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抹游魂似地来回绕圈子渐渐失神时,脚底板不小心踩到的东西突然引起季漓的全部注意。
捧起来嗅了嗅,敏锐地察觉这件蓝色衬衫似乎还留有夏焰曾穿过的淡淡馀温及熟悉味道,季漓露出笑容七手八脚地套
上它,高高悬挂的心总算稍稍落了地,被属於夏焰的迷人气息缓缓笼罩住,奇迹似地安抚了季漓惶惶不安的心。
安了心,困倦的疲惫感跟著侵袭,季漓揉揉眼睛,摇摇晃晃地爬上大床,将自己及布娃娃整个蜷缩在棉被里,像个初
生婴儿似地再度沉沉睡去。
清晨八点多,夏焰拖著疲惫不堪的脚步从地下的工作室走出,回到二楼的休憩处,一打开房门,就不悦地察觉到有只
臭猫不但套著他的衣服还再度大刺刺地占据了专属自己的地盘!但,熬夜过头的下场,已导致他手脚发软全身无力,
光是站著就很勉强了,更遑论还有多馀体力去发脾气或是踢他下床。
沉重身躯咕咚!一声仰天栽倒在柔软的床铺上,有力的手臂一扯,薄被立即易主,被夏焰轻易夺回,转而包裹住自己
。
即使是夏天,但早晨仍是凉意逼人,少了棉被覆盖,季漓蓦地一冷,颤抖了下,本能地朝身旁温热的发源地挪挪身子
,再移移手脚,一点一滴移动,最後,又成功地钻进热呼呼的棉被底下......
「唔......」察觉有个不知名的柔软物体拼命往自己怀里钻,倦极的夏焰不堪其扰,索性一把将怀中的物体抱得死紧
,要他不准乱动,随即,沉沉睡去。
※ ※※ ※
电话的刺耳铃声若在严重睡眠不足的此时响起,最是让人气恼吧。
尤其是足足响了有五十下还不摸摸鼻子,识相地乾脆放弃的催魂铃声,让夏焰很想杀人!
沉默良久,夏焰终於不住从枕头底下探出脑袋,伸出五指抓起床边的电话筒,移到嘴边,冷冷道:「讲一句废话我就
杀了你!」他说到做到!
「呵呵!」电话一端传来的低沉笑声,悦耳,却有股掩不住的轻挑意味。
夏焰捧著头痛苦地呻吟一声,咬牙切齿怒吼:「任风流!拜托你有屁快放!」
噢!看看手表现在才十一点,连中午都还没过哪!他为什麽要牺牲睡眠来听一个超级自恋狂的嘿嘿诡笑声?!
「别发这麽大的脾气,有资格发火的是诸位等你等了老半天的『舞狂』同伴才是!」任风流保持一贯斯文语调,好声
好气地道。
「什麽?」夏焰蹙眉,仍旧意识不清当中。
「怎麽,你当真忘了今天是『老大』回来的大好日子?」依他看,夏焰应该是压根儿没记住才是。
「Shit!」夏焰懊恼地闭起眼。这事他真的忘得一乾二净了!接著,是一连串不堪入耳的咒骂声。
任风流早有先见之明,先一步将手机拎的离他漂亮的耳朵远远地,免受秽言秽语的荼毒。
「说我十分钟後就到!」夏焰掀开棉被,打算挂电话了。
「等等!」
「还有什麽事?!」口气颇不耐烦。
任风流一声贼笑後,叹道:「啧啧!你什麽时候转性啦?亏我还以为你准会当选本世纪末处男的后冠咧!什麽时候找
到个可爱的床伴怎麽不先通知一下?你还算是朋友吗?真是枉费我掏心掏肺将你视为我极为少数的男性好友之一!」
他的确是例外中的例外,因为围绕在任风流周遭的朋友清一色是异性,而且个个貌美如花,套句夏焰曾对他下过的中
肯评语:有异性就没人性的色胚!
「任、风、流,你再说一句不知所云的屁话,我就宰了你!」睡眠不足的後遗症让夏焰彻底失去耐性,游走在「抓狂
」的边缘。
「哈~别装傻了!你旁边明明就睡了个超级『卡娃依』的床伴还不承认!嘿!原来你喜欢这一型的呀!不错嘛!满有眼
光的!『惦惦吃三碗公』这句话果然是用来形容你的......对了!记得吃完後要抹乾净,要是人家家长找上门告你『
欺负』未成年少女那就不好玩了。」还想抵赖,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呢!任风流好心地加上一句忠告。
很好......总有一天他要摘下任风流的脑袋瓜!然後剖开来把他装满淫秽思想的脑袋给彻底洗乾净!否则,他誓不为
人!夏焰咬牙暗暗起誓。
「他才不是我的......慢著,你怎麽知道我旁边有睡人?」厉眸倏地眯起。
「呵呵!请以六十度角,稍稍抬头往上看一下。」
夏焰反射性地照作,一抬眼,邓时与一张足以迷死天下人的俊美容颜贴面而视。
「哈罗!」任风流犹不知死活地朝他眨了眨一双勾魂眼。
「你去死!」夏焰掷起手中话筒,不偏不倚狠狠朝任风流俊美无俦的脸蛋砸下!
笨猫恋物语-16
「哎哟!」任风流一声痛呼,仰头退後一步,优雅修长的手指好不心疼地摸著完美无暇的额头:「你!你......竟敢
用丑丑的电话攻击我的俊美皮相!若消息传出去,包准你被我的娘子军团亲卫队们的唾弃的口水给淹死!」
「啐!你最好破相!」夏焰极端不屑地撇撇嘴,起身往浴室走去。
任风流跟在他身後拼命数落:「哼哼!真是好心没好报,亏我还特意千里迢迢开车来叫你起床。我就知道你一直忌妒
我比你帅、比你有女人缘、比你口袋还麦可、比你......」
「闭嘴!」夏焰握拳怒吼。
「嗯......」季漓手作拳状揉揉爱困的猫眼,被两人的抬杠声给吵醒。「什麽声音......好吵喔!」
「没什麽,你继续睡。」夏焰柔声安抚,无视於任风流突然惊讶地瞠圆了眼的欠扁模样。
「嗯!」季漓听话地点点头,翻个身复又迷糊睡去。
「嗳!还说他不是你的『这个』。」任风流暧昧地翘起小指,贼忒兮兮地眯起眼上下扫瞄他:「当朋友当了几年也从
没见过你对哪个人何时这麽好声好气的,『没什麽,你继续睡』?恶!」口气学足了十成十,更有加油添醋的嫌疑。
夏焰横他一眼,颇感不耐地解释:「拜托你看清楚点!他不是什麽未成年少女,他是我父亲好友的独生子,是个男孩
子。」躺在床上的人有哪一点看起来像是个母的?顶多是中性了一点!亏他还自称是阅人无数的猎豔高手。
「喝!」闻言,任风流倒抽一口冷气,立即蹬!蹬!蹬!逃命似地倒退三大步,接著,颤抖著食指遥遥指著他。
「嗯?」夏焰不解地蹙眉,不晓得这句话有哪里可让一向八方不动的他如此「惊吓」。
「原、原来你喜好男色!」任风流用手指著他,一脸惊诧兼恍然大悟,「你给我老实说!你觊觎我的美色多久了?好
朋友一场,我不会怪你以前偷偷隐瞒的。」
「呵呵......」夏焰缓缓朝他露出一抹狰狞笑容。「去死!」
漱口杯腾空飞出浴室,重重砸出去--
「噢!」
※ ※ ※ ※
折腾一番,俩人驱车匆匆忙忙驶过市中心绕进郊外,穿野过林,历经千弯百拐、柳暗花明终於来到一座外型庄严富丽
的欧洲中古世纪的城堡外。
很夸张地,眼前这座华丽的古堡并不是仿造品,而是其拥有者某一天突然一令下,动员数千人,一夕之间将位於欧洲
区内原本的古城堡彻底拆除乾净,再将其一石一木全数用飞机空运来台,然後重新组装完成,如此耗费时间、人力、
财力的疯狂壮举,只因为这是堡主的一时「心血来潮」。
套一句古堡主人常挂在嘴边的话:「人不为者,我偏为之。」
有人曾为此下过一句评语:「他疯了。」很是恰如其分。
没心情欣赏沿路的优美风景,夏焰等停好车,一把拖著还在车上动作蘑菇慢吞吞的任风流冲进大门。但他一踏进入口
,就猛然察觉不对劲,然而,还来不及临危收脚,大难瞪时临头。
碰!的一声,满天爆出七彩彩带外加颜色琳琅满目的纸屑,乍看下,煞是美不胜收,但被当面砸下的人可没心情欣赏
。
「哎哟!我的高挺鼻子,啊!我的俊脸全花了!死没良心的夏焰,你竟然拿我当人肉挡箭牌!咱们绝交定了!」任风
流愤恨不平地指责,哇哇叫嚷。
被控诉没良心的人自然冷血地生不出任何歉意。夏焰锁紧眉头,不明白他亲自设计的机关为何无端启动,也很纳闷伤
人的暗器何时被换成这些个软趴趴无用的东西。
答案很快揭晓。两名始作俑者从圆柱後方跳出来,双手叉腰,开始交相轮流唾骂:
「碍手碍脚的风流鬼!你杵在夏焰哥哥的前面作什麽,计划会失败都是你害的!」
「就是咩!成事不足败事有馀的蠢蛋!什麽烂鼻子歪掉最好!」
两张一模一样,精灵十足的脸蛋鼓的圆圆的,炮口火力齐开,极有默契地攻击势单力薄、孤身作战的任风流。
但,开玩笑,他岂是好惹的三流脚色?!任风流迅速整理仪容,还他本来俊美无匹的面貌,接著姿态嚣张又极端潇洒
地仰天打个哈哈:「哈!真是天大笑话!明明是自己作战失败还有脸将原因推给旁人,像你们这种三流又别脚的计划
撂得倒我的好兄弟才怪,省省力气吧!蠢蛋双胞胎。」
「可恶!」两人同时怒喝一声,猛虎似地双双扑向任风流,开始上辈子绝对有仇的三人一见面就会重演的混战戏码,
可说乐此不疲。
夏焰也懒得劝架了,无聊地将手插进後方的口袋中,移动修长强健的双腿掠过打的正兴起的三人,閒閒跺步进去,但
五官仍保持紧绷敏锐,他有预感闹剧还没演完。
双脚一踏入宛如教堂般神圣庄严的大厅,说时迟那时快,「碰!」的一声,响炮齐鸣,再度飘扬满天彩带。少了「挡
箭牌」在手,夏焰也只得咬牙默默承受下了。
「我以为今天是『老大』回来的日子。」他冷道,为什麽有『荣幸』被列队欢迎的人是他而不是冷翩迁?!
环顾四周,却发现其中一个拉响炮的共谋,正是他牺牲睡眠特地赶来此地的「原因」。
「这可不关我的事!我才刚下飞机就莫名其妙被一群神经病强迫参加,要怪就怪买拉炮的老二冷冰冰吧!」『舞狂』
的领导者也是这次行动的『主谋者』冷翩迁拼命摇手,很卑鄙小人地将所有责任推给才是真正被强迫的倒楣鬼。接著
,很谄媚地上前,帮浑身狼狈的夏焰拨去脸上彩带。
「哼!」向来惜字如金的冷家老二冷挐冰,寒著脸冷嗤一声,不屑地睨他一眼後,迅速走开。在场有份参与的人,对
视一眼,也学著默默离去。
「全部都给我站住!」夏焰仰天咆哮,霎时,全员乖乖原地竖立静止不动等候指示,他满意地点点头:「算了!我也
不想追究谁是主谋了,我只需要一个解释。」
「我们才需要你的解释呢!」冷翩迁听他承诺不追究,立即得寸进尺。
「嗄?」夏焰挑眉,有听没懂。
「就是那个呀!」冷翩迁挤眉弄眼,用手肘拐拐他的胸膛,要他别再装傻,装过头就不像了。
浓眉打了好几道死结,夏焰沉声疑问:「你到底想说什麽?」不意外地,刚刚凝聚的耐性逐渐消失殆尽。
冷翩迁伸出指尖在他宽健胸膛暧昧地划著圈圈,呵呵笑道:「嘿!根据可靠消息来源指出,六月十四号下午一点整,
你和一名气质优雅又可爱大方的美人在『橡树』餐厅里亲亲我我、旁若无人,接下来十四天,逛街、吃冰、买衣
服......接下来几天,你们两人何止是寸步不离地在一起,这点也不需我再提醒,请问,你有什麽好『解释』吗?」
夏焰想抡他去撞墙!
他明白了!原来大夥以为他终於「开窍」了,舍弃跟研究数据整天泡在一起,转而跟活生生的人类约会!所以大费周
章地拉响炮为他庆祝(他觉得是兴灾乐祸),但,这毫无疑问是个天大的误会!!
极其无力、无奈兼疲惫地抹抹脸,夏焰开口将曾经跟任风流说过的话重复一遍:「你们完全搞错了,你口中指的那个
优雅又可爱的『美人』,是我父亲好友的独生子......他是男孩子!是公的不是母的!OK?而且他跟美人这个称号简
直更是天差地远!」「舞狂」的情报网果然是世界顶级的烂!连季漓是男人还是女人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都搞不清楚
!语气到後来越说越激烈。
「喝!」冷翩迁乍然闻言也是狠狠倒抽一口冷气,但,跟任风流最决定性的不同点就是,他往前跨一大步,一张用银
质素材打造的精致面具遮住上半脸的脸庞,以仅仅维持一公分的距离倏地贴近他。
夏焰凝然不动,只是默默地与之对视。放在身侧的手指头悄悄握紧。
「来,快点告诉我!」冷翩迁一对眼珠子闪闪发光,宛如天边两颗极其耀眼的烁星,口吻异常热切、兴奋,活像挖到
一条大消息的八卦狗仔队,「你俩谁上谁下?平常最喜欢采用什麽姿势?」
「呵呵!你真的想知道?」见他飞快点头,夏焰狰狞一笑,用拳头代替回答!
笨猫恋物语-17
任风流一脸神采飞扬,浑身挂彩但奇迹似地俊俏脸庞完美依旧,两手高高拎著同样惨兮兮的双胞胎兄弟缓步走进大厅
。
啊!再度打败恶魔兄弟,今天肯定又是美好的一天哪!颠倒众生的魅惑笑容加深。
「哼!你少得意,总有一天要你跪下来舔本大爷的脚指头!」被他右手拎著的冷逍恶狠狠地道。
「没错!要你舔双人份的!」左边的冷遥跟著接口。
「呵呵!手下败将何言勇啊!」任风流仍是笑咪咪的。刚活动完全身筋骨,此刻心情异常舒爽通畅,就不跟这两个小
鬼计较了。
三人一入大厅,正好惊愕地撞见夏焰犯上『逆鳞』的画面,『舞狂』的伟大领导者冷翩迁瞬间被摆平在地。
惨哪!不忍卒睹的凄惨场面,令众人纷纷用手捂住眼睛,或是索性别过脸装作什麽事也没发生。事情发生得太快,他
们根本来不及阻止夏焰作傻事。
没错!被夏焰一招击昏在地的冷家老大冷翩迁,冷氏家族的长老们唯一承认内定的继承人,也是创立『舞狂』的最终
领导者--是个旷古烁金空前绝後的冷氏家族里唯一的武学白痴。
简言之,就是超级「肉脚」一只!
从小,没有一点点运动细胞的冷家老大,握个哑铃,会瞬间拿来砸自己的脚指头。跑个步,立刻扭伤脚踝,严重到要
打上石膏的地步。作个简单的热身操,马上闪到腰,得躺在床上休息二天能复原。去游个泳,不到三秒包准因为脚抽
筋而溺水,呈直线沉到海底。甚至,也曾有过一次将新买来的机车约莫不过三天就被自己骑去撞墙,当场砸的浠巴烂
的经验,原因是--手腕在控制机车把手时不小心扭到......等等惨痛经历,簇繁不及备载。
冷氏家族的长老们曾为此聚在一起,凭著良心讨论过,这样一只「大肉脚」,承受的住冷家地狱似的严苛武学训练吗
?
答案......无疑是否定的!
只怕还来不及将他塑造成金光闪闪、瑞气千条的武学天才,冷翩迁一条小命早就因为承受不住训练而嗝屁升天了。幸
亏长老们早早想通这一点,所以他才能苟延残喘活到至今。
曾请过一名神医帮他诊断身体,想试著寻找出毛病的症结所在,因为,没道理曾以古武学活跃於历史一页的冷家会生
出个蹩脚继承人冷翩迁来!但诊断出来结果显示,他的身体无病无痛、健健康康包准可以一路开开心心活到八十岁还
没问题。
饶是活人无数的绝代神医也无从对症下药,只能研判:此子天赋异秉。
而这项「天赋异秉」无疑成为冷氏家族每个成员心中永远的痛,这段家族秘辛,是只有身为冷家人才会知道的大秘密
,严禁公开更遑论泄漏,泄密者一律处以极刑,由冷翩迁亲自裁定并且执行惩罚。
由夏焰呆然望著自己的拳头好一会儿,然後再看著挂著两条鼻血平躺在地上的冷翩迁所用的茫然眼神可得知,这个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