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凉水

没想到，那个叫肖飞的家伙会让我做他的秘书……
“刚才给你的材料都看过了吗？”见我进来，他眼皮都没抬一下。
“看过了。”
“能胜任秘书的工作吗？”
“可以是可以，但…………”
“可以就行了，你以后跟我一个办公室，坐那个桌子。”他抬抬手。“还有，你不用住宿舍了，去拿点儿行李就睡在隔壁的休息室吧。”
“不用那么夸张吧！真的要２４小时呆在这儿？”
“对——你真的很烦！我相信他对你这种人的热情也不会持续多久的，放心好了。”
什么叫‘我这种人’？！
“我……”我正要为我的人格作战时，
我们的谈话被砰的一声踹门声打断了……

只见Popo在门口微笑着看着我们。可是不知怎的，总觉得这笑容不太自然。呵呵……可能是我多想了吧！！
“好久不见了，肖飞。”他径直的走了进来。
“有事吗？”肖飞还是冷冷的腔调，但我确切觉得这次，他的声音好像跟平时有些不同。
“我来要个人。”Popo直对着肖飞，余光扫向我。
“这个人不行。”
“为什么？”Popo的嘴角还是像刚才一样翘着，我却感不到一点儿笑意。
“我欠他一份情，你换一个吧。”
……
Popo的笑容又有了，他笑的那么天真。
“哼……换一个，说的真轻松！！你——你不会是因为‘那个人’不在，也想换一个情人吧？这么快就寂寞了？你可真是下贱呀！！他还行吗？在床上比‘那个人’怎么样？是不是也可以让你很爽？也可以让你因为太舒服而早泻？……还是，‘那个人’已经对你失去兴趣了，玩儿完了，腻了，把你甩了？你这才另投别人的怀抱，只是很不巧的看上的是我的人。或者——”
我看见肖飞那一向冷漠的表情变的很悲伤……虽然这只是一刹那的事。
“别说了……你走吧！”他冷冷的说。

Popo又看了看我们，还是离开了。
这期间，我一个字也没说，我好像夹在一个很尴尬的位置，真的不知该说什么……

到了晚上，我还是决定听那个肖飞的，回去拿行李。谢绝了跟来的司机，我想自己可以应付。
街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我独自在寂静的路上慢慢走着，回想这些日子的生活，简直乱成一团！！！我感到很心烦，决定先去喝一杯再说。什么地方有酒吧？我记得的街的尽头应该有一个，那里几乎跟‘帝王集团’没什么联系，不会有熟人，更不会遇到那个小鬼，是个合适的好地方！
那有点远，但真的很隐蔽，很适合那些需要放纵的人，那些被很多东西压的透不过气的人……总之，很适合现在的我。
……
刚要走进去，酒吧后面的小巷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
“呸——哥们看得起你，你还不老实，我打死你……”听声音，这个人好象是流氓。
“哎……别打了，再打就没法儿看了。”听声音，这个人好像是色狼。
“他已经不行了，快动手吧！我已经忍不住了。”听声音，这个人好像是淫虫。
“我先来……”
“应该我先……”
“明明是我发现他的，怎么算也是我先上……”
……
真是的！我只是想来喝一杯，居然又碰到这种事！！！
虽然无奈，但关系到别人的贞洁，只好出手……虽然，我还没空哀悼自己的贞洁。
“够了吧？！”想到自己的我更生气了，不自觉的把声音放到最大。
那三个人显然被我的出现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一齐向我扑来。他们一出手，我就暗自庆幸，还好不是高手！我的功夫有限，但这几只小猫小意思！！！……我几下就把他们揍的屁滚尿流，哼——就这两下子，还敢出来耍流氓！！！

“你还好吧？”我走向角落里那个半躺着的身影，希望‘她’不要吓坏了才好！
那个人衣服上很脏，粘满了泥土和血迹，但还算整齐，‘她’的头搭在胸前，我看不见表情。
见‘她’没有反应，我走上前去，轻轻抬起‘她’的头……
天呀！‘她’不仅是个男孩子，还是一个我很熟悉的男孩子——Popo！！！
天呀，怎么是他？？？
惊讶，但却不后悔救了他。看到他满身的酒气，满身的伤痕躺在这肮脏、冰冷的街道，还差点儿被几个小流氓给糟蹋了，他毕竟还算个孩子，我不会这么狠心。所以就算是事先知道是他，我想我还是会救他的……只是他怎么会这个样子？他明明是那么能打的，（大家别忘了我在他手下受到的苦！！）难道是酒精的关系？还是……他根本就不太想还手！！！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他不会想去医院的，所以就把他直接背回我的宿舍。
解开衬衫，他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可见刚才那帮人下手真狠。他的身上还有浓浓的酒味儿，一路上吐了好几次，什么事使他这样？？使他一个人跑到那种地方，还喝那么多酒？？

给Popo擦干净，完药，然后换上我的睡衣，为什么对这小子那么好？干脆趁机掐死他好了！不，我怎么能趁人之危哪？等他好了再揍他。
我坐在床边，不自觉的看着他，这时的他，完全没有了平时嚣张的样子，小巧的嘴唇微微张开，鼻子和脸颊因为酒精而染上一层绯红色……
不知是酒醉，还是伤后的低烧，他突然开始喃喃地说胡话。
“……”恩？他会说什么哪？我把耳朵凑上仔细听……
“别……别走……肖飞……别走……不要离开我……那个人……他……他不会爱你的……好吧……好吧……他爱你……他……爱不久的……他……一向……一向爱不久的……”
我心里‘哄——’的一下炸开了，Popo居然喜欢那个‘冰山’，那个‘冰山’却不喜欢他，喜欢‘那个人’，那个人是谁呀？
“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希望他迷迷糊糊的可以告诉我真话。
“别……别跟我提‘那个人’……我……我恨死他了……锡……你也喜欢肖飞吗？”恩？？！！他不会是清醒了吧？？！！
“再来一瓶……我……我不信连喝酒都喝不过你！！！”还好，看样子还在糊涂当中！！
“锡……你也要离开我吗？”他说完这句，终于沉沉的睡去了。只是……我看到他的眼里慢慢的渗出泪水，先是润湿了长长的睫毛，然后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我的觉得心里有点儿痛，一定是因为同情他的缘故吧？！

这小鬼体质真不是普通的好，第二天早上，烧退了不说，还精神十足，真不明白我昨天晚上在担心什么？？！！
“这是什么地方，有人吗？快滚出来！”在厨房都要被他的大嗓门震到。
我走进卧室，“这是我的宿舍，你好了就滚吧。”
“锡，原来是你呀！我怎么会在你这儿？”他显得很惊讶。
“你不知道未成年人不能喝酒吗？还喝的跟猪一样！（那个……猪喝酒么？？就，就这么凑付着吧！！）然后跟人打架，于是我就很不幸的捡到了一个这样脏脏的、被扁的醉猪。”
“锡——你——你为我担心了吗？”Popo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我……
“……我恨不得掐死你！！！”
“你并没有掐死我，不是吗？”他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真后悔昨晚放过了他！
“你刚才在做什么？”
他坐了起来，用手抱住膝盖，微微歪着头，笑嘻嘻的看着我。我的睡衣对他来说有点儿大，从领口可以看到大片白皙的皮肤混着青紫的淤痕……又想到昨天晚上他的泪水，我现在实在说不出狠话……
“做早饭。”
“我想吃煎蛋，要蛋黄软软的那种。还有牛奶，加巧克力粉，不加糖。”
“知道了……”
“谢谢你，锡——”他很真诚的说道。
我有点儿接受不了这样的Popo，赶紧避开他的眼睛，转身离开了卧室，去厨房准备早餐……呀！我好像没有巧克力粉！……

第六章
经过那个气氛不寻常的早上，Popo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改变。他每天都到21层报到，对肖飞再也没说过讽刺、恶毒的话，只是一天到晚跟着我们，嘻嘻哈哈的撒娇……
“喂，你不用工作吗？”看他一副悠闲吃布丁的样子，还不时把小勺伸到我的嘴边，忙了一上午的我终于忍不住了。而肖飞早就接过一盒Popo带来的布丁，一口一口的吃。怪了，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和好的？
“嘻——”他又递来一勺。
“笨蛋，我不吃！你真的很闲吗？”我想我一定又暴青筋了，这样下去会不会减寿呀？哎！我怀疑我早晚要被他给气死！
“呕——你说工作呀！我一早上花个几分钟就搞定了，比如今天吧，只不过是决定把3个亿投去新油田挖石油，还是新规划区盖楼？”
“你怎么决定的？”
“我拿一半的钱在新油田投资铺设输油管线，另一半买断新规划区附近的钢材，再写个报告要些钱，等着买期货……”
厉害！死小鬼是不是在华尔街上的幼儿园哪？
“看看大豆吧，这几天应该会涨。”这几天的行情我也有观察。
“锡，你也不错嘛？鼓励一下，来——张嘴。”
“拿着你那个恶心的东西离我远一点儿。”看来，和他谈不出什么正经事。

“肖主管，有外线找您？”正在我们闹得疯的时候，专门负责外线电话的工作人员进来了。
“接过来吧。”肖飞吩咐道。
“他已经挂了，说是叫您到他家去……他说说这些就您就明白了，真是个怪人！”随即走了出去。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的很怪，Popo伸过来的手僵在那里，肖飞表情复杂，而我也只好跟着不知所措的保持静止状态，时间好像凝固了一样……
最后，还是我先开口了。“谁这么牛呀？”
Popo慢慢的放下擎在我嘴边的勺子，淡淡的说：“一个碍眼的人。”
哼，骗谁哪，怎么算我都大你好几岁，你越是没表情，事情越是不简单！
肖飞突然看向他：“小宝，你也回去吧……”
Popo冷哼一声，说：“他又没提我，既然‘那个人’还记的你，你就赶快梳洗打扮一番见他去吧。哼——省得时间太长，他把你给忘了，到时候可不要来怪我。还有，我告诉你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小宝’，你再敢叫一次我就划烂你的脸！”
这是怎么了，他们这几天不是挺好的吗？Popo对肖飞的态度怎么又变回去了？话说的那么重。是‘那个人’的关系吗？谁那么厉害，敢跟Popo抢人？无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都不希望看到这种场面，和乐融融的不是很好吗？
“Popo，别这么说话！”
Popo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哼，张月锡，你又算什么，敢来管我的事？我不过上了你一次而已，公司里的人我可以随便挑，你只是我的玩具之一。你以为搭上了肖飞就直步青云了，他又怎么样？我告诉你，他也个玩具，只不过他比你高级一点儿罢了。”
砰——我站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照他的肚子使劲儿来了一拳。死小子，刚觉得你还有点人样的时候，你却这样恶毒的对待别人。我再……
“张月锡，够了。”我还想再来一拳，肖飞干吗阻止我？“他怎样说你你都不在乎吗？”
“没关系，他说的不完全是错的，只是用词不太文明而已。”
“你……”
我的话还没说出口，Popo就站起来了，他用手捂着肚子，表情因为刚才的攻击而显得有些痛苦。我的神经马上绷紧，准备迎接他的反击。出乎我的意料，他并没有动作，只是看着肖飞，轻声道：“帮我问候娜莎大妈。”
“我会的，你真的不回……”
“锡——你跟我走。”Popo突然又对我说话，我一时陷入无意识中。“啊！！——”
“先跟我走！”他大声哄道。
“好了，知道了。”我也觉得我们确实需要谈谈。于是对肖飞说了一声就跟着Popo离开了。

走出大厦，新鲜的空气迎面而来，暖暖的阳光映着喷水池里的水仿若滴钻一样美丽。可我的心情怎么也明朗不起来，去年的这个时节，我应该在和同学汗流浃背的打篮球吧？
“去哪儿呀。”我用眼角偷偷打量Popo，不知现在是该继续为他刚才说的话揍他，还是为他的‘失恋’安慰他。
“去你宿舍吧。”
看他低着头，情绪很低落的样子，我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说：“走吧，谁叫我是你的‘玩具’哪？”不过……就快结束了吧？我猜测着。……

默默的跟我走到宿舍，Popo站在门口时，突然说了一句“对不起”。什么！我的耳朵不是坏掉了吧？我急忙把他拽进屋里，这种诡异的场面还是不要被人看见的好。
“可以原谅我的一时失控么？我刚才不是存心那样对你的。记得那天我喝醉了，你本可以不管我的，而你却救了我，还为我清洗、包扎，给我做早餐，除了娜莎大婶——我的奶妈，没人这么关心我了。”看到他黑亮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我，我赶紧把目光移开，提醒自己不能被这小家伙骗了，别忘了他曾经对我做过什么样的恶行。
“我已经后悔了。而且既然你需要关心，干嘛不再找个奶妈。”我狠心的说。
“一年前，我遇到了肖飞，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关心我。别看他好像冷冰冰的不太爱理人，其实他是很温柔的，特别是对我。于是，有一天我终于鼓起勇气告诉他我喜欢他。没想到他却露出一脸幸福的表情说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那个人我也认识。我当时很生气，急着追问那个人是谁，说真的，我有一段时间很后悔我那时的坚持。因为当我知道他喜欢的是谁时，才明白过来，他只是因为爱‘那个人’，才会对我施舍关怀。我这才明白，原来他对我的关心，对我的好全都是建立在另一个人的基础上的，而我，只不过是他对那个人的心意的一点表现罢了！锡，你不会知道当时的我有多么的痛苦，他这种做法，完全是否定了我15年的一切，让我感到我活着的唯一价值就是身为那个人的儿子。于是我开始到处找人来玩儿，我要看见他们为了我而高兴，而痛苦。只有通过这样，我才能感觉的到我是存在的，我是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的存在。但是，我还是知道，那些人之所以会让我如此乱来，最大的原因还是在于，我—是总裁的儿子。为什么！锡，不论我做什么，我都会和那个人有着联系！！正当我感到绝望时，我却遇见了你，我的锡——你是不同的，你不会知道当你打我时我高兴的心情（什么！！原来是被虐狂！！Popo：敢打断我的告白！！来人，给我打的她说不出话来！！），我知道那时在你眼中，我就是我，不是一个写着“日后总裁”的牌子，第一次，我有了别的身份，第一次，我和那个人脱离的关系！我不否认我当时只是想和你玩玩儿，但随着我对你认识的深入，我却发现我真是捡到了宝，锡，我欣赏你的一切。我想我真的是爱上你了。”
……
他长长的告白让我大脑停止了正常运转，相信有好长时间我都处于一种无意识的状态中，直到Popo摇着我的肩膀喊我的名字，我这才清醒，却下意识的不敢往下再想。马上把话题移开：“你父母哪？他们不关心你吗？”
Popo像是犹豫了一下，说道：“经过我刚才说的话，你应该知道我经常说的‘那个人’就是生我的男人，也是这个‘帝王集团’的真正总裁、幕后老板。我不知道我的母亲是谁，‘那个人’告诉我，娜莎大婶是我母亲，哈——你知道吗？娜莎大婶虽然看着我长大，可她是菲律宾人，你看我长的像菲律宾人吗？”
我仔细看看他，过了好一会儿，犹豫的说：“也许——混血儿看不太出来。”
“可她150公斤，黑黑的，大嘴唇、大鼻子，每个地方都很大……”
我更加仔细的看，Popo有很白皙的皮肤，细致的五官，纤细的身体……“这个——也许你只是长的比较像爸爸那一边。”
“等你见过那个人，你就知道他的嘴里没一句可听的。你见过谁的父亲成年累月的不见人影？你见过谁的父亲给儿子起名叫‘小宝’？你见过谁的父亲指着家里的菲佣说‘小宝，这就是你妈？锡，要是你的话，你会认这种父亲吗？”不用看也知道Popo现在的情绪很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