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寂寞——乘加零

你发生那些事情是我不好，我只是想知道，换个人，他会怎么做……」
我制止阿宇，没必要再说下去了。
「呵……早知道不应该的……」阿宇笑得很苦。
建建鸭子听雷，不过总算明白我并非介入他们感情的第三者，于是对我不再抱持敌意。
阴错阳差地，阿宇爸爸以为问题出在那个腻称小丫头的阿宇前女友，建建也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阿宇想必不会再揭

我疮疤的，我自己当然更不可能跟别人陈述那段荒唐。总之，我轻松无比地全身而退。
（但我真的不是介入他们感情的第三者吗？）
阿宇挥手要建建靠过去，建建当然答应，就坐在阿宇床沿，死命握着他的手，深怕一放开就会失去什么那样死命握着。
我以为自己可以离开了，不过阿宇希望我留下。
「留下来，帮我一起见证我的决定，还有我的勇敢，好吗？」
然后他怜惜地将建建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遍，说：「你瘦了，瘦非常多。」
「嗯。」
「我大概可以知道你怎么虐待自己……抱歉，这句话我太晚说了：我并不恨你。」
「我知道！」建建应答着，他还是非常激动，没办法立刻平静下来。
「你给过我一个承诺，写在一张小纸条上的。现在我可以拿出来用了吗？」
建建安静听着。
「我要你离开我。」阿宇温柔却坚定，「我想对你的感觉不是爱，只是寂寞而已。因为寂寞，所以接受，这样的因果关

系让我感觉空虚。我想，该像你说的，我们是该进入另一个阶段了——不是开始交往，而是，分手。」
建建又哭了。他这几天一直在哭，但都没有现在这次么惨。
「如果我不愿意分手呢？」他把阿宇的手握得更紧了，五官全纠结在一起。
「我知道你愿意的……」阿宇露出安心的微笑。环顾四周，用力吸了几口病房充满药水位的空气，然后又说：「虽然不

好闻……不过能活过来，真好。其实刚跳下去那一刻，我就后悔了。下坠应该只有一下子吧？感觉却是好久好久。我觉

得恐惧，觉得疑惑，也有不甘……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今天这样子呢？事情只能发展成今天这样子吗……」
建建哭得更伤心了，找了床边桌子整颗头埋进手臂里去。或许哭声听起来小一点，他的心情就能平复得快一点吧？
阿宇继续喃喃自语，像是不在意有没有听众那样，自顾自地说着，说着说着，然后就睡着了。他的身体还很虚弱，正需

要休息。
我知道，很快，这间病房会堆满鲜花和水果，充斥各式各样客气的慰问。阿宇的朋友会一个一个来到。醒来就是挑战，

阎王爷不收留他，他未来要走的路还长。

后来建建和阿宇还是没有分手。只是建建答应消失一阵子，让阿宇想想他们之间的关系。等他回来后，在下个适合阿宇

的女孩子出现前，他会安静地守候。
「结果绕了一圈，还是回到原点啊！」回程的火车上，我跟阿鸿一个靠窗一个靠走道。我问他对整件事有什么想法，他

只是叹气，然后万般沉重地说了这么一句。
「回到原点？怎么说？」
「绕了一大圈，建建终究还是只能被『留校查看』……他付出那么多，不知道心里作何感想。」
「可惜感情是无法勉强的啊！而且……」
而且，我不认为一切回到原点。
是我难得乐观的缘故吗？在我眼里，反到像是走入另一个新的阶段。
「当然建建可以一开始不『趁人之危』，跟阿宇一直维持好朋友的关系，之后这些事情也就都不会发生……可是那样真

的就好吗？」我说。
建建的感情那么浓烈，不让他宣泄一回，怕是不会死心的吧？再说，就算结局不算美好，至少他努力过，他爱过，他可

以无憾。
反观阿宇，希望他可以就此坚定自己要的是什么，不要的是什么。在感情路上有过这么一段，相信不只要刻骨铭心，也

能对他有所启发。
「什么时候你变成哲学家了？」阿鸿笑着。
手机响起。看来看来电显示，是营队的搭档。
我指着手机对阿鸿笑：「是他给了我勇气！」
「要谈恋爱啦？」阿鸿大吃一惊。
我摇摇头：「他是男的耶！」
「建建和阿宇也是男的……」阿鸿嘀咕。我懒得理他。
搭档打来确定一下当天进行的细节，并约定下一次见面讨论的时间。下次就是大型讨论会了，所有小组的引导员搭档们

都会出席，轮流提出自己小队的经营方向以及分享理念，在那之前我和搭档要先确定完自己的部分，否则就要出糗了。
我开玩笑叫他不可以迟到啊！
他回敬了我一记冷箭：「『你朋友』的事情也要先处理完才能过来，不要心不在焉或带着一张苦瓜脸啊！」
「那有什么问题！」
阿鸿不晓得是不是真以为我恋爱了，眼神开始不太对劲，满是戏谑的成分。
我决定先保持一下神秘。有人爱是幸福的或许不是，没有人爱，则让我暂时感受一下被朋友怀疑和羡慕吧！
火车便当的餐车推过来时，阿鸿眼尖地发现竟然有火鸡肉饭便当，帮我要了一个。然后两个人开始大吃起来。发生那么

多事情后，重温火鸡肉饭的滋味，更显有滋味。寝游到现在才结束吧？或者将永远在我心里留着，不结束？
「对了！你有没有问阿宇为什么昏迷时喊你的名字？」
有啊！不过我打算把它当成一辈子的秘密：「真可惜，我忘了问了。真不好意思。」
「算了！无所谓。」阿鸿耸耸肩，「反正不关我们的事。从头到尾，我只站在好朋友的立场给予关心，其它也不想多介

入什么。因为不关我们的事嘛！」
「话不是这样。」我猛力摇头。
阿鸿叫起来，说我变哲学家以后每个意见都要跟他唱反调了。
怎么解释给他听，我不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呢？
「就先不解释了吧！」我坚持。如果这还需要一些时间去体会，而不是三言两语内可以道尽的话。
「你在想什么？只是笑，也不解释。」阿鸿不满，诬陷我顿悟人生大道理之后一心藏私，都不分享了。
我只是微笑。
想想建建是绝对专情的人，只不过用错了方法。阿宇也没有错，他只是受伤时被脆弱主导而已，可惜的是忽略了人是会

用头脑思考的动物。相信共同经历过这件事，以后不管能不能在一起，两人都会有所成长。
火车继续前行，终点就在不远的前方。
乌云在车外上空聚集，看来就是要再一场雷阵雨的天气。但前方的天空反而清明，蓝得像无暇宝石上一抹圆润的光泽。
到了终点以后又会是什么呢？相信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新故事的起点吧？
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并不是过错，不该遭天谴，更不该将自己逼上绝路。我现在想起中高中那段时光，顿时有了等得云

开见月明的新生心情。大概可以豪不罣碍大声说声好了吧？从来不属于我的「那个人」。
虽然开始我采取逃避的姿态，不曝光自己其实也是圈内人是种隐瞒，但这无关我领悟更多。
我想，走过这么一遭，至少我也从中惜得了，爱人的勇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