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殿下跟小鬼计较什么……他们白家人就这么教人,你……”他一边拽他一边劝,结果头上的伤又是一痛。颜丹书
哎哟一声,摇晃了一下,松开了手。执碧赶紧扶住了他,转头狠狠瞪着白君扬:“我大爷大量不跟你个小驹子计较,
回头见了白老二,我让你知道谁踩死谁!”
……你确实被他踩死了一次啊……还害得我差点也……
颜丹书在心里叹了口气,突然又想起了之前跟白君扬说话时的事,心下一凛,赶紧问执碧:“白……白义呢?”
“他?”执碧口气里满是幸灾乐祸,“京城降雨过度,他被大夫人狠狠训了一通,正在你家里头闭门思过呢……嘿,
这两天就知道吃糖,腰围都宽了两寸多啦……”
“闭门思过干嘛在我家?”颜丹书愣了一下,“他难道不要回去反省?还赖在凡人家是什么意思……”
“哦,那是因为大夫人说想见见你。”执碧道,“毕竟也是小姨子,见一面……”
“什么小……”颜丹书顿时脸都烫了,肩膀上被咬过的地方又开始隐隐发痛。他咳了一声,才放稳了口气:“我说,
四殿下……你到底知不知道,白义他是……怎么觉得我就……”
他说不下去了,执碧挑了挑眉毛,咧开了嘴:“果然跟我想得一样。”
不等颜丹书发问,他已经凑到颜丹书耳边,柔声问:“颜公子,你可还记得当初你为让令兄放弃,当众对天发誓的时
候吗?”
“……什……”
“对凡人而言,这不过是口头随意一讲。但对我等而言,这种誓若是说出口,可绝不能有半点违反。便是我对四小姐
那般情意,也不敢发那种的誓的。”执碧说着,渐渐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白老二吧……一直被他大哥管得厉害,连
对我家九妹妹都傻乎乎的,何曾被人那般说过,你没见他,当场就给你一口……他想事情,又全是从他吉量一族的那
头去想,根本不晓得凡人的规矩……”
“……你、你的意思……”颜丹书感觉到脖子后头都湿了。照他这么说,从白义那头看,还是自己先给他表的情?
“就是颜公子自己……犯了错啦。”执碧笑眯眯地说,时不时还咳嗽两声,“你若对我这般说,我还未必当真。可吉
量兽性未泯不说,他白老二又不知世事……只不过我以为毕竟公子是凡人,在他眼里还不如马厩里那些牝马,好歹也
会婉拒一下,没想到他当场就乐晕了头……结果颜公子你还真是这么一回事……要是让他知道,哈哈哈哈哈哈!”
似乎是想起白义的样子,执碧笑得更是前仰后合。
“颜公子,你赶紧去与他说,你根本没有那个意思,是他自己误会。”笑了半天,执碧正色严肃道,“免得他继续胡
思乱想,给你添麻烦,他自己看起来也傻……”
“……可、可他那脾气……”
“他那脾气,肯定先把你打个半死,然后黯然神伤个半年……”执碧笑意更深,“趁他长吁短叹,心不在焉之时,正
好报当年那一箭之仇——放心,公子之前的仇,我也替你一并报了。”
“你们要把二叔踩死两次吗?”白君扬问。
“踩死万次也不过分。”执碧乐呵呵地说,高兴得连尾巴都露出来了,在地上拍来拍去,“啊?对吧,颜公子?”
颜丹书心乱如麻,听他这么一问,下意识地小声答道:“……踩……一次就行了吧?”
“哦……”执碧跟白君扬同时拖长了声,又异口同声地嘘了口气,再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动作一致得跟排练过似的
。
颜丹书顿时面红耳赤。
<第五十五章·马前泼水>
“颜公子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执碧咳了一声,尾巴也收了起来,只是脸上笑得更是暧昧。
“哼,你要是踩死他,我就把他做成马肉老汤,有什么的!”被他那眼神一看,颜丹书顿时恼羞成怒,提高了声音吼
道。但是执碧竟然没有立刻扑上来拉着他的手说好啊好啊我们干掉那家伙,反而笑得更诡异了。
二人面面相觑良久,直到白君扬小声打破了这片沉默。
“……我想去玩。”
颜丹书狠狠瞪了执碧一眼,走过去拍拍马驹的头:“走,我带你去玩,不理东海的混蛋!”
“不理东海的混蛋!”马驹兴高采烈地学舌。
“喂,颜公子,你好歹也——”
执碧话未说完,却戛然而止。他抬头看向天空,满脸忧色。
“我当是谁,竟还敢在京城现身……”
一个柔和的声音突然响起。
“原来是四殿下,有失远迎,实在恕罪。”
马驹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颜丹书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向了半空。
一个身着紫衣的女性正浮在那里,她肌肤白皙,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好像会说话似的,红唇似笑非笑,甚是动人。只
是她个头高挑,粗略估计大概能比颜丹书还高半个头,她手里还拿着把剑,看起来英姿飒爽之中又不失妩媚动人,直
让颜丹书看直了眼。
“这是说哪儿的话。”执碧收起笑意,微微欠下身,“东海执碧,见过白大夫人。”
“娘……”马驹低低叫道。
女性浑身一震,连执碧也不顾了,看向了马驹。只是在看到搂着马驹张口结舌的颜丹书的时候,眼色冷了下来。
“君扬,这便是你先前说的那凡人?”她淡淡问,但口气却冷得让颜丹书心里一寒。
早知道就不回京城了,这地方果然不吉利……怎么一回来就碰上这种事……
颜丹书想起先前方玄说过的,白家大夫人似乎是个……紫麒麟?他抬头仔细打量她,发觉她身上衣衫非但均为紫色,
而且还四处缀着鳞片,显然是化形时变的。
“不是……”马驹胆怯地回答,还往颜丹书怀里缩了缩,“上回是颜公子救我回来的……”
“少胡说八道,明明是方玄亲自救你下来,当时讲得一清二楚,你事到如今还想说什么谎?”这位白大夫人挑起眉毛
,看向颜丹书,冷笑一声,“阁下倒是好本事,竟能让犬子都听话到着份上。妾身佩服。”
“不、不敢当……不、不对,不是,我……”颜丹书正想分辨,却见那女子皱起眉头,朝他逼近一步。
“不对……阁下身上这气息……”
难不成她闻到了白义口水味?颜丹书心里喜忧参半。先前他在二哥那小住时,也稍微知道了下那些儿马的喜好,其中
之一就是给自己圈上的骒马留点记号味道下去——虽说照之前执碧所讲,根本就是白义误会,但如今若是能暂避风头
……
他心下稍安,正想跟女性解释时,一抬头,却差点被她锋芒犀利的眼神吓个趔趄。
“这可是吉量阳气?!”她提高了声音,身边噼啪作响,隐约可见紫色雷光,“阁下倒真是好福气,吉量肉的味道,
可够美味?!”
“不……这个是……”他还没说完,马驹抢着说:“娘,他是三叔的朋友!”
“老三交的好朋友!”没想到马驹这句话竟然是火上浇油,她唰地一声拔出长剑,身边雷光更甚,“他从来想的便是
如何让什么凡人长寿永生,毫无本族情义,一天到晚从不着道的混账东西,原先那人也就罢了,好歹行善积德也知道
劝他,他想杀谁炖谁我也就睁一眼闭一眼——”
她怒气冲冲,剑指颜丹书:“如今竟把主意打到我儿身上!”
如果不是最后这句话,就冲这顿骂,颜丹书还真想给她鼓掌。
“大夫人您误会了——”执碧似乎也看出情形不对,踏前一步正想劝什么时;女性连头也不回:“四殿下,此事乃我
白家家事,不劳您费心!”
“大夫人!”执碧咬了下牙,声音似乎有些发虚,“大夫人,您确实有所误会,稍安勿躁,我去通知白老……二公子
过来,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二叔?”女子愣了一下,但瞬间便笑了出来,“很好……很好。白义打得好算盘——跟白礼别的不学,竟就学会了
这招靠着本族讨好自己小相好的本事!”
她盯着颜丹书,厉声道:“若是平时,我指不定给了他这个面子!但是你们把主意打到君扬身上,就休怪我手下无情
——”
她空着的手朝颜丹书一点指,身边雷光噼啪一响,一个紫色光球在她之间一个旋转,随后呼啸着朝颜丹书飞了过来。
“大夫人!”
只见那紫球已旋转着近了自己面前,连自己扬起的头发都被微微灼到,而在此时,一道雷光啪啦一声从头顶劈下,险
之又险地穿透那紫球,砰地一声在颜丹书眼前炸开,闪得颜丹书一阵眼花,眼泪都流了出来。白君扬似乎也吓得厉害
,在他怀里一直哆嗦。
执碧抬手,一道雷光在手中若隐若现:“大夫人,事情并非您想的那样……”
“住口!”她转向执碧,“执碧,我敬您一声四殿下,是我白家林家给东海面子,但若您再插手我白家家事,就不要
怪我不给你留这个面子!”
“林华,你不要欺人太甚!”
执碧显然火气也上来了,脸上隐约浮现出绿色鳞片,看起来竟有些可怖。
“我敢做担保,你家这个什么扬的小混蛋,跟这位颜公子绝无半点关系!”
“你做担保?”名叫林华的女性冷冷一笑,“别以为我不清楚你们东海打得都是些什么主意,你也知道我如今有孕在
身,现在想捡个便宜吧?!”
你这么一说,不知道的也知道了吧?!
大概是这种情形经历得多了,不知为何,颜丹书竟然也不再像先前那么恐惧了。他想起先前白义确实说过自己大嫂怀
了双胞胎——似乎是打算拿那小紫龙回去炖汤吃的。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她身形,只见腰肢窈窕,别说双胞胎了,就
连怀孕的迹象都看不出来。
神兽就是神兽。
他在心里稍微称了下奇,轻咳一声道:“大夫人您不要误会……其实,带令公子出来的,是位叫方玄……”
“你胡乱攀咬也要有个限度!”没想到他不说则以,一说更甚,林华怒发冲冠地盯着他,“若非方玄通报我儿就在京
城近处,我估计早就回去,哪儿想得到留在这里一直等着!”
……方玄,我记住你了。
颜丹书一边在心里把他炖了三次蛇羹,一边赔着笑道:“大夫人,其实我……”
“你给我住口!”她似乎终于忍无可忍了,身周雷光大盛。执碧脸色一变,正要上前时,却只见她一抬手,数道紫光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天而降,直击颜丹书头顶。
……真是迅雷……不及掩耳。
颜丹书这么想着,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华!”
颜丹书这一次,什么梦都没有做。当他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自家的帐顶。
他楞了好久,好像一切都是做梦似的。不过当他试着抬手的时候,一阵剧痛袭来,他忍不住吸了口气。
“丹书,你醒了?”一个大脑袋凑了过来,他眯了下眼,勉强才看到是白义。他的红头发正落在自己胸口,痒得有点
难受。
记得之前白君扬说过,拽着他头发会让他全身无力,要不试试?
颜丹书这么想着,却发现只是动动手指都是一阵钻心的疼。他忍不住又哼了一声。
“嗯……”
“我瞒着你家里人,管执碧借了点法术,只说你是出去闲晃了,他们还都在训你呢。”
“……执碧他跟阿枝出去了,阿枝现在还不知道他是驴呢,哈哈哈。”
“……你还疼吗?”
颜丹书闭上眼睛,没理他,然后,他听见一阵窸窣声音,身上的被子被掀开了,白义似乎是嘟哝了一声:“早该好了
啊……”
然后,暖暖湿湿的东西便落上了他的胸口。
颜丹书猛地一哆嗦,睁开眼——白义正伏在他胸前,他的头发全部落了下来,又暖又厚地搭在他身上,而他则正专心
地舔着他胸口,随后又舔到了肋下,再之后……
颜丹书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竟然一 丝不挂!
“呜哇呀啊啊啊啊啊啊————————————”
他连疼都忘了,惨叫一声坐了起来,抬脚便把白义给踹下了床。
“你你你你……你干什么?!”
白义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你……伤好了?”
颜丹书半天才平静下来,喘着粗气:“你……你…………”
“这次是我失策。”白义站起身来,诚恳地凑近他,“大嫂怀着孩子,脾气比以前还暴躁,原本就不听人说话……我
没想到她会伤到你。”
“我我我……我衣服呢……”颜丹书结巴着问。
“脱了。”白义愣了下,淡然地回答,然后脸上又露出急切的神情,“她当姑娘的时候就是个姑奶奶,现在连大哥都
要让她半分……还是我没跟她说清,真是的……”
“不不,你……你干嘛脱我衣服……”
“太碍事。”白义又是一愣,朝床边凑了过来,“其实丹书,我这次没管好京城原本就让她生气,君扬又贪玩,阿枝
又跟驴……所以……反正她现在吃到苦头,也应该……”
“不是,跟你嫂子没关系……”颜丹书不停摇手,“你你你,你先离我远点你……你说碍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