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声招呼都让对面的男人不悦。他攥起程飞雨的下巴,眼神复杂地看着宛如被自己面容定住,任自己肆意妄为而不做反抗的人。
「走吧。」注意到他颈侧有一抹让人浮想联翩的瘀痕,欧阳海的眼神倏地变得更阴沉,就这样一把将他攥起来,直接拉着人向外就走。
「去......去哪里?」
程飞雨身不由己地被扯得踉跄跟在后面,他害怕,却不敢抵抗,也不能抵抗。
「去一个你可以好好反省的地方。」把人丢上自己的房车,欧阳海甚至也没跟自己一起来的朋友打声招呼,就发动起车子呼啸而去。
「我要跟朋友说一声......」程飞雨试图做最后的抗争。
「朋友?我看我真应该把你关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你,这样才能保证你不会去勾引男人!」大声地嗤笑着,车子如游龙一般地穿行在车流中,满意地看着程飞雨被吓得脸色发白,微有酒意的男人感觉近期的烦郁,在这场不期而过中一扫而空。
他有点期待接下来的激烈情事。
「海,你不是已经结婚了吗?」眼见车子又停回之前的别墅小屋,程飞雨紧紧地抓着门把不肯下车,不过抵抗不过男人的力量。
被丢到熟悉的床上的时候,他的身体就一直自发性的颤抖着,却不知这样子看在别人眼里,更刺激了别样的情欲。
浓重的黑影倾压下来,看着自己曾经无比渴盼见到的脸上,带着的狰狞表情,程飞雨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害怕自己接下来将受到的折磨。
跟以前害怕中却带有赎罪的痛快不同,只是存在害怕,渴望自己能避到温柔的港湾去,不再对这样的伤害行为存在期待。
「贱人!」
被发现了身上的痕迹后,被甩了好几个耳光,突然生起气来的男人,用更粗暴的方式折磨程飞雨,利用他天生的敏感,细致地折磨到他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要发狂,才放过了他,让他第一次发泄。
然后,很快又是无尽的欲望飨宴。不知道被玩弄了几次,分身敏感得到疼痛的地步,射到什么也射不山来的地方持续地颤抖着,后穴已经完全麻木。
「不要了......洋洋,洋洋救我......」
程飞雨本来就不堪重负的神经全面崩溃,哭着,推拒与初恋情人拥有相似面孔的兄长,却又在临近被逼迫得爆发的时候,紧紧地捉住他向他求助。
他的意识混乱,分不清眼前折磨自己的,到底是为弟弟复仇而来的欧阳海,还是自己一心期盼能解救自己出苦海的欧阳洋。
「救我......丘......天......」
终于意识到,无论他怎么向心底那个恋人求助都不会有效,被紧束到呼吸不到空气,全身开始抽搐的程飞雨,在昏迷前向最后一个浮现在自己脑海的人求助,就如虽然一心想求死,但在当死亡临近,被激发起潜意识本能的人,想拼命攀上最后一根浮木。
「你想忘了洋洋?我不允许。」
意识陷入无尽的黑暗前,他只听到耳边响起这样的一句话,然后,神智飘远。
第十章
雨滴自土壤蒸发到空气里,消失不见。
在自然界中的水,消失,彷佛是一件很正常的现象。
只是也许有一天,它又会凝聚了力量,转化为另一滴雨,降落到你的身边,依旧轻灵而无垢地与你大玩捉迷藏游戏。
几天下来,丘天找程飞雨找得快发疯。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自空气中蒸发了一样,说不见就不见?
想起他那天借口调整领带,偷溜出去买花给突然心情不好的程飞雨赔罪,可是等他回来,座位上一个人也没有,回他家敲门也没有动静。
他当时只是惴惴,心想也许程飞雨不高兴了。
毕竟在自己提及他生日的时候,他有瞬间的不悦。后来虽然没说什么,但程飞雨是会把事情藏在心底的人,也许自己得罪了他也未可知。
把花和谢罪的卡片放在门口,他回了家,可第二天到学校,保健室里也看不到那一抹清雅的身影后,他才开始担心。
问教务处,问小雀子,问公寓管理员。
花依旧摆在门口,从鲜艳盛开到枯蔫萎谢,完全没有他回来的迹象。他好像就真的像一滴雨一样,自人间蒸发掉了,甚至残忍地不留给他任何找寻的痕迹。
他们不是明明过得还算快乐吗?
他们不是明明相约要继续试吃他的作品吗?
他们不是明明还没有互相道过别、说过再见吗?
为什么他会消失不见?
更叫丘天抓狂的是,程飞雨的家人对他失踪这件事所抱的态度。
他都已经想报警了,小雀子却说:「小舅舅有时候是这样的,喜欢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个几天,甚至几个月,他不喜欢我们问,可能是去旅游散心吧。报警的话,他回来会很生气!」
也许,也许那只是当时心存死念的程飞雨,想把自己的死亡伪装成失踪,好让亲人们的伤痛减到最低!
丘天心焦地这么想,可是却悲哀的发现,不能跟他所重视的家人明白地说出来。
他那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有什么又触发了他心底浓浓的灰雾,让他再次想到死亡?
丘天咬紧唇,只能一个人无助的反复寻找。
他不相信程飞雨会这样完全无声息的离开。
又一次徘徊在失去他讯息的那家高级餐厅之外,那里的待者都已经认识他了,对他一百零一遍内容相同的询问却依旧摇头。
于是他怔怔地退到店门外不会被驱赶的地方,什么也没想的呆望着那道门,从日落,到日出,然后,再到华灯初上。
依旧是一个没有约定的守候,可是除了这样,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也许,也许奇迹还会出现。
下一秒,程飞雨会从里面推开门,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地出现在他面前。
「叮--」
门上的风钤发出有客人进出的讯息,丘天努力抬起已经非常疲惫的眼,看到一个自己似曾相识的背影。
欧阳海?
他回来了!?
因为这样,所以程飞雨才什么也不说地自他的生命中消失吗?
果然,再怎么努力也比不过那个人,甚至比不过那个人的哥哥吗?
心情复杂地站在门口,看到欧阳海很快又从里面出来,驾着他火红的BMW向前开动的时候,丘天什么也不想就拔足追在后面。
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轮子?即便他是足球队员!
当转过一个街口失去了那辆火红的车影,丘天不死心地到两边商业大厦停车场去搜寻。
结果在第三幢名叫耀辉制药有限公司的露天停车场上,看到了那辆车,静静地停在专属停车位上,丘天抬头看看虽然已经到傍晚,可是却依旧亮着灯火的数个窗口,吸了口气,向还有着忙绿身影的大厅走去。
「不好意思请问您找哪位?」
训练有素的柜台小姐百忙中抬头,叫住看起来像是走错地方的学生。
「我找......欧阳海,请问他在哪间办公室?」
「总裁?你有预约吗?」那小姐虽然有些惊讶,但不假思索就进行了按例询问。
「没......没有。」那个欧阳海居然是个大人物,不过也不难想象,也只有他才有这财力和人力,让一个人平空消失。
「哦,那我帮你问一下,请问你的名字是?」
已经按下对讲机的小姐,抬眼看向有些拘束的大男生。
「丘天,我叫丘天。」
「让他上来。」对讲机里,传来果断有力的男声。
于是丘天立刻被引到高层专用电梯里,一路被送上二十八楼。
「原来是你!」宽大的皮椅里,根本不打算站起来迎客的欧阳海,看清了丘天的面容后,发出这样不屑的哼声。
丘天这个名字,他从程飞雨口中听到过,就一直记得,却没想到是这个自己随便在街上抓的小鬼。
「你果然回来了!是你把程飞雨带走的?」
丘天把拳头握得雪白,这几天的焦虑有了个告慰,但新的焦虑又油然升起。
「你怎么不知道他是自愿跟我走的?」把严谨的西服扣解开数个,在下属面前一丝不苟的总裁,顿时恢复了几分轻佻的原貌。
「就算是,他也不会不说一声就走。你把他藏到哪去了?」
「他说,有一个半大不小的小屁孩缠着他不放,缠得他好烦,所以我另找了个地方让他避避。」
薄唇张口就是带了莫大讽刺的话语,里面所含的意思叫丘天感觉有痛发自肝脏。
「这不是他说的话!你骗我!」
丘天心里没底,可嘴上却不愿输人气势,太过肯定的坚持,惹恼了一直以来自认游刃有余的欧阳海。
「你以为你算什么?你只不过是在我离开时,给他填补空档用的安慰按摩器而已。你对他好一点,以为他就真的能够忘了我?告诉你,他的事,你没资格过问。
「他是忘不了你,还是忘不了洋洋?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不料,自信满满、真假参半的宣告被人揭穿里面的虚假谎言。欧阳海面子上挂不住,有几分着恼,但更惊讶的是这个少年知道得比自己想象的更多。
「洋洋?他跟你说起洋洋?」
「他什么都说了!你要折磨他到什么时候?你明明知道,他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该不该受到,他自己知道。他已经是大人了,不然你以为他没有自己的选择?」
「他选择什么?选择受到伤害?这绝对不会是洋洋的意思,只是你的意思!」
激烈的争吵在室内回响,幸好这里隔音效果良好,门外加班的员工丝毫不知情。
「我的意思?」欧阳海感到不可思议,压低了嗓门。
「就是你的意思!洋洋爱程飞雨,绝对不舍得伤害他一丝一毫。只有你,你假借着这个名义,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发泄你挟带私欲的怨火,根本不是为了给你弟弟报仇!只是为了宣泄你自己的感情,也许你只是不想承认......你也爱上他了。」
「啪!」响脆的巴掌声在室内响起,依旧没有惊动任何人。
欧阳海震怒地看着敢这样大言不惭的大男孩,天知道他是多么痛恨那个夺走他弟弟生命的家庭、痛恨那个害他弟弟死前还在做梦的卑鄙男人。他居然说他爱上他?
「你错了,我只是不甘心。洋洋死了,他还可以这样活下去,渐渐的,会忘了这一切,像个最好不过的普通正常人一样,活下去......把一个曾经,有着鲜活血肉的人,丢在遗忘的角落里。
你知不知道,在洋洋死了五年后,我发现居然连我父母,都已经把失去洋洋的悲伤淡化了的时候,我有多么不甘心。如果那个杀人凶手,那个用感情来害死我弟弟的程飞雨也把洋洋忘记的话,那么洋洋,他活过在这世上的痕迹,又是什么!
如果程飞雨爱洋洋,他就会需要用这样的痛来记住他们的感情,在这段感情里,你不配介入。」揉着深深皱起的眉心,欧阳海感觉到自己的疲惫。
九年,他甚至还能记起九年前洋洋通过越洋电话,通过电子邮件跟自己这个最亲密的大哥,倾吐他心中小秘密的样子。
当时他劝过弟弟,放弃这段禁忌的感情,可是深陷其中的弟弟绝不肯答应,反而用他的深情说服了自己,还信心满满地等着将来再和父母告白。
可是任这样看起来简直不像真实的幸福过后,迎接他的,却是弟弟已经在医院的冰冷尸体!
过于巨大的冲击,让他几乎分不清哪边才是他应该相信的事实。
因为杀害弟弟的真凶是一个疯子,案件也只能不了了之,被弟弟天天提在嘴边的程飞雨一家,就像是从空气里消失了一样,不见了踪迹。
那之后,他花了七年时间去调查一个人,然后,在两年前,以复仇者的面貌出现在程飞雨面前!!那个可耻的杀人者,居然若无其事考上弟弟生前第一志愿的S大,正准备进入国立医院,前途一片光明。
他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而已。
欧阳海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去想那少年说那些有的没的,刺痛他良心、甚至刺痛他真心的话。
「他不会忘记洋洋的,所以他要跟我在一起。」
某个人的所属权相争不下,争论没有终点。欧阳海烦躁地直接下了这样的结语,认为他应该识趣的放弃。
有谁见跟一个死人争,还能争赢的?
死亡划下了句点,从此那个人完美无缺。
「他没有忘记洋洋,相反,要逼他忘记洋洋的人是你。你用痛让他怕得想都不敢想,光是想就觉得痛苦。」
不料,那个居然到现在还没死心的少年仍要力争。
「如果爱一个人,提起他名字的时候心头暖暖的,嘴角会情不自禁扬起微笑。」
他这样宣告:「我爱他,程飞雨。」说着,丘天破损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个微微向上的弧度。
依稀又让他看到了当年那个在越洋通讯中,笑得温柔坚定的少年面容。
「所以,在这段感情中,不配的人,是你!」
「所以,在这段感情中,不配的人,是你!」
车子停入地下车库,欧阳海火大地甩门迈入自己的房子。
过大的关门声让瑟缩蜷在里间角落的人,又是一阵无意识的颤抖。
欧阳海烦躁地扒了扒头发,靠近他时动作不由得放轻柔。
睁着大大的眼睛,却只有害怕畏惧色彩的人,眼里好像根本没有摄入来者的影像,只是紧紧地抱住了窗帘的一角向外求助。「丘天......救我。」
SHIT!
以前只会向洋洋求救,现在出现了丘天。
却......根本没有过自己。
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想到这,欧阳海更火大地向前伸出的手,止在了半空中。
「SHIT!怎么会搞成这样还束手无策!」火大的怒言伴随着高跟鞋敲在玻璃桌面的声音,程微雨在听完院方长篇累牍的诊断报告后,发表自己唯一的感慨。
「老婆,胎教,胎教!」她身边,高大温文的男子很是无奈地再三强调这一点,看着自己上星期才诊断出怀孕两个月,已经换上了宽身衣服的妻子,眼中有体贴的担心。
「我要告得那个变态输的连底裤都赔掉!」
程微雨终于有了把弟弟送医院全身检查的机会,但她一点也不高兴
因为......不必医院诊断,她所担心的那个最坏结果已经来临。
程飞雨在某天夜里让人送到急诊室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了。换句话说,也许是潜藏在他身体里的不良因子,和外界条件刺激的双重作用下,他疯了!
不过他的疯症并不太吓人,既不会歇斯底里的发狂,也没有伤害行为。
相反的,他像是畏缩的小兔子一样,害怕受到别人的伤害,总是把自己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迷茫的眼神,只是像在做一个不会醒的梦。
他不认得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
任何人,包括她这个姐姐。
总是一个人害怕的躲在角落,嘴里喃喃自语。
只除了......偶尔会期盼一个高大的男孩身影。
SHIT!
然而这是更让她火大的地方!
她的弟弟,就像小时候总跟在她背后跌跌撞撞地走,走累了会娇娇地唤「姐姐背」的婴幼儿一样,全身心信赖地跟在那个叫丘天的少年身后,像是孩子找到了他的亲人。
好啦,虽然说还害得人家学也不上了,直接休学过来医院来照顾病人,还引发别人的家庭风暴她也很过意不去啦。
可是,弟弟对那个少年的信任,甚至超越了对家人信任的感觉,让她有点吃醋。
但......要说什么呢?
也许是全家人对弟弟的期盼太高,导致他的压力一直过重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