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白骨背靠着树,盘腿坐的笔直。
21 夜奔
漆黑的夜里,呼啸的长风吹过原野,一轮明月高高悬挂在天空之上,草原上的一切都蒙上一层淡淡的月光,显得有些
不真实。
火光照在原竹书的面庞上,他紧抿着唇,手中握着一把匕首,不时抬眼望去前方。一名睡眼惺忪的男子从帐篷中钻了
出来道:“原公子,先睡会吧!将军他很快就能回来了!”原竹书摇了摇头,裹紧了身上的毛毡,转头说到:“不了
,我要在这里等着他!你先去睡吧!”
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到:“那公子有事唤小的!”便转身进了帐篷之中。
草原上的夜空十分的漂亮,满眼的星子闪耀着,原竹书想起小时候常常与他一起躺在屋顶上看星星的时光,神情不由
得温柔了起来,唇边噙了一抹笑。转眼之间两人已经相识了十七年,从还是垂髫小童时便牵手去玩耍,一直到现在两
人心意相通,中间是走过了多少的辛苦路。
他自幼便失去了父母,被父亲的好友常老将军抚养,与常老将军的幼子常卫疆一同长大。年幼时,两人打打闹闹的在
一处玩耍。后来渐渐年长,竟然生了情意,他实在觉得愧对待他如亲生父亲一般的常老将军,便以游历为名,千里南
下。
谁知道他竟然找来了,足足一年之后才在南越之地相遇。想起那一日他的样子,原竹书心中有些酸涩,风尘仆仆,落
魄又邋遢的站在自己面前。后来终究还是在一起了,随着他上了前线,虽然不能亲身上阵杀敌,可自由便苦读兵法,
就是为了今日能与他并肩在这疆场之上。
心中有些懊恼自己为何没有学武,要不然也不会留在此处等着他,而是与他一起浴血沙场,渴饮胡虏血了。心中百般
不甘愿,可却还是只能惴惴不安的在此等着他回来。
此时的草原之上,万籁俱寂,那嗒嗒的马蹄声便显得格外的惊心动魄,马上坐着的人,身子笔直的有些僵硬,策马狂
奔在这草原之上,长风扬起他的衣袍,猎猎作响,长枪尖上还不时有血滴落下。月色照在他面庞上,竟是一片青白之
色。
远远的听见马蹄声,原竹书心中一喜站起身来张望着。看着常卫疆的身影在月色下越来越清晰,面上渐渐的露出笑容
来。常卫疆下了马,向着他走来。将匕首收入怀中,原竹书迎了上去问道:“这一仗如何?”
常卫疆将手中长枪递给他笑说:“自然是大胜了!”原竹书伸手去解他的披风,却看到他脖颈上一道血痕,夜色里看
不太清楚,不由得心急道:“你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退后了两步,常卫疆摆了摆手:“不碍事的,只是小伤!”
“不行,快让我看看!”原竹书一步走上前去,伸手按他的面颊想要看清那脖颈上的伤痕,却觉得手中一空,常卫疆
的头颅竟从脖颈上断了下来,掉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那高大的身躯也随即向后倒去。
被鲜血溅了满面的原竹书愣住了,许久之后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啕声,跪倒在他的身旁。
帐篷中的侍卫,听到响声奔出之时,只见原竹书扑倒在一具无头尸身上。胸口上那把本应用来护身的匕首,在月色下
泛着寒光。
22 迷途
李御天脚步仓皇的向前走着,他已经在这林子里走了许久,却好似永远都没有尽头一般,始终没有走出去过,天色越
来越暗,他越来越急躁的向前走着。追兵就快要到了,为什么还是不能走出这片林子。
最后一抹残红消失在了林荫之外,本就阴暗的林子里漆黑一片,一钩残月冷冷的挂在天上,银色的星子闪烁着寒光。
一直都没有听到追兵的马蹄声,李御天心中稍稍的松了口气,可脚下的步子还是不能慢下来,幸亏带了火折,备了行
夜路用的夜明珠。淡淡的光泛着,虽不能亮如白昼,却也能看清脚下的路。
背后的衣衫都被汗水浸透了,李御天心中暗恨着自己为何功亏一篑,从十五岁开始策划,整整花了十三年的时间,却
在最后一刻被兄长一网打尽,直到这时他才知道他谋划了多久,李御稷便防范了多久。
“父皇!为何孩儿就不能坐拥天下,为何你要如此偏心的将这河山交给四哥!”李御天恨恨的喊着,踢开了脚下的石
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那雕龙的金座更有吸引,他很小的时候母妃便告诉过他:“天儿,看到那椅子了么?只
有坐上去了,才能成为这天下的主人!”
“成为天下的主人又能怎么样呢?”他不解的问着。母妃笑了起来,有些青白的面孔露出一个解脱一般的表情:“那
样,最疼爱你的外公、舅舅,就不会死了,母妃也不用呆在这里了!”
后来日渐年长,他便明白了那把椅子有多大的魔力,可最终他还是败了。从长安出逃的那一刻,心中有多少不甘,可
总算有命在,那还有东山再起的那一日。正想着,只觉得身旁吹过一阵风。一个穿着青衫的身影从身旁飘过,李御天
心中一惊,以为自己花了眼,又细细的看了眼前方的路,漆黑一片。
李御天笑了笑,果真是自己花了眼,又继续向前走着。这时,一人隐隐约约的人影走在前方,李御天心中一喜,有人
在此可以让他带自己出了这片林子,然后再杀了他,于是高声叫到:“兄台!兄台!”
可前面的人不应,瞬时间那身影又消失了,李御天有些惊慌了起来。他抽出长剑,紧紧的窝在手里,小心翼翼的,一
步一步的向前走着。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声音,李御天猛的转身,却还是什么都没有。
“谁!谁在这里,本王可是当朝并肩王,休要在此装神弄鬼!”李御天的声音中微微的有些颤抖,握着剑的手心中全
都是汗。
“哼”一声冷笑传来,李御天僵着身子,那声音阴冷阴冷的,让人不寒而栗。一名穿着蓝衫似曾相识的少年,缓步走
到了他的面前。
“你是人是鬼!”李御天拔高了声音问着,那少年直愣愣的看着他,一副不敢置信的眼神,随即问道:“你,不记得
我了?”
“笑话!本王为何要认识你!”李御天不屑的说着。那少年竟笑了起来:“李御天啊李御天,我以前只当你是被权力
迷了心窍,今日才知,你原来不过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罢了!”
“你敢辱骂本王!”李御天恼羞成怒的将剑尖直指向少年的胸膛。少年不在意的掸了掸衣衫说道:“什么王不王的!
你现在不过也是个篡位失败的丧家犬罢了,当年与你在一起真是我犯得最大的错误!”
李御天越听越觉得困惑,虽然这少年他觉得面善,可却实实在在没有什么切实的印象。他自幼生在皇家,有谁敢如此
侮辱他,即使现在落魄了,可那傲气却始终未变。
“我这柄剑是护国寺住持施加过佛法的,能斩妖除魔,你若再多说半句对我不敬的话,管你是人是鬼,我一样杀了你
!”李御天低声怒道。
少年笑的更开心了起来:“杀了我?李御天,你还真是健忘!八年前你已经杀了我一次了,如今我做了鬼,你也不放
过我!”
“你在胡说什么!为何本王对你没有丝毫印象!”李御天心中慌乱了起来,他猛然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他
仔细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一根发丝都未曾放过,隐约觉得曾经与他有过很深的关系,可却什么都想不出来。
“对了,你已经忘记了!”少年向前走了两步,那剑尖没入少年的胸口,却没有丝毫的伤害。“那,我让你记起来可
好,御天哥?当年,你的剑也是刺在这里的!”说着胸口上便开始流出鲜血来,殷红的色泽刺伤了李御天的眼睛,他
的头开始剧烈的疼痛了起来。
“为先!为先!”他失声叫着,伸手去抱面前渐渐倒下的少年,怎么能忘了他!怎么能忘了他!是自己亲手杀了他,
在兄长面前。
当年只因为徐家功高震主,皇上将徐家满门抄斩。却偏偏留下与自己青梅竹马的徐为先,还记得那一日皇兄笑着说到
:“想要朕的信任,那便杀了他!”剑没入为先胸口时那痛彻心扉的感觉,又再一次袭上他的心头。
“你怎么能忘了我呢?”徐为先唇角慢慢流出鲜血来,他缓缓的绽开了笑颜。“你这把剑真的能斩妖除魔呢!”李御
天紧紧抱着怀中人,不住的擦去他唇角的鲜血,可却止不住。身后,隐隐约约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天色微明之时,赶来的追兵,看到曾经权倾天下的并肩王合着眼的坐在地上,怀中抱着一具白骨,而他的身体早已冰
凉。
有些我们以为忘记的事情,不过只是不愿想起罢了。
23 东篱
秋高气爽,魏仁心走在溪畔的沙石路上,那砂石被水侵润着阳光下还泛着水泽,看起来竟有几分温柔。抬头看去,不
远处一缕炊烟升起,袅袅娜娜的投入湛蓝天空的怀抱中。没想到这林子深处里竟然还有人家,魏仁心有些惊异了起来
。
走了几步就看到几间房子,外围有着一圈篱墙,柴门是开着的,东侧的篱墙下种了许多菊花正开得灿烂。魏仁心爱花
,看到便疾步走过去,却只见其中一枝花竟被折了花茎,无精打采的耷拉着,看得他心疼了起来。
从林间折了支细枝过来,又撕了衣裳的下摆,将菊花扶正细细的绑好。正待敲正屋门之时,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叫喊
声:“公子!公子!你在何处啊?”魏仁心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公子”小童迎上来絮絮叨叨的说着:“你快点跟我回去吧!医馆里来了几个江湖人,看起来吓人的很,指名道姓的
要找您医病!”
“好了好了知道了!”有些好笑的看着脸色都吓青了的小童,魏仁心快步走到了前方。他年少成名,一直被誉为神医
圣手,求诊的人自然是络绎不绝。虽说大多的都客气恭敬,可也不是时常都平顺的,回头留恋的望了眼那屋子,便离
开了。
第二日,魏仁心惦念那折了茎的花,便又轻车熟路的到了此处。柴门依旧开着,魏仁心刚刚站在门口,就听见“咯吱
”一声,一名少年走了出来。他身上穿了件嫩黄色的衣衫,抬眼看见站在门外的魏仁心楞了一下。
“你是何人?”少年有些警惕的问着,魏仁心有些尴尬的笑着:“在下魏仁心,昨日偶经此地,看到园中的菊花有一
枝折了茎,今日来看看那花是否安好。”
少年眉头微微的松了松,随即问道:“你是为我的花接茎的人?”魏仁心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少年眉头舒展了开来
。
“多谢你了,我叫重阳。”少年带着魏仁心来到东篱下,昨日那朵几乎要凋落的花,今日已经好了许多,硬着风微微
的动着。自此,魏仁心与这名叫重阳的少年成了好友,时常在午后闲来无事之时前来与他聊天。
“这酒味道不错,不知取了何名?”魏仁心放下手中酒杯赞道。重阳斟酒给他,边说道:“还未曾想到好名字,魏公
子有什么好主意么?”
“叫做南柯可好?”
“不错,那就叫南柯吧!”重阳笑着,一阵微风拂过他的面庞,一缕未被扎好的头发掠过他的面庞,身后的花儿摇着
头,一时让魏仁心看呆了眼。
“魏公子,魏公子!”重阳唤着呆愣愣的魏仁心,看着他有些傻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被唤过神来的魏仁心急忙端起酒杯掩饰自己的失态,重阳转身端了盆花过来,便是那日折茎的那枝。
“魏公子,这盆花送你,你可要好好待他!”重阳笑道。
魏仁心接过那花点头道:“重阳放心,我定会好好养它的。”
暮色中,他端着那花,缓步走在溪畔,晚风吹来一阵淡淡的花香弥漫开来,魏仁心不由得想起前朝易安居士的那句“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
有些迫不及待的走在去寻重阳的路上,魏仁心手中还握着想要送给重阳的一支玉簪,那簪头刻着一朵惟妙惟肖的菊花
,丝丝的花瓣好似都能随着风晃动起来一般。期待着重阳看到这簪子时的表情,魏仁心面上露出一抹笑。
柴门竟然意外的关着,重阳也没有同往日一般站在东篱下等着他。魏仁心推开柴门,走到主屋前敲了敲门叫到:“重
阳?重阳?”门开了,确实一位鬓须皆白的老先生开了门。
老先生有些奇怪的看着魏仁心问到:“这位公子,你找何人?”魏仁心心中猜度着这老者与重阳的关系,还是彬彬有
礼的回道:“在下魏仁心,前来寻令郎重阳。”
老者一愣,随即摇了摇头道:“公子怕是寻错人家了,老朽家中并未有名为重阳之人,况且老朽只有一名女儿,还早
已出嫁了。”
“可是在下昨日还与重阳在这东篱之下赏菊把酒,怎么,怎么就能没有了呢!”魏仁心的声音有些急了起来。老者皱
起了眉头说道:“公子这是什么话,难不成老朽还骗你不成,老朽去女儿家小住,今晨才回来,公子昨日来,家中空
无一人,能与公子把酒言欢的恐怕只有这山中的精怪了!”
魏仁心被老人的一番话说的顿时没有了词,拿着那支玉簪失魂落魄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东篱下的菊花好似在嘲笑他一
般的频频在风中点头。
“难道真的是南柯一梦?”魏仁心不住的喃喃着,难道这一个月来日日与他相伴谈天的人都是浮沫?苦笑着摇了摇头
,将玉簪收入怀中,看来是再也送不出去了。
“你回来了?”一个声音传来,魏仁心的脚步顿住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立在自己屋中的重阳,有些惊喜的说到:“
你怎么会来的?”
“你带我回来的啊!”重阳笑了起来,指了指窗前摆着那株菊花,魏仁心一愣,旋而释然的笑起来“怪不得,怪不得
!”
又是一年重阳日,院中的石桌前坐着对饮的魏仁心与重阳,魏仁心揽着重阳耳旁亲昵的说了句话,重阳笑着点了点他
的脸颊,那支玉簪正静静的簪在重阳发上,院中的东墙下种了一片菊花,微风吹过暗香袭来。
24 百花宴
这一日昆仑百花宫中煞是热闹,百年一次的百花宴今日举行,昆仑中诸仙君都纷纷向着百花宫而去。
宫门外三人站着,重阳扯着空谷的衣袖道:“好空谷,你便去为我们求一求,他定然允你的。”空谷有些为难的看着
他,一旁的寒生也一脸的恳求之色。
“可是湘君大人未必会给我啊!”空谷说着。重阳笑的贼兮兮的道:“他怎么会不答应你,只要是你的要求,他肯定
一百个一千个愿意的!”
“空谷,小弟在此拜托你了!”寒生说着就要行礼,空谷急忙拉住他哭笑不得:“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们三人相交百
年了,我答应你们还不行么!”
“答应什么?”一个声音从空谷身后响起,看到来人,三人行礼道:“湘君大人!”重阳冲着空谷眨了眨眼睛,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