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真的很难堪,我是第一次遇到那么屈辱的事情。可是,我想你是不会明白被丢在一边的人的心情的吧。因为你是
属于被人争夺的那一边的。」
「真抱歉,我想没有人会疯狂到争夺我的地步。我虽然外表还算好,可是性格差劲透顶,根本不是什么受欢迎的人。
但是……」
透微微顿了一下,看向尴尬地垂着头的沙知。
「可是被人拿来当做胜利者的奖品的话,我想那也不会是什么舒服的事情。」
「……沙知在笑啊。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她暖昧地笑着。」
「那是——」
「有马小姐也有有马小姐的困扰。」
透正想要说下去的时候,一直沉默着听两人的对话的纯也像是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他开了口:
「可是那种情况下,要是她去劝说男人们的话,弄得不好不是会被你看成是夸耀胜利,或者在同情你吗?那样才更残
酷啊。
她说过的。跟西山分手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做出了侮辱她的好朋友,也就是你的举动。」
「……我也是一样的。我会绝对不原谅西山,并不只是因为他侮辱了我。是他死缠不放,让沙知痛苦。我想我也许能
把沙知从他的卑鄙行为里教出来。可是从西山那里解放出来的话。沙知就没有任何烦恼,可以和冈岛前辈幸福地在一
起了——只有沙知一个人得到幸福……」
一边关心着朋友,一边又无法容忍她获得幸福。想让她遭到痛苦与小幸。想让她和自己留在同样的场所里。
「……你等一下。」
一个交织着迷惑、焦躁、愤怒与悲伤各种感情的声音打断了对话,是也保持着沉默的冈岛。
「为什么……沙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可是你却教唆沙知,让她犯罪?而且你还想把自己的罪行嫁祸给沙
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把你当成亲姐姐一样仰慕的沙知……」
冈岛的表情与其说是愤怒来,不如说是快要哭出来了,他以这样的表情逼近了敬子。
「为什么啊!我也很信赖你的。你总是率先去做社团里的工作,面且做什么都做得那么漂亮能干——」
因为内心还处在一片混乱之中,冈岛的口气也充满了迷惑,可是敬子以冰冷的眼光盯住了他:
「这是『信赖』吗?难道不就是方便而已吗,什么能干的经理人,认真的后辈。只有这些而已吧。你会注意到我,是
因为我是你恋人的好友,如果没有这层关系的话,你自己根本不会看我的吧。」
「………!」
「就是沙知什么也不做,你也还是喜欢她,可我不一样,为了找到个能容身的地方,我必须要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才行
。就算被人利用,总比不被任何人需要来得好些。你又怎么能理解我的心情呢。」
这不是激烈的叫喊,也不是哭诉。而是放弃了一切,像是大彻大悟一样毫无起伏的冰冷声音。受到这淡淡的指责的冈
岛,露出了茫然若失的表情。
「……也许是这样没错。如果我说我从来没有想过把你当成便利的存在的话,那的确是说谎的吧。」
被直截了当地指摘出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的心理后,冈岛垂下了头,但是他马上又抬起了面孔。
「我不会找理由辩解的。如果我的不注意伤害了你的话,那要我怎么道歉,做什么来补偿都行。可是沙知不一样吧?
沙知是真心地依赖你,根本不是利用你的啊。就算其他的谁想要利用你,也只有沙知不会这么做——可是,你又为什
么做出这样的事来……!」
「不知道。」
敬子寂寂地答。就好像与双亲走失了的迷路的幼小孩童一样,露出了走投无路的神情。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说你不知道——」
「因为在疯狂的暴风里,是很难知道正确的风向的。」
给了无言的冈岛一个难过的回答的人,并不是敬子。
「水城?」
「在经历激烈的内心矛盾的时候,只有愤怒和憎恨这样的感情会被放大,然后挡住你的眼睛,让你根本看不清自己到
底是在恨谁,还有为什么要恨那个人。」
敬子的思想是自相矛盾而诡异的,但是透却漠然地感觉到,自己能够理解她。而在发现这一点后,他就更讨厌能够理
解这种东西的自己。跟前敬子那丧失了生气般的样子,让透不知怎的觉得喘不过气来,他不得不有意识地强迫自己去
进行呼吸。
「喂,你怎么了,没事吧?」
发现他的脸色非常难看,纯也连忙靠过来,支撑住了他。
换了是平时的话,透一定会叫他别这么粘人,把他赶开的。可是如今他却是如此依恋着这双大而温暖的手。当他抱住
自己的肩膀的时候,心中那乌黑的淤块似乎就开始溶解消散了。
见透根本没有拒绝自己的接触,纯也很是吃惊。但是他还是开口道:
「……那个,你相信有言灵吗?」
一边把想要守护的他包进自己的手臂里,一边努力稳定着情绪,对敬子说着:
「言语里是带着眼睛看不到的力量的。无论是水还是食物,有人说着感谢的词语去喝去吃,有人不停地骂着去喝去吃
,而这两种人尝到的味道就会有不同。赞赏和贬低会让花草的生命力都发生差别。所以我母亲从小跟我说,不要去说
那些意义不好的话。
特别是生病的事情,这是不能撒谎的。如果撒谎说自己生病了,就会变成现实,如果诅咒别人变得不幸,让他生病或
者受伤什么的,就会报应到自己身上。
因为小时候父母就一直告诉我不能装病,说别人的坏话自己也会倒霉,我也觉得这的确是真理。用了有负面意义的词
的话,就会像自我暗示一样,给自己招来不好的事态。」
纯也向着低头不语的敬子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我想,你在给我写了那封假的邮件的时候,心就已经生病了。可是就算生了病,只要治好就好了。你已经说出了你
的真心话,所以你已经没有事了呢。」
你一定能够恢复的,纯也用力地这样强调着,但敬子把头背了过去。
「……可是为自己的罪孽而悔恨的犹大上吊自杀了啊。」
「那是因为耶稣基督已经死丁,所以如果要谢罪的话,只能追随他而去吧。可是你不一样,你的玛利亚不是还好好地
活在这里吗?虽然不知道她会不会原谅你,但是先努力看看不好吗,就算要绝望地吊颈,也要留到最后再去做。
而且你还必须要偿还对西山犯下的罪才行。就算他是个再怎么差劲的家伙,也并不代表你就可以杀死他。他也是有家
人的,恐怕以后你会被许多的人责备,遭到很痛苦的经历,也许甚至会让你觉得还是自杀的好。所以你才更不能简单
地死掉。既然恬下去也是—种惩罚,那么你就该自愿地接受它才对。」
「……那,我又该怎么偿还害了你的罪过呢?」
「我?你对我做了什么啊?」
我又没受到什么伤害,身体也没有任何的不舒服的说——看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纯也,透从他的臂弯里挣脱出来
,开了一句玩笑:
「草薙先生,看来最近你的记忆力有所减退呢。以后不多注意可不行。」
没关系的。不管怀抱了多么黑暗的东西,自己也不会被它沾染。不会被阴暗的感情冲昏头脑。只要这双手还能拉住自
己,只要这份温暖还在自己身边。
「你别把别人说成老年痴呆好不好!」
「难道不是吗?那就不是熊,而是走三步就忘掉的鸡了呢。」
「——?你说熊是什么意思?」
丢下纯也一个人在那边困惑,透看向两个女性。
「不开玩笑了。有马小姐和春木小姐,请你们趁现在去自首吧。现在还赶得上。否则一旦嫌疑确定,被断定是犯人的
话,就只能作为『坦白』而已了。虽然同样都是自己主动交代,但待遇却是截然不同的。
自首的话,首先会从轻判决,而且还会加上量情减刑。但是坦白就只能量情减刑而已。」
「可是警方已经知道我是犯人了啊。不是从西山用的筷子上发现乌头毒了吗,而做炒面的人是我……」
敬子低下了头,透见状苦笑了一声:
「啊,对不起,其实那是我撒谎。」
他扬了扬手中的塑料袋,又说了句:「这么重要的证据,警方是绝对不可能会借给我的。」
「……撒谎……?」
「警方在找筷子的事虽然是真的,可是现在还没有发现。这双筷子是我在来这里之前,从有马小姐家顺手拿来的。」
「你——」
敬子一时无语,透收敛了笑意,恢复了认真的表情。
「可是他们总有一天会发现筷子,所以还是赶快的好。现在刑警正好就在外面。」
向是被透的话从后面推了一把一样,沙知站起身来,比敬子还要快地向着玄关走了过去。
「沙知!等—下,我也一起去!」
「谢谢你,阿弘。可是不用了。你不要跟来。」
冈岛慌忙想要追在她的身后,但是沙知头也没有回一下,毅然地做出了这样的宣告:
「我啊,一直都太过依赖别人了。我要一个人走下去……因为敬子也是—个人走下来的啊。」
尾声
几天之后,透从大学回来的时候,把从宇都宫教授和刑譬那里听来的话告诉了纯也。
「……精神鉴定?」
「是的。她家人告诉警方,她在初中的时候遭到欺负,那之后就有点妄想性人格障碍的表现了。据说那些男生们特别
说了她外表很多坏话。」
「是啊。你说我不会喜欢她的时候,我就觉得她为什么会做出那么强烈的反应呢。所以她才会说,因为我不可爱吗』
的吧。」
——那我觉得你还是早点放弃的好。因为草薙是不可能会喜欢上你的。
——你说他不可能会喜欢上我是什么意思,因为我不像沙知那么漂亮可爱,所以他根本不会理睬我这样的人吗?
他也回想起了因为敬子的电脑的学习机能,看到「纯也先生」那几个文字的时候,拿出她就是「Hikaru」的铁证的时
候,还有拼命地寻找着借口,说自己喜欢纯也时,敬子的样子。
「她是对自己的容貌有着自卑情结的吧。而我冒你的名字给她发的邮件也许正刺激子她的这种情绪。『既然你这么可
爱,一定会很受欢迎的』。都是因为我说到了容貌的事情,才让她对你产生了负面情绪……」
是我太轻率了,透耸了耸肩。
「可是我觉得春木小姐也是具有相当的魅力的。也许她的确不像有马小姐那样,总是像小女孩一样可爱,但是她看来
却是活泼的体育系元气少女的感觉,我对他2也很有好感啊。不过从初中到现在,她也改变了许多吧。」
纯也歪着头,说觉得她的模样绝对不应该是被欺负的那一种。
「也许这些都只是我的臆测,但是容貌什么的只不过是借口,其实只是因为她对男孩子们来说,是一个碍跟的存在吧
。小学初中里不经常会有这样的女孩子吗,强调女孩子们的意见,让男孩子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透回忆起了自己的小学与初中时代。
「几乎所有的女孩子都是这样,就算有牢骚,也不想自己说出来,不愿意自己直接站出来当箭靶子。所以她们就会去
找一个可以不顾忌地说出意见来的女孩子,躲在她的背后,让她替自己说出自己的意见来。
既然成了交涉的窗口,当然会遭到男性那边的不满。那个女孩子也知道这并不是个好差使,但是被比自己要弱的女孩
子拜托,一副大姐姐个性的她也没法开口说出拒绝来。像这样的女孩子每个班里都会有一个吧。她被女孩子们敬仰着
,却被男孩子们敬而远之——春木小姐也许就是这样的存在啊。」
「这么说起来我们学校里也是,有个像大姐头的女孩子。唉,越是小鬼就越是这样,男孩都是笨蛋,女孩都是狡猾鬼
。」
纯也联想起自己的经历,以赞同的口气说道。
「……如果经过精神鉴定之后认她有精神障碍,会给她减轻刑罚吗?」
「春木小姐的症状比较轻,我想不会认定她没有责任能力的,但是也许会量情减刑。」
「那到底是什么症状?」
「嗯,比如说,遭到他人侮辱、伤害或者轻蔑的时候,就会一直抱着无法原谅的恨意。即使对方没有这个意思,还是
单方面认定对方攻击自己,甚至愤怒得去主动攻击对方。就算是非常普通的一句话或者一点事情,也越想越深,认定
里面包含着威胁自己的意思。怀疑同伴的
诚实,无法信赖对方——大概就是疑心深重,把别人的言行全部解释为恶意。用一个词解释的话,就是疑心生暗鬼了
。」
「……那不是很辛苦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非得警戒着别人,摆出战斗态势来,是我的话,绝对忍受不了的。」
纯也的脸上笼罩上了一层同情的阴云。
「那有马小姐呢?」
「首先她受到西山的骚扰,而且她又没有直接给西山造成伤害,所以搞得好的话,也许不会被刑事起诉。就算判决有
罪,也会给予缓刑的。」
「是吗。可是就算是心病,这毕竟也是背叛朋友的行为啊。有马小姐受到的伤害一定是最厉害的吧。她会原谅春木小
姐吗?」
普通来看,一定是一辈子也不会原谅的。可是如果一生都对自己曾经的好友抱着仇恨与芥蒂的话,她自己心中的伤痕
也会持续一辈子。只要不平息心中的恨意,宽恕对方,伤口就不会愈合。
「是啊。就算现在一时不可能,也总有一天会原谅的吧……因为她——」
因为她和你有着相似之处。
但是透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又紧紧地闭住了口。
所以敬子即使恨着她,想让她犯罪,想让她堕落,却也无法离开沙知的身边吧。就好像明知自己两个人就像水与油一
样分明、却无法不被纯也吸引的自己一样。就算总是顶撞他,也是因为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嗯?因为什么?」
「……因为她是:『玛利亚』。」
透换了一个答案,微笑了起来。
「而且有马小姐还有冈岛君在。冈岛君又有你这个朋友支撑。所以大家都不会有事的。」
「不,抱歉我是没法支撑冈岛的。」
「为什么?你不是这么冷漠的人啊。」
纯也却意外地做出了否定,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当然,如果他有个什么的话,我会尽力去帮助他。但是我的双手只支撑你一个人,就已经占满了。我不可能全力地
去支撑其他人的。」
「……真失礼。你是说我是什么事都要麻烦你照顾的小孩子吗?」
「喂喂。你不会也得了妄想什么什么的心病吧?」
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故意把纯也的话做了曲解。纯也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
「……这么说起来,你还是不想解除那个禁令吗?」
「离约好的年底还有一个半月以上吧。」
「可是,可是监狱里不是还有假释制度吗?只要有期徒刑三分之一的刑期里都老老实实地认真度过,就可以被假释出
狱的嘛。」
向着拼命诉说自己有权获得假释的纯也,透报以两颗白眼。
「你表现老实?上次按摩的时候中途意图袭击我的事情你不记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