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霞————绿嫣

「啊……那是因为厨房只馀下鸡蛋， 我一会儿就下山买东西了。」理飒扯了一个笑容。
理霞见自己这几天也没什贡献， 良心发现道：「大师兄， 我一会儿陪你一起下山吧!」
「不用了， 你留在山庄吧!」 因为他也想自己一个走走， 或许会得到她的消息。
「唔。」理霞也不坚持， 随手夹了一些炒蛋往口内放， 但他的眉立即皱了一下。
一旁的理云虽然没有任何表情， 可是语气却有一丝的紧张， 问：「怎麽， 很难吃吗？」
但理霞并没察觉他语气内的情绪， 道：「不是难吃……只是没平日的好吃。」 一边吃还一边想， 原来一个人在心情不好时煮食， 真的会影响食物的味道啊!
虽然没听到赞美， 但也没听到批评的说话， 所以理云就放松下来笑了一下， 并准备下一步该学煮些什麽才能捉著他的胃。
看到他的笑容，理霞不禁多看了一眼。
嗯……真的很怪，怎麽二师兄今天的笑容好像比之前的顺眼？
肚子忽然一阵响声，理霞就不再理会这个问题，埋首吃起早饭来。
***
午饭之後， 理云一直在他的青云阁内踱来踱去。
「不行!」 按照现在的进度， 要理霞那个少了条筋的人爱上自己， 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只是靠「美食政策」， 和「日久生情」好像有点不保险……
若非自己与他也是男儿身， 他一早就会开口向他表白了。 哪里需要好像现在般， 整天带著忐忑不安的心情， 生怕自己那一天就会忍不住吻了他，
那就什麽也完了!
对了! 师父不是精通天文地理， 占卜符咒的吗？ 他房间应该有很多这方面资料的， 可能会对他有帮助。 理云一想到这里， 就立即冲到师父生前的书房去。
找了半天， 连地板也差点给他翻了起来， 就是没找到他想要的那本书。 忽然， 理云眼角瞄到了一本黄色面的符咒书卷， 立即扑了过去。
「有了!」 立即把书卷打开， 看看有哪个符咒合用。
「驱邪除病符？ 不对。」 理霞不太重视自己又不是病……
「火神召火符？」 在野外过夜或煮食时可能会有用吧？
看来看去， 也没有一道可以令别人爱上自己的符。
「唔……妇人求子符？」 好像不合用嘛。 咦……等等! 要求子也要令双方感情好才能有子啊! 就这个吧， 反正没有更好的， 如今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画!画!画! 画了十多张「妇人求子符」， 理云终於画到一张比较像样的了。
不知画得正不正确， 也不能拿著此符和大师兄研究。 此时此刻， 只好怪自己当初没跟师父学习这一方面的事了。
「如何用呢？」 理云不停地翻阅著， 终於给他找到。
「把符烧了再与露水一起服用……」 还要用露水呀？ 现在这麽晚，已经收集不到露水了，而且露水不好收集，可能要两三天的时间才行……
忽然门被打开， 理云立即将所有符塞进手袖， 抬头发现进来的理飒。
「二师弟？ 是你啊! 真吓了我一跳， 因为你很少进入书房的。」 理飒微笑道。
是你吓我一跳吧？ 理云随即扯了个笑容，「啊， 没什麽， 只是见有空进来看看书罢了。」
好在自己已经将画好的符收好， 否则大师兄问起也不知如何回答。
理飒在书桌上随手拿起了那本有关符咒的书卷， 翻了一下。
「咦？ 师弟， 你看符咒的书？ 不像你啊!」 语气中带著惊讶。
糟了! 给发现了! 但理云警告自己切勿在理飒面前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对呀! 那本书有些符咒很有趣的，用来消遣一下也不错。」 理云面不改容地回答。
「那麽， 你看到了什麽符？」 理飒也产生了点兴趣。
「啊……有个「火神召火符」， 好像很有用的样子。」 想起了刚才看过的一大堆符咒， 随口就道。
「是呀， 那麽如何使用的？」 这个符在荒郊野外可能会有。
「可能是把它烧了吧？」 刚刚的那道「妇人求子符」也是这样用的。
「呃？ 可是就是没有火才会用这道符吧？」 如果有火去烧符也不用「召火」了!
「……」 理云一时答不上。
「我看， 还是下次见到霜儿时问问他好了!」 理飒觉得他俩再讨论也不会有结果， 反正在山庄里只有理霜最熟识这些事。
「好……」 为免再说下去自己会露出马脚， 理云忽然转了话题：「大师兄， 我今晚想学煮葱爆牛肉!」 他没忘记理霞之前说过他爱吃这道菜。
理飒被理云的话吓得差点给自己的口水呛到。 又来了! 理飒不禁心里叫苦连天。 他以为出了今早的成绩， 理云就会满意， 可是， 原来他错了。
「唔……师弟， 凡事要一步一步来， 不能心急的。」 二师弟真的想未学行先学走啊， 他连鸡蛋也煮不好就想煮肉类!
一想起会浪费多少牛肉， 理飒就不禁心痛。 还是， 先拖延一下吧!
「不如先学煮蔬菜吧! 这个比较常用到的。」 只是用水滚熟蔬菜， 应该不会出大问题吧？
「好， 大师兄就随你安排吧!」 理云也没再多说， 反正只要理飒忘了符咒之事就好。
「那……就明天开始吧!」 理飒只好认命地离去。
唉! 他的厨房又糟央了! 看来还是要多准备些银两， 将来给厨房当作重建的经费。
理飒离去後，门又忽然被推开。 理云吓了一跳，左手下意识地按在自己的衣襟上。 好在自己还没有取出刚才的符咒。
理霞探头进来四看，没有说些什麽。
「你在找这什麽？」 理云先问他。
「咦？ 大师兄呢？ 我刚才好像见到他向这个方向走来的。」 书房一眼就可以看完，是藏不了人的。
「他刚走了，有什麽是吗？」 原来不是找他，这令他好失望。
「我本来想问他拿一些去疤的药，现在只好再去找他了。」 本想离去的理霞却被他拉著。
理云紧张地问，他记自从回来山庄後，没见过理霞有受过伤。
难度是在上山之前受伤的？
「你受了伤？」
「你不要紧张，只是个小伤罢了。 我见那手臂上的疤不顺眼，所以才会找大师的。」 理霞不在乎地一笑。
「何时受伤的？」 他继续追问。
「我之前回山庄时，给遇到强盗，可是我一分钱也没有被抢去，我的武功很强对不对？」 理霞又开始自我陶醉。
理云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冷，可是理霞并没有发觉。
「你是在哪里遇到这些强盗的？」 竟然敢伤害他的霞儿! 简直是找死!
「哦？ 就在邻近山头的送别亭前面遇到的，问来做什麽？」 怎麽他的样子好像很奇怪似的？
「没什麽，只是想知道罢了。 我有事要下山一趟，你代我转告大师兄一声，我晚上就会回来。」 说罢就消失在书房内。
第三章 上、下
深夜，理云一回到山庄，就被等候多时的理飒叫著。
「回来了？ 没什麽事吧？」
「我怎会有事？ 大师兄，我也不小了，你不用再等我回来。」 理云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可是自己并不想他担心。
理飒上上下下地看了他几遍，才安心下来。
「你好像动过武的样子。」
因为刚才听过理霞所说的情况，自己也估到了个大概。 他十分清楚理云的性格，只要谁动了他的亲人，那个人就不会有好日子过。
「没什麽的，我见现有空，就到邻近山头清一清山贼罢了。」不只是为理霞报仇，也算是为民除害，「对了，霞儿的伤要不要紧？」
「小事罢了，只要涂上我给他的药，就不会留下疤痕。」 理飒安抚他道。
「那就好，我明天一早就会到厨房找你。」 不想理飒再追问他，就立即回去自己的房间。
理飒的脸色一天比一天沉重， 主因并不是现在每天也混乱不堪的厨房。 因为今天已经比约定的时间过了六天她还没到来， 想必是出了意外。
虽然，他已经有失败的准备， 可是，当要正式面对时，还是令人难受得呼吸困难。
这几天理飒的心情十分差， 不时在院庭里走来走去。 可能今天又因理云的「超凡」厨艺所影响， 令他更难入睡。 因为理云竟能把用水滚熟的蔬菜滚成黑色!
就因这一点， 理飒想了一整晚也想不透理云是如何做到。
今夜， 当他又在踱步之时， 竟看到了理霞的背影， 就开口叫道：「霞儿。」
「大师兄。」听到叫自己的声音， 理霞苦著脸回头看著理飒。
发现理霞好像哭过的样子， 立即紧张问：「发生什麽事了？」
「我的白糖糕走了， 我想去把它找回来。」 理霞红著眼回答。
「不如明天大师兄给你捉过另一只， 好不好？」 理飒只希望他不要再哭。
「不要! 就算捉到另一只兔子， 它也不是白糖糕了。」
「可是，後山这麽大，你要如何找到它？」 不是想打击他，可是後山真的大到走一天也走不完， 何况要找一只会动的兔子？
「它一定是迷路了才没有回来。 况且，不出去找又如何得知会找不到？」 理霞就是那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
理飒忽然一僵，这数日来一直令他十分苦恼的问题，竟因他的一句话而想通了：「对， 她虽然没有来， 为什麽我不可以去找她？」 就算是会要了自己的命，
他也一定要得个明白。
「大师兄， 你想去那里？」 理霞听不清楚他刚才的自言自语。
理飒微微一笑， 回答道：「大师兄想起有事要辨， 所以明天一早就要出门。」
「这麽急？ 究竟是什麽事？」之前也不曾听大师兄提起过。
「放心， 我很快回来的。 如果今次成功， 我就会把你们的大嫂带回来。」 理飒没有正面回答。
理霞想开口， 但已经给理飒按著了嘴。
「不要问， 可好？」 理飒看著他道。
看到了他凝重的神色， 理霞点了一下头。
理飒把按著他嘴巴的手放开， 顿了一下道：「如果有一名叫「魂姬」的女子来找我， 叫她留在青雨山庄等我， 我找不著她自然会回来。」
否则，当他回到山庄时，魂姬又出了去找自己，那就麻烦了。
「她就是大嫂？」 不知为何，总觉得「魂姬」这个名字怪怪的。
「是。 这一生我也只会有她这一个妻子。」 他的语气坚决并带有一丝哀愁。
「放心， 我会留住她的。」 既然是自己大嫂， 他必定会好好招待她。
「你和二师弟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很快就会回来。」 说到最後，理飒的语气也变得不肯定。 因为，若然她真的有何不测，自己也不会独活!
理霞紧紧捉理飒的手，凝视了他好一会， 道：「我等你， 你一定要快点回来。」 否则就没有人煮饭给自己吃了。
理飒不其然地伸手按著衣襟下的玉佩， 若非有此玉佩， 他也很难再给自己动力继续等下去。 过了一会， 他神情坚决地看著理霞。
「好， 一定会。」 不仅是回答理霞， 也是告诉自己， 他一定要活著带魂姬回来。
***
第二天一早理霞进了大厅， 就发现理云已经在里头坐著， 而他的样子好像很累似的。
「二师兄，早安。 你昨天睡不好吗？」 理霞坐到他身旁， 看著他的样子问。
「嗯。 昨夜房间的蚊子多，令我睡得不好。」 只好随口地说了些理由， 因为总不能告诉他， 自己这一、两天一早起床去采露水吧？
理云从茶壶里倒了一杯液体， 递给了他。
「谢谢。」 理霞把杯子接了过去， 想告诉他昨夜与理飒的事。
喝了一口， 理霞的脸当堂皱了起来。
「哗!」 什麽东西这麽难喝!
当理霞准备将口中的东西吐出来时， 理云一手按著他的嘴。
「这是大师兄煲的苦茶， 用来清热的， 不要吐!」 理云紧张兮兮地道。
理霞顿了一下， 还是把满口苦水吞了。 既然是大师兄煲的， 那麽就算难喝也要喝了!
理云见他已经把那杯符水全喝了， 也就放下了心头大石。
「有没有见到大师兄？ 我今早还没见过他出现。」 害自己在厨房里等了他一朝。
一问完， 理云心中立即叫糟! 因为如果自己今天没见过理飒，苦茶从哪儿来？
「大师兄昨晚就走了。」 理霞竟没发现内里的问题， 很自然地回答。
「啊， 那他去了哪里？」 好在他没发现。
理飒终於走了， 理云本该十分高兴的， 因为山庄就只会馀下他和理霞两人好好陪养感情了， 可是， 当他听完了理霞对昨夜的描述， 就面色一沉。
糟了! 他终於记起理飒那个玉佩上的花纹是什麽了。
理云表情十分古怪， 问：「那个叫「魂姬」的女子是否姓「洛」？」 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吧？ 否则他会抓狂的!
理霞狐惑道：「不知道， 大师兄没说。 你也认识那个「魂姬」？」
「如果真的是那个洛魂姬， 大师兄就麻烦了， 因为那个女子不是我们能惹的。 大师兄今次怎会这样糊涂!」
「那个洛魂姬是谁？」 看见理云那幅紧张的样子，就知道她不会是个小人物。
「听过「日月盟」了没有？」 理云不答反问。
理霞想了一下， 不肯定地道：「是否……那个在苗疆信奉日月神的神秘组织？」
「对。」
「大师兄怎会认识日月盟的人？」 从不知道大师兄有接触过那个组织。
「你也不会想想! 大师兄之前去苗疆， 而那个组织又在苗疆， 这两这当然是有关连了!」 理云不禁反了一下白眼， 他就知道理霞的脑袋少了一条筋。
「你没说我又怎知道!」 理霞不甘道。
「之前大师兄去苗疆， 就是要替师父送信给「日月盟」里的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日月盟的圣主， 名字叫洛魂姬。」
而之前那个玉佩上的花纹就是日月盟圣主的标志! 若非圣主送给理飒，他是绝不可能拿到的。
「不是吧？ 师父认识那个圣主？」 之前好像没有听说过。
「应该是。 师父好像说过要还一条丝帕给洛魂姬的娘亲， 所以就叫大师兄去走一趟。」 其实以他所知， 还丝帕是借口， 想知道旧情人的消息才是真的。
可能师父自知大限将至， 才会叫大师去苗疆， 可惜他等不到理飒回来就走了。
「但……就算大师兄真的和那个圣主在一起， 也不虽要大惊小怪吧？ 难度，圣主是不可以成亲的？」 理霞开始发挥他的想像力。
「不要瞎猜了， 这不是问题所在。」 理云神色凝重：「问题在於洛魂姬是日月盟的圣主， 而每一代的圣主也只能嫁给日月盟的副主，
否则圣主会被视为背叛组织而被处死。 当然了， 那个有关的男人也不会放过。」 圣主是代代相传的，而副主则是用他们的方法选出。
「那麽大师兄岂不是很危险! 我们要立即去找他。」 理霞大惊。
理云颔首， 虽然心中有些不满计划被打断， 可是大师兄的事比较重要， 这一点他还是明白的。 不过再想深一层， 要到苗疆也需要不少时候，
这也是个陪养感情的好机会。 想到这里， 理云的心情也好起来。
「喂! 你在笑什麽？」 笑得贼兮兮的。
「没什麽， 快点收拾东西， 一会儿就出门。」理云回神道。
「那麽， 如果大嫂真的来了怎麽办？」 山庄里没有人啊。
「你放心， 我想这个机会不大， 但我还是会在这里留个字条， 好让她真的来到山庄时不会自行离开。」 其实， 他自己也差点忘了这件事。
忽然， 理霞按著肚子站了起来。
「呀……不行， 我要先去一去茅厕。」 说完， 理霞就往外冲出。
***
结果又过了几个时辰才能起程。 理云他们每人拿著一袋包袱， 正一前一後地走著。
「二师兄， 你替我拿一会儿包袱可好？」 理霞有气无力地道。
看到他那虚弱的表情理云立即点头， 因为理霞会这样子也是自己害的。
「要不要我扶你？」 理云有点忧心他的情况。
「不用了， 我还可以自己走。」 理霞笑得很高兴，因为他知道只要有第一次，以後的日子也不用自己拿包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