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苏一惊,以为自己哪里露出马脚,赶紧撇清。
“不怎么样,冷峻人挺傲的,一点也不合群,你知道的我这人话多,问他十句答不上一句你,你说这怎么处,一想到
要跟他做四年同学住四年就觉得我的大学生活怎么就那么悲惨,要我说啊随便马路上逮一什么人都比跟他在一屋要强
的多!”
秦焱就问了一句,宓苏罗里啰嗦说了一堆,这是宓苏心虚的表现,如果换阮杰就能知道宓苏在说谎,而且宓苏也不是
喜欢背后嚼人舌根的人,但显然秦焱对他还不够了解,真信了宓苏和冷峻不和的说辞。
“对了,下下月五号就是我生日了,你准备送我生日礼物?”宓苏换了话题。
“到那天你就知道了。”秦焱微笑,“十八岁的成人礼,一定会很隆重。”
33.破碎的真实(1)
今年的国庆长假宓苏过的很是气闷,不为别的,秦焱说最少答应抽出三天时间来陪他,但到最后关头却一声也不吭的
出国公干去了,在米国象征性的给他来了通电话表示歉意,宓苏才不要他什么狗屁歉意,但好在秦焱把他爸也顺路捎
去了。
这七天宓苏在家过的简直无法无天,说是无法无天,其实也就是头五天不分白天黑夜的泡在网络游戏里,在最后两天
大街上黑压压人头不那么多事和阮杰一帮子高中同学聚会玩了玩。
秦焱回来了,宓苏跟他怄气,秦焱说宓苏是大人了应该理解他的工作有多重要,不能跟他似的整天就是玩,还有几千
几万人等着靠他吃饭,多大的责任,多重的负担,他宓苏不理解就是他的错了,大道理一压再加上往床上多滚几下,
饶是有深仇大恨也只能搁到一边了。宓苏还等着他的生日大礼呢。
阮杰问宓苏今年生日准备怎么过,宓苏说不过了,阮杰说十八是大生日哪能不过,宓苏说今年是周岁,虚岁早过过了
,所以没关系,和爸妈特也是这么说的。
打消了其他人想要和他一起过生日的念头,宓苏松了口气,静静等待那一天到来。
生日前一天夜里秦焱电话给宓苏说在那天指定时间指定地点碰面,晚上宓苏幻想着各种浪漫情景,兴奋的翻来覆去,
天亮了,宓苏才睡了三个小时,看了时间还早,又眯了一会实在睡不着起床起早,秦焱喜欢他身上有沐浴后的清香。
换上自认穿了最帅气的小西服去到城里一家挺有名气的理发店修了修因军训被一刀铲平这会又长出一公分来多的奇怪
发型。
一切准备妥当时间也差不多了,宓苏打车去了那家市里有名的五星级饭店,秦焱在那包了一个小宴会厅,路上宓苏在
想电影里的情节,无数朵玫瑰妆点的偌大华丽的宴会厅,长的令人乍舌的西餐桌,香槟烛台,身旁是小提琴手在演奏
悠扬的乐曲,最后是闪着璀璨小烟火的超高层生日蛋糕。宓苏窃笑,秦焱够俗,也不知道来点创新,比如说什么滑翔
机啊直升机啊热气球之类的,或者送他一匹马,对,马不错,宓苏几乎看到自己在马上飞驰的英姿了。
到了饭店与侍者报了宴会厅名称便被领了上去,宓苏的心情是欣喜的欢欣的,他走进去,铺天盖地的白玫瑰几乎让人
看不清宴会厅原本的模样,宓苏在笑,但在看到秦焱那一刻,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身着剪裁合身的黑色礼服的秦焱帅气逼人,宓苏良好的视力第一时间看到领口的精致锦花殷红彩纸上写着工整的新郎
两字。
新郎?宓苏惊呆了。
再看向站在秦焱身旁与他一般高大的周安娜,纯白色鱼尾式削肩礼服长长的拖在地上,胸口也有着与礼服不大相称的
新娘胸花。
两人正低着头窃窃私语,他们甚至都没注意到宓苏的到场。
仪式刚刚结束,原本出席这场婚礼的人就是少之又少,重头戏则在晚上周家大宅举行的接任仪式,周安娜首先看到了
宓苏,她吃惊的看秦焱:“你家小孩怎么来了?”
秦焱顺着视线看到宓苏呆呆的立在门口,已经来了吗,他是掐着点算的,仪式刚刚结束他可以自由行动,让宓苏亲眼
看到他结婚却能够不被任何人注意到。接下来还有事要做。
周安娜看宓苏的表情,“你没告诉他我们今天结婚?”
“没有。”秦焱走向宓苏。
周安娜沉下脸,秦焱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你骗我。”宓苏震惊到根本无法作出反应,“我那么相信你,你居然骗我!”
秦焱拉着宓苏离开现场,“我带你去个地方。”
“不要!”宓苏挣扎着,“大骗子!”他用手去掰开秦焱抓着他手臂的手指,秦焱握的他手臂死紧,宓苏很疼,有种
骨头将被捏碎的错觉,宓苏安静下来,两人力量的悬殊不是他可以放抗的。
秦焱拖着他去停车场取了车,把他固定在副驾驶座上,一言不发。
两人僵持着,车子在宽阔的道路上越行越远。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秦焱看也不看他,冷冷说:“一会你就知道了。”
宓苏感觉到了,今天的秦焱很不一样,就像是换了个人,看了让人从心底发怵。
车子开了很久,进了山路,饶了很久才停在一座医院式的建筑前,医院很大,比之城内任何一家正规医院都有过之而
无不及,宓苏的怒火暂时被好奇替代,他还没见过哪家医院有那么好的花园,简直就和公园一样,但正中心的建筑却
又是医院的样式。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疗养院,也就是精神病院。
秦焱不再拖着他走,宓苏自动紧跟住他,那些远处近处的神情奇怪穿着病服的人让他感到浑身发毛,正常人对这种地
方总是有着潜意识里的排斥,宓苏也不例外,国外那些影片时不时拿这类病人开着涮,怎么恐怖怎么来,其实都不过
是些可怜人罢了。
进了医院一位中年医生过来和秦焱握了握手:“秦先生,你又来啦,她今天情况还算不错。”
这位大夫口中的“他/她”是谁?宓苏惊诧,秦焱有朋友或是亲人住在这里?
医生带着他们来到一间病房外,开了门让他们进去。
那是个脸色格外苍白瘦弱的女人,凹陷的大眼空洞无神,对外界的事物像是没有丝毫反应,手中抱着一只枕头轻声哄
着,宓苏看过这样人,在电影里看过,大概是早年失去了孩子变成这样的吧,在她意识里那枕头就是她的孩子,显而
易见的同情全都写在宓苏脸上。
应该不是秦焱的母亲,年龄不对,但看上去的确是比秦焱要大,也许是他姐姐。
医生出去忙了,关了门,病房里只剩下三人。
秦焱冷哼一笑:“知道他是谁吗?”
口中呢喃着摇篮曲的女人呆呆坐着,摇晃着手中半旧的枕芯。
宓苏不确定的说:“我该认识她吗?”
秦焱看了他一眼,眼里的笑意是那种复仇后的痛快。
他走到那女人面前,微微俯身下来,“看到吗,那就是你的儿子。”
那女人还是没有反应。
宓苏心脏猛的一跳,儿子?他在说什么?
秦焱对宓苏说:“是的,这个女人才是你的母亲。”
宓苏苍白着脸,无所适从的摇晃着脑袋,“不会,她不是我妈,我妈叫苏情,你胡说!”虽然他很同情这无名的女人
,但要说她是他母亲,实在是太荒谬了!宓苏不接受,绝对不会接受!
“苏情不是你母亲,宓远更加不是你父亲,你的父亲叫成山,二十年前在我父亲手下任职,你母亲叫应晓兰,也就是
这个疯女人。”
在秦焱提及她名字时,床上的女人微微一颤。
“我……我……不知道……”
宓苏不想相信,但看秦焱说的那样笃定,难道是真的?他脑子里一片混乱。
“想听故事吗?”秦焱再次看向那个呆坐着的女人。宓苏想说不要,一般以这种口吻说起故事的人大多是在诉说当年
的爱恨情仇,宓苏不想听,以前的故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只要现在,只要现在!
“我不想听,不想听!”他捂起耳朵拼命摇头。
“你必须听!”秦焱拉下他的双手,凶狠的瞪他,血红的眼睛有着多年以来得偿所愿的兴奋,二十年,终于让他等到
这一刻了!
34.破碎的真实(2)
故事起于遥远的二十年前,宓苏没有出生,甚至连秦焱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稚嫩少年。父亲秦天是当时煌烨公司的老
板,虽不能与如今相比但在那个年代来说也是家大业大。
因秦焱母亲过世的早,父亲又总是忙于工作,得不到关爱的秦焱成长并不让人乐观,小小年纪便肆无忌惮到处惹祸,
每每旷课逃学让父亲很是头疼。小小年纪的秦焱脑中就有着明确的金钱概念,秦家的一切将来都会是他的,上不上学
能有多少差别?依赖金钱的同时也憎恨着金钱,为了赚钱父亲几乎忽略了家庭的存在,年幼的秦焱渴望家庭的温暖。
秦天意识到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助理成山提议给秦焱找个专职的家庭教师,有人看着情况也许会有所好转,秦天觉得
这主意可行。如此一来,年轻美丽温柔正值双十年华的应晓兰便以秦焱家庭教师的身份住进了秦家。
十三岁的叛逆少年在对他倍加关爱的家庭教师谆谆善诱中逐渐软化回归正途,两年时间,足够这位从小缺少母爱的早
熟少年对美丽的应晓兰产生异样的情愫。年轻而冲动的年龄,一时天雷勾动地火在无人之境初尝禁果,应晓兰是懊恼
的,这样的发展不在计划之内,但她却又无法抵抗那颗纯洁的似乎一碰即碎真心。秦焱是真的爱她。
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事业有成的男主人与貌美娴淑的女家庭教师结合成了新的家庭。
秦焱震惊于这样的结局,不甘心却无力回天,在那样的年纪他能做的只有逃避,他选择了住校不再回家,秦天对他们
的事完全不知,只道是儿子不满父亲再婚一时置气也就随他去了。
然而没多久便传来秦天在工作中因劳累过度以至心脏衰竭猝死的消息,十八年了,秦焱还清晰的记得那天,天很黑还
下着雨,他连夜从学校赶回来,空荡荡的屋子没一点灯光,很晚了人都睡了。
秦焱悄悄进屋,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晓兰,发生这样的事对她打击一定很大。
秦家大宅二楼主卧里传出细碎的对话声,男人?秦焱隐约知道这事不会像表面那样简单,侧耳倾听,正是秦天曾经的
助理,在这两年中以出色的工作能力被破格提拔为副总的成山的声音!两人在谋划着什么?秦焱隐约听到成山提到了
他名字,遗嘱,公司,应晓兰的反对,她在反对什么?
“事情已经走到这步,只要解决那小子煌烨就完全是我们的了!你这时候手软,如果让他知道了是你毒死了他的父亲
你以为他会怎么对付我们,养虎为患,不斩草除根将来死的就是我们!妇人之仁!”
原来是这样,秦焱明白了,应晓兰住进秦家和秦天结婚这一切都是成山的计划,为了得到煌烨应晓兰和他父亲结婚然
后毒杀他,秦焱一切都明白了。
宓苏很震惊,秦焱的少年时期竟然是这样过来的,他一直觉得仇恨这种事和他离的很远,作为出生在正常的小康人家
的幸福独生子,那样的事只在电视电影里看过,他被吓到了,被活生生的现实吓到了,不敢想象如果这样的事发生在
自己身上会怎样,他一定是走投无路的痛哭流涕吧。
故事还没有结束,时间跳跃到五年后,五年来秦焱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报仇,他恨,恨谋夺他家产的卑鄙小人成山
,更恨欺骗他感情谋杀他父亲的应晓兰,秦焱这样的男人无法忍受背叛两字。
黑暗的五年令秦焱脱胎换骨,曾经的他不过是个肆意妄为的富家少爷,不知天高地厚不懂人情世故,如今的秦焱才是
真正的无法无天,一样的黑夜,一样下着大雨,秦焱带着几十名手下潜入成家大宅,也是曾经的秦家大宅。
被枪指着吓的小便失禁的男人用颤颤巍巍的手签下股权转让书,被打断腿骨的女人则在一边不停求饶哭泣。
秦焱冷冷看着他们,当着女人的面,一枪打穿了男人的头颅,鲜血四溅,浑身浸染了鲜血的表情狰狞的秦焱是复仇天
使的化身。
女人哭喊着,却也知道当初他们所作的一切终将遭到报应,秦焱不是善罢甘休的人,但没想到报应会来的那快。
正当那时,一个嘴里喊着爸爸妈妈的孩子推开房门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
看到躺在地上被鲜血染红的父亲和趴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的母亲,孩子愣住了。
“这是你儿子?”秦焱命手下把孩子抱过来。
女人绝望的向孩子伸手,“不,别伤害他,他只有5岁,他是无辜的,求你,求你放过他吧!”
秦焱看着孩子冷冷的笑:“放过他,当初如果不是我消失了,你们会放过我吗?”
“不要……求求你……不要……”女人已经没有力气,匍匐在地上样子难看极了。
孩子看到母亲的模样害怕起来,虽然不懂但也知道这些陌生人不是好人。
“妈妈……妈妈……”孩子哭喊起来。
秦焱烦躁,毫不留情的甩出一巴掌,孩子瘦小的身体被打飞起来撞到桌脚晕了过去。
女人哭着向孩子爬去,睡裙以被血浸透,纯白上的殷红显得格外扎眼。
秦焱在女人面前蹲下,“你放心,我不会让他这样死去,我会让他活着,活的比死还惨!”
“不——”最后发出一声哀嚎,女人终于在疼痛与绝望的双重折磨下昏死了过去。
宓苏哭着摇头,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知道宓远是谁吗?他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母亲有过一段荒唐的日子,未婚生子让她尝尽艰辛,最后还为了要嫁
给家事良好父亲竟然把亲生儿子送人,你说她是不是很自私?”
宓苏瞪大哭红的眼睛,爸爸是秦焱的哥哥?那他一直都知道?
秦焱得意的笑:“他知道,从头到尾他都知道。我可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他的,你醒后变得谁也不认识,又没有合
适的人选可以养你,我就把你抱去给了他,他那时结婚好几年了也没有孩子,去检查才知道苏情不能生。那么多年难
道你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六岁前记忆一片空白?”
“爸爸……帮你养我,只是为了……帮你……报仇?”
“我交代他要好好养你,最好把你养的……毫无生存能力。至于报仇,那是我的事,和他无关。”
宓苏想起父亲总说什么他将来一个人能不能活的话,“那我妈呢?她也知道?”
“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宓苏不相信父母对他是虚情假意,十几年时间,演戏是演不出来的。
宓苏转身要走:“我不信,你在说谎,我要回家!我要回去见我爸妈!”
秦焱一把拽住他的后领,把他扔到痴痴呆呆的女人面前,“好好看看,这个才是你的母亲,你哪里也别想去,以后我
不会再让你去见宓远和苏情,好日子也过了十二三年,你该清醒的知道你自己是谁,将来,你的人生是我的,因为这
是你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