两位美女用完膳，我感觉自己全身要散架了。老妹扭头和周涵凝商量，“涵凝，我们送你回去，这样子可以节省时间。”

周涵凝看了眼我，然后点点头，“好的。”

出门招来出租车，老妹推我坐在副驾驶座上，她和周涵凝坐在了后面，一路上老妹一直拉着周涵凝东拉西扯，我则看着窗外的景色放空。

车子停在周涵凝家的楼下，老妹推着周涵凝下车，“涵凝，晚安，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我跟着下车，却听到老妹对我喊，“哥，你坐后面来和我说说话吧。”

我拍拍周涵凝的肩膀说，“今天太晚了，小静可能累了，着急回家。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老妹在车里等的着急，跳出来，拉着我上车，“没看到司机师傅等着呢，快点上车。”

车子开出了很远，周涵凝还站在原地看着车子远去。

我回过头，看着一直盯着我的老妹问，“你怎么了？”

老妹靠在我的肩膀，闭上了眼睛，含糊的说，“哥，如果可以，我还真想一辈子不放开你。”

我搂主老妹，调整了下姿势，让老妹靠的更舒服，“是不是怕我以后最疼的不是你呀？”

老妹老实的点点头，“刚才吃饭的时候，我第一次感觉我被忽视了，我不再是你最重视的人了。”

“傻瓜，你是我妹，没有人能替代的了。”我抱紧了老妹。

老妹把脸埋在我的胸前，闷闷的说，“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选择狗皮膏药，至少他会宠你，不用你去照顾他，如果有什么事发生，他一定会站在你前面帮你阻挡一切。”

我静静的听着老妹说，“哥，我知道你很在乎家人，我也知道你为了我们牺牲了很多，就连你的爱情也放弃了，你的委屈我都知道……”

我胸前一热，老妹哭了。我开始心慌，老妹从出生到现在哭的次数绝对在两位数以内，这次落下金豆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我有些紧张的问，“妹，你没事吧。”

老妹在我胸前蹭了蹭，摇摇头，“我没事，只是一想到你为了我们牺牲了你的爱情，我就很难过，而且我还是帮凶……”

我拍着老妹的背，“我不会怨恨你们的，你们是我最珍贵的家人，什么都没有我也不会在乎，只要你们在我身边，我就会感觉很幸福。”

老妹抬起脸，眼角还挂着泪痕，“哥，人心里的真爱只有一次，你不要为了我们，而浪费掉人生里最珍贵的一次机会。”

我擦去老妹眼角的泪痕，温柔的说，“妹，如果那唯一的一次爱情来临时，我会尽全力去爱，但是如果这段感情注定不会有好结果，我也无能为力。”

“哥，看着你每天嘻嘻哈哈的，别人都认为你是一个开朗的人，可你不是真的开朗，心里总是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悲哀。”老妹眼睛里的泪又有汹涌的迹象。

我扯了扯嘴角，给老妹展现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妹，人生不是我们所看到的那样简单，个中滋味也只有经历过的人了解。你我还太年轻，以后要经历的还很多，我只能说我尽力让自己快乐。”

“哥……”老妹哽咽了，眼睛里写满了心疼。

伸手擦去老妹落下的泪，“妹，别哭了。我的人生需要我自己去走，你的人生也只有你能掌控。不要说为了谁怎样，因为最后做选择的人是你自己。既然你做了选择，就要面对以后的结果，不能抱怨任何人，只能自己独自面对，这就是人生选择题的规则，谁也不能打破的规则。”

Chapter 15

我和老妹回到家，发现姑姑竟然还没回到家里。老妹在家里东翻西翻，拿出来一瓶威士忌，“哥，我们来喝酒吧。”

我从老妹的手里拿过酒，看了看，挑着眉问，“你特别想喝酒？”

老妹郁郁寡欢的点点头，“心情极度恶劣，想要喝点酒，不然今晚我会睡不着觉的。”

“不怕借酒消愁愁更愁？”我温柔的看着老妹，把手里的酒放在了桌子上，“如果你特别想排解一下恶劣的心情，我下去买几罐啤酒回来。”

“我也去，一个人呆在家里，会胡思乱想。”老妹拉着我的衣服。

我呵呵的笑着，“走吧。”拉起老妹的手，我们两个又出了门。

老妹抬头看着天上不多的星星说，“哥，小时候你经常拉着我的手，带我到处去玩。长大了以后，我经常欺负你，你也不生气。其实我心里特别的得意，我有一个别人没有的好哥哥，什么都会帮我做好，给我买最好的东西，每天哄我开心。”

我停住脚步，瞅着今天不太正常的老妹，捏捏老妹的鼻子，有掐掐老妹的脸，最后还是带怀疑的问，“你是我妹吗？”

老妹笑着捶了我一拳，“哥，我是你妹，不会假的。”

我摸着老妹柔顺的头发，担心的问，“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让你这么感伤？”

“只是突然发现我太幸福了而已，突然想到如果你有了女朋友，你会不会忽视我；如果你去了国外，我一个人能不能照顾自己，会不会想你，会不会因为你不在哭鼻子……”我第一次在老妹的脸上发现了忧郁表情。

“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会很坚强的……”我也被传染了忧郁和感伤，心情开始往下落，突然有种不想出国的感觉，不想让老妹难过。从老妹出生，我们两个分别超过一个月那就叫奇迹，我们从小就像是连体婴，什么事都喜欢一起做，我做坏事，老妹把风；老妹受欺负，我去为老妹讨公平；我和苏硕交往以后，老妹索性就住进了我家，美其名曰给我看房子，实则是为了监督我的行径。

“哥，如果我妈不在反对你交朋友，你会在苏硕和狗皮膏药两个人中选择哪个呀？”老妹眼睛闪闪的问。

这个问题难住了我，苏硕对于我来说责任多于感情，而狗皮膏药对于我来说，好奇多于其他的。我淡淡一笑，“我不知道，或许会出现更好的人，我会选择更好更适合我的那个人。”

“如果是我，我会选狗皮膏药，他做菜有一手，强壮、温柔、懂得体贴人，更重要的是他不花心！”老妹拉着我的手，罗列着狗皮膏药的好。

“你今天怎么总是提他呀，是不是他和你说过些什么？”我笑吟吟的看着老妹，眼前又闪过狗皮膏药敦厚老实的样貌。

老妹无精打采的回答，“是他告诉我苏硕出事了……”老妹看到我脸上没有闪过任何的表情，失望的没有再说话。

我拉着老妹的手进了超市，在酒品区拿了三罐啤酒，扭头问老妹，“还要别的什么吗？”

老妹拿了一包豆干，转身往收银台走去，我快步跟上，“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老妹撇撇嘴，把豆干放在收银台上，“交钱，快点。”

我宠腻的瞅了老妹一眼，交了钱，抱起东西，追上了老妹的脚步，“你在生气？”

老妹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盯着我，“哥，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我的心？”我疑惑的楞了一下，“当然是肉做到，有细胞和血液。”

老妹从我怀里拿了一罐啤酒，径自打开，仰头喝了一口，“如果有一个男人为了我，可以委屈到狗皮膏药的程度，我绝不会放过那个人，我要把他绑在我身边一辈子。”

我轻哼了一声，“他委屈？他有什么可委屈的？”

“你把他忘了不说，你编了很多理由来拒绝他，折磨他，然后看着他难过！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他吗？”老妹激动的说。

我眉间一紧，眯起眼睛注视着老妹，“妹，你知道我和他以前的事？”

老妹一楞，连忙摇头，但脸上闪过了一丝的惊慌，“我不知道，是他和我说的。”

“他说的你就信？也许他在骗你，也说不定。”我淡淡的说。

老妹拿着啤酒，呆呆的看着我片刻，轻轻的叹了口气，“哥，除了家人，你有没有在乎的人？”

“没有。”我果决而肯定的说，虽然不明白今天老妹种种怪异的表现，但我肯定狗皮膏药和老妹说过些什么，而那些事恰巧老妹知道，才会出现老妹突然倒向狗皮膏药一方的状况。

老妹一屁股坐在小区的花池边，我也跟着坐下来，打开一罐啤酒喝起来。老妹看着我问，“哥，苏硕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和别人打架而已。”我轻描淡写的说，从老妹手里抽出来一块豆干放入嘴里嚼着。

老妹唏嘘不已，“他又惹祸？在你身边给你惹了多少的麻烦，如果没有他，你现在会过的更好。”停了一下，老妹又问，“哥，你是不是又要帮他收拾烂摊子？”

我沉默的喝着酒，不想回答老妹的问题，也不想和老妹继续这个话题，苏硕的对错，也只有我一个人能评价，别人没有资格评论苏硕的对于错。

喝光了啤酒，我收拾了一下垃圾，把空罐和包装袋塞进了不远处的垃圾筒。老妹拍拍手说，“老哥，你真是环保达人。”

我看了一眼老妹，嘴里蹦出了几个字，“这是湮灭证据！”我和老妹哈哈的笑起来，手拉着手一起回家。

回家推开门，家里的灯亮着，姑姑从书房里走出来，脸色不悦的看着我和老妹，“喝完了，知道回家了？”

老妹扑过去，抱住姑姑，“妈，你没回家，我们无聊嘛。”

姑姑瞪了老妹好几眼，转头对我说，“过来，我有事问你。”我跟着姑姑坐在沙发上，老妹贴着我坐着，安静的看着姑姑。

“小文，涵凝那个女孩子不错，你要知道珍惜。”姑姑满怀深意的看着我，“如果感觉能相处的来，就交往看看吧。”

老妹碰了一下我，我没有扭头看老妹，眼睛一直盯着姑姑，“涵凝确实是一个好女孩，也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是我觉得，还是暂时不要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定下来，如果我出了国，涵凝在学校里的立场就会变得很尴尬。”

老妹着急的偷掐我的后腰，我的眼睛依然看着姑姑，等着沉思中的姑姑的意见。

姑姑考虑了很久，“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我不希望你错过涵凝。”

我点头微笑着，“我会珍惜的……”不过这个也要看缘分吧……我在心里暗暗的想。

姑姑终于大赦我和老妹了，让我们去洗澡睡觉。我转身进了房间，老妹紧跟着挤进了我的房间，抱怨的说，“哥，你怎么可以答应我妈呀！”

“涵凝很不错，你也和她很要好。”我坐在椅子上抱着胳膊看着老妹，“最初你也很希望我和她能有所发展，不是吗？”

“哥，你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呀？”老妹着急的问我。

我故意停了很久才回答她，“你不是知道吗，我是双……”

我妹叉起腰，恶狠狠的看着我，“我说你是什么就是什么呀，我说你单就是单吗？”

我看着老妹生气的脸，开心的笑了，“我不是说暂时不会和周涵凝确定关系吗，你着什么急呀。”

老妹坐在床边，愁眉苦脸的看着我，“哥，如果你喜欢涵凝，我什么也不说了，我希望你不要伤害了别人也伤害了自己。”

我绷起了脸，严肃的问老妹，“我发生车祸以后，你来医院了吗？”

“我当时和你在同一个城市，你忘了我们一起去的。”老妹认真地回答。

“我怎么会发生车祸？”我紧跟着又问。

老妹的神情变了一下，眼睛闪烁而躲闪，“我哪知道呀，你当时要一个人出去，不让我跟着，我哪会知道你当时发生的事呀。”

我站起身来，逼视着老妹，“你骗我！你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老妹站起身来，推了我一下，气急败坏的说，“你抽什么疯，不和你说了，你爱怎样就怎样，我去睡觉了。”

我挡住了老妹的去路，皱着眉头 ，语气中透着无限的悲伤，“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当初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让我找回我丢失的记忆？”

老妹神情黯然的看着我，带着沉重的疲惫说，“哥，事情都过去了，忘了就忘了，不要再想起比较好。”老妹推开我，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独自站在原地，脑子里很乱，但心里感觉很空，突然间有什么在脑子里闪过，一瞬间又消失了，我又什么都没有抓住……我丢失的记忆还有曾经在我生活里出现过的狗皮膏药，我该不该找回来呢？

Chapter 16

不知道是酒精的原因还是心情不好，早早就醒了，再也睡不着，硬是在床上躺到天亮了才起床。感觉头很蒙很胀，很不舒服，我揉着额头，走出房间。老妹坐在餐桌旁晃着二郎腿，哼着轻快的曲子，看来心情不错。

老妹看到没精打采的我，伸长了脖子，“喂，某人很在乎自己的形象，今天这太阳是没出来呀，还是月亮没下去。”

我轻瞟了老妹一眼，走进了浴室。站在镜子前，我看着我肿肿的脸，眼袋厚厚的，还有可以和熊描媲美的黑眼圈，嘴角处还冒了两颗青春痘。拧了一下自己的脸，很痛，看来今天不能随便出门了，会吓到别人的。我不想承担任何的责任，也不想被人指指点点。

从浴室里出来，姑姑惊讶的问，“小文，昨晚没睡好么？这么憔悴。”

“昨晚，我哥肯定是去梦游了。”老妹咬着小笼包，笑话着我。转眼看着我，老妹忍者笑说，“哥，如果把你送去动物园可以卖票了，肯定会大赚一笔。”

我没好气的瞪了老妹一眼，哈睡连天的坐在餐桌前，看着眼前的早餐兴趣缺缺。

“我出去了，中午你们自己弄饭吃。”姑姑拿着一个袋子，在门口换鞋。

我站起来，走过去，“姑，中午你不回来吃吗？”

“嗯，今晚也要很晚，系里有事。”姑姑开了门，停住了转身对我说，“小文，手机在书房的桌子上。”

“哦，我知道了。”我有点不明白姑姑的想法和意图了。

关上门，我转身看到老妹换了一个姿势，又翘起了二郎腿，幸灾乐祸的盯着我，“哥，我想你要好好谢谢周涵凝。”

看到老妹意味深远的笑容，我皱紧了眉头，“原因？”

“你可能不知道周涵凝……”老妹故意喝了一口牛奶，看着我一脸的坏笑，我翻了一个白眼，等着老妹的下文。老妹放下杯子，“周涵凝的外婆是咱们学校退休的教授，听说学校里很多的老师都是她的学生。”

“这又怎样？”我拿起一个小笼包，看了眼老妹。

老妹看着我，无奈的撇了下嘴，“如果不是周涵凝的外婆，你的警报能解除么？”老妹站起来，走到我的身边，“哥，你仔细想想，我妈得到的那个假消息，一定来源自我们学校，不然老妈不会这么紧张，也不会把你关在家里。”老妹停下来，看着陷入思考中的我，“还有，那件事如果没有什么可以充当真凭实据的东西，我妈为什么要把你的手机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