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子之血————凌影

偷袭者瞪他两眼，有点难以置信地大笑起来：“你这小子……不会完全不知道吧？”

他对另一名掳获镜世月的偷袭者道：“你先把他带回去！”

“慢着！”韩璞厉声一吼：“我的人，你想抢就抢，你当我透明的啊？”

“哼，你不是透明，至少也是个无知的白痴。不然我还在想，你怎会有这般赤胆忠心，为了你们那病恹恹的主人，万里迢迢把这小子送进宫去，原来……哈哈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韩璞听不懂他的话，心里越发着急，“我究竟要知道什么？！”

“哈哈，小子，我们怎么会那么傻告诉你！既然你不知道，正好把这小子交给我们，你就再劳驾一趟，回去青镜国再找一个弱水川人给你们大王救命吧，哈哈哈……”

两个偷袭者转脸就想走，韩璞恼羞成怒，将手中的飞刀舞如白练，朝那些人脸上刮去，可他们灵活如飞，在泥泞中也行如平地，动作丝毫不见拖沓。

韩璞有种不详的预感。

“啊－－”突然抱着镜世月的那个人一声惨叫，捂着胳膊痛苦地栽倒下来，原来是镜世月急了狠命咬他一口，也顾不得咬到满嘴的臭泥。

他赶紧跳下来，一脚踹上对方的脸，转身朝着韩璞这边飞奔过来，可没走几步，又一个偷袭者拦住他，镜世月又想张口咬他，可对方伸出铁钳般的手指，反手扣上他的喉咙。

镜世月顿时呼吸不得，瘦弱的身躯在半空中扑腾，痛苦得脸都憋紫了。

韩璞急忙要起身来救，谁想脚底却象缠上什么似的，陷在泥泞中无法拔出，他费力挣扎，突然间脚底拌到一个东西，瞬时间从泥地里掀起一张大网，把他牢牢朝下覆盖，一头栽进泥堆里。

韩璞费力想要起身，可网纹丝不动，反倒有越挣越紧的趋势。

他努力扭转头，对偷袭者破口大骂：“这究竟是什么？”

“哈哈哈……河里捞鱼的网，真没想到在泥巴里也能逮到你这小王八！别想着对付我啦，快想想办法，在泥巴里憋死以前逃出来吧！我带着宝贝先离开啦！”

偷袭者转身要走，可方才被镜世月咬了一口的家伙，也捂着胳膊一拐一拐朝他走来，狼狈地喘着气：“大……大哥……等等我！”

这两个在河边偷袭他们的人，其实是一对兄弟，大哥叫顾慕弟，弟弟叫顾擎兄。听这名字，真是一对兄友弟恭的好兄弟。

这个叫顾慕弟的怒瞪他一眼，骂道：“没用的东西！被个小孩咬一口就要死要活的！要你的命有什么用处！”

“不……不是啊……这小子的牙……有毒似的……被咬一口痛得钻心……全身无力……”

“哦？”顾慕弟邪恶地一笑：“果然不愧为传说中的‘雏子’，莫说他的血，就连他的牙都比砒霜厉害！我可真是得了大宝贝啦！”

“大……哥，我们难道……难道不把他带去交给……大……大王吗？”

“大大大大你个头啊！你傻了？现在我们有了‘雏子’，想有多大就有多大，还要拜那个土匪当大王？”

“可可可……可是……大王说如果……事情不成就要……杀杀杀杀了我……们。”

顾慕弟一巴掌拍上他的头，把他按在泥堆里：“你给我清醒一些！我很快就可以长生不死与天地同寿，还怕他杀我？哼！”

04．

顾家兄弟抱着镜世月，就要水遁逃走，镜世月开始奋力地挣扎起来，他不断用脚在半空踢动，虽然他那瘦瘦小小的身子根本不具攻击力，但还是令偷袭者非常烦恼。

“妈的！臭小子，再不老实我现在就割了你的肉！”偷袭中将二指勾起鹰爪状，在镜世月的眼前划来划去，威胁他。

“我不怕！你就是杀了我也不跟你走！”镜世月也高喊着反抗，他把手伸向韩璞的方向，喊道：“你这个笨蛋！快点爬起来救我啊！吹嘘自己是什么飞刀门的后人，结果却被捆得象个粽子！”

韩璞郁闷死了，他被网子缠得牢牢，挣都挣不出来已经很郁闷了，镜世月还在那儿嘲笑自己无能，他真恨不得跳起来抽这小子几巴掌。

镜世月见向韩璞求助无用，挥起拳头朝偷袭者的鼻梁上面打，后者防不及，被他正打中鼻子，鲜血顿时流出来。

“妈的！”他抹了一把血，狠狠把镜世月扔在地上，“你小子竟敢让我流血！我饶不了你！”

镜世月拼命想逃跑，可顾氏两兄弟已经扑上来，把他压在地上，两人中的顾慕弟已经拽着他的衣服，一把扯开。

“你要干什么？！”镜世月和不远处的韩璞一起惊讶地喊出来。

顾慕弟狰狞地一笑，用粗糙的手捏上镜世月的脸蛋，笑道：“你说我们要干什么？”

镜世月的眸中划过一道恐惧之极的光，突然他向着韩璞的方向伸出双手，凄惨地叫道：“韩璞！韩璞！快救我呀－－”

韩璞一脸的泥巴，还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回事，刚刚被打的时候也没见这小子叫得这么凄惨，现在人家不过撕撕他的衣服，也许是想验验货色正不正点，等会儿要吃他的肉，总要看看肉质是不是鲜滑肥嫩吧。

“韩璞！韩璞！你是大侠，你武功高强！你救救我！我一定会报恩于你的……”

顾慕弟突然捂住镜世月的嘴巴，揪住他的头发将他按在地上，反身过来，扯断他的腰带，将镜世月的长袍自下身狠狠撕裂。

韩璞惊得目瞪口呆，他突然觉察到一件极其荒谬的事情。

镜世月的长袍被撕裂后，衬裤也被随之褪下来，露出两条光洁白皙的大腿，和两团雪白的臀肉。

顾慕弟哈哈淫猥地笑起来，用大手在他的臀肉上捏上一把，笑道：“好个细皮嫩肉的小子，不愧是弱水川一等一的货色，真是吸天地之灵气，采人间之精华啊……”

顾擎兄在看到镜世月的修长的双腿时，眼睛都直了，他张着丑恶的大嘴，口水差点没流得三尺长，“精华……精华……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身子……”

他的口水差点没涎到镜世月身上，顾慕弟看到他那没出息的样子，一巴掌扇上他的脸：“没出息的东西！才这么点春光你就跟条饿狼似的，我们还没开始呢！等这小子助我们升天永生，以后世世代代荣华富贵……”

“大哥……”弟弟重重咽了一口唾沫：“那世世代代……有没有这样的美人陪我啊？”

“笨蛋！”顾慕弟又骂他：“象他这样的又算什么！我要的话有一大把！”

“那大哥不要的话，就给我吧！”

说着他搂上镜世月的腰，把他从哥哥怀中抢出来。

镜世月已经吓得脸色惨白，连喊叫都没力，事实上自从他感觉到那两兄弟的手在自己身上如蛇般的滑行，他的头脑就一片空白，血液逆流，几乎要晕厥过去。

“没出息的！”顾慕弟又骂了他一句，把镜世月重新按在地上，突然从腰间取出一把薄柄小刀，亮闪闪地在镜世月眼前一晃。

“大哥，你要干什么？”顾擎兄害怕极了，急忙护在镜世月身上，“你要杀他吗？不要啊－－”

“臭小子你给我滚开！”顾慕弟推他一把，骂道：“你好色不要命啦！难道不知道我们千辛万苦来到这里，把这小子抢过来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顾擎兄傻乎乎地问。

“我手里现在如果有石头，就用他砸开你小子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牛粪！”顾慕弟都快吐血了：“我当然是为了长生不老！为了长生不老！”

顾擎兄还是不明白，傻傻地问：“那我们怎么长生不老呢？”

顾慕弟手里拿着刀，也摸着脑袋问：“其实这件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他们说，饮雏子之血，便可以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

“啊！血！”顾擎兄吓得大叫：“难道真象传说中的，要把他－－杀了吃肉？”

“笨蛋！怎么可能！”顾慕弟恨恨道：“弱水川人又不是真正的灵芝仙药！”

“可大家明明是这么说的啊。”

“那是他们《西游记》看多啦！”顾慕弟直骂他：“让你有空多看看史书，别看那些没用的小人书！把脑袋都看秀逗了！”

顾擎兄委屈地点点头，过来把镜世月搂在怀里，象护着一个宝贝似的，拍着他的后背道：“不怕不怕了啊！我哥哥说不用杀你呢……”

镜世月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听不进他们在说什么。

韩璞却突然高喊：“哈哈哈哈，你们两个傻瓜！还在做那春秋大梦！”

顾慕弟咦一声，回过头去瞪他：“你小子再嚷嚷我就先拿你的猪肉开刀！”

韩璞哈哈笑道：“我怎么会把真正的雏子交给你们！”

“什么？他不是真的……”顾擎兄先慌乱地喊，望着哥哥顾慕弟。

顾慕弟向他使了个眼色，又望着韩璞，不相信地问：“你在骗我们？”

“是啊！你也不想想看，我们一行数百行到弱水川寻找雏子，怎么会只有我一个人回来？”

“……”顾慕弟不言，顾擎兄一个劲地扯他的衣角，问道：“大哥你说说话呀！”

韩璞得意道：“而且我小小一个药房的伙计，大王怎么会把护送雏子的重任交给我呢？告诉你吧，我们已经兵分九路，每路运送一名弱水川的少年回国，就是为了迷惑你们这些图谋不轨的匪贼，其实真正的雏子早就在此之前被送至大誉国都，现在早就被大王抱在怀里啦！哈哈哈……”

“啊？”顾擎兄顿时失望地垂下脸，哭丧着看着顾慕弟：“不会吧！大哥，我们上当了，这是个假冒的……”

突然他又转念一想：“对了，既然是假冒的，能不能让我娶回家当媳妇啊？”

05.

顾慕弟突然轻轻一笑，目光中掠过一道狡黠，对韩璞道：“你以为我会那么容易上你的当？”

韩璞说：“你不信也无所谓！就把这个镜世月带回去吧，等到你七老八十牙都掉光，就知道我没有在骗你啦。”

顾慕弟却哼哼一笑，不以为然地说：“不，我相信你。”

韩璞面露惊喜：“那么说你可以放了他啦。”

“还不行。”

“为什么？”

顾慕弟笑着问他：“那你们大誉人是如何分辩谁是真正的雏子的？”

“嘎？”韩璞突然傻住，想了想道：“弱水川人一直把雏子奉为一族之首，天地神物，所以他在全族地位很高，住的地方都跟平常人不一样，吃的也与平常人不一样……”

“我说的不是这些。”顾慕弟得意地笑：“你们难道不知道怎么分辨真正的雏子？”

韩璞呆了，傻傻地摇头。

顾慕弟狂笑起来，指着他的脸象在笑一个傻瓜，“真是没想到堂堂大誉国也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你们会用兵分九路的办法来迷惑匪贼的视线，难道弱水川人就不会用假的雏子来骗你们？哈哈，也许你们现在送入宫城的所谓‘雏子’只是某个农夫的儿子哪……”

韩璞顿时觉得如坠冰寒，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也没关系啦。”顾慕弟安慰他：“再聪明的人也有犯错误的时候，大誉以军事雄霸天下，他们的皇帝却是个十足的傻瓜，会教养出你们一群蠢才也很正常……”

韩璞听他竟然污辱自己，顿时火冒三丈：“喂！我们找错了你，你开心个屁呀！你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真正的雏子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不。”顾慕弟突然狡猾地一笑。

他的笑容让韩璞觉得浑身发冷。

“你……你那么开心干什么？”韩璞问。

顾慕弟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他望着瘫在顾擎兄怀里晕迷的镜世月，不由自主地用手指去捏捏他的脸蛋，口中情不自禁道：“分辨雏子，其实有一个最为简便的方法。”

“是什么？”

“弱水川人虽然号称天之骄子，实际上这些年来，被各个民族强抢劫掠，早被逼到穷山恶水的地步，他们为了躲避强盗，只能够藏在暗无天日的洞窟里面，生活异常凄苦。我想你在寻找弱水川人的时候也发现，他们的生活并没有传说中世外桃源那般美好，而是连喝口水都要走数里山路，所以他们一代比一代更加弱小，面色干黄骨瘦如柴……”

他将镜世月柔滑如玉的脸颊捧在手心，道：“在这种艰苦的条件下，还能出落得这般白白嫩嫩如花似玉的孩子，不可能是平凡农夫的儿子。一定是被全族象奉敬神明般宠爱着的－－雏子！”

“啊！”韩璞的喉咙干涸地发出一声低吼。

顾慕弟哈哈直笑：“现在你明白了？”

“但真正的雏子怎么会交给我护送？”韩璞不可思议的问。

“领队的当然不会放心把雏子交给你，可笑的是……你们大誉国没有一人懂得分辩真正的雏子，所以被弱水川人蒙在鼓里，把住在圣坛之上临时充数的假雏子带回大誉。”

韩璞受了重大打击，他觉得不光是自己的智慧受到了挑战，而是整个大誉民族的智慧都遭到质疑。

“我们怎么会这么笨呢……”

“不，你们一点也不笨。”顾慕弟又道：“甚至可以说，你们有上天赐予的好运气。”

“嗯？”

“虽然你们被弱水川人的诡计骗了，但为了瞒过一路上的强盗，却从普通的弱水川人中寻找了八名同年龄的少年，同样送入大誉，谁也想不到，真正的雏子竟然就在这八人之中，而且就在你这里。”

顾慕弟说到这里，忍不住仰天大笑，笑得下巴都快掉了：“我们……我们真是太幸运啦！”

顾擎兄也随着他呵呵傻笑起来，虽然他不太明白顾慕弟在笑个啥。

“狗屎运啊狗屎运！若是来了，挡都挡不住！”顾慕弟又道：“没想到你小子的好运却为我们做了嫁衣！大誉国的皇帝也比不过我的运气！”

“慢着！”韩璞看他已经识破了他们的计划，心下也慌张了：“难道你真的要把雏子抢走？”

“废话！我们在这个热得要死的地方守着，都快烤成猴子屁股了，难道只是为了跟你玩‘强盗捉官兵’的游戏？我们当然要他！”

“可……可……”韩璞拖着哭腔：“可我全家老小的性命都系在他的裤腰带上啊……如果你把他带走，大王的病治不好，怪罪下来，我们全家都会被杀头的啊……”

“我管你是死是活！”顾慕弟狞笑着：“你又不是我家亲戚！”

“大哥！大哥！你就是我大哥！你是我亲爹！我求求你把他交给我，放我们一条生路吧……大不了到时候，大王的病治好，我分一碗汤药给你，反正他的血那么多，一人匀一碗，大家都有份啊……”

顾慕弟都快吐血了，他说：“我真没想到天底下－－竟然还有比我弟弟更蠢的人！”

顾擎兄听到这话不乐意了：“喂喂，大哥……”

“我夸你还不好呀！”顾慕弟瞪他一眼，又对韩璞说：“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如果雏子的血只是一滴就可以拯救苍生，何至于被大家争来抢去？”顾慕弟语重心长道。

“那还要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