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听见门铃响起。
“阿笃,去开个门好吗?”
“噢。”
接受忙着洗衣服的雏子指示后,笃史走向了玄关。一打开门,便看到一个稚弱的小学生站在门口。
“这、这是我妈要我拿来的。”
飞快说明来意的这个小孩,正是不久前在游泳池找他麻烦的郁实。深褐色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身上穿着绣有名牌标
志的大衣。
“……朋绘人在里面。”
“……”
“你不进来吗?”
笃史故意逗他。郁实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那副别别扭扭的模样令人不禁莞尔。拿着礼物不知所措的郁实,表情似乎
就快哭出来了。
他会怎么回答呢?笃史观察着他,等待他下一步的动作。突然,背后传来雏子的声音。
“哎呀,郁实!你来啦?快进来嘛!”
看笃史迟迟没有回来,雏子于是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郁实依然把脸垂得低低的,默默摇了摇头。
“可是……,那好吧,你等一下哦!”
开朗地说完后,雏子立刻跑回屋子里。过了一会儿,她把朋绘带了出来。
穿着新买的粉红色洋装的朋绘看到站在门口的郁实,吓得赶紧躲在笃史背后。雏子轻轻地把她拉出来,柔声跟她说:
“小朋,郁实来跟你说生日快乐呢!”
“……”
“快过去呀!”
被硬推到郁实面前的朋绘露出走投无路的表情仰望着笃史。忽然,郁实把礼物往朋绘的怀里一塞,转身跑掉。
“啊,郁实!”
雏子制止的声音并没有传进他的耳朵里,于是一转眼便跑得不见踪影。
朋绘捧着郁实塞给她的小包裹靠在笃史身边。雏子喜滋滋地对她说:
“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说不定是小朋最喜欢的毛毛哦!”
等一下再拆开来看吧!雏子一边将朋绘送进屋子里,一边附在笃史的耳边调皮地说:
“郁实很喜欢朋绘呢!这孩子真是可爱,你看他刚刚害臊成那个样子,其实跟朋绘说一句‘生日快乐’也不会怎样啊
!”
让朋绘回到客厅的笃史对满脸笑容的雏子说:
“可是,朋绘不是讨厌他吗?”
雏子歪着头,露出一副莫测深高的表情。
“这可难说罗!朋绘一向拿礼物没辙,说不定今天的礼物会骗走她的心哦?”
笃史楞楞地看着雏子,只见她奸奸地一笑。
好厉害……
不愧是学生时代就结了婚的女人。平常虽然少根筋,在恋爱方面倒是出乎意外地敏锐。
“只要男生温柔地哄她,又买礼物送她,女生不动心才怪呢!”
这个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雏子眯起眼睛嫣然一笑。
累、累死我了……
送走那群聒噪的小女生,将乱七八糟的客厅收拾干净后,笃史终于获准回到自己的房间。他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
花板。
(温柔吗……)
想起派对结束后,朋绘打开郁实的礼物时流露的表情,笃史长叹了一声。
一定是雏子给郁实的妈妈出的馊主意。郁实带来的礼物是朋绘最喜欢的毛毛笔记簿。雏子的取笑虽然让朋绘羞红了脸
,但是由她的神情看来,她也不是完全对郁实没有意思。
从小学二年级的妹妹身上,笃史依稀窥见了‘女人’的影子。
缓缓闭上眼帘的他眼前浮现透的面孔。
帮他扭伤的脚烘干时的一举一动,以及开出送他回家时的气氛,还有为他亲自下厨做饭时的表情……
当他们两人独处的时候,透的确很温柔。
(这么说来,我的心也被骗走罗?)
所以我才会像个女孩一样小鹿乱撞,只是跟他擦肩而过便心跳加速,被他拒于门外就感到孤独寂寞——
“……”
心如乱麻的他坐起身来背靠着床头。两手手腕环住立起的膝盖,在将纤细的下巴顶在上面。
他望着正面的墙壁,一股被透凝视的感觉在心里滋生。
那是一种在近距离下被凝视的感觉。灼热的视线毫不留情地射向了他,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深处。这里明明是他的房
间,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坐在床上啊?
不经意之间,他想起那一夜的对话。
再玩下去,真的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不是在跟你闹着玩。’
“——……”
当时他只是听过就算了,如今仔细回想其中的含义,不禁令他脸颊发烫。
熟悉的感觉缓缓的向上爬升。突然变得敏感的肌肤清楚地感觉到裹着他的衬衫触感。
他缓慢地松开手腕,将原本缩在一起的膝盖稍微往前伸。身体好躺,他陷入一种不安定的感觉,就像是即将晕眩的时
候一样。
双颊潮红,脑袋塞满的只有一件事。只有那个老爱欺负他的男人,那个令他念念不忘的男人——。
“……”
他悄悄抽出塞爱牛仔裤里的衬衫,眺望着皱巴巴的衣摆,慢慢解开了裤子的纽扣。隐藏在衣摆下的部分变成怎样了,
不用想象他也知道。
“……!……”
隔着内裤握住它的那一瞬间,一股强大的冲击窜过他的背脊。
(我在发什么浪啊……)
他责备自己如处子般过度敏感的反应。
握在手中的分身呈现撩人的状态,他无意识的皱起了眉头。不过是用自己的手去触摸,情绪就陷入了极度的亢奋。这
种既复杂、又单纯的昂扬,不同于第一次自己触摸时的紧张,也不同于尝过做爱的滋味后,边想着女朋友边抚弄时的
罪恶感。
“……!……”
他一边回想被透挑逗时的情景,一边摩擦着自己的灼热。很快的,他便厌烦了那种不上不下的刺激,他伸手直接碰触
。
“唔……”
听见自己泄出的呻吟,他赶紧咬住下唇。如此心神俱醉的自慰,是他有生以来头一遭。
“恩……呜……”
我居然——我 居然靠着想象占据自己心思的人,和回想过去片段的缠绵达到前所未有的亢奋。
他感觉自己越来越无法自拔了。就连当时深植于心的挫败感也成了一种兴奋剂,他将牙根咬得好紧好紧。
“恩!”
左手握住分身,用右手手指撩拨着前端的他发出了甜腻的呻吟。原想借此解脱,却反而成了恼人的淫猥刺激。
不同于以往的顺序,将他的欲火煽得更旺。笃史分毫不差地重复着透那天采取的步骤,吐出迫切的气息。
“啊、啊……!……”
透在近距离凝视着他,对他流泄出苦笑。明知道那只是幻影,还是忍不住羞愧难当,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不可思议
的是,当他闭上眼睛,更能感觉到不在此地的透射来的视线。
想起他微启的嘴角和上扬的深色眼眸,笃史弓起了背。模糊之间,他忆起过去被一个年长女性逗弄的事。当时他也曾
装做羞愧的模样,但那只是游戏的一环,双方并不是认真的。然而现在的羞涩却是货真价实的。
——这样简直是标准的变态狂……。
仅存的一丝理性向他发出警告,但他的手就是停不下来。
“恩……恩!”
背脊窜过一阵战栗,呼吸越来越急促。不单是男性象征,连没有碰触的没一寸肌肤都变得分外敏感。透的假象视线挑
动更深的快感,他拼命的咬紧下唇,不让娇喘声泄出唇缝。
身体的最深出被探索的感觉突然在体内复苏。那种奇妙的感觉。无节制的挑逗、捉弄——
在他说出“对不起”的下一秒,欲望的中心被狠狠地刺激……
“恩……!”
前端随着回忆饱胀得发疼。令人惊恐的是,记忆比实际的刺激唤起他更强烈的快感。
“啊……我不行了……1”
他忘情地向不在场的透倾诉极限已经迫近。
凝视着他的眼光究竟带着什么颜色?是调侃?无奈?还是——还是认真?
攀上最后高潮的那一刹那,耳边骤然响起那时候的对话。
‘你、你跟小真的事也就罢了,这个又算什么意思?’
‘……你还想不通吗?’
“——呜——……”
灼热的触感溢满掌心。笃史咬紧牙根,将额头埋在膝盖上。心里比身体火热,全身微微痉挛着。他重重吐出一口气,
缓缓睁开眼帘。眼眸被剧烈的快感醺得蕴含泪光。
粗浅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他大口喘气,异常冷静地等待着掌心的液体慢慢冷却。
他绝不是讨厌女人。不可讳言的,他也喜欢做爱。他尝过征服他人的成就感,当身为男人的自己引出女人淫荡的反应
时,那份满足感也令他兴奋不已。
然而那一瞬间,他却好希望有个人抱紧他,帮他排遣奔窜的欲望。他希望那个人对他做平常他所做的事,而且认为在
那一刻的他像女孩子一样可爱。
被人珍惜的感觉是那么美好,被人碰触时的感觉更是令人沉醉。他希望那个人——那个人能亲口跟他说一句话。‘我
爱你’那一句既简单又困难的话。
在射精的那一瞬间,他感受到的既不是自我厌恶,也不是空虚和倦怠,而是满溢而出的爱慕。我喜欢他,喜欢到一个
人为他如痴如狂的地步。可是一想到他们俩如今形同陌路,他又忍不住心如刀割。
——你已经不在乎我了吗……
笃史将滚烫的脸颊埋在牛仔裤上来回磨蹭,沉浸在思绪里好一阵子。一直到感觉掌心的液体快要滴落下去,他才如梦
初醒。由于一时的情绪激昂而陷溺在当时的气氛里是无所谓,但显示毕竟是残酷的。
“面纸……面纸呢?”
慌慌张张地抬起头来,发现面纸盒放在远远的桌上,笃史瞪大了双眼。
16.
和透的冷战一直延续着,季节进入了十月中旬。早晚虽然有几分凉意,但由于制服已经换季,所以中午的时候感觉特
别闷热。
下课后,笃史靠在教室的课桌上,一手拿着饮料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清水闲聊。
清水神气活现地发表前几天联谊的成果,说着说着他心血来潮地问道:
“对了,菅野,你是不是惹藤崎生气了?”
笃史心下一凉,睁大眼睛望着清水的脸。清水油嘴滑舌地继续说:
“以前他很疼你说。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啊?”
真不愧是处理人际关系的天才。笃史和透在校内不过是普通的关系,他却能看穿他们之间微妙的不和。
——想到这里,笃史忽然发现一件事。
透每次对他冷漠,都是在学校里的时候。像是上课中或是暑假的辅导课。他们俩都是男的,加上又是师生关系——所
以他对我刻意保持距离,其实是为了掩人耳目。
而我却一迳地责备他,认为他是故意在玩弄我……
(现在发现已经太迟了……)
算了,我全豁出去了。笃史带着孤注一掷的心态向清水问道:
“你一点自觉都没有吗?藤崎不知道有多欣赏你。刚升上二年级的时候,他不是有事没事都喜欢找你吗?”
“……刚升上二年级的时候?有吗?”
笃史闻言把脑袋一歪。
他是从今年的四月开始认真追求真树的。可是那时候的透只是喜欢捉弄他,根本谈不上半点疼爱。至于在那之前,他
们在电车上顶多是点点头,很少有凑在一起聊天的记录。
(……)
冷静想想,他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掌握,透对他的感情是何时从好奇转变成爱情的。勉强来说的话,或许是在征服他的
那一夜陷入情网的吧……可是听清水的描述,又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你说,藤崎欣赏我?”
笃史皱着眉头喃喃地问。清水用力点了点头。
“没错,他的确很欣赏你。”
清水一边自顾自的颔首一边斩钉截铁到说。
——四月开始?欣赏我?
总觉得有点怪,又说不出哪里怪。笃史僵在原地手足无措。
清水笑看着发愣的笃史一会儿,突然将视线到走廊。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接着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
“你干嘛?”
“是吉原!他从那个方向走过来,就表示刚刚他在图书馆。”
“图书馆?那家伙喜欢看书啊?”
真是想不到呢!笃史喃喃地说着。清水一脸不耐地低声说:
“你这个白痴!这不是重点吗!——我猜啊,今天八成是他跟女朋友约会的日子!”
“……那又怎么样……”
笃史一脸干嘛大惊小怪的表情。清水一扫刚刚懒散的态度,两眼发亮地补充说:
“我们去看看吉原的女朋友吧!”
“什么?”
还不赶快收拾一下!在清水的催促下,笃史只好叹着气盖上书包的盖子。
——自己的事都搞不定了,哪有闲情逸致去管别人的恋爱啊!
“好啦,快走吧!”
懒得拒绝清水的邀约,笃史也跟着站起身来。反正回到家也只是闷在房间里郁郁寡欢,干脆跟清水去看看吉原的女朋
友,等他心满意足了,再找他一快去吃点东西吧!
站在出入口等吉原换完鞋子后,他们两个也换上了自己的皮鞋。两人隔着一段距离跟在后面,笃史取出行动电话告诉
雏子今天不回去吃晚餐了。
看见抵达车站的吉原一边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一边买车票,清水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说:“你看他的态度。再说,他好
好的干嘛不用月票呢?这一定是去找马子啦!”
“……我真是服了你……”
两人买了最短程的车票,跟着通过剪票口的吉原来到和平常完全反方向在月台。时间已经是六点半了,车站挤满了等
着回家的乘客。他们搭上吉原搭乘的隔壁车厢,电车行驶了约二十分手,吉原终于下了车。
要是使用计票机肯定会来不及,两人将车票和不足的车费塞给坐在窗口后面板着脸的站务员后,直接闯过剪票口。
“他到底想上哪去呢?”
“……谁知道。”
“如果是约了人的话,一般不是都在车站前碰面吗?”
吉原快步走向自己的目的地,人生地不熟的笃史和清水一边分开人群,一边拼命地跟上去。可是戒心很强的吉原每走
几步就会四下张望一番他们不得不保持一定的距离。于是两人自然和他离得越来越远,最后终于跟丢了。
“可恶——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清水气得直跺脚。笃史苦笑着摊了摊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