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茉尔轻叹了一口气,凝眸望着弘远道:“昨日请进宫来为皇上祈福的西藏密宗喇嘛阿罗扎贡大师为皇上卜到了一个
凶卦,为解此险,我特地为皇上求了两件由大师护持过的圣物,但阿罗扎贡大师声称此两件圣物需得由与皇上最亲近
的一男一女佩带七天七夜才能生效。”
说罢苏茉尔转头目视侍立在她座旁的小麦麦,麦麦会意,便托着一只镂丝刻花银盘向弘远走了过来。弘远细细一瞧,
只见银盘上头搁着两只颜色略有不同,都有着繁复藏纹花饰的汉玉坠麝香袋,却散发着一股不知名的淡淡芬芳。
麦麦示意弘远将那只白底蓝纹的汉玉坠麝香袋拿在手中,便托着另一只返回到了皇后的身边。
正在弘远一头雾水,不明其所以然的时候,苏茉尔便从容解释道:“这就是那对圣物,我琢磨着与皇上最亲近的男人
可不就是诚郡王你么,所以为了皇上的安危,从明日午时起,这只汉玉坠麝香袋务必请王爷戴满七天七夜。”
弘远听罢随手便将这汉玉坠麝香袋收进了怀中,向着苏茉尔欠了欠身道:“为着皇上,倒叫皇后娘娘费心了,只是不
知娘娘准备把那另一个汉玉坠麝香袋给谁?”说罢,眼神有意无意的便向坐在最下首的恬嫔身上瞟了过去,若论这宫
中与皇上最亲密的女子,不是蓝儿还有谁?!
不料皇后却淡然一笑道:“诚郡王问得奇怪!这一个自然是我留着,皇太后已是薨逝了,在这宫里头,论与皇上的关
系,如今谁还能越过我去?!”
说罢,苏茉尔便向着麦麦吩咐道:“麦麦,且先将这汉玉坠麝香袋供在神案上头,到了明日午时,莫忘了给我戴上。
”
弘远瞧着蓝儿满脸委屈的神色,恨不得当着皇后的面儿说,娘娘你错了,这麝香袋该由恬嫔带着才合适,你和皇上的
关系还远远没有他们俩亲密......
只是,这话,叫他如何开得了口,迟疑了半晌,还是只得违心的应声道:“皇后娘娘此言极是,是臣糊涂了,竟问出
这番话来。娘娘便请放心,这麝香袋为臣一定会在这七日七夜中不离身边。”
又叙了会子话儿,弘远便和几位娘娘纷纷告辞退了出来,待转过了巷尾的墙角,弘远便停了步等蓝儿过来。
不多时,蓝儿果然带着琰儿往这儿过来,瞧见弘远和晓晓在候着她,忍不住轻声向两人抱怨道:“好些日子都没有皇
上的消息,请了这位阿罗扎贡大师来偏偏又卜了一个凶卦,本来皇后娘娘说这对圣物能解皇上的白光之灾我还欣慰了
好半天,谁知道皇后娘娘竟把那麝香袋留给了自个儿!我倒不是一定要说皇上与我的关系更亲密些,只是担心如果万
一害的圣物失灵,连累了皇上那可怎么好!”
晓晓听罢,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转,已是得了一个主意,便“嘿嘿”一笑道:“蓝儿姐姐,本来我是不信这神佛之
事的,不过,为了让你安心,我今儿晚上便将那麝香袋从皇后的承干宫偷了出来,给你藏在身边,不就结了么!”
蓝儿眼中带着忧心忡忡的神色,不由得为晓晓担心道:“阿晓,这样行么,万一你被皇后娘娘宫中的侍卫发现了可是
了不得呀!”
“这有何难?且让你们瞧我的本事!”晓晓满不将那几名侍卫放在眼里,拍了拍胸脯笑嘻嘻的道:“这事儿就包在我
身上了,带我回你的延禧宫让我换一身衣裳就行了!”
乌兰布通。
在等那名将士将人带来的时候,亦霏几人已是清空了一间屋子,又让几个戈什哈略为打扫了一翻,权充皇上暂时的指
挥之地。
才安顿下来,人已是带到了,弘啸凝神瞧时,只见那女子穿着明蓝色的内衫,外头披着镶獭皮的氆氇长坎肩,腰间系
着一块色彩瑰丽的“邦单”,脚上踏着一双“松巴拉木”织花棉靴,头上梳满辫子,从头到脚都活脱脱是一位藏族女
子的打扮。
那女子低垂着头进来,只偷偷抬眼瞧了坐在上头的皇上一眼,顿时惊愕不已,慌忙跪拜道:“奴婢十贝勒侧福晋额尔
吉氏给皇上请安!”
待弘啸看清她的容貌也是吃惊不小,虽然他只不过在宫里头见过这位十福晋寥寥几面,但他素来记性极好有过目不忘
之能,当下一眼便认了出来,眼前这位秀妍丽质的女子正是当日随着十贝勒弘石一起离开京城云游天下的侧福晋!
弘啸忙使了个眼色给狐狸,让她把跪在地上的十侧福晋扶将起来,又对着清越道:“快起来吧,坐了说话儿,朕可真
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你们怎么到了此处?十贝勒弘石呢,与你在一起的是不是他?”
清越见皇上问起弘石,眼中已是含泪盈盈,忙一一回道:“回皇上的话,与奴婢在一起的可不正是十爷!十爷他心心
向往着天山美景,与奴婢自出了京就一路向西北游历。因地处的偏僻,前不久之前才得知了先皇仙逝,皇上登基的消
息,便忙着要赶回京。因知道皇上与葛尔丹打仗,身处危地怕被知晓了身份,我们都作了藏族打扮。前日里正要过这
乌布兰通雪山的时候,十爷不妨感染了风寒,也幸亏留了下来,不然也逃不过这场雪崩之灾。不过十爷这会子已是烧
得人都昏迷不醒,且是我们身边的药都用完了......”说到这儿,清越已是哽咽难言。
亦霏听罢,忙对着弘啸道:“皇上,我们身边还有些个常备的药,就让阿莫先带着人去把十贝勒接过来吧。”
不一会儿,阿莫便带着几个侍从将弘石抬了过来,亦霏上前瞧时,果然因为天寒地冻,又缺了药物,十贝勒此时已是
烧得厉害。事不宜迟,亦霏当下便吩咐下头砍柴烧火熬药,自己却带着弘石进了内室,将自己的内力缓缓渡过他的体
内,助他增强抗力,恢复神智。
外厅,见弘石得已治疗,清越提了好久的心这才安安稳稳的放了下来,见亦霏为他运功驱寒,知道不便打扰,便踱到
外头,就着熊熊的炭火,向皇上细细述说她和十贝勒这近二年来沿途游历的所有经历见闻。
听罢,弘啸知晓十福晋如今对这西北的雪山比自己军中所有人都来的熟悉,忍不住便问道:“清越,你和弘石见多识
广,可曾在其他地方见过雪崩么,依你看,这乌布兰通的山谷中的大雪,何时才能消融呢?”
清越忙回道:“皇上,这西川边陲之地属大雪山山脉,雪崩于当地居民来说并不是稀罕的事情,不过除了这一回,我
和十爷之前也都没有亲眼瞧过。以前听那些曾经亲历过雪崩的人说,这山道中的积雪不到来年开春,是决计不会消融
的。”
“明年开春?!”弘啸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挺秀的双眉不由得紧紧蹙了起来,眼前火盆中飘忽跳跃的火苗,映出隐藏
在他那双深邃幽亮的眼眸后面的一丝忧虑。
侍立在皇上身后的狐狸知道弘啸心中所想,便低声对着清越道:“侧福晋有所不知,我军勉强逃过雪崩之灾,但此时
无粮无炭,寨子外面还有葛尔丹的铁骑在虎视眈眈。如今,只盼着山那边的援军能在半个月之内赶到,否则,我们就
将面临断粮的危机。”
“可是......”清越的脸色顿时苍白了起来,转过头瞄了皇上一眼,眼中是掩不住的焦虑之色,期期艾艾的
道:“......可是,皇上,这乌兰布通山脉高数十丈,宽近千丈,援军若要带粮草过来是必不能翻越山峰,只能绕山
而行。且不说如今遍地冰雪,路滑难行,就算是道好走的时候也最起码得花上一两个月的时间才能绕过这座乌兰布通
山脉的呀,这......”
室内顿时一片死寂,只有中央的火盆偶尔发出“哔啵”的声响,爆开一两颗火星。弘啸深思了良久,突然站起身来,
默默的走到墙边,推窗往外头瞧去。
窗外,夜色深沉,泼墨一般的天穹与雪峰连接一线,如银的月光映射在皑皑的白雪上,照得天地有如白昼般明亮,但
弘啸的眼底却是沉沉的墨色,仿佛,看不到一丝的光明与希望。
099 一箭双雕
延禧宫。
离乌兰布通千里之遥的京城依旧秋高气爽,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派平静和谐的氛围中。延禧宫的后院子里,风缓缓的
流动著,便有数朵桐花飘飘落下,飞舞在空中的轻紫粉白有如具有生命的精灵般,说不出的风姿嫣然。
树旁的石几上燃着一柱香,在徐徐袅袅的淡白烟雾中,恬嫔蓝儿跪在一旁双手合十,将晓晓偷偷从承干宫取出来的那
只蓝底白纹的汉玉坠麝香袋合在手中,口中喃喃念颂着保佑皇上的佛经。
“......须菩提!彼非众生,非不众生。何以故?须菩提!众生,众生者,如来说非众生,是名众生。”一卷念毕,
蓝儿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忙抬头瞧时,果然是诚郡王弘远随着自己的贴身侍女琰儿缓步过来。
蓝儿便盈盈起身,将麝香袋收进怀中,向着弘远淡然一笑道:“十一爷,怎么今儿个是你一个人过来,晓晓呢?”
“她呀,就在我们预备出门的时候,恒尚书府派了人来把她接了去,说是福晋有要紧东西要给她。”弘远浑不在意的
在石凳子上坐了下来,微笑着道:“本来晓晓让我等着她一起进宫来,但我等了她足有一个时辰都不见她回,只怕是
恒福晋许久没见她,拉住了她在府里头话家常呢,我等不及,便先进宫来了。”
蓝儿微微一笑,便应声道:“十一爷,那我们就直接进暖阁子办正事吧,完了你也可以早些个回府,若被晓晓知道了
你连侍卫都不带就自个儿出府,只怕她回去不会轻饶了你!”
“怕她怎地?!难道她还敢起反了不成!我又不是打不过她,只不过平日里瞧她是女孩子,一直让着她罢了!”弘远
笑眯眯的跟在蓝儿身后进了暖阁,突然鼻子用力在空中嗅了嗅,随口问道:“喛,怎么我老觉得身边有一股特别的香
味儿呢?从来没有闻过,这会子倒是越来越浓了,薰得我都有些个犯昏。蓝儿,你这儿燃的是什么香片儿呀?”
“我这阁子里也没薰什么特别的香片儿呀,许是香炉里头搁了一点儿青藿香你闻不惯......”但是话还没有说完,蓝
儿突然觉得流淌在四肢百骸的血液仿佛都被火点着了似的熊熊烧了起来,过热的温度让她的眼眸中浮起一层氤氲的雾
气,模糊了她的视线。
一阵迷离恍惚中,蓝儿似乎看到自个儿心心念念的皇上正笑意盈然的站在她的面前,温柔的向她伸出了双手,轻声呼
唤着:“蓝儿......”
“皇上......”蓝儿只觉身子火一般的烫,手脚都软软的使不出半分力气,只得顺势儿将自个儿的身子往“皇上”的
胸膛上靠了过去,双手更是不由自主的勾住了他的脖颈。
“蓝儿......是我呀......你怎么了......”弘远此时尚存一丝神智,知道事发突然,其中必有蹊跷,但是扶着这具
自动投进怀中的温香软玉的身躯,只觉得喉头发紧,说出来的话都干干涩涩的,简直语不成调,浑身的肌肤更是热得
快要爆烈开来一般。
弘远忍不住便用力扯开了自己的衣袍,谁知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愈发的难受,仿佛有千万只蚂蚁聚集在腰腹处开始向
着四肢爬了开来,酥酥麻麻的,逼得自个儿恨不得脱去身上所有的束缚。然而弘远毕竟跟着晓晓练过一点素女心经,
纵然此时已是有如烈火焚身,脑中却没有如蓝儿一般出现幻像,只是被蓝儿紧紧抱着,不免手足无措,又无力推开。
蓝儿此时已是完全神智昏迷,只把眼前的人儿当作了自己深受着的弘啸,娇媚万分的依偎在弘远的怀中,半仰着头,
嫣红的小嘴半开半合,丁香小舌若隐若现;鸦翅般的眼睫半掩着一双明眸,眼中是一片迷蒙和些许抑制不住的情欲,
似在发出诱惑而急切的邀请一般,轻喘着气喃喃的道:“皇上......嗯......皇上......请你抱着蓝儿......别松
开......”
说罢,蓝儿的身子轻轻颤着,温润的玉颜上透出情欲的红晕,明媚的眼眸中已是如雾如水,细白的牙齿无意识地咬著
下唇,偶尔发出一两声难以压抑的柔媚呻吟,盈然欲泣一般,似怨非怨、欲嗔还休。无力的身子柔弱无骨,渐渐的软
倒在弘远的怀中,一双纤纤玉手更是从弘远敞开的衣襟中穿了进去,抚上了他热得发烫的肌肤。
随著蓝儿的手指所到之处,弘远的身子便不由自主随着颤动起来,呼吸越来越不平稳,心跳亦是越来越快。火烧火燎
般的摩擦,使得空气中的欲望气息浓郁得几乎要让两人窒息,突如其来的情潮汹涌如浪,将毫无防备的蓝儿与弘远淹
没。
弘远只觉得自个儿的腿亦是发软,一个踉跄抱着蓝儿已是躺倒在雕花牙床上,此刻的蓝儿在弘远怀中缠绵著,翻卷著
,既艳且媚,风情张致得几将入骨,耳边夹杂着蓝儿几声万分销魂的低吟声,几乎让他挣扎在情欲中不能自拔。
神昏半醒之间,弘远见蓝儿已是自己在宽衣解带,心中明白事到如今若再没人来帮忙的话,必将大大不妥,然而此时
自己的喉头像是被人用手卡住了一般,连呼吸都极度困难,万分焦急中,勉强唤出的一声“来人......”
随着弘远胸口猛然受到的如重捶般的一击,他那低弱的声音象锦缎被撕裂一般的嘎然而止,顿时,身体疼痛得几乎要
蜷缩起来,宛如落叶般的在床上颤抖着,全身的血液彷若一次被抽去,寒意直窜而上,他不由得感到一阵晕眩。
就在神智即将失去之前,一片朦胧中,弘远仿佛看到一群钗环丽服的女子缓步进来。好了,终于有人来了!弘远心头
顿时放松了下来,意志便再也支撑不住,长长的眼睫毛亦缓缓垂下,将眼眸阖上。
弘远和蓝儿还衣衫不整互相搂抱着躺在床榻之上,皇后、淑妃、德妃、魏亲王妃、康郡王妃、怡郡王妃和九贝勒福晋
却已是随着琰儿进了暖阁,众女子万万没有料到眼前会是一番如此不堪入目的景象!
慌乱中,贵妇们忙都退了出来,到了垂花门外,皇后苏茉尔已是怒不可遏,抬手便是重重的一巴掌将还呆立在旁的琰
儿打翻在地,喝道:“该死的奴婢!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倒两盆子水,让里头的奸夫淫妇清醒清醒再出来回话!
”
惊魂过后,还是怡郡王妃雅元第一个回过神来,忙劝道:“皇后娘娘,里头那个......好像是诚郡王,恬嫔和王爷虽
不该做出此等事来,但娘娘好歹也得给皇上和王爷留些体面,这么声张开来,等皇上回来面子上也挂不住不是?”
康郡王妃淇薇站得离暖阁子最近,嗅到了空气中若有似无的一丝古怪的香味,忍不住浑身一颤,脸色渐渐的苍白了起
来,双唇微微张合着,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不由自主的向皇后和她身边的侍女麦麦急速地瞥了一眼,这一眼虽短
,却是意味深长。
苏茉尔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怡郡王妃说得也有道理,只是恬嫔这不守宫规,不知廉耻的女子,我怎能容她再留在
皇上身边秽乱宫闱?!王妃放心,处置此事我自有分寸。来人呀......”
听得这一声唤,候在外头的几名侍卫忙一涌而入,跪叩道:“奴才们在,不知皇后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