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叮当声。
几把手电的光柱同时直射两只"老鼠",吓得其中一个人从梯子上跌落下去,在地上唉呦乱叫。另一个想逃跑也被抓住
。
汉威下令把他们二人带去了作战室审问。
威吓下,两只后勤的"老鼠"一五一十招供了罪行。原来小亮的那架飞机确实是被拆卸过零件的,加上小亮的技术毕竟
还不纯熟,在那种本来是精锐之师都难操胜券的激烈战役中,再加上这失灵的飞机~~。
汉威痛心疾首,拍出手枪来,大骂说:"你们罪该万死!"
两个"老鼠"见汉威眼睛喷火,知道他是动真气了。生死关头,年纪大些的兵苦笑了说:"杨队长,我们不过是奉命行事
,你要杀也不能找我们当替罪羊呀。"
汉威觉得他们话里有话,再追问时,为了保命,两个"老鼠"才说出个天大的秘密。居然这个事情幕后的黑手是负责后
勤的钱伯庸的妻弟。
钱伯庸笑呵呵的进来,对汉威说:"杨大队长辛苦了,‘飞鹰'队的事情,钱某自会处理,就不烦劳杨队长了。"
汉威十分的动怒,但现在毕竟他已经不再是"飞鹰"的人。但小亮儿的死,他总是不甘心的。
汉威义正词严的对钱伯庸说了他了解的情况,拿了两只"老鼠"的供状給钱伯庸看。钱伯庸震怒的说,一定严惩。
汉威回到"猎鹰"大队不久,就听说两只"老鼠"被枪毙了,那个钱伯庸的妻弟被免职。汉威心中不平,再去找钱伯庸理
论时,钱伯庸一再表示,这个事情已经查清,完全是两只"老鼠"意外的一次胡作非为,根本不存在偷窃飞机零件和倒
卖汽油的事件发生,让汉威也不要无中生有、小题大做。
多亏汉威手里还留了那夜那两只"老鼠"的供状,同钱伯庸撕破脸就吵了起来。
钱伯庸气愤说:"杨队长,你别刚升官就不知道自己是谁,我是知道你有后台,但我也不是好惹的。我好歹还做过你几
天的长官。"
"那好,咱们军法处见。"汉威执意要为无辜死难的兄弟们申冤。
原来中队里的弟兄们义愤填膺,联名写信要求追究这个事件。并有人应了被枪毙的一只"老鼠"的家人的托付,把一本
账簿转給了汉威,铁证如山,汉威立刻准备写信向军法处举报,以杜绝后患。
昏黄的油灯前,汉威几次提笔都写不下去,想起无辜惨死的亮儿,他的死是多么的无奈。
"报告!"门外传来勤务兵的声音。
汉威喊了句"进来"
门开了,勤务兵身后进来的人竟然令汉威大惊失色:"大哥,张大哥!"
杨汉辰同张继组风尘仆仆的进了屋。
"你这个地方够难找的呀,我和你大哥从西京飞过来也就下午四点不到,找到你这里都要半夜了。"张继组说。"这个地
方挺简陋的,威儿小弟这种大少爷也要历经这种磨难了。"
汉威笑笑,吩咐勤务兵倒水过来。
勤务兵刚出门,不等汉威发问,大哥就立刻沉下了脸,进门时的笑意顿消,单刀直入的问:"你还有多少事要瞒我?"
汉威惊愕了,他相信大哥千里迢迢深夜造访,绝对不是为了想念他了过来看望,定然有什么大事。可听大哥这么一问
,汉威也是心惊肉跳,大哥该不会?~~~
"跪下!"大哥喝了一声,严厉而悲愤。
"伙计!"张继组忙劝汉辰。"你怎么这么大火气。"
汉威不敢反抗,跪在地上。支吾了就是不敢把亮儿的死讯说出口,虽然他已经猜到大哥可能是知道了,但又不相信大
哥会这么快知道,毕竟樊小亮是他侄儿的事情只有他中队里几个亲近的人知道。
"亮儿他~"大哥话刚出口,又喉咙噎阻般说不下去。就这三个字,汉威就知道大势已去,大哥是瞒不住了。眼泪如断
线的珠子倏然落下,渐渐的倾涌而出的泣不成声。
"闭嘴,哭什么?人都去了,哭也没用。"大哥的喝斥却阻止不了汉威的哭声。
"你是不是又想找打?我说了,再听你哭一次就打你一次。你别以为当了你张大哥的面我不敢动你。"大哥凶道。
"大哥~~哥~~亮儿他~~哥~~你要打就打我一顿吧~~我还心里~~心里好过些。"汉威几个月来已经被战火灼
红了眼,很久都忘记了自己在杨家时那个养尊处优的少爷身份,满腹的心酸委屈直到今天见了大哥,却真切的抑制不
住发泄出来。
张继组忙劝阻说:"威儿兄弟,你这~~你这不是找打吗。你哥当了你胡子卿大哥都能擂你,你张大哥的面子怕更不做
用了。别哭了,好好说话。"
汉辰长叹口气,嘴唇略微抖动几下,深沉的说:"别哭了,党国的飞行大队的队长,就是这幅哭哭泣泣的没出息样,大
哥都为你难堪。"
汉威忍住悲声,低头说:"大哥,威儿罪不可恕,亮儿他~~,我~~"汉威话不成句,忽然他不知道哪里提起了勇气
对大哥说:"都怪威儿不好,就不该当年自作聪明的放小亮儿他逃走去~~,害得亮儿如今惨死。我都恨不得中弹撞敌
舰的是我,把亮儿留下来。亮儿还小~~~我,我怎么跟嫂子交代~~也没脸见大哥~~"汉威边说边哭起来。
汉辰听了汉威的话仍然面无表情,冷冷说:"这是意料到的结果,羽翼未丰的小鸟就去跟了苍鹰穿越云层,不掉下来摔
个粉身碎骨才怪。",汉辰又叹息一声:"所有在父母羽翼下的小鸟,都觉得自己有了鸿鹄之志就够了,~~",汉辰哽
咽了一句,镇定片刻说:"这也不全怪你,所以亮儿出走的事上,大哥没重责你,这个事情,大哥有责任。~~亮儿他
~~他留下什么话了吗?"
汉威更是心内煎熬,他怎么对大哥讲呢?对大哥说,就为了亮儿不肯再回杨家,不肯承认大哥这个父亲,就在亮儿牺
牲前的一周,他还代大哥行了家法,痛打了亮儿一顿;还是对大哥说,亮儿入了苏共,已经同他们分道扬镳?亦或说
出亮儿私自结婚生子的事。
见汉威迟疑,汉辰冷笑声说:"冤孽!"
"哥,亮儿他~~亮儿~~"
"好好说话!"大哥再次的喝斥,汉威才把知道亮儿已经娶妻生子的事情对大哥讲,并在大哥的引导下,说出了亮儿从
苏共过来的基本情况。汉威对大哥说,他已经派人去寻找肖婷婷,如果找到婷婷,他务必劝婷婷把孩子送回杨家。
汉威把亮儿生前的遗物和几本日记从箱子里拿出来,抚摸着小亮生前的衣物,汉威发现大哥的嘴角再微微抽搐,但仍
然面无表情,只是抚摸衣物的手已经是剧烈的抖动。
"亮儿的东西,留給肖姑娘吧。睹物思人~~"汉辰沉吟片刻,"威儿,你也不用太自责,国事为重,儿女私情以后再提
。~~你娴如嫂子~~她地下~~会明白的。"
看到汉威摊在桌上正在写給军法处的信,汉辰拿起来看看皱皱眉头。汉威就忿忿不平的把军中的腐败和亮儿无辜的惨
死对大哥一一例举。
大哥看看笑笑,把信和那本账簿递給张继组,张继组看看,对汉辰会心的点点头。
"威儿,大哥的话你还听不听?"汉辰问。
汉威觉得奇怪,就说:"哥的话,威儿哪里敢不听。",心想听你的话都不免一个不是就被捶楚,不听话我还不作死。
但他也想到大哥不会平白的问这句废话。
果然,大哥不容反驳的说:"这东西大哥拿去了,你只管带好你的兵,打好你的仗,那才是你该作的。至于后勤蛀虫的
事,你不要再过问。"
汉威疑惑,他觉得大哥应该同他一样怒发冲冠去找钱伯庸拼命才对。大哥的举动很反常。
汉威问:"可是哥~那钱伯庸~~"
"钱队长是钱队长,你是你,他的事你不用管,也不许管!"汉辰厉声喝斥道。
"大哥~"汉威还是不明白,如此证据确凿的事,为什么大哥不让抓出真凶。
"威儿兄弟,你大哥是为你好。"张继组开口了,"你呀,年轻气盛,该听听你大哥的话。"
看了威儿莫名其妙的神色,张继组接着说:"这全军上下谁不知道你杨汉威是龙城杨司令的弟弟,这大家都在看着呢。
"
"这有什么关系吗?"汉威最讨厌别人张嘴闭嘴就说他是杨汉辰司令的弟弟,仿佛他的步步高升都与自己流血拼命的赫
赫战功无关,完全是属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家族荫庇。
张继组诡笑了先看眼神色自若的杨汉辰,又对汉威哄劝说:"你是不是同钱队长打架了?",不等汉威答话,张继组又
说:"你对钱队长提你大哥干什么?还说钱队长敢得罪杨家的人,要他好瞧。"
汉威气得脸色通红,质问说:"你听谁说的?我从没这么说过。"汉威又气愤又委屈,心想这个钱伯庸不仅是行为诿祟
,居然人品如此龌龊。
"我对天发誓,我从来没对外人提过我的家事,我~~"汉威委屈的眼泪直在眶里打转。
张继组笑笑拍拍他说:"别哭别哭,当心你哥急了眼打你。",回头看了眼汉辰,又语重心长的对汉威说:"你是不用说
你的家世,但钱伯庸的表哥是黑衣社的云老西,他什么不知道你的底细。你就别再闹下去了,听你哥的话。这些事看
上去就是个线头大的小事,若顺了捋下去,不定牵出多少‘意外'来,你还是太稚嫩。"张继组见汉威面色凝重,眉头
深锁,哄劝说:"过去的事情先埋在心底,就压在心底了,将来有机会再说。你身上带了多少人的心血,你身子的尊贵
就别跟钱伯庸他们这路混混去计较。"
汉威立刻明白了大哥和张继组此行的目的,心里的悲愤又添加上几分不屑和轻视。大哥都搭上了亲生儿子的性命,居
然还要忍气吞声的为这些官府上的"蛀虫"去遮掩,以大哥他今日的地位尚且如此,这是多么的可悲。不知道国内还有
多少这种的"蛀虫"躲在阴暗的角落茹毛饮血的窃笑呢。
汉威惨然的冷笑一声说:"威儿听哥哥们的话,威儿如今明白了,仗打得如何根本不在于军力有多雄厚。怕是我们的军
队就是毁在自己人手里了。日本人根本不用再拿什么航母开到东海来打咱们,帮了党国在上面多养几只‘蛀虫'就够了
。"。
张继组一脸尴尬的笑,汉辰几步过来揪了汉威的衣领刚伸出手,就被张继组一把抱住嬉笑了劝说:"伙计,伙计,来的
时候不是说好不急的吗,算了算了,他半大个孩子,扔他在这穷山恶水的鬼地方朝不保夕的拼命已经够委屈他了,算
了。"
往事梦回寒露重
天气微微泛凉,副官递上来温好的一壶陈年老雕。杨汉辰忙起身接过酒壶,示意副官下去,亲自为顾无疾师父和何文
厚长官斟满酒。
清风徐来,何文厚向顾夫子打听着胡子卿在山上读书的近况,忽然怅然说:"我和明瀚有缘如今日,还多亏了当年子卿
的纵横之才。"
一句不经意的话,反勾起汉辰的一阵惊悸。他不明白为什么何长官忽然提起当年胡子卿四下龙城力劝他易帜归顺中央
的往事。那时他和子卿都是年轻气盛割据一方的少年将帅,时隔十年不到,这当年迎接他归顺"何家王朝"时,曾摆酒
赏月的秦水河,到如今却是物是人非,没了当年意气风发的胡子卿左右逗趣的热闹,只剩了他形影相吊了。汉辰也不由
得神伤,但他很能压抑自己的情绪,所有的伤感都没流露在外表。
"想想也要有近十年了。"何文厚余光中扫了眼汉辰,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汉辰的眼睛。但汉辰对这个话题还是不
接茬,只顾恭敬的給顾师父斟酒布菜。
"明瀚,你不必管我,也别拘礼。今天不过是你我师徒三人出来闲坐赏月。"顾无疾说。
何文厚又问:"听说子卿这些日在学下围棋,有师傅如此高深的黑白高手为师,子卿定然棋艺大长。"
顾无疾抿口酒轻捋长髯笑了说:"子卿吗,棋艺也只限于此了。他下棋全然不留后路,多一步也不肯多想,‘性使之然
也',怕是再聪颖也不会有多少精进。"
"听说明瀚兄的棋艺高深,是先生的得意门生。"何文厚不失时机的夸赞着。汉辰浅笑说:"汉辰这两下不过是雕虫小技
,若说师父的真传,还是我那故去的七叔了。"
"明瀚过谦了,听说兄之棋技,深谋远虑,布局做到左右逢援、滴水不漏、深不可测。怕也得益于师父所说的‘性使之
然也'。"
汉辰沉吟般思量着他的话,抿嘴一笑,不等他答话,何文厚说:"不知道何时有兴讨教一盘?"说罢呵呵的笑着意味深
长的凝视汉辰的表情。
汉辰帮何文厚斟上酒说:"总座过谦了,汉辰的棋不过是幼时多背过几本定式、残谱罢了,纯是谬传谬赞。汉辰这点旁
路左道的功夫,又非正统的路子。也就同子卿去较量几局讨个便宜罢了,岂敢跟总座面前献丑卖弄?"
何文厚拉了汉辰刚松放了酒壶的手说:"师父,戒尺呢?"
汉辰一愣,脸色笑容散去,顾先生也莫名其妙的端了酒杯停在半空。
何文厚笑了问:"早说今天只有师徒,哪里又出了总座了?该打该打!"
汉辰这才会意的腼腆一笑,抽回手。
听两位徒弟打了半天哑谜,顾夫子借了酒力开口说:"秉章,你的话也不全对。这自古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说法
,就是几百年不管什么朝代也动摇不的。你既然是汉辰的长官,他尊你是他的本分。"听了夫子一本正经的话,汉辰还
是浅笑了不语,喝着碗中的莼菜汤。
又听顾夫子说:"汉辰么,老夫看他长大的。"三岁看小,七岁看老",老夫看他错不了眼。他不过就是这闷葫芦的性子
,对谁都如此,当年在他老子面前也没少为这个吃苦,但大是大非上他是把持得住的。这个老夫有信心。"
"这个自然,名师才出高徒。"何文厚笑道,"眼前就有我们两位高徒了。",何文厚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明瀚"顾夫子转向汉辰说:"你去问问船家,这船能不能开去河道转个来回?"
汉辰知道夫子这是故意支走他,同何文厚有避开他的话要讲,就知趣的应声出去。
顾夫子对何文厚说:"秉章呀,老夫知道你支撑华夏的穹庐是举步维艰,如今又狼烟四起,真是难为你。"夫子示意何
文厚先别插口,又说:"老夫听了你适才同汉辰的问答,又回想到那夜在龙城听你们的过话。老夫只想劝你说一句,这
驾驭不好驾驭的良驹,方显为大将者的英雄本色;如汉高祖般驾驭各有千秋的文臣武将,才显一代君王的气度。杨汉
辰的才华,是天生的灵秀与后天的锤历数十年锻造出的不可多得的人才,乱世治军临阵,盛世治国安邦,此人都可有
大用。这不是为师自夸徇私。只是,汉辰他个性深沉,若想他同子卿那样率真平实怕是难。对子卿,话不点透怕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