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都低热连连。
其实,他只要开口说出君侯想知道的,便不用再受此等煎熬,可他就是倔强地不肯开口。像今日,明明只需放开声音
便能换来君侯的饶恕,他却硬是紧咬着下唇,将呻吟压在喉间,甚至出手反抗君侯。以至君侯一怒之下重重责罚了他
。
这一次的伤颇重,为了不让他再有丝毫反抗,盛怒的君侯扭断了他双手的手腕。他撕心裂肺般的惨叫令候在门外的我
误以为君侯做了什么更为恐怖的事。
瞧了眼他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潮,我抬手抚向他的额头。不料,陷入极度不适的少年竟会突然睁开眼,戒备地盯着我
。
稍犹豫,我的手依然抚了上去。很烫,看来今晚他会很难受。
正欲起身去取降温的物事,却瞧见被君侯唤作星夜的少年试图抬起手。一皱眉,忙按住了他。
“别动,你的手腕刚接回去,容不得乱动。”
不料,我善意的举动却引来他更剧烈的反抗。
“我叫你别乱动!”我只得喝着。
少年稍稍一怔,随即警戒地盯着我,看我是否还会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叹口气,我将少年的双手置入锦被中。
“你何必处处违逆君侯,弄得自己一身伤。你只需说出身份不就好了,说不定君侯会将你送还给你原先的主人。”
我难得好心地劝解着,可却只瞧见少年困惑的神情。一种不曾有过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
他从未说过一句话,对于任何一个靠近自己的人都予以抵抗和反击。莫非……
“你听不懂我们说什么!”我将心中总结的答案脱口而出。
看着少年依然困惑的脸,我更加确定:“果然。”难怪他不回答君侯的问题,也从未开口求饶。不是他不说,而是他
根本不会说。
“独伤。”指着自己,我很慢很慢地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独伤。”见他依然不解,我耐心地又说了一遍,随即将手指向少年。
这样反复了数遍,少年张了张口,学着我的发音生硬地说出了我的名字:“独……伤……”
“对,你呢?”我复又将手转向少年。
“秋朔。”少年说着陌生的语言。
照样说了遍后,我冲他点点头。而一直以来始终神情紧张的少年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稍稍安抚了下他,我转身出门。心想着不知他是从哪国来的,可不管是哪国人,完全听不懂震宇之国的语言,又生着
一头黑发的人实在不多见。
思量了下,我决定稍后禀告君侯,再作定夺。
可惜,我尚未来得及禀报,始料不及的事便发生了。
当我匆匆赶到寝宫时,只瞧见蜷缩在地上猛咳的秋朔和捂着手的君侯。血,从君侯右手的伤口中流出,一滴滴撒在洁
白的地板上。而造成这一伤口的凶器则躺在墙角。
我皱眉,他是从哪儿得来的小刀。自己离去时,他明明睡得好好的。
“君侯。”生怕他一开口便是处决命令,我忙跪下身去。在没彻底弄清楚他的身份之前,还不能杀他。
“送他去修建场,交给齐大人。”君侯冷冷地下着命令。
“君侯?”见他竟留下活口,我倍感意外。
“快!不要再让我看到他!”君侯抬脚,将名叫秋朔的少年踢至我的身边。
“是!”怕他再改主意,我忙扶起秋朔。
也好,去修建场跟着修建楼阁,也比呆在这儿强。最起码,他可以先好好学学震宇之国的语言。
四 秋朔
——秋朔,你知道吗?这颗石头曾是咱们秋家的传家之宝,可是有上千年历史的。可惜,在那个动荡的年代里,任何
传家之宝都留不住,只留下这副画。若是能找到它,爸爸我一定要查出它的根源。
小的时候,我那当历史学家的老爹就常指着一副画对着我语重心长。说实话,年幼的我并不能理解他话中的意义,只
知道画中的是颗非常非常漂亮的石头。浑圆的石头不盈一握,有着光滑的表面,石头中九条盘缠的龙浑然天成。记得
老爹说过,这颗石头里的龙只有在打雷的时候才会显现,时而两条,时而三条,但从未九条一起出现过。若非每条龙
形态、颜色各异,还真不晓得这小小一颗石头中竟会有九条龙。每当龙出现时,那变幻的色泽仿佛能勾人魂魄般闪烁
着光芒。
这些景象当然都是先人口述,我们并未亲眼得见。但是不知怎的,这颗从未谋面的石头竟会如此清晰地出现在我眼前
。九条龙翻腾跳跃着,在淡黄色的石头中互相盘缠。
仔细瞧时,才发现石头正握在一人手中。那人的脸隐在黑暗中,能瞧清的,只有紫色的唇。我想上前瞧个明白,不想
他却不由分说将那颗石头塞入我怀中。
烫,好烫!没料到那颗漂亮的石头握在手中时,竟会这么烫。我想把它丢还给那人,可抬头时,却没了那人的踪影。
我只得倒着手,却又生怕一个不小心将它摔得粉碎。正焦急间,石头却突然发出豪光,猛地脱离了我的手,直向我体
内钻去。
顿时,灼烧的感觉开始在体内蔓延,痛得我强行恢复了意识。
原来,是梦,只是一场不可思议的梦。而现实却残酷得令我想放声大笑。
双手被牢牢地固定在身侧,握在一个霸道而强硬的男人手中。双腿同样动弹不得,因为这个男人正用他的腿压着我的
。
颈间传来压迫感以及令我战栗的湿滑感,那是男人的唇舌舔吻留下的痕迹。
我微微侧头,本能地闪避着。
男人却突然抬起头,就着窗外的月光盯着我的脸,既而低笑着俯下身,紧贴着我的耳朵吹着气。
带着笑意的喃语随着他的气息喷洒在耳朵上。虽然听不懂,我的耳朵依然不争气地热了起来。可恶!这就是这几天来
被他硬上的结果。身体的很多地方随着他的碰触,都会不自觉地热起来。我恨,恨自己从来无法打赢他,恨自己的身
体总是先一步向他投降。每一次都必须聆听自尊被敲得粉碎的声音和他得意的笑声,每一次都必须品尝反抗不能的无
力和他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
他依然低笑着,可恶的唇开始向着我的唇移去。缓慢而带着挑逗。随着唇角传来的舔食的感觉,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唇
已因我过度的忍耐而咬破。湿滑的触感,似有若无的轻啄,令我的唇颤着,想避,却又丝毫躲不开他的追逐。
该死的!我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该死的!为什么他不能像前几日般速战速决,我只要忍耐痛苦就行。像这样的
漫不经心,像这样的不放过任何地方的碰触,反而令我的身体更仔细地记住了他的每一个抚触。该死的,为什么我的
思维竟会如此的清晰,清晰到能清楚地感受自己的身体随着他的唇舌颤抖,甚至……迎合。该死的迎合!
害怕,害怕自己的改变,害怕长此以往,我将不再是我的念头令我挣扎起来。不要!我不要变得奇怪,不要变得不像
自己!
察觉到我的挣扎,兀自品尝着我的锁骨的男人抬起了上半身。带着戏谑和情欲的双眸饶有兴味地盯着我的。笑得邪魅
的唇吐着听不懂,但明显有着戏谑的话语。抓着我手腕的手虽紧了紧,但并未加重力道。
他的口气和眼神助长了我的怒气。我猛地一扭手腕,轻松挣脱了他钳制。
啪!清脆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中回荡,镇住了他的动作,也镇住了我的。
盯着自己挥出的手,我有些发愣。我应该是想挥拳揍他的,甩巴掌的行为明明是自己最不屑的,可是手就这么理所当
然地挥了出去。
杀气,顿时自眼前的男人身上传出。
我慌忙挣脱另一只手,向后退去,看着他慢慢转过头,冰冷的眸中盈满怒气。我知道,刚才的举动已经惹恼了这只狮
子。
喉间传来的痛,快得令我一点防备也没有。收紧在喉间的手不断将痛苦加注其上。
我不由地抓着他的手臂,试图将之拉离以缓和呼吸的困难。
艰难地睁开眼,我瞧见他逐渐靠近的脸,冰冷、盛怒而透着残酷的脸。
我想别过眼,可锁在喉间的手却并不愿遂我的愿。
我听见他透着威胁的话语,看着他用另一只手抓过我的左手,不好的预感随之涌上心头。而下一秒,手腕处传来的剧
痛已占据了我所有的感觉神经。
他放开钳制我咽喉的手,居高临下地欣赏着我的痛呼。随即将手伸向我的右手。
恐惧瞬间涌上心头,我忍着痛侧身翻下床,重重地跌在地上,却也因此牵动了被他扭断的左手腕。
我不敢有丝毫停留,因为我知道他马上会追过来。
其实我明白,自己这样的行为不过是徒劳。但是内心却始终不愿低下头,不愿对着这个任意侵犯自己,随意将自己当
女人对待的混蛋低头。
后旋踢被他轻易避开。哼,说来好笑,除了第一次侥幸得手后,这一招便再未能伤到他分毫。而我那一脚所付出的代
价是,他一夜的暴行和之后连续三天三夜的暴晒。
低头躲过他的拳,我借势转身。却被他一把抓住了头发。可恶!早知就该听老爹的话,不留这么长的头发。每次拆招
都被他揪头发!
身体随着他的拽动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去,又随着他的推动向前扑倒。
头被他毫不留情地摁在冰冷的地板上。正欲挣扎着起身的背被他的膝盖顶住。原本撑在身侧的右手如他所愿地落在他
的手中。
右手被扭在身后,头被他摁着无法转动。此刻的感觉比刚才还要差。
他的低笑再度响起,贴着我右手腕的手则传递着他过高的体温。
我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我知道我的右手腕也将不保。我闭上眼准备承受剧痛。可他却迟迟不曾动手。
恐惧开始逐渐爬上心头,爬慢全身。被抓着的右手开始颤抖起来。
我更不想睁开眼,我知道,他一定俯视着我,用他那双冰冷的眼欣赏着我的恐惧。
低沉的声音含着威胁,随之而来的,则是右手腕的剧痛。
无法遏制的痛呼夺口而出。而双手传来的抽痛和麻木则夺去了我所有的抵抗力。
他笑着将我扔上床,后面的行动已不再刻意缓慢。
而我那被痛苦磨钝了的大脑已无暇再抵抗他所有的举动。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如他所愿地放开了声音,我只知道黑暗很快便夺去了我的意识。
再度醒来时,身边坐着一个陌生人。看见他伸向我的手的瞬间,我反射性地躲了开去,可是沉重的身体并未能闪开多
远。而他也仅是将手放置在我的额头上。
隔了数秒,我意识到,也许我又发烧了。说起来,这几日的连续低烧也是导致我体力下降的原因。
他皱着眉,说着话。看来这次烧得不轻。
我撑着手试图起床,却突然被他抓住了手腕。
不适和反胃瞬间涌上,我想也未想便挣扎了起来。他却突然怒吼起来,我不仅为之一怔。
瞅了他半晌,发现他似乎并无恶意,仅是将我的双手放入被中。心中不仅暗松口气。
听着他似乎透着关怀的话语,我开始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却又听见他的惊呼。我不禁有些迷惑。
他侧过身,瞅着我,随即指着自己缓慢地说着话。复又将手直向我,这样反复几次之后,我终于明白“独伤”这个词
是他的名字。我照样说了一遍。随即顺着他比向我的手势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见他了解地点了点头,我松了口气。这么多天来,终于碰上了个通情达理的人,似乎能够沟通的预感令我冲着他友善
一笑。
他安慰似地拍拍我的头,随即收拾东西出了门。
虽然脑袋还因为发烧的缘故有些昏昏沉沉,不过刚才的小沟通令我精神不少。我开始打量起这间待了好几天的屋子。
拜这儿的主人所赐,害的我从未在有亮光的时候仔细瞧过这里。
诺大的屋子里竟只放置了简单的家具,朴素得令我惊讶。私下揣测他的身份,应是个地位显赫之人,原以为这里会奢
华得令人瞠目结舌。
再瞧了瞧摆设和房屋的构造,我确定自己不在任何一个已知的国家内,起码我的记忆库里没有。
难不成我穿越了时空?呵呵,怎么可能,好老土的想法。我瞬间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一转头,看见床头上竟有一把精致的小刀,想来是刚才那人不慎留下的。
有些困难地抬手将小刀收入被中,我暗自下着决定。
行动进行得相当顺利。因为他根本想不到我的手中会有刀,也没想到我的虚弱是装出来的。
当我突施袭击时,我看到了他眼中闪过的惊慌。可是,他的反射神经却远远在我的意料之外。我未曾料到,在这么短
的距离,这么短的时间里,他还能躲过我直冲他咽喉而去的刀。
小刀仅是割到了他的手。他震怒,用另一只未受伤的手一掌将我甩到了地上。而事实上,双腕刚刚接回去的我,刚才
那一下已是极限,即便他不甩开我,我也不可能再对他怎么样。
重重地跌在地上,又向后滑出很远。尚未完全痊愈的肋骨开始叫嚣了起来。我猛咳着。勉强抬眼看向站在我身侧,一
脚将小刀踢到墙角的人。
呵呵,生气了。要杀我了吧。也好,被杀也比一直受他凌辱强。老爹,对不起,不能再代替妈陪你了。
我闭上眼,又咳了两声。等待着他落下的掌,夺去我的性命。
可他似乎并未动手。我复又睁开了眼,对上了他打量和审视的眸。我不服输地瞪着他,想要杀我就来吧,会怕的,我
也不会冒险动手刺他。
我们就这么对视着,屋子里静得只听得见他的血滴在地上的声音。
“独伤!”我听见他忽然叫着白天替我包扎之人的名字。
门应声而开。
熟悉的声音自门口响起,和他对着话。
站在我身边的人忽然不耐地喝着,抬起脚将我踢至独伤身边。
是要他动手吗?也好,他应该不会让我受零碎的痛苦。
独伤搀扶着我离开。而我想象中的死刑却并未到来。他将我带到了一处看似建筑工地的地方。留我在门口,径直和看
似工头的人说了起来。末了,又领着我跟着那工头进了一处空地。
看看周围,许多衣衫褴褛的人分作5人一队,由一个衣着光鲜的人领着分工做着活。是要我在这儿干活儿吗?我疑惑地
看向独伤。
独伤冲着我笑笑,将我推给工头后,转身离去。
看来是了。
就这般,我开始了工地里的生活。这儿的活儿虽然很辛苦,每天的食物也不多,睡觉几乎都是大家挨着坐着睡,可也
有自由活动的时间,比起在那家伙的房间里度日,真是好太多了。
他们说的话,我依然不懂,也没法儿学,只能不开口,尽量注意着旁人的举动,以免出错。
日子就这般一天天过去,直到那天,遇到了她。
那一天,我们这队的活儿特别少,难得有空闲的我信步在工地里头转悠。熟悉的歌声和语言突然随风飘来。虽然是英
文,但是对于近一个月未曾听见熟悉的语言的我来说,已足够我狂喜的。
我顺着歌声找去,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个有着一头亚麻色头发的女孩儿,褐色的眼睛和雪白的肌肤说明了她的出身。
那是个和我不同国度的人,但是却和我来自同一个世界。她坐在一处高起的石板上编织着竹篮,顺口唱着一首英文老
歌。我不敢靠近,我害怕眼前这一幕仅是我的幻觉。直到她转过头来,展现她温柔的笑容,我才明白,自己心中的喜
悦和希望并非错觉。
五 秋朔
舒是个极温柔的女孩儿。当她听见我用英文问候她时,恬静的脸上瞬间泛起了光彩,开心地说着能遇到我真是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