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诊断中——甲山莲子

得钜细糜遗，也派出与麻醉师相等人数的执刀医生共同操作。
在上个月的忘年会兼学会上，也见过有吉，他被一堆大学医院外科主任及女医团团围住，俨然红得发紫的明星人物。
怪的是完全看不出他把女人的左右逢源，却展现是个野心家之模样儿；这或许才是有吉的本性及真面目。可是他只让我

觉得他根本是玩世不恭、不当我是一回事。
更简单的说，就是有吉未当我是男人看待！
我看了看桌上的时钟，下午除去看门诊，还安排要开刀，所以不宜胡思乱想。
当我正在检阅要开刀的病患之病历时，有人敲门。对方等了我好一会儿仍未应声，又再度敲门时，我听到对方说出「由

我来」的声音之同时，有吉的身影亦出现在我面前。
「葵，好久不见。」
有吉仍然笑呵呵地向我打招呼。
他身上已穿上医院规定的白衣服，但他手上拿着一束小小的花儿，是作什么用？
有吉静静地贴近，把那一束花推到我面前，对我说道。
「这是送你的花，你昨天生日吧？」
经他一提，我还真的忘了自己昨天生日。
在长大后也没习惯过生日。昨天不仅忙，还为因发生车祸的患者开刀至深夜。
「咦？啊......谢谢你......」
其实这是很讽刺的事！
我虽然用手接住，却用白眼瞪有吉！
我已非当年的高中生，而是二十八岁的青年了！对我这成熟的男人，却带一束花来祝贺我生日，不是很荒诞可笑吗？
「咦？因为没有送蛋糕，你不高兴吗？」
「有吉医生，你就不要挖苦我了。」
「你叫我有吉医生？感觉有些生疏。」
我即使身为副院长，但就医生的技术层面，相信有吉比我优异许多。
「但你这种叫法也蛮好玩，好象在玩医生游戏。」
「还有你不要叫我葵！我们都是医生，不是吗？」
「哎哟！看你一本正经的，有损你的美哦！」
我不理他，径自转换话题。
「下个月预定替胃癌病患开刀。还有疑似罹患胆囊癌者，怕同时取出胆囊时，会引起合并症出现，所以是很困难的大手

术！因此希望能与大夫你调整一下行程，由你来负责执刀，我愿意当你的助手在一旁学习......」
「喂喂！葵！你行行好吧！我已经决定在这里上班，上班时间自是由你来排定呀！你没听高子说过吗？」
「我想一定是高姐勉强你的吧？你虽说要来上班，但并未辞去大学医院的工作，你预多来我们这种私人的医院，定期指

导而已......」
有些在大医院当外科医生者，会嫌薪水少而晚上至其它医院兼差，但有吉却不同，他贵为大医院的指导医生，怎么可能

会屈就于我们这种小医院？所以一定是高姐赖着求他的。
「我已经辞去那边的工作。」
「辞掉了？你是发生过医疗疏失吗？」
「喂！我在英和医大的绰号是怪医黑杰克！怎么可能会发生医疗疏失？」
有吉的表情倏地变的极为严肃。
「我就是想当指导医生，才去英和医大。我所决定的治疗方针，连外科主任都得接受，因为我并不是他的属下。哎，他

纵然有参考我的意见，可是为什么对任何患者，都用的是同一个方式治疗？对病人只用传送带来处置！这是真的在治疗

吗？但我可是不能接受！葵，你可以体会我的心情吗？」
万万没料到，一向没头没脑的有吉，原来也有宅心仁厚的胸怀，是为病人设想的好医生吗？不禁令人肃然起敬。
「而且医院内不仅官僚，还充斥着各种派系！外科主任竟然利用我想往高处爬的心态，要胁我作那种事......」
那种事？是指什么？
说到一半就停住的有吉，用唇碰碰我的脸颊，我便不自主地把椅子往后退。
「你干什么呀？别闹了！」
「啊，很高兴你又恢复过去的样子，葵。」
有吉总是很莫名其妙！
「我不喜欢你这么没分寸！」
「你脸红了！好可爱！去年参加学会时，为什么不跟我打声招呼？本想找你一块儿吃饭的，结果一溜烟就不见你的人。

」
「你被这么多人包围，我哪好意思打扰......」
「他们不知从何处听来，我辞去大学医院的工作，所以想找我去。我对那些人表示已找到工作，葵的医院在网络上的风

评极佳；极力主张不必要就不输血的医院，即使得了肝炎也不会移植吧！」
有吉所言只是本医院之宗旨。输血其实是很简单的事，但将他人的血，移植至脏器内，仍潜藏着不可预知之危机存在！

因此除了经过输血检查的肝炎及爱滋病毒，以及十分紧急的场合，中野医院坚持只有在开刀时才补充血液。至于库存之

、血液，也是经常保存新鲜状态。
「再加上高子很会游说，她所说的雇用条件，让我心动。」
不知高姐姐提出什么条件？既然父亲都OK，应该不是太离谱的价码。
「总之在我们医院，夜班也会排上。」
「这些都不成问题，葵。你今天不是要开刀？我可以一边见习，一边帮忙。」
接着便对病患仔细说明，并加以诊断后，就送人开刀房。患者系扁桃腺肥大，吞咽困难下必须割除，此绝非有吉这位外

科医生能帮忙的。
「难道不是我能帮忙的吗？」
「......那并不是很简单的手术！」
当小箝子进入病人体内时，不管手术有多微小，亦具相当可怕的危险性。中野医院往往视摘除的程度，决定麻醉医师及

开刀房护士之人数及必要之器材。
「你这种说法更令人有挑战性哦！葵。」
有吉总是嘻嘻哈哈，不太正经。
「五点就要在第一开刀房开始，请多多担待，有吉大夫。」
有吉回着话时，一边玩着我的头发。
可见他根本未当一回事。
经我一瞪，有吉才故意往后退着朝门口而去，正好与进来的护士擦身而过。
我对看呆的护士轻轻咳一声，她才转头面对我。
「啊，少爷大夫，病患可以进去了吗？」
「啊，可以。抱歉等这么久。」
「......请问刚才那一位是有吉大夫吧？好帅！」
「哼，只是长的好看罢了！小心他很快就会对你展开攻势！你最好通知其它的小姐们一声。」
「可是像他这么帅，就算玩玩也无妨。不过我听说他是高子大夫的新男友，是真的吗？」
「......我也不清楚。」
有吉与高姐姐，打从高中交情就不错，理应凑成一对。有可能是高姐姐知悉有吉在女性方面的私生活不检点，所以对他

敬而远之吗？当我听到高姐姐要结婚的对象并非有吉时，大大松一口气，我实在不愿意像有吉那种不容易抓得住心的男

人，当我的姐夫......。
「可是我看见了！中午与同事到快餐店时，便见到高子与有吉两位医师在一起吃饭，卿卿我我的似乎很好。有吉大夫不

知对高子大夫耳语些什么，高子大夫还一脸通红。」
高姐姐会脸红？
对这么男性化义毫无魅力可言的高姐姐，实在很难找到对像......。即便高子姐姐具有诚实的个性，但没有几个男人会

对她触动心弦的。我是她的弟弟，对她的优缺点略有所知。
高姐姐第一次的婚姻，说是在小儿科学会上一见钟情的对象，结果婚后维持不到半年就分道扬镳。
「我去准备一个花瓶来插，免得枯死也不忍。」
我望着有吉送我的一束花，以迷你粉红色玫瑰为主，旁边伴着可爱的小白花。
高姐姐想必也有一束。有吉来家里时，手上一定会带些东西。老实说，我还宁愿吃蛋糕也比花好。
......对了！有吉怎么知道我的生日？是高姐姐说出来的吗？
我的手上拿着病历，为解除病患心理上的紧张感，我慢慢地浮上微笑好让对方安下一颗心。
手术准时开始。
当我穿好手术衣进人手术房，麻醉医生山口、开刀房两位护士及助手的有吉，已围在病人身边。
对已在麻醉中的患者，进行各项的量血压、打点滴及在胸部三个地方输送心电图，同时亦在手指测量体内氧素量工作。
「已做好最后的确认。」
我对讲话的护士点头，再望望患者予他打气。
「那就要开始！麻烦各位小心谨慎。」
对所有人行注目礼后，我就拿起手术刀。
本来很在意有吉会在手术进行中，表现凸槌的动作，结果并没有。
我对在一旁打点滴的护士，告知要止血剂。
但当我把手术刀往病患体内更深处时，一直配合的很好的病人，陡地全身颤动着，且呼吸困难起来。
「少爷大夫！血压已经往下降！」
麻醉医生山口看着监视器，着慌地说。
奇怪，手术刀是插错地方吗？不可能！
然病患的全身已经涨红，仍喘着气。
「少爷大夫！脉搏血压已经下降！氧素化也降至971这么下去......」
山口的声音有些慌张！
如果血压冉往下降，病人的心跳便会停止！
是手术刀放错部位吗？
只能归咎于我的手术失败！
「葵！你千万别慌！」
有吉忽然这么对我一喝！
「葵！快诊断患者！」
有吉虽然在鼓励我，但此时病人的全身已出现孽麻疹。
「......这是他对药物过敏！」
「对！葵！我看先暂时停止手术！这位护士，你先确保他的气管！要开始人工呼吸！」
有吉对护士指示着，又转向山口。
「山口，你去把麻醉医生及高子都叫来！还有你！快打点滴！」
有吉边指挥，边将手术刀取出来，而患者的血压仍在下降。
「葵！呼吸器症状的药，是否准备齐全了？」
「哦......是。」
「那就好！山口，你先注射氨茶碱！我看这个病人，他有肝炎症状。」
有吉看着护士及山口各自忙他们的工作，又说道。
「我明白了......」
原来病患因为肝功能衮弱，所以打麻醉药氨茶碱后，就可以查得出来；所以开刀的各项检验绝对不可轻忽......。
「他不是对麻醉药，而是对止血剂过敏！偶尔会有这种情形发生！啊！高子来了！」
已穿好手术衣的高姐姐在前，值班的麻醉医生跟在她后面进来。
「有吉，病人的情况如何？需要我怎么效劳？」
高姐姐看着监视器，对血压下降蹙蹙眉头。「你告诉我监视器的数字！先别太紧张！高子！葵不可能致人于死！」
「有吉！在这节骨眼上你不要开玩笑！他的血压已低至三十了！」
「啊！那糟糕！山口！快换药！那位麻醉医生！你去准备接着要用的药和类固醇！」
有吉临危不乱指示着麻醉医生赶快准备抗压剂与心脏收缩的药。并从高姐姐听取状况，一边注射药刑中，患者的血压便

开始上升！
「有吉！血压已升至八十！这下可以安心了！」
瞬间，待在手术室的人仿佛松下一口气，但手术并未结束。扁桃腺的部份仍然残留着......。
「葵！你继续开刀！山口！准备全身麻醉！高子！你也来帮忙！」
「可是我......」
在发生这种事后......我怎么可能继续开刀？
「葵！如果变成还需要再开一次刀，只有增加病人的负担！这不是中野医院秉持的原则吧！」
有吉的话完全正确！只是......。
「在这种状况下，你就不要谴责葵吧！由有吉你来操刀好了......」
「高子，你不要多嘴！葵！你要相信自己的技术！」
有吉的眼神认真的仿佛换了一个人。
「你放心！我会在一边鼓励、支持你！」
「全身麻醉已经完成。」
山口出声。
「要有信心！葵！」
有吉是肯定我，而不是苛责！
「是的！有吉大夫！那就请你多多指教！」
「你不用这么客套啦！葵。」
听到有吉又恢复往常惯有的语气，紧张的情绪一忽儿间放松了许多。
我再接过护士传过来的手术刀，作个深呼吸。
我想我一定可以顺利完成！
我再瞥瞥有吉一眼，把手术刀插入患者。
其后，患者保持很安稳的现象下，我也圆满完成了手术。有吉在目睹我的开刀完毕，便就离开开刀房，但为了以防万一

，其余的成员在病人移至回复室后，仍留下来。
俟确定患者情况稳定后，高姐姐他们也走出手术室。我因放心不下，继续留下来观察一小时后，才走向手术室附设之更

衣间兼浴室。
在脱下手术衣后，我穿著内裤坐在地上；为了减少细菌，执刀医生及手术室之人员，除了手术衣之外，只能穿一件内裤

。
好累......！
我连冲澡的体力都没有，只是呆呆地回想刚才开刀的情景。
很显然！我并不适合当个医生！遇着突发事件便六神无主！后来虽然是加以克服，但在当时我的确茫无头绪！
不像有吉......！
在危急的场面，也能处变不惊！完全展现出一个医生之本质！
听到有敲门声拾起头一看，是已换好便服的有吉。
「你怎么不快换衣服？明天休假吧？我们吃饭去！」
说真的，我毫无食欲。但身为医生，就要有马上转换情绪之必要。
「刚才我把高子叫来，她很不爽，要我请她吃一餐！门儿都没有！她实在太不识趣了。我想去意大利酒吧，你也去吧，

葵。」
我知道这是有吉的关怀，但我还不能离开医院。
「我还放心不下有个病人......」
「你如果是担心302房的患者，他不久前已断气了。」
那位病患拒绝癌症中心之治疗，特别到我们医院：他已是癌症末期，经过无数次抗癌药物施打服用，已经是无可救药的

地步，但只要有一丝生命力，仍愿在我们医院作治疗。
「我已无法使他延长寿命！并且我也对他的家属说明过。」
「他的病情是几时恶化的？」
「你刚才再次开刀时，我就接到通知。」
怪不得有吉在协助我开完刀后，即匆匆离去；我在如此危急情势下，竞失去了判断！
「他的死又不是你的错！」
我当然知道！只是对救不了的病人之事实，以及对医生性质不能适应的自己！
怎配当个医生？
「......我吃不下，你可以和高姐姐去呀？」
有吉本是放在肩上安慰我的手，一听我提及高姐姐，他马上把手放掉。
「我会买东西回来给你吃，葵。」
有吉对我轻轻挥挥手就走了。
本来在手术后，我可以轻松愉快自己烹煮些料理，但现在却提不起劲。我得先洗好澡，再整理病历不可。
在沐浴后换上白衣服，我又到二楼的诊察室。
过了今晚，也有几个病人需要治疗及开刀，但要如何对他们说明，在苦思几个疑点的当中，听到有车停止。
不经意地看看手上的表，已过了十点。
这时候不该会送来急诊病患吧？
我将病历置于桌上，视线朝医院门口，发现下车的是有吉，他绕到助手席把高姐姐拉出来！
哇！高姐姐喝得酪酊大醉！
有吉把她又拖又拉又抱的。
以外人的眼光看来，这两人一定有在交往。
但却未听高姐姐说过。
以正常男人而言，女人喝醉酒不正是下手的好机会吗？何况高姐姐这么信赖有吉，她又是个大美女，有吉会不心动吗？
我不禁回想起白天护士的话。
有吉对高姐姐红着脸，不知有何看法，但高姐姐对有吉应该是有好感。
对有吉在手术室的对应与处置方法，连男人都对他尊敬三分。有吉平时喜欢打情骂俏，但正经起来时却是有模有样。反

而让我这位「少爷大夫」自叹弗如。
高姐姐与有吉可能是同时在大学医院，当过实习医师一段时间，对有吉的人品有某些程度的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