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羡阳在旁看得心焦,又担心此时出手相助会有损白小可高傲的自尊,以后怕很难再看到白小可意气风发的笑容,那
笑容他看得惯了,倒真有些割舍不下。只得暗暗蕴集指力,偷偷施为,让追着白小可撵的荆钗们撵得没那么急切,白
小可逃得没那么狼狈。
白小可总算得了空隙,顾不得损害仪态,往地下一倒,来个懒驴打滚,荆钗顿失目标。明月没料到白小可会来这手江
湖无懒作风,一时半会儿未及收回荆钗,倒叫白小可滚来滚去滚到近前。
白小可从下方偷袭,一拳大煞风景击向明月小腹,本应击向小腹,可白小可现在躺地上,位置不留神低了三寸。明月
正专注运功收回荆钗,闪避不及,不免窘迫,万不想那处被个无赖家伙碰到,索性往下一蹲,避过要紧部位,拿肩头
去承白小可的拳头。
白小可出招后,方发现位置不太对劲儿,正考虑要不要收招,却见明月蹲下,把肩头送上门来。立马改拳为抓,明月
本想出暗手偷袭,麻穴处却不知为何物撞击,紧要关头身上一软,让白小可一招别有风味擒住肩头,随势往下一滑,
死扣腕上要穴。
明月要穴被扣,无处发力,虽心有不甘,但已为人质。
白小可好不得意,从地上爬起来,仰天就是数声长笑:“哈哈哈,死女人,要跟老子斗,也不瞧瞧老子是谁!老子可
是当今江湖最优异的后起之秀,未来武林之星!还怕你这死女人,快点乖乖带我们去拿宝贝!”
看进白小可张狂模样,姬羡阳心想暗下相助果然正确,否则白小可又哪能还如这般笑得洋洋洒洒,笑得叫他好生羡慕
。那笑容落入心底,只觉蜿蜿蜒蜒酥酥痒痒,寻思遍以往所习经书秘籍,也不知要作何解?
25
魔教的大爷大娘们一见连明月都受擒,刹时没了主心骨,慌作一团儿。吵吵嚷嚷铁了心拼老命,有的拎锄头,有的拈
纺锤,齐齐冲将上来,群殴。
姬羡阳挟了清风,虽不好与大爷大娘们动武,好歹还能闪避得游刃有余。白小可就惨了,擒住明月舍不得撤手放开人
质,又不好拿女人当挡箭牌,躲避同时还得照顾人质别被牵累。又担心不留神伤到大爷大娘筋骨,要承担养老送终之
责,外加养一大堆小毛孩儿。
姬羡阳见白小可不多会儿就挨了几锄头几纺锤,不至重伤,可也痛得哇哇乱叫。明明那些大爷大娘连他的衣角都没沾
上,倒好似自个儿身上也疼痛起来。被那痛扰得心神不定,情急之间,扯了背上包裹在手,劲气发散,包布细软全化
成碎片四散飞舞,击打在冲上来的魔教弟子身上,竟如让重物锤打,大爷大娘们眨眼倒了一地。
姬羡阳扔了清风,一步一步缓缓走向被众人围困的白小可,凝重的气氛配上丑陋无比的面具,连白小可都不寒而栗。
也不见姬羡阳出手,仅是弥漫周身的劲力,已叫那些围攻白小可的人飞跌出去,摔在地上爬不起身。
白小可也无可避免受到劲力冲击,稳不住身形,不由自主倒退。明月趁机闪开,却因企图运功受到劲力影响,飞出劲
波范围晃晃悠悠站定,嘴角浸出一丝血渍来。
白小可退了又退,等到终于不再感受到压逼般的劲力袭来,居然浑身一软,瘫坐到地上。第一次感受到东方之日果然
不是盖的,他家羡阳好生厉害,不过再厉害还是他家的,X的,还是老子比较厉害。如此一想,又喜形于色。
姬羡阳却感大为不妙,体内劲力不受控制地翻腾,强自压抑,才没有继续向前,使得白小可遭遇荼毒。
同样遭到劲力扫荡,清风倒是醒了。睁眼一见明月面色惨白似受内伤,魔教众弟子又全都七仰八翻倒了一地,大感不
忿地舞弄起绸带,冲向姬羡阳。
明月待要阻止,已是不及。
就见姬羡阳转身看向清风,手中剑鞘微抬,木质剑鞘上黑雾笼罩,那黑雾迅速庞大,连姬羡阳与清风二人都包罗进去
,剑鞘上的黑雾越聚越浓,化为一道黑色闪电,势如雷霆辟向清风。
清风看到姬羡阳抬手,也看到黑色闪电劈来,周身却被黑雾给牵制住,无法挪动半分,瞪大美眸,眼睁睁看着那闪电
侵入胸口,如利刃穿透,艳红衣襟瞬时濡湿。
清风毫无还手余地栽倒,空气中晕染浓郁的血腥气息,如受到血腥盅惑,姬羡阳体内隐匿的魔魇狂躁不宁地就要叫嚣
而出,侧首嗅了嗅从清风那方飘荡过来的气味,脸上面具,竟让愈加浓烈的黑雾腐蚀,碎裂,露出俊美无铸的脸孔,
冲着清风邪恶一笑。
倒在地上的清风,被那笑震慑心神,面无人色地全身瑟瑟发抖。
白小可在旁看得目瞪口呆,心想这是啥功夫,简直邪门嘛。要是顶尖高手的武功是这等样份儿,哪他们这些苦哈哈练
功习武的,还有个盼头吗?强烈的自卑感首次在心中泉涌而出,宣扬他以往的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是多么可笑。
不过白小可也没能自卑多久,在场所有魔教中人,已无人再有勇气与姬羡阳对抗。明月强做自若,指着一个方向颤颤
危危道:“你要的散功珠在教主身上,教主闭关之所在山谷深处的山洞内,往里走穿过一处树林,就到了。”
姬羡阳头也不回向着明月所指方位飞身而去,不敢再多看白小可一眼。
白小可惊觉自己被抛下,大为不满赶忙翻身爬起,急颠颠随后追去,一路追一路喊:“喂,等等!他X的,不就轻功
比老子强些,有啥了不起……”
之前连翻腾都没翻腾,就趴地上叫姬羡阳的劲气震得动弹不得的李小胆,见白小可追着姬羡阳而去,艰难地撑起半截
身子,探出手想捞回白小可,隔了老远,当然捞不到。不由急得大喊:“别去,那是幻惑森林,去不得!”
明月冷声道:“阻他干嘛,他爱去就去好了。”
“可是……他不是贾爷的儿子……”
“笨蛋,正因为他是贾爷的儿子,还敢带来见教主,你们以为教主见了会高兴!去幻惑森林,回不来更好。”
“原来教主不会高兴啊,我们还以为会呢……”李小胆终于被明月骂得恍然大悟,心里挺替一路上清风卑躬屈膝伺候
白小可不值。不过眼瞅白小可自寻死路,非要跟姬羡阳一道去闯幻惑森林,相处这般久,多少还是不忍。
明月不理会李小胆,拖着满身创伤去扶清风。
清风全失神志,如中疯魔一个劲儿喃喃自语:“姬,姬羡阳他,他压根不是人类……那般嗜血的笑容……简直,简直
就是恶魔中的恶魔……”
26
白小可追赶姬羡阳飞奔,脑中满满都是姬羡阳力克魔教的英姿,田野农舍逐渐抛到身后,眼前密林丛生,哪里还有姬
羡阳的影子。
白小可循着林中小径直走,那树林像是无边无迹,走了不知多久也走不到头。没找到姬羡阳,却不知打哪里冒出以淮
澹为首一大帮子德高望重武林前辈与血气方刚江湖义士。七嘴八舌说个不停,尽是白小可如何不值一哂,配不上姬羡
阳之话。
白小可怒不可扼,狂喝:“普天之下除了老子,还有谁能配得上羡阳!”
“当然有,我们就对姬大侠仰慕已久,我们好歹也是女人,那个不比你强。”
老子天生就是男人,难道还生错了不成!谁说男人就非得爱女人,谁他X规定的!他爱姬羡阳又不是因为姬羡阳是男
人,而是因为那个男人正好是他家羡阳,如果姬羡阳是女人,他还不是照爱不误。X的,老子爱羡阳都爱五年,深入
骨髓了,现在来改,改得了吗。管他天理容不容,老子偏就不改了,看你们能拿老子怎样!
数不清的巾帼红粉佳丽,个个扭捏作态,纷纷扬扬诉说对姬羡阳的爱慕之情。那些女人虽然美貌,看在白小可眼中,
却不堪入目,恨不能全消失了好。白小可红了眼,醋意翻腾不休,连理论都省了,索性以拳头说话。
刚一冲上前要打,那些武林前辈们也统统围了上来。白小可心想正好,打女人毕竟不是他的风范。一时间拳打脚踢,
平生所学淋漓尽致施展,那些人也不还手,只是围住白小可无休无止说些让他怒火攻心之语。
累到筋疲力尽,施出的拳脚根本伤不到人,白小可恼得吱哇鬼叫,气血涌上来,更加竭尽全力攻击。一个人如唱独自
戏般拼斗,正歇斯底里间,突然一只手凭空生出,牢牢握住他的手腕。
白小可连看也不看那人是谁,狂暴怒嚷:“滚开!老子要杀了这群狗X的!”
那人沈声喝道:“停手!”
冷冽声音让白小可猛地一震,气喘吁吁回头,见到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深深烙印心底的英俊脸孔。
“羡,羡阳……”白小可上气不接下气地呼唤。
姬羡阳别过脸去,不看白小可,淡然道:“你再不醒醒,就要活活累死了。”
羡阳摆明在担心他,还不好意思,真他X的休贴又善解人意!刚才是谁敢说羡阳不爱老子,哈哈。白小可坚定了信念
,明明累到快瘫掉,还要顾着得意,回头想朝那些瞧不起他,大言不惭姬羡阳绝不会爱他的武林人士耀武扬威一番,
谁想再看,周围哪还有半个影子。寂静的树林中,唯有他与姬羡阳两人。
姬羡阳见白小可探头探脑,滑稽的惊怪表情,忍不住解释:“别找了,那些都是你心里产生的幻象,因放不开,才会
出现。”
倒有些奇怪,平日瞧这小子啥事都不往心里搁,怎么还会有放不开的心事,自个儿在那厢傻傻地拼得你死我活。
“幻象?X的,这地儿透着古怪,快些离开。”白小可一想此地好生危险,自己天纵奇才不怕危险,可不能累着他家
羡阳。拖着姬羡阳就走,怎料脚下刚动,身子就是一阵虚乏,脱力往地上栽倒。
姬羡阳本想去接,心里不知想到什么,又缩回手,席地坐到白小可身旁,面无表情道:“你方才拼得太过,超出体力
极限,歇歇再走不迟。”
“明月死女人敢害老子来这见鬼的树林,看老子出去后怎生收拾!”白小可躺地上骂了一阵,突兀惊叫:“连老子都
着了道,羡阳你没事吧?”
姬羡阳心想这小子都变成这样了,怎还只惦记着他有事没事,强忍住情绪平静道:“跳梁伎俩,与我无用。”
其实原本如此,可到后来,眼前居然一个接一个如母鸡下蛋般出现数之不清的白小可,纠缠住他欢蹦乱跳活力十足吵
闹不休。扰得他心烦意乱,差点失去控制,若非适时听到本尊的白小可振聋发聩的鬼叫,他还真会着了这树林的道。
之前因见白小可受痛,就已乱了心志几入魔道,如再失控,后果不堪设想,怕是连这树林都会瞬间毁灭,居身其中的
白小可,当然无可幸免。思及此处,还真有些后怕,原来在他心里,放不开的竟然会是白小可。再次面对白小可,不
免失了几分洒脱,倒显得有些不好表露的尴尬。
不过此时,见白小可还有力气胡言乱语,灵台之间又霎时一片清明,内息平止,仿佛方才的失控全不存在一般。倒不
知这白小可,是他的祸害,还是他的福星了?
“只要你没事就好,狗X的鬼树林,害老子不浅,看老子歇回力气不一把火统统烧光!”白小可忿忿咒骂。
这小子,放一把火树林倒是烧了,也不考虑困身树林中的他们不也得烧烤熟透。姬羡阳想到白小可平日里的任性胡为
,实在忍俊不禁,凝视白小可浅淡而笑。
姬羡阳一笑,白小可就看得痴傻,心神恍恍地忆及那些人对他百般奚落,不允他与姬羡阳在一起。X的,老子家的羡
阳霹雳无敌盖世的帅,三番四次救他于危难,待他温柔又体贴,时不时还乱可爱一把。不跟他在一块儿,还能跟谁在
一块儿,那些个无聊之人多半是在嫉妒。
白小可发了狠铁了心,赶快要确认姬羡阳是他家的,谁来都不让。拼命抓住姬羡阳衣袖,斩钉截铁道:“羡阳,你一
定要跟老子在一块儿,我们说什么都要在一块儿,死都要在一块儿。”
姬羡阳不知白小可又发那门子疯,以为是幻象还未消除,想抽回衣袖,但白小可捏得死紧,又见白小可破天荒极其认
真慎重的表情,不免心生怜悯,寻思这小子果然受树林迷惑,看来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还是顺着他好了。
微微点头算是应承,白小可见他只是点头,仍不肯松手,姬羡阳只得敷衍了事:“好,好,你说什么都是。”心里忍
不住气恼,死小子还不撤手,衣料都快捏破了。
听到姬羡阳亲口承诺,白小可舒了口气,这才笑得贼眉鼠眼,喜不自胜地松手。
姬羡阳端详白小可一付得了便宜的贼样,心里总觉没啥好事,痛定思痛,认为这树林再也不能多做片刻停留,随手捞
起白小可,勉为其难抱在怀中,飞身跃到半空,脚底也不借力,端端停留于毫无凭藉之中。
凝眸细看,想寻出正确方位,谁知果真古怪,四面望去都是一般无二丛生林梢,无遮无拦看不到尽头,天上浮云蔽日
,连东南西北都辨认不出。姬羡阳无法,只得又落到实地,不好瞎闯,抱了白小可依靠一株树干而坐。
白小可不停叨叨好饿好饿,姬羡阳怕白小可又无端产生幻象胡言乱语扰他清净,白小可每叨念一句,就抱得更紧密一
些。凭着身体的温暖,确认对方的存在,倒没再产生那些不知所谓的幻象。一直坐等天际染墨,白小可实在饿到不行
,发狠地一个劲儿说要把这树林烧去。
姬羡阳先不以为意,听到多了,竟心念一动。放火烧当然行不通,不过以他的能力,毁去一片丛林还是轻而易举,只
要乱了阵势,不就能得解脱。可叹之前怎么未曾想到,白白便宜这小子让他抱了许久,大抵还是受树林幻惑,一时迷
茫。
站起身来,吩咐白小可尽量离他近些,白小可得了命令,巴不得整个身体都攀到姬羡阳身上去,惹得姬羡阳又是一阵
无奈。蕴集劲力,闭眸不受意念左右,抱住白小可旋转身体,四面八方胡乱击掌,就听哗啦啦树木倒塌,睁开眼时,
面前已一片狼藉。
跃到空中,乌云散去,星光明了,树林也不如想象中的广袤,夜色中隐隐现出山峦起伏。本要前行,却不期然望到后
方来处火光通明,兵刃交击妇孺孩童哭喊之声于寂静夜中分外清晰。
“X的,怎么回事?老子才离开没多大功夫,贼人就闯进来了!”
听到怀中白小可惊诧咒骂,姬羡阳低头,二人面面相觑。同时思忆起所谓魔教总坛的田野农舍,耕耘的老头儿,树下
纺织的老大娘,田埂嬉戏玩耍的孩童……以及与那一派田原绮丽风光极不和睦的杀喊之声,姬羡阳大感震撼,抱住白
小可不管不顾地飞跃。
白小可缩在姬羡阳怀中,迎面而来的风犀利到几如刀刃割裂肌肤,白小可痛到牙关咬紧,心里却恨不得姬羡阳能飞得
再快一些。
27
白小可与姬羡阳二人回到魔教总坛,果然大事不妙。
淮澹率领武林盟弟子与一众武林前辈侠义人士挥舞兵刃喊打喊杀,势无可当,魔教那些大爷大娘连压床脚的锈铁剑,
无针的暗器筒都使出来,又哪是对手,节节溃败。受伤妇孺痛苦呼喊,孩童哭叫声声,田原静谧被战火染红,血一般
的颜色,早已乱成一锅糊粥。
原还让白小可瞧得甚不顺眼的明月清风被那些人团团围困,浑身浴血,拼死不退,守护羸弱老妇儿童。白小可此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