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虽是匆匆一瞥,但我几乎就可以确定那就是我的笔迹,若不是我确定我没有写过这样的东西,我自己都会怀疑。
我因为一直是用硬笔写字,现在写的毛笔字在收笔时都会略顿一下,这个是很难学的,除非是长期跟在我身边的人,否
则不可能学的这么像。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言宿见我不说话,发问道。
我抬头看着他,直觉地半眯着眼,在心里想了很多话要为自己辩解,但我根本什么都说不出来。我不是在难过言宿不相
信我,他从来就不是我的什么人,我于他而言,只怕本就是个很不堪的人,我没有资格怪他。只是有些伤心罢了。听到
信的内容,我也想起了这个信中的"吾爱"是谁了,"寒衣落尽芳心苦",堂堂沉叶天府的总长,竟然被拿来诬陷我这个一
文不名的小角色,还真是荣幸之至啊!
我的沉默彻底激怒了言宿,他的脸色是我见过的前所未有的难看。
"看来你是承认了?"我的下颌几乎被他捏到脱臼,他的愤怒可见一斑。
"不是我写的。信不信在你。除此之外,我不想说什么了。"我冷冷地说道。我不想辩解,但我也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所
以,我言尽于此,其余的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大不了,听天由命吧。
言宿看着我的眼睛,也不说话,仿佛想要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些什么,但我想他恐怕什么也看不到,他的眼里只有醉墨鸢
。
"你认为我还会相信你吗?你不过是个男宠而已,竟然敢背叛我。还真是好勇气啊。"他放开我的下颌,"你不是说我‘
留恋你处'吗?如果我不做出点什么岂不是名不符实。"
言宿挥了挥手,所有人都退了下去。我瞥眼的瞬间,看到了翠微担忧的神色和一脸的懊恼,我对他微微一笑,她却更加
懊恼了。其实,我一点都不怪她,她不过是流火宫的一个侍女,他会把那封信交给言宿是正常的。而言宿不过是经历过
背叛,对我会背叛他的事实犹为激动罢了。
看着紧闭的门,看着言宿危险的表情,我一瞬间,有了一种觉悟:或许,我穿越借来的这多余的时间,就要在今天划上
句点。
岑寂的屋子里充斥着他的怒火,和我破碎的泪滴,不同的是,他的怒火宣泄于外,而我的泪滴只能落在心底。
我不敢抬头看他的脸,不是心里有什么戚戚艾艾的想法,而是,记得曾有一本书上说过:"越是美丽的人,愤怒时的脸
越是狰狞。"
他一把拖起跪坐在地上的我,异常粗暴的将我向里拖去。他的指甲深深地嵌进我的肉里,我的手腕上恐怕早已留下了几
个血痕了。看着里间的床,我早有觉悟了,可是,真的被他扔上去的时候,我仍然害怕了。
不出意料,他近乎狂暴地占有我,一遍又一遍。我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了一种了悟,他过去的两次真的是对我太温柔了。
我即使是对他有些心死,但总不会没有感觉,只要我有一点反应,他就会冷嘲热讽,甚至,给我几巴掌。开始,我还会
有羞耻感,可是,几个时辰之后,我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就连他在我身上加诸种种痛楚也淡了很多。半梦半醒,只知
道我还活着,只知道我还会痛,其他的,什么都不清楚了。
第一次,我开始后悔了,后悔对言宿的感情。我第一次开始觉得我对他的感情是如此的可笑可悲,但它却不可叹可悯,
因为,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正如言宿嘴里说的一样,我是个贱货。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能感觉到言宿仍然在我身上肆虐着,丝毫没有要放过我的意思,可是,这一次,我的脑海里突
然觉得这一切都好熟悉,好熟悉......就连心里那种欲死的伤感也好熟悉,好熟悉......只是,我的意识在这种时候是
不可能属于我自己的,言宿发觉我醒了,便更加狂暴起来。
我真的累了,累得不想再醒来,醒来面对这一切。
但我终是醒来了,这一次,言宿已经走了,仅剩下我一个人。我动了动脚,想要坐起来,接着,便是铁链撞击的声音。
复杂战役+此情可待+我心成灰10
我自嘲地笑了笑,他竟然动用了铁链,我不会武功,而且现在这副样子我也不会想要出去的。满身的伤痕,污秽的身体
,不能蔽体的衣物......我很差异,我现在居然还会感到悲哀,我以为我已经完全麻木了呢。
他还真是绝情,链子这么短,我连下床喝水都不可以。算了,都已经是这样了,我还想干什么呢,倒真不如当初就被雷
劈死的干净。
外间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他又回来了吗?
我真的不想再面对他了,我真的害怕了。我闭上眼睛,拉了拉身上破碎不堪的衣物。
有些快而凌乱的脚步声,不是他。我睁开眼,结果发现,竟然是翠微。她的眼睛有些肿,有些泪汪汪的。
"公子,对不起,对不起......"她的眼泪一点一点地掉下来,让我刚刚静下来的心又有些慌乱。我真的不怪她,但要怎
么才能让她相信呢。
"小丫头,别哭了,本来就不好看,这下更丑了。"我嘶哑的声音让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小丫头抬头看了看我,竟然哭得更凶了。就算我不会安慰人好了,也不用这么不给面子吧。
她哭着,哭着,开始抽噎起来,嘴里说着些含糊不清的东西:"公子,我......不知道那封信会......把你害成这样,
如果......知道,我一定不会......不会把它交给主上的......"
"恩,我知道你不会害我的。"我尽量压低声音,让它不那么难听。
"呜......公子,你听我说,我问您一件事。"小丫头总算冷静了一点。
"你说。"我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忍俊不禁。天,我真够强悍的,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虽然,牵动了我嘴角的伤口,唇上
渗出些铁锈味的东西。
"袁堂主让我跟你说,你是他带进来的,如果你的身份真的有问题,主上就会怀疑他,所以,他想要把你救出去,然后
再想办法证明你的清白。"
"你们相信我是清白的?"小丫头很用力地点头。我有些感慨,为什么惟独他不相信我。
"你帮我告诉袁堂主,我会很小心的,请他尽快安排。"我很平静的语气,显得有些僵硬。虽然早就想过要逃,但没有想
到最后会逃得这么狼狈。
这一刻,如果说流火宫里还有什么是值得我留恋的,那便只有如晦了。如晦一定不知道昨晚的事,否则一定早就赶过来
了,但是,言宿又怎么会让他知道呢。
接着的日子便是浑浑噩噩地过着,言宿再没有来找过我,知道把我关着,不放我出去。日子一天天过去,袁矜那边倒是
准备得差不多了,他打算在天舞盛会那天趁乱送我出去。
我日日无聊地等着,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在床上静静地发一整天的呆。
※※※※※※※※※※
终于到了那一天,门外的热闹声响依旧与我无关。言宿是聪明的,但是他太自负了,他一定不会想到我会逃。
当然,他更不会想到,他加在铁链上的那么复杂的锁会被我开下来。就连袁矜也吓了一跳。
"袁堂主救命之恩,断羽他日定当相报。"我对着袁矜鞠了一躬。
"断公子言重了。"他扶我起来。
按袁矜的计划,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我们就从大殿上走。他让我躲在天蟾堂这次要表演节目的舞队
中,然后在外面有马车接应。因为这个舞蹈是带着面具跳的,所以除了他们要献上去的那个少年其他人都不会有什么差
别。但是,我却突然提出了一个让自己很危险的提议:袁矜不是曾打算让我在这次盛会上唱一首歌嘛,现在我想为我这
段伤心的爱情划上一句点,所以,我想要最后唱一首歌。
我坚决的态度让我袁矜动摇了。
华丽的大殿里是通明的灯火,大殿的最上面坐着的是我曾经深爱的人。
我随着舞蹈的人们进入了大殿,满室尽是欢欣的气氛,唯有最上的那一个人,面无表情地喝着酒。
我见过了这次袁矜要送上去的那个男孩,他真的很漂亮,舞也跳得极好,应该会得到言宿的欢心吧。
我曾深爱的人,这一次,我比你先走。
"你在花开时来
带着我的深爱
无悔的是伤害
永远也无法明白
当你离开
花会落在
你走的那个无月的夜
不是你的爱迟来
只是我不是你所等待
我给你最后的
疼爱
是把手放开......"
我依然有些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没有人认出来。
这一次,我要学会把手放开......
湮灭的心1
我不知是否该感谢上帝的眷顾和我主的怜悯,我很成功地逃出了流火宫,而且没有被人发现。当然,这必须归功于袁矜
的周密计划和小翠微厉害的易容术,没想到我倒是小看她了。我心里仍然是很不安,毫无理由。
我坐在马车里,心里仍有些担心为了不引人怀疑而留在流火宫的翠微,我不知道,言宿会不会迁怒于别人。万一,他对
翠微不利,那我岂不是害了她!但是,我更加不能回去,这个时候若是回头,只怕害的就不只翠微一个人了。我只能在
心里为她祈祷,但愿她会没事。
突然轻松下来的感觉让我昏昏欲睡,而这个时候我是不可以睡的,我们还没有离开流火宫的范围呢。
可是,眼皮似乎不受我的控制,就连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我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终于清醒了几分钟,可是一
会儿我又开始打起瞌睡。于是,我又多掐了几下,尽量使自己保持清醒。终于,在确定已经出了流火宫的范围的时候,
我沉沉地睡过去。
"如晦,你一定要帮我。我和言宿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否则......"梦里的人是我吗?我在和如晦说什么呢?
"不可以,难道一定要这样吗?没有其他办法?"如晦显得很惊恐,他竟然会有这种表情,这果然是个梦呢。
"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这一次就算我求你了好不好?只有这一种方法了。言宿的本事你不是不知道,我藏到哪里他
多会找到的。更何况,我真的很怕我自己会后悔,所以才用这种釜底抽薪的方法。"我的心里不知为何,一阵抽痛。
......
模糊的梦境又渐渐远去,我也逐渐清醒过来。一种很好闻的味道在我的鼻翼间流连不去,记不清是在那里闻过,但就是
觉得很熟悉。
"他快醒了吧。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们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就不再和我有任何关系了。"一个少年的声音,我努力地睁开
眼,想要看看是谁,却只看到了一个纤细的背影。
而房间里却没有其他人。我很诧异,那个少年是在和谁说话?我这又是在哪儿?我记得我是被袁矜送出了流火宫,然后
就睡着了,那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这里好像是一个虽不华丽却很雅致的卧室。
我下床出去,走到地下时发现这里的地竟然是汉白玉的,天,好奢侈哦。可是,这里的摆设却是很清雅的感觉,一点奢
侈的影子都没有,真是很奇怪。最令我好奇的自然是我现在到底是哪里。我回忆起刚才那个少年的话,觉得他似乎是在
说我,那么,我难道是被人下了药才睡过去的?那又是谁想抓我呢?刚才那个少年又是什么人呢?我总觉得他的背影有
些眼熟。
我正准备开门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就在这时,门被人打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长相很可爱的小童,他的表情却一点都不可爱,冷着一张脸,好象我欠他很多钱没还一样,哦,不对,小
孩子又不喜欢钱,那就是欠了他很多棒棒糖吧。
"断公子,主人有请。"一点都不可爱的小孩,连说话的语气都那么的拽。
说完,他就自顾自地往外走。看来他是没有等我的意思,而我又对这里确实很好奇,所以我只得跟上。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啊?这里是哪里啊?你们主人是谁啊?我认不认识啊?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啊?你们
是怎么找到我的啊?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是谁的啊?......"我不厌其烦地问着,但是那个小家伙却是一副越来越臭的表
情,真是太打击我了。
"闭嘴。"终于在我问到大约第二十几个问题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切,我就不信不能让你说话。
"那你回答我啊,你不回答我,我就会想要提问。你不回答我,我怎么知道答案呢,我知道了答案又怎么会问你呢,所
以你就告诉我答案吧。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就不知道我想知道的,我就会--"
"闭嘴!"小宇宙彻底爆发了,他那个眼神是恨不得把我的嘴巴封起来,"你过会儿自己去问主人吧。"
死小孩,多讲两个字会死啊,至少告诉我这是哪儿呀!还有,我要见的你们那个主人是谁啊?
终于,我放弃了再骚扰这个小家伙,转而去思考自己的问题。但,很可惜,我的智商有限,什么都想不明白。
他带着我绕过了几十个回廊之后,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了。
他先进去了,这个地方似乎是这里的正厅,匾额上写着四个大字:"景丌沉叶。"
我看了半天,没有看懂第二个是什么字,于是放弃了。但是,我的脑海里蹦出一个名称,我仿佛知道这里是哪里
了......
湮灭的心2
这里恐怕就是沉叶天府吧,天下谁人敢冒用沉叶二字啊。
但是,我怎么会在这里呢?难道还是上次那个老头说的什么我得罪了沉叶天府什么人?这都过去多久了,竟然记仇记这
么久,真是小肚鸡肠。
我进到正厅里,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真奇怪!好诡异哦!
我左看看,右看看,什么人都没发现,难道那个死小孩耍我,不像啊!
正当我脑汁绞尽之际,一双有力的铁臂从后面环住了我的腰。我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我大力地挣扎着。我转过头看到是
哪个混蛋吃我豆腐的时候,立即楞在当场,我突然有一种万事皆休的感觉。他......他竟然就是那个变态皇帝--景栩然
。
我的天,我怎么会落在他手里的,他跟沉叶天府有关系?那言宿岂不是很危险,流火宫怎么和朝廷对抗?我突然想到那
个人,心里又开始抽痛起来......
"怎么?不认识了吗?我可是想你想得心都疼啦。"某个变态男拉着我的手朝他自己的胸口伸去,无奈我的力气如何能够
和他匹敌。我不由地在心里感叹,我真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窝"啊!上天待我何其残忍!
"放开我,我不认识你!"我现在可没心情跟他玩这种变态游戏。装傻总不承认我得罪过他好。
"哦?那这样认识了吧。"说完,那个变态居然又吻上我的唇,居然又来这招。
算了,这副身体早就不干不净,谁要谁拿去好了。于是,我不再抵抗,全身一点反应都没有,任他予取予求。他似乎也
感觉到了我的想法,突然停下了嘴上和手上的动作。
他看了看我,虽然没有放开我,但我很清楚,他对我的兴趣一定打了很大的折扣。我过去就是个榆木脑袋,怎么就没有
想到呢?男人就是这样,越是难以得到的他也想得到,越是容易得到的,他越不珍惜。我只要顺着这个混蛋一点,他肯
定会觉得我很无趣。毕竟,他是皇帝嘛,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怎么可能对我们这种清粥小菜那么念念不忘,还不是因
为我老违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