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老 下——不睡城的孩子

作者:不睡城的孩子  录入:08-09

考虑了半晌,觉得似乎却是没有退路了,疏影才说,“那么你下去告诉他们,我明日就走。”

那位传话又说,“他们说殿下吩咐了一定要在今夜之前将你带过去。”

疏影勾起目光将那传话看的心里发毛,“你是不是事先就跟他们串通好了的?”

“不是啊。”那传话委屈的动了动。

疏影又袖子一挥,“不为难你了,告诉他们,晚上就晚上吧,好歹我也得收拾收拾再过去……你先下去吧。”

其实疏影想要明天再走的目的,是要在这次去乌程之前,从岑儿哪里将有关自己与销紫冕尘的过往尽量的套出来。所以

在席上,疏影对岑儿十分关切,不只给他夹了许多肉在碗里,还不住的嘘寒问暖。

“……来岑儿,这个是黑罗鱼,只有月转廊有,别的地方吃不到的哦……不客气,那日我来你家,和那个红眼睛的哥哥

还说过那些话?”

“……嗯,除开‘疏影不要噎了’和‘我带着呶呶和岑儿出去’呢?”

“……却是说过‘把衣服穿上’这种话么?岑儿你确定记得很清楚么!岑儿在喝口汤……那几个欺负你的管衙已经受惩

罚了,所以岑儿不用害怕……”

岑儿一面被疏影网进了那个小蜘蛛网里云里雾里,桌上的呶呶和关茗头顶始终挂着两道黑线注目着疏影的一举一动。

问到岑儿几乎把所有销紫冕尘和疏影说过的包括“嗯”“啊”等等都分毫不剩的告诉了疏影,说到口干力竭,疏影才略

略有所满意,此时岑儿的碗里已经摞起来了厚厚的一个小塔,岑儿却还没有吃上几口,就抓紧机会说:

“我不害怕,我要娶呶呶,会好好保护她。所以我什么都不害怕。”

疏影和关茗转过头看着呶呶,呶呶专心的吃着饭,从咬东西的间隙抬头来说,“还有没有说完的呢。”

岑儿又吸了口气,说,“为了呶呶刀山火海在所不辞,海枯石烂绝对不放手。”

疏影和关茗嘴里的饭噗嗤一声喷了出来,“哪里去学的这些话?”

“这几句话他是当顺口溜记住的,”呶呶解释说,“岑儿,等你长到比我高再说这种话好么?”

岑儿放下手中的碗筷,站在呶呶面前把手举到耳朵旁边:“呶呶你相信我,我一定会长高,长到和那个红眼睛的哥哥一

样高,和那个红眼睛的哥哥一样好看。”

“先吃饭,再说长高吧。”关茗笑着把他拖到凳子上坐下。

“好吧,那么我等着你。”呶呶说,“等你和销紫冕尘哥哥一样高。”

疏影笑笑,岑儿忽然让他觉得十分亲切,似乎有几分与自己相似。

可是究竟是什么地方相似?

不论怎么样的解说,似乎都填补不了记忆里那大片的无解的空白。

“呶呶你想去看看销紫冕尘哥哥么?”

呶呶想了想,咬着筷子尾巴摇摇头。

“为什么?”呶呶不是向来喜欢俊男么?

“我本来很想去的,”呶呶有些沮丧的说,“罗衣姐姐今天走的时候吩咐了,如果疏影要去乌程,叫我不要一起去,等

她回来。”

罗衣怎么知道自己今天会去乌程?

疏影摸了摸呶呶的头,说,“那么好吧,呶呶下次再去,这几天就和关茗姐姐跟岑儿一起玩?

呶呶点点头,“我不是小孩子。”

疏影呵呵笑了,“对对,呶呶是大孩子了。”

一旁的岑儿沮丧的瘪瘪嘴。

——

席间乌程来人又让传话催了好几次,疏影推延时间一直到暮色四合,觉得似乎不能再拖延了,才让关茗将他东西收拾了

过来,随后到正殿下。

那几十个侍卫已经备好了车马,等候在廊下,见到疏影来,严峻无比的脸上都漾了一层层的喜晕。疏影把包袱随便往车

马上一扔。

虽说不知销紫冕尘心中到底是怎样想的,疏影心里渐渐的焦躁了起来。并不是讨厌在销紫冕尘那边去,也许正是因为不

知道他是如何待自己,所以才会更为忐忑。

五三.冷遇

疏影在车上好好的睡了一觉,以便到时候若是有人着意刁难,也有足够的精力去应付一阵子。

侍卫将他从马车上扶下来,神思突然恍恍然动了动,这个情节,在什么时候似乎发生过。

“主公,我们去禀了殿下,你先在此稍作等候。”

疏影晃晃脑袋,抱着胳膊在原地小跑起来,走过的宫人都不住的打量着他,或是嬉笑或是皱眉,全都进了疏影眼中,却

一个进不了他的神经里。

乌程的宫殿有一种鬼魅的华丽气息,这个销紫冕尘长大的地方,不知是这宫殿得了销紫冕尘的气质,还是销紫冕尘的气

质是从这宫殿里得来的。

这次来,疏影也想好了,最多不过呆个四五天,山南那边腊月近了底,陆华轩省亲回来,陆府上还得需要他回去。山南

与山北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每每将山的两面相互比较起来,这急剧的落差将他拉扯得有些分裂。

可是……可是我是为了什么来的山北?

疼痛穿颅而过,比起疼痛,心中那块缺失的空白,麻木让他时常不知所措。有时回想起来,甚至不知道自己做这一切是

为了什么,一切似乎都变得毫无意义了。

“哟,这不是月转廊的廊主么?”

疏影闻声站了起来,却没有回头。上次误闯了辞鸳雪女的宅邸,这个容貌非常的女子的酥骨喃声是忘记不了的。坦然一

笑,疏影说,“廊主不敢当,不过是帮着扶苏大人打理一段时间而已。”

一声浅浅的哼声落了过来,“人有了能耐,说话总是如此有力气。”

明明是十分谦虚的回答了,偏偏却硬被说成“如此有力气”,这恣意的刁难并未让他觉得心中不舒服。

然而来人却没有罢休的意思:“当初我看销紫冕尘抱着你将我生生抛却的那个架势,我还以为你就有能耐和我们不一样

了……怎样?被冷落的滋味可是好受?”

听完了他说话,疏影如触电般惊觉的跨步上去抓住她的手腕问,“你知道从前的事?到底是怎样的一件事,你告诉我!

被疏影的举动所惊住的女子在他手中轻轻颤动,疏影因为过分的想要知道那被自己所遗忘的部分而不由的失了态,十分

不懂怜香惜玉的摇晃着手中的雪女,顿时花容失色的雪女呐了一声,“你疯了,你做什么,放开我!”

“放开她,疏影!”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疏影手中的雪女一双晶莹的大眼睛泪光楚楚的看着疏影身后的销紫冕尘,借机从疏影手中滑出

手,柔弱的抓起销紫冕尘的胳膊躲到了他身后。

此时已经是深夜,一件浅色里衣下的修美的身型却是裹不住的。凌厉的神情,看着他的神情却道不出究竟是怎么样的一

种,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目光里并没有赞许等等一切让人可以高兴起来的神情,很清楚的传达了说话人“你不用解释

”的意思。

而且疏影也并没有要解释。

销紫冕尘身边的佳人梨花带雨楚楚依人,有必要的只是向佳人和佳人的主人道歉。

“十分抱歉……”疏影十分卑躬的低了低头。

“你的抱歉是如何?”凛冽的暗红色瞳仁里似乎中烧着晃动火光。

疏影读不懂这句话中的含义,便说,“方才赶到,侍卫说向你禀过话去,让我在这里等着,不想却冒犯了雪女,所以…

…”

“你回去吧。”

“哈?”

疏影怀疑自己听错了,如此慌忙将他从月转廊带到乌程来,就是为了听他说一句“你回去吧”么。

抬头想要从销紫冕尘眼中寻找答案,销紫冕尘却在转身时将脸转开了。手腕在销紫冕尘怀中的雪女回过头来,疏影莫名

的与雪女对视,那温润如美玉的女子双瞳中是满盛到溢出的得意。

被贴身侍从带到自己的别苑,虽说是夜深了,沿路上各个别苑门口都是亮堂的。这样一路远远的看着一对对的灯火,暗

夜里如同一双双哀怨的眼睛,远远守望着销紫冕尘正东宫殿后的软榻。

疏影轻轻叹了口气。他连想都想不起来,这灯火里就多了自己一双眼睛。

方才来的时候在车上睡了一觉,现在头脑十分清醒。疏影坐到后院的石凳上,打量起了自己的别苑。没有多余的陈设,

雅致简约,不知当初建这别苑是谁的意思,不过这一切里都浸渍着一股让他十分留恋甚至是眷恋的气息,光只是设身的

处在其中,心中便不觉的安宁了下来。

“这锁月苑,是当初按着殿下的意思建的,别看比不上别人的苑,这里可是花下了不少心思呢……”身后的小侍从察着

疏影的眼神说。

“哦?”疏影打量着这别苑,雅致归雅致,却也看不出什么地方是“花了一番心思”,“这苑子是我当初来的时候修的

吧?”

小侍从摇摇头说,“主公一开始来的时候住在殿下的殿上……这苑子是六个月之前主公去森罗堂之前吩咐修起来的,到

主公回来的时候便也就修好了。我听管事的人说,这里可是照着‘锁寒阁’的模样修的呢,主公又是廊主,所以这苑子

才叫锁月苑。”

锁寒阁,锁寒阁。

熟悉到让他有些心疼的名字,端端如一把刀一般插在记忆的空白里,“锁寒阁的主人……是谁?”

那侍从顿时吸了口气,咬着下嘴唇瞪起眼睛,两只手在胸前扇贝一般的摆着,很明白的是说错了话的表现:“殿下吩咐

过跟那个人有关的一切都不得跟主公您讲,不论谁都活不成,所以……”

“我不逼你,”疏影扶扶小侍从的脑袋,“那里的主人,是不是昔宿的玄廷殿下?”

“这是我问的,到时候销紫冕尘若是要怪罪,也不该怪罪你。若你不回答,开罪了我也不是什么好过的事。”疏影在小

侍从脖子上轻轻一刮,那小侍从整个人便红着脸颤了颤,“你只管点头或是摇头便是。”

——

天色渐渐揭开氲起来,一位宫人手中端着灯在在东宫正殿外守了许久,看着清晰起来的正殿,小心翼翼的吹灭了手中掌

起的灯。

正殿深处的女子细细的呻吟,在宫人心中激了的一圈撩思涟漪。

他不敢在此就闯了进去。

声音渐渐熄了许久,宫人才让人禀过了话,仔细的跨步进了殿里。

“殿下在里阁,准了让珀宫人您进去。”

珀宫人嗓子里唯唯的“欸”了一声,就着禀话人推开的殿门跨了进去。

“什么事?”

“回殿下,长公主让您稍时去西殿与长公主王上一同进膳。”

“知道了,你下去吧。”

一双苍白的手从帘内伸出来,拨开袅娜的帷帐。俊逸的容貌从帘子隙缝中露了些大概,又想起了什么,叫住了跨步出门

的珀宫人:

“你去锁月苑看看疏影起来没有,稍事带他一起去西殿。”

麻色的肌肤在不甚亮堂的后殿中泛着明暗的亮色,一件里衣柔柔贴在身上,身后响起了床榻上走下来的脚步声,冰凉的

脸贴着他的后背柔软的呼吸着,随后一只手环在他正欲系衣带的腰间,隔着衣服抚摸上去。

“你要去哪里……我也要跟你同去,”身后的声音不觉便夹杂起了喘息,像是依旧没有从昨夜的温存中脱离出来,这身

体散发出来的气息,带着残忍的欲望的气息,让她每每恨着却又没有丝毫力量去抗拒。

手沿着形状完美的前胸,伸进了衣服里,光洁的手指与光洁的麦色肌肤贴合起来,手指不由颤动了起来,颤抖的扶上脸

颊。

然而那如雕如琢的轮廓上,没有一丝动容的弧度。

被另一只手裹在手心,浅浅的摩挲在那关节上,便将她的手从脸上拿下来,从她怀中挣脱, “……今天,你先回去。

身后的热情倏地冷却下来,雪女脸上昨夜一直带过来的红彤彤的色泽也熄了下去。一件柔滑的里衣落在她肩上,她就着

穿上,坐到了榻边,看着这自己希许多年的华丽宫殿在门光上的那一瞬空了起来。

“……疏影。”

雪女拾起榻上的玉枕狠狠扔了出去,哀怨的眼神因那玉枕落地而怦然碎裂成化不开的阴毒。

——

宫人禀过之后,一位着端整素雅华服的女子整理衣冠起身将门外的销紫冕尘迎进来,捉着他的手在自己身边坐下来。

桌上是方才上好的已经凉了温的肴菡,是宫中常进的一类,与平日并没有什么异同。

聊过一些闲话,长公主从袖中掏出一封禀帖来,推到销紫冕尘面前,皱着眉头说,“你看看这个。”

销紫冕尘将禀帖拿起来拨开看过,满不在乎的说,“哦,昔宿设宴?这位新王后可真是有面子。”

长公主叹了口气,拿起手边净齿的杯盏来,抿了一小口,像是嫌苦了,“我不是要说这个,前些日子听闻了青颜的消息

,消息方才才有一些,却又在六月前迷一样的断了踪迹。我本以为你和玄廷去山南,你或是他得青颜是确切无疑问了,

你若瞒我也罢了,我也不追问。心字玄廷竟也会被伤,这几月探子都寻不到与他有关的消息,其中定是有些个中究竟。

门外进来的一束光线在销紫冕尘中发散开来,长公主看出他眼中的动摇,又说,“迷一样的事情,这北国天下无数人饭

后都议论着,有些话听着确确不堪入耳,冕尘你也听说了。”

“昔宿设宴,事情却是蹊跷,”销紫冕尘说,神情又回附了原先的轻松,“请姐姐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那么到时候你去就好,”长公主差人过来换了一盏茶,侍从过来禀了一声话,长公主侧头来问销紫冕尘,“人是你叫

过来的?”

“嗯,”销紫冕尘吃了一口东西,才不急不慢的站起来将疏影带了进来,带到自己一侧的位置坐下,对长公主说,“便

是你上次见过的那位。”

长公主看了看疏影,眉头突然舒展开了。这样一个瘦瘦的清秀人,那个“有意思”的印象让她挥之不去,“是月转廊廊

主么?”

疏影待要回答,销紫冕尘便开了口帮他作了答,“是他,前些日子失了记忆,可能将姐姐忘了……疏影,这位是太后。

疏影赶紧起身来,十分有礼貌的躬了躬身子道,“太后千岁。”

“千岁?”长公主眼神从疏影扫到了销紫冕尘,销紫冕尘就着她的目光对二人解释说,“这是山南的习惯,山北叫过‘

太后’就好。”

疏影讪讪的答应了一声,才回想起这太后何止才活过千岁?指不定如今就已经千岁了。原本以为会被怪罪,不想抬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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