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竹音又闭上了嘴,什麽都不说。段羽冷冷笑了几声,也没有解释。而是绕过办公桌走到西门的身旁,找出保存在
一个隐秘文件夹中的影音文件。
“这是我哥临死前留下来的一段对话,你听听看。”双击点开。
……
“你居然敢单枪匹马地来找我,我不得不说你很有种。”
“我什麽都没有了,西门竹音又对我如此绝情,我只能来找你……我有件事要单独对你说,关於西门竹音的。”
“你要背叛他?”
“……西门竹音那样的人怎麽会喜欢恶心的同性恋……她能有今天,全靠我这个老子。不然她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做
雏妓呢。”
“……不知我的身体是否可以证明我的诚意……”
“我想没有一个女人会为自己不爱的男人生孩子。若兰爱西门,只要你死了,她就不会再有顾虑,可以抛开过去重新
生活,她又何必再去伤害西门?少奶奶的生活总比商业间谍来得舒坦。”
“段华,你何必为了那样一个绝情的人搭上自己的命……你该清楚,西门不可能喜欢上你……”
“若连启,我爱他,只是我自己的事。他爱不爱我,我不能强求,更不会乞求。我就是这样的人,只做我自己认为对
的事。别人会怎麽想,都与我无关。西门不会爱我,甚至会恨我,我很遗憾,但我不後悔。这是我对他的爱,不同於
别人,不同於若兰的爱。而且……我并没有打算活著离开。”
“砰!”一声枪响,然後是门被撞开的声音,接著是五六声枪响,最後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录音结束了,黑屏之後,电脑出现一人的照片,是一个人的大头照。照片上,他笑得幸福,十秒锺过去,一行字缓缓
出现:
我希望在十年或二十年之後,有人会说:段华是一个傻瓜,他只是爱上了一个不能爱的人。段华从未背叛过西门,从
未。
不管是谁发现了这段录音,请帮我守护西门的幸福,因为那也是我的幸福。
段羽擦掉脸上的泪,阖上笔记本,在一动不动的西门竹音耳边低声说:“西门竹音,我哥这麽对你,你是怎麽对我哥
的。那个女人和她的父亲还有你,一起逼死了我哥。你要救她?我偏偏要毁了她,我要让她一辈子都在监狱里为她所
做过的事忏悔,我要让你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中。”
直起身子,段羽拿起笔记本,有人按住了他的手。
“你想湮灭证据吗?”段羽挥开西门的手,“这段录音我已经交给警方了,你想救你那个老婆,还要看我大不答应!
”
段羽拿笔记本的手又被对方按住,就在他想再次推开时,他听到西门竹音似乎带著祈求地说:“能不能……把他的笔
记本……留给我?”
谁是谁的伤:第九章
门开了,一人推门进入,他没有开灯,而是熟门熟路地从门口的鞋柜里取出脱鞋换上,然後关门。借著落地窗透过的
霓虹灯光,他走进客厅,躺在了沙发上。沙发上堆满了小丑抱枕,他抓起一个抱在怀里,似乎很疲惫,久久都没有动
。
就这样过了一个小时,沙发上的人坐了起来,放下抱枕,他在黑暗中走入卧室。打开床头的灯,他脱去西装,随手扔
在床边的躺椅上,躺椅上同样放著一个小丑抱枕──胖胖的、帅帅的。脱去早已松开领带的衬衫,他上了床,从枕头
下抽出一本记事本,取出别在记事本上的笔,翻开写满了东西的本子,写下他今日的心情。
他的旁边,还有一个枕头,一个小丑抱枕。左右两个床头柜上各摆著一个相框。他这头的相框里是一个笑得阴险的男
人,而摆在另一个床头柜上的则是一个表情甚少的男人。屋内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双人床,一个双人衣柜,两个床头
柜。因为有个人不喜欢在电脑桌前正经地上网,所以还有一个用来上网的躺椅。
房间里的东西并不崭新,尤其是那张躺椅,似乎用过很久了,小丑抱枕也有洗过很多水的痕迹。写了整整十页今天的
心情,他把本子重新放回枕头下,然後关灯,睡觉。睡到半夜,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到後面几乎是撕心裂肺。
他才打开灯,下了床。没有找药,他到厨房倒了杯水,喝下後好了一些,但仍是咳嗽不止。
睡意被咳嗽打断,他也没了再上床的意思。来到客厅,借著厨房和卧室的灯光,他窝在沙发上。过了很久,咳嗽才算
停了下来。摸到电视遥控器,他打开电视。短暂的空白之後,屏幕上出现闹哄哄的场面,画面的主角带著寿星的尖筒
帽,身边聚满了前来为他祝寿的朋友。有寿星的弟弟,有他的秘书,有两人共同的朋友,还有寿星乱七八糟的狐朋狗
友。
“西门,你过来,让段羽来录。”
“没关系,我录就好,你该吹蜡烛了,关灯。”
不知谁关了灯,房间里突然漆黑一片,有人唱起了生日歌,画面中出现蜡烛的亮光。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DuanHua, Happy birthday to you.”
“呵呵,段华,生日快乐,来,快许愿。”是莉莉姐。
“哥,快点快点。”是段羽。
“最後一个愿望不能说。”是录像的人。
“嗯嗯”,寿星清了清嗓子,双手交握在胸前闭上眼。
“第一个愿望:我希望世华越来越好。”
鼓掌。
“第二个愿望:我希望不管是今天来的人,还是没来的人,都幸福快乐。”
鼓掌。
“第三个愿望:我想要一间,嗯嗯,房子。”
“啊,段华,你怎麽说出来了!”寿星立刻遭到所有人的谴责。
“什麽房子?”全场唯一没有出现在画面里的人问。
寿星谄媚地看著他:“我想要一间有著大大的落地窗户,可以看到自由女神像,看到纽约最美丽的景致的房子。”
“啊,段华,你这哪里是愿望,你分明是在要礼物嘛。”有美女不满了。
“嘿嘿。”寿星的眼睛眨呀眨。
“这个不算,再许一个,不能说出来。”录像的人说,然後画面拉近,照清了寿星的脸。
“好。”寿星闭上眼睛,虔诚地许下自己第三个心愿。
“吹蜡烛!吹蜡烛!”在寿星睁开眼睛後,立刻有女人尖叫。
“西门,你过来。”寿星执意要求。
录像的人没办法,只得把摄像机交给其他人,走了过去。被对方强行拉到身边,就听寿星喊:“要吹啦!1、2、呼─
─”蜡烛瞬间被吹灭,然後灯亮了。
录像结束,沙发上的男人转过头,宽大的落地窗外隐约可见美国的标志──自由女神像。
下一段录像开始了,男人转过头。
“西门,西门,你真是我在世界上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一人拿著摄像机激动不已地在刚装修好的屋子里四处拍摄
。
“西门,这里放沙发,要最软最软的那种。”
“嗯哼。”
“电视柜摆在这里,今天我们就去挑电器。”
“随你。”
“啊,有两个卧室呢。小的当成书房怎麽样?我电脑多。”
“OK。”
“那卧室就放一张双人床,你不介意到我家的时候跟我挤一张床吧,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睡沙发?”
“你家?”
“你不是送给我了吗?”
“这套房子的产权是你我共有。”
“……可搬进来住的是我。”
“我不睡沙发。”
“……嘿嘿……”某人不正经地用摄像机上下扫描了一遍他的好友,“那你就只能跟我睡一张床了。Come on,baby.”
直接给了他一个懒得理会的眼神,穿著黑色风衣的男人很酷地进了厨房。
“西门,你和我都不会做饭,厨房只要摆一个冰箱就够了。”
“你该学会做饭。”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这方面是白痴。我说西门……”
对方转身:“休想把主意打到我头上。”
“喂,你很过分呐。你计算机是白痴,好,我包了;那我做饭是白痴,不该你包吗?”理直气壮。
“NO,‘君子远庖厨’。”
“What?什麽意思。”
“男人不做饭。”
“喂喂,西门,你很过分哦。”
对方根本不理他,出了厨房,某人跟在後面。
“难道天天吃外卖?”
“你去学做饭。”
“我不,你去。”
“你去。”
“猜拳。”
画面一低,出现地板和两只手。一分锺後……
“西门,你耍诈!重来!”可惜他看到的只是某人胜利後离去的背影。
“西门。”
“嗯哼。”
“我还要在卧室摆一个躺椅。我要在躺椅上上网。”
“随你。”
“那我们去采购吧。”
“OK。”
画面结束。
男人窝在很软很软的布沙发里,慢慢躺了下来。“咳咳……咳咳咳……”
“西门。抬起头来。”
半躺在床上看书的人抬起头,穿著睡衣。
“怎麽好好想起来摄像了?”画面里的人放下书,打算下床。
“别动。”画面晃动了一会,听到一人说,“好了。”然後画面里多出了一人,他上了床,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呐,今天是我们住进来的第一天,来,笑一个。”对著摄像机,爱笑的人双眸弯弯。他身边的男人看看摄像机,再
看看笑得一脸开心的人,重新坐好,无奈地看向摄像机,撇撇嘴角,算是笑了。
“西门,今天是我的乔迁之喜,我请你喝一杯。”笑完,穿著和男人款式相似的睡衣的某人下了床。不一会,他返回
卧室,手上多了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
“你请我喝?”床上的人盯著他手里的红酒。
“对啊。”打开红酒,倒了两杯,他递给对方一杯。
“这酒好像是我酒柜里的吧。”
“哎呀,计较那麽多干嘛,来,干杯,庆祝我的乔迁之喜。”
“这房子是你我共有。”提醒一声,对方喝下一口。
“那就庆祝‘我们’的乔迁之喜。”碰杯。
“西门……”酒量不佳的人喝了三分之一瓶红酒就瘫倒在床上了。
“嗯。”把他塞进被子里,某人无奈地叹口气。
“西门……”喝醉的人睁开眼睛,突然伸出双手。站在床边的人又叹了口气,弯下腰,任对方抱住他。
“西门……我想要……”
“什麽?”
气氛有些暧昧。
“我想要……很多很多……小丑。”
叹气。
“嗯。”
“还有。”
“什麽?”
“我们两人的……天堂……”
“……好。”
喝醉的人喊了几声“西门”後终於睡著了,压根忘了他喝醉後说了什麽。一直被他抱著的人揉揉额角,轻轻拉开他的
双臂,放入被子中,直起因长时间弯著而僵硬的上身。转身,发现摄像机还开著,他走过来关了摄像机。
“咳咳……咳咳咳……”躺在沙发上的男人又咳了起来,他起身去倒了杯水,可这次却怎麽也止不住。然後他大口喘
气,眉头紧皱,突然大步冲进洗手间就著马桶吐了起来。空空的胃吐出的全部是清水。
在男人冲进洗手间时,录像里的画面又变了。这一回,画面中的光线很暗。男人抱著一个昏睡中的人,把他放在床上
。对方瘦了许多,嘴里一直喊著“西门”,脸上全是泪。包括男人在内,所有人都不曾想到,这是这人在世上留下的
最後一抹影像。
男人掏出手帕擦去他脸上的泪,对方没有醒,烂醉的他只是不停地叫“西门”,不停地流泪。而男人则是不停地为他
擦去流下的泪,不停地在他耳边低应。
过了许久,伤心的人在男人的安抚下停止了哭泣,完全陷入了昏睡。男人仔细摸过他的脸,然後把头埋在他的颈窝紧
紧地抱住他,似乎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就这样,又过了许久,男人坐起来,轻轻解开他的衬衫,露出他肩膀处包扎
的伤口。
男人的侧面,牙关紧咬,喉中呜咽。他轻摸那处被他打伤的地方,然後低下头隔著纱布亲吻。慢慢的,吻向上,男人
含住了他的唇,吻逐渐激烈。男人把自己的吻落在他的身上,小心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西门……”沈睡的人在梦中呼喊。
“嗯。”男人的声音压抑。
“西门……我爱你……我爱你……”
“我知道……”
“西门,为什麽……西门……”
“对不起……”
“西门……我爱你……”
“嗯,我知道……”
控制不住地又一次疯狂地吻上他的唇,男人把对方的痛苦咽入自己的腹中。这一个吻,带著决绝。十分锺後,男人慢
慢离开了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绒盒打开,里面是两枚白金戒指。男人取出一枚,拉过他的手,然後握著他的手
给自己戴上,接著男人亲吻了他的手掌,又把另一枚给他戴上,嘴里默默说著什麽。做完这一切,男人又把那枚戒指
从他的手指上摘下,亲吻了那枚戒指,男人把戒指藏在了床垫的缝隙里。然後,男人就坐在床边看著他,直到摄像机
的电量耗尽。
从洗手间出来,录像已经全部结束了。男人站在原地怔忡了一阵,这才走到沙发处拿起遥控关掉了电视。客厅又陷入
昏暗,男人重新窝回沙发,扯过沙发上的一条毛毯,抱著小丑抱枕闭上了眼。墙上的锺表,指针指向了6。
谁是谁的伤:第十章
30号一早,吃了老妈牌早餐出门後,陆不破上了地铁就马上掏出手机上网,进入纽约的新闻网站。当他看到首页头版
一个哭得异常凄惨,手举著他曾经的照片的年轻人後,他的心跌入了谷底。
“段羽日前向警方出示了一份重要的证据。该证据是段华死亡的那天通过窃听器记录下的他和若连启的一番对话。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