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刚才的那种方式未免太肉麻,搞得让他没办法很快忘掉昨天晚上的事。
当时的那一会儿只有羞辱和痛感,他以为捱过去了就会沒什么,完全没有想到过后的现在才会有什么。果然跟阿达之间
还是不能靠得太紧,待会吃完药他就回去自己家好了。阿达昨晚说过的话,每一句他都记得,但是他想要得到的,不过
是跟以前一样而已。
胡思乱想了一阵,阿达拿着好几个药瓶过来,仔细看了说明后配好药放在他的手心。
“我去倒水,你不要坐起来,给我躺好,最好趴卧……便于恢复。”
秘密的伤口随着这句话隐隐作痛,东方英才赶紧侧过身面朝墙壁,再也不敢去看卢启达的脸。等到乖乖地吃完了药,他
才清了清嗓子粗着声音说:“阿……启达,我还是回去吧,那个……你帮我请了几天假?”
卢启达眯起眼看着他的头顶,对他超长的反射弧明确地表示不满,“你在害羞?你是不是太迟钝了?昨天晚上我让你走
,你给我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架势,今天才来害羞?你后悔了?想跟我绝交?再也不准备跟我见面了?”
他吓了一跳,转过头矢口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阿达,我……那我还是不回去了,那个……刚才的粥呢,拿来给我
吃,我很饿。”
卢启达瞥了一眼他青红交杂的面庞,暂且让他蒙混过关了,“冷了,我去热一下再拿给你。”
“哦,谢谢……”背后冒出冷汗的东方英才长长吁了一口气,只能这样得过且过地继续烦恼下去。他并不觉得昨晚的事
情有多可怕,比起现在,那真的好受多了。可是……他开始反悔昨晚的想法,如果发生了那种事就一定会有现在的这种
尴尬,那还是再也不要发生的好。他会尽力约束自己,千万不要再犯错,关健是千万不要再惹恼阿达。
23、过敏症
住在明明应该熟悉而亲切的房子里,东方英才感觉每一分钟都变成一个小时那么长。他沒办法控制住身体和精神的紧张
,即使背对着阿达,也总觉得对方的眼神盯在他身上,还有那些最平常的小动作的接触,也一次又一次让他神经过敏。
阿达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困扰,甚至在享受他手足无措的反应,每次看到他像小猫竖毛般的姿态,都会露出忍笑的表情,
而且往往刻意地并沒能忍住,还会用轻快的口吻调侃他。
“你怎么突然敏感起来了?之前还那么粗神经。”
“不要乱动嘛……身上有伤还扭来扭去的,难道你是故意的,想让我多照顾你几天?”
东方英才简直要崩溃了,他又不是女孩子,怎么能够回应阿达这种调情似的话呢?他只想恳求阿达,不要再提起那件怪
事,就让它赶快过去好了!如果他是个女孩子就不用想别的,可以直接嫁给阿达做老婆,也根本不会有任何尴尬,可他
不是,所以不会因为那件事而改变对阿达的感情。
当一个男人占有了一个女人,就有娶她的资格和责任了,这是他一直以来认同的观念,无论从父亲那里还是他所喜爱的
小说跟电影里,都接收着类似的讯息。他对那个女人做了错事,他是想要娶她才那么做的,虽然他自己也知道那很无耻
,但他认为那是可以完全得到她的方式。
阿达骂他那样会毁掉对方的人生,他不敢反驳却并不同意——苏晴是喜欢他的,他又愿意娶对方做妻子,除了不该用强
,最终的结果跟正常的恋爱并不会不同,或者还要更靠得住一些呢。一旦真的占有了她,他就没有反悔的余地,必须一
心一意的对待她,做一个负责的好丈夫,这跟他是用什么手段得到她的,没有太大关系。
可是阿达对他做的……他只能相信那是种古怪却有效的体罚。他确实受到了教训,再也不敢对任何一个女人有那种念头
,被强行进入身体的感觉实在太糟糕。幸好那个人是阿达,他还勉强熬过去了,要是换成别的什么人,他肯定会呕吐并
且从此不举了。所以,他对苏晴真的有了负罪感,他并没有想到过那会是非常严重的伤害,而且是身体跟精神双重的。
不要说对女人施暴了……他都怀疑自己沒办法再跟任何人顺利的做那种事。只要阿达一碰到他,他就会反射性的紧绷起
来,一半是心理上的难堪,一半是下意识的恐惧。时间隔得越久,那些痛苦的细节就越清晰起来,虽然他想要尽快的忘
掉,但人的身体有着本能的记忆力。
他并不想让阿达发现这一点,只好尽量不去接触到阿达,内疚的感觉比伤害别人还要难受,必须不断的找出一大堆借口
来让自己好过,可是根本沒有什么好的效果。就像他现在对苏晴,就像他曾经对那个菜鸟同事。
他的沉默跟尴尬起先还能取悦阿达,可他太多的躲避渐渐让对方失去耐心,在他又一次拒绝回应阿达暧昧的低语之后,
他垂到胸前的下巴被用力抬高,“你打算一直这么跟我相处?”
“当然……不是,那个……”他认真的考虑应该怎么说服阿达,早一点放他回家。正在犹豫间,阿达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又松了一口气,用眼角的余光偷瞄对方的表情,发现阿达迟疑了一下,再看了他一眼,才快步地向房外走出去,边走
边摁下接听键。
他有点好奇,阿达很少背着他接听电话,从早上到现在,除了做吃的和去卫生间,阿达都一直陪在他的身边。那么这个
电话难道是……他猛地坐起身来,龇牙咧嘴地下了床,挪到门后面把耳朵贴了上去。
“你好点了吗?我待会就来看你……不,你根本不用谢我,这件事我难辞其咎,他是我的朋友,也是我介绍你们认识的
……嗯,见面再谈……我知道你现在很难下决定,我也一样……不,我跟你不同,你们两个除了性别问题,其他方面都
很合拍,但我的问题太多了。晚上只有你一个人在吧?好,你先休息,我晚上过来。”
听阿达挂了电话,他赶紧回身就跑,却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上,发出“咚”地一声巨响。阿达在外面叫了他一声,只用
几秒钟就了冲进来,看到他摔倒在房门后面,蹲下来扶他的同时沉着脸问他:“你偷听我的电话?”
“我……”他痛得冷汗涔涔,腰和腿都像要断了,但还是焦急地解释道:“我只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我不会再做什
么,也不敢再见到她了。”
阿达审视他的脸,表情严厉,扶起他的动作却很温柔,“她好多了,不劳你挂心。如果你真的有在反省,那就记住你答
应过我的,不要再犯。”
他点头苦笑,“就算我想,也……放心吧,阿达,我只是想知道,你跟她是在交往吧?那以后我都要回避……你们在一
起的时候,我不能出现,不然你会难做。还有,你们结婚的时候,我……我不能当你的伴郎了。”
阿达凝视着他的眼睛,仿佛看出他想哭的心情,竟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这次他没有缩起身体,反而靠过去了一点,只
是不敢再与对方眼神相触,否则他就真的哭出来了。
“英才,我没有跟她交往,以后也不会。就算将来你在报纸杂志上看到了类似消息,也不用去相信。我那天叫她跟你说
清楚的事,是她从来沒喜欢过你,她喜欢的另有其人,不是你,也不是我。”
他没有丝毫怀疑阿达口中说出的话,只是震惊地呆住,半晌后喉头才发出意味不明的怪声,跟他昨晚的犯罪和受罚一样
可笑。原来这件事的源头就是个误会,自己昨天晚上的冲动毫无意义,仅仅是一个罪恶又滑稽的笑话,然而他为了这个
笑话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
“我知道了……”他忍不住笑出了眼泪,并且抢在阿达的手指碰到他之前就自己擦干了它们,却无法控制更多从指缝间
漏出的液体。一双强壮的手臂抱住他的背脊,把他的头摁进怀里,他挣扎不动,也就顺势倒了下去,用全部心力坚持着
不让自己发出哽咽的声音,仿佛这就是他仅剩的什么东西。
“哭吧,你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有哭过,这不正常……哭过以后就会好一些,你还可以骂我、打我,或者歇斯底里。”
阿达的声音柔和而冷静,充满奇异的煽动力,但他渐渐抑制住了无用的哭泣。即使他偶尔会哭,也是个真正的男人,在
这种时候尤其不能像可爱的女孩子们那样发泄情绪。
“阿达,别开玩笑,一个大男人歇斯底里,也太难看了,你是故意刺激我吧?”他红着眼睛笑了起来,用力在阿达背上
拍了一掌。对的,这才是男人跟男人之间应有的相处方式,他总算找回来了。
24、矛盾体
知道了自己的一切都是个笑话,东方英才反而迅速的回复正常,仿似敏感症的神经紧张极少再出现。就算阿达仍然会给
予他过分的体贴,并且继续那种暧昧的关心,他也能够带着笑反击回去。
之前只不过是他想得太多而已,阿达并没有跟苏晴交往,也没有背着喜爱的女人把他悄悄的藏起来,更没有头痛于在他
跟苏晴之间怎么取舍。
就像他对苏晴做了可怕的事所以内疚,阿达对他也只是怀着类似的心情吧,只要努力的表达自己并不在意,阿达和他就
能够把那件事一起忘记。
他对于阿达来说,远远到不了跟女友并重的地步,充其量只是一个让阿达丢尽脸面的坏朋友。从小到大,他从来沒让阿
达因为有他这个朋友而自豪过,永远都让阿达看不起,这次更做出了应该蹲监狱的丑事,难怪阿达会被他气到失控。他
没有委屈的立场,也没有埋怨的资格,只能在这个教训里学会自律,为了阿达……不会再弄脏自己来教训他。
他做了很多保证,像个犯了大错的小学生,虽然他并不是那么能相信自己,但他一定会尽力。至于那个夜晚所遗留下来
的痛苦和恐惧,他会慢慢地想办法克服,时间是治疗任何伤口的良药,何况他还有这个彻底原谅了他的阿达。
两个人同睡在一张床上,他总陷在一种矛盾的境地。他需要阿达躺在他的旁边,对方的体温让他舒适安心,如果阿达离
开,他就会很快惊醒。但是被阿达抱着腰部入睡,他又总会做相同的噩梦,梦里的阿达变成蟒蛇、老虎、狮子等等凶猛
的动物,每一次都把他绞杀或者咬碎。
可能是抱得太紧,他从梦里惊醒时总被对方压在下面,他挣扎着睁开眼睛,阿达就会抱得更紧,用那种特别温柔的声音
安慰他不用害怕。
他有点哭笑不得,但绝对不想告诉对方那些噩梦的内容,只好胡编乱造一通,半夜里拉着阿达说些无聊的话题。对方的
脾气也越来越好,就那样陪着他胡侃海聊,直到他疲劳得困意上涌,不知不觉又睡着为止。
后半夜的睡眠总是要好得多,太倦了就不再做梦,到醒来的时候早餐往往已经摆在床边,阿达会微笑着叫他起床去洗脸
刷牙。
如果抽取掉那段不堪的回忆,这样的生活不正是他曾经梦想的?赖在阿达的房子里,但自己也能挣钱交一部分房租,每
天享受着阿达精湛的厨艺……他想得笑出声来,满足于这种临时的幸福,在阿达探究的眼神下平静地回望过去,“阿达
,你不记得了?我有段时间特别想跟你住,其实就是想让你做饭给我吃……不过后来一起住了,又要搞减肥疗程,所以
一顿也沒吃上你做的饭,没想到现在……”
说到这里,他赶紧停住了,嘻嘻哈哈地看向别处,卢启达却微微皱起眉头,“英才,不要笑了,你这样笑得很难看。”
他只好讪讪地又笑了一下,随后懊恼地垂下整张面孔,“阿达……对不起……”
卢启达伸过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抚平他脸上怪异的笑容,“你干嘛要跟我说对不起?我说你笑得难看,是因
为你笑得不自然,你不要再勉强了,不管是恨我,还是怕我,都要发泄出来才可以……这样吧,我们一起去看心理医生
,我有相熟的,可以打折。”
东方英才以为对方是在讲冷笑话开解他,一本正经地点了个头,“嗯,我们还可以团购,我那些同事也都跟着都去看一
下。”
卢启达认真地想了想,摇头拒绝他,“不行。我熟识的那位医生很贵,你公司的同事恐怕不会接受那个价位。”
东方英才这下露出了吃惊的表情,“阿达?你真的看过心理医生?你那么完美,处处都比别人强,还有什么事情严重到
要去看医生?啊,你家里出了事?还是别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焦急的神情竟然让阿达露出了十成十的开心笑脸,两排雪白的牙齿灿然生光,“看心理医生很正常,我家族每个人都
要定期咨询,只不过我以前觉得,你一定会像现在这样大惊小怪,就沒跟你说过。”
又被阿达蔑视了……东方英才有点脸红地“哦”了一声,“那……医生会问我一些什么问题?”
卢启达仍然带着愉悦的笑容轻快回答:“嗯,很多,大部分个人隐私都会问到,但都是必要的。他会保密的,你放心好
了,我们可以各自单独约见他,你对他说的秘密,他连我都不会讲。”
东方英才立刻大摇其头,“那还是不了,在陌生人面前讲自己的秘密……我讲不出来,也不可能相信他。我宁可跟你说
,呃……除了很丢人的那种。”
卢启达的笑容有了甜到发腻的趋势,双眼也眯成了一条缝,搭在他肩上的手不自觉下滑到大腿上,“真的?那就跟我说
吧,以后我们每天进行一个小时的心理咨询,如果你当面讲不出来,就电话讲或者写在纸上给我。”
“啊?”东方英才措手不及地张大了嘴,“我只是说说……呃,好吧,你想叫我说什么?我什么事情你不知道的?”
卢启达还是带着温和的微笑,抓住他的手臂轻声问道:“我想知道,你这几个晚上都梦到了什么?”
东方英才脸上的表情僵住了,过半天才傻乎乎地回答说:“这……我忘记了。那个……做梦嘛,一醒了就忘了。”
卢启达逼视着他的眼睛,显然并不相信他的答案,但嘴里的问题飞快地转移到下一个,“你第一次打手枪是几岁?心里
想的是谁?”
“啊?”东方英才还带着青肿的脸被大片的红色晕染,像个绝对能勾起食欲但卖相不佳的酱菜坛子。
“给你五秒钟时间回忆。”卢启达严肃地看了一下腕表。
“我……你干嘛要知道这个?”他感觉自己就要汗流浃背,室内的空调似乎坏了,热得他头晕目眩。
“快一点,现在是我的提问时间,过一会才轮到你问我。”
“那个……我……十四岁那年夏天。”东方英才提起手背擦了擦汗,顺便遮掩住自己火烫的面颊,“心里想的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