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将蒋小姐嫁出去的话儿了,对许涵倒是更好上
了不少,明显将他视做心腹人了。
第六回
自那风波平息下来以后,蒋公子便对那位上任不久的大夫厚待有加,但是许涵并不以为什么,这倒平息了一部分人
对那地位的嫉妒。不过另一边人仍旧是眼红,于是那班子人便不时出来挑衅。
林潜听说后,笑着问他:“好了吧?我的好大夫。这下尝到苦头了吧?”
许
涵倒是回答得镇定,“俗话说得好:‘不入这家门,不见这家人’。再说了,你不知道那里面的粽子饭我吃了好几
大碗哩!怎么不拉肚子呢?”这样子说了,他却又
笑了进了蒋府。表面上许涵虽然说得轻松,实际上他这些日子很是烦恼,“我想呢,树大招风这句话大约是没错的
啦!不过要有可能,我也愿跟他们友好和络些。”
这样想着,他却遇到了一个婢女。那婢女正端着盘子,一不留神那盘子的东西却泼到了他身上。
这下子,婢女可惊慌了,那伴在婢女身旁的夫君也惊得面无人色,忙来指责自己夫人的过失。
许涵却拿起那泼下来的东西,笑道:“真正是好东西呢!我想这个是面汤吧?”
那婢女回道:“真是对不住,先生……”那声音却低了下去。
许涵却丝毫不以为意,他对那婢女说:“你能做一碗这样的面汤给我吃吗?”泪水却在那婢女眼中晃动,“这本是
奴婢自己吃的,大人们瞧不上这些,并不吃。”她那夫君也说:“这恐怕不适合先生,这东西可不是什么上嘉美味
。”话是这样说的,他俩个却又盛了一碗递与许涵。
许涵边吃边说道:“这个才有味哩!”他笑笑,又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那婢女回答:“奴婢叫夏兰,奴婢的夫君叫夏侯仪,都是这里服侍的人,先生要有什么吩咐,尽着叫上我俩个就是
了。”
“夏姑娘,你的手艺很好哇!肯收我这个学生么?”许涵含笑问她。
“瞧
先生说的,”夏兰却红了脸,“先生这样的贵人,怎么能向我这样的下人学习手艺呢?”大约第一次有上头的人都
他夫妇俩这么友善,两人的话逐渐多了起来。甚至
后来夏兰又问起了件事儿,“先生,我好好奇,您常年行走在外,一定知道什么是红鲤吧?”当下,她也不奴婢,
奴婢地称呼自己了,好似将许涵当成了自己人一
般。
许涵说:“府内的塘子里就有这尾鱼。不如我几个将它钓上来,分吃了,却不知你俩个意下如何?”那两个却变了
脸色,连说这玩笑可开不得!许涵当
下也不勉强他们,只带着他俩个往池塘去了。那池塘里果有一尾红鲤,许涵却拍拍夏兰的肩膀,指与夏兰看了。夏
兰连声称好,欢喜不尽。这样又过了几天,许涵却
带着他俩个将池子里的那尾鱼捞了上来,切成片生食了。
夏兰怯生生地问:“这样不会有问题吧?”与此不符的是,她脸上的表情!那满是恶作剧得逞后的喜色。
“我
看着这些年轻人愉悦的表情,也着实感到心底愉快。我这样做,虽然大抵是求得个生活上的平静,但逗着那些年轻
人开开心,我便也实在是高兴啊!”许涵想着便这
样说道:“放开点吧。那鱼若是好吃,我们开开心心的,想那些干嘛?”不想这个恶作剧很快被那里管事的发现了
,因许涵是那上头的红人,他不好训责什么,独独
许涵又把事情全体揽到了自己身上,对他说:“都是我的错!我没想到会给你造成那么多不必要的麻烦。上头查起
来你可该怎么办哩?”
管事听了那话却大大的不好意思起来,他压低声音说:“先生,你将这事儿看得过重了。要是您不向上头提起,这
便是我俩个之间的秘密咯!”如此商量妥当,便是那蒋怀也不知晓塘子里忽然少了条红鲤的事!
偏偏那日蒋伯云又邀上许涵给他父亲看病。原来蒋父胃胀满渐感体力不支,且日渐加重。夜寐也是不安。许涵说:
“方子倒是有的,保准老爷还能活上许多年哩!”
便
写了方子,那方子上道:“陈皮,厚朴,川茧子,大腹皮各9克;苍术,草豆蔻,焦槟榔,枳实各6克;甘草3克。
水煎服。”如此服用了6剂,那老爷子的胃肠渐
渐舒畅,心悸减少,夜寐也渐转安。进食一度复原。再进9剂后,便消了那些症状。由是,蒋公子十分看重许涵,
究竟许涵成了他的救父恩人,他到底欠许涵一个人
情。于是竟然起念叫许涵进官加爵。
许涵说:“我升了官自然是光宗耀祖的事儿。只是我久不问官场的事,早已懒散惯了。如今果真要弄个什么爵爷回
来,我还真怕吃不消哩!”蒋怀听了,也就罢了。许涵还以为他早该忘了此事,不想有一日宫廷开了盛宴,这蒋怀
竟硬拉他去了,还说个什么不去不给他面子,算什么大夫!
于是,那许涵也便由着他去赴了宴。 那些王公贵族们却要说些诗歌句子送酒,也就逐个划令。轮到许涵时,那二
皇子才说了句:“不是鸳鸯倚醉楼。”许涵便说:“种了个萝卜得翻天。”一时宫里笑作一团,皇上更是喜得赐给
了许涵一盏金杯。
那大皇子接着令下去:“归得红云隐翠阁。”许涵说:“红红点点成辣椒。”
七王爷接下去说:“才见相思泪入湖。”许涵说:“斑斑驳驳一栅栏。”
宫里那些人儿倒的倒,笑的笑。皇上说道:“你那大夫倒是个活宝。”
蒋怀连称不敢,不敢。
皇上又问许涵读过多少书了。许涵说:“我是个山野出身,没读过什么书。”
皇上想想,又道:“那也是啦,改明儿叫上宫里的御医拿些医书给你,可好?”于是那宴席便散了,回去路上,那
蒋怀倒是问他:“先生是不是真没读过书?还是有意这样?”
许涵说:“哪儿的话!我要像公子那般通透,博学便好了。可惜啊,许涵只是个走医的,别的还真识不了什么。”
他本以为如此那宫里便不会注意他这等俗人,不想他们走后那宫里却讨论得热闹起来。
那些皇子,王爷都道这个俗人有趣。只是皇上摇摇头,深思着说:“那可未必。朕瞧着,那是个一等一的精明人哩
!虽说他口头上俗气,没得什么便宜,实际上却得了一大堆好处哩!这样的人啊……可不能轻易放过!”
旁的皇子思量道:“如此说来,先招揽他,若他不得我用,便是个大祸患,不如早些除去!”
第七回
适逢元宵佳节,宫里自是格外热闹。那蒋怀硬扭着许涵来宫殿与皇上祝寿。许涵推托不过,料想这次难过此关,却
也来了。那大皇子带了一副围棋来,说要与许涵对弈。
许涵笑道:“我哪里会这些?到时候还望大皇子手下留情啊!”一边俩人却摆开了架势,那许涵下棋却不跟着棋步
走,还时时求大皇子让他几步棋子。
这般几下,大皇子便没了兴致,心想:“我父皇怎么会以为这样的人是个雅人呢?分明是个俗人!看我拿他取笑取
笑。”却又说:“听闻郭大夫的诗词歌赋都极好,我倒想来听听指教。莫若作一首与我们听,我把它裱上,可好?
”
许涵当下也不客气,便说:“一个萝卜……”半饷又道,“一个萝卜……”
大皇子问:“一个萝卜怎么样?”
许涵才接道:“一个萝卜两根叶——”
大皇子笑道:“好!好!此诗甚是写实!真是妙啊!”
许涵也笑道:“那哪里敢说妙,大皇子快莫让我这村田里的人献丑了。”
那大皇子有意拿他来取笑,好显出自己的才华,便也就地作出了诗赋一首,那诗赋也就两句:“雪洞真居士,席上
一眷仙。”意在讽刺那许涵无甚才学,还敢出席他父皇的宴会。
许涵看了却无什反应,更肯定了那皇子的猜想,也便对许涵放下心来。
“我
本想这那事儿究竟就到了那儿停止了,也不至出什么丑事。那年轻人倒是考究,几笔做出我老头子写不来的诗句。
不过这宫廷里的杂务到底多些,我这老头子就莫再
惹是生非了。”许涵想想便与那大皇子一边喝酒一边谈些杂事儿。不料,那二皇子却看出了些名堂来。想着办法把
他王兄支走,然后也就坐下,与许涵商量,说是要
参观参观蒋府。
许涵听得明白,究竟也没有拒绝。那宴席散后,便与那蒋家公子领着二皇子去了一趟蒋府。原来那二皇子的意思却
是要参观许涵的居所,他想:“那郭大夫究竟是个什么人,看了他住处就也明白了,也不枉费我一番工夫。”
♥Acheron整理合集♥ http://death19.com
待进了屋,却真正是雪洞一般,正应了他皇兄那话儿哩。那台子上更是只有一本草皮做的本本,居然连个陈设都没
有。二皇子当下叹了一口气,感叹说:“这才是洞里谪仙人啊!蒋公子你家大夫有这样的好去处,你真正得感谢朝
廷啊!”
蒋怀听了也不以为意,倒是那许涵却早定了主意。一旁却也抛开他那副俗相,客客气气地请二皇子坐下谈话了。
二皇子待要开口,许涵却捧上杯茶,笑道:“只有一着,莫谈国事便好!”当下拿来三份食物,与他们分食了,才
又说:“皇子不用说那诗词什么的,那方面我真正是个生瓜蛋子哩!”
二皇子说:“先生谦虚了。我瞧着先生一表人材,也不该吝啬自己的才华,为国出力有什么不好么?”当下,许涵
也不多说什么,却整整耐心听那皇子说了两个时辰国事。终于那皇子走了。
第二天,许涵将这事告与林潜听,林潜吃笑道:“恭喜郭大夫了!”他躬身做了一辑,“若是郭大夫有个什么看上
的女人,可以跟郭大夫一同赴难了!”
许涵笑骂道:“放屁!真正放屁!我若有个媳妇与我什么不好,偏同我一同赴难?”
林潜捶打着他的肩笑道:“郭兄莫生气呀!子鹤,你想啊,要是你这当医生的被二皇子看上去谈论什么国事岂不是
麻烦?搞不好也要拖累到你媳妇的。”
“这样的事,我是知道的。那时代的朝堂对于我这样的老头儿整个就是个累赘!那可能会拖我后腿的。好在,我现
在也没时间惦记着这些了。明儿什么时候还要跟远贞一起出去哩!”他正想着,就听见远贞一阵风似地跑来,抓住
他的手笑个不休。
他正要开口,就见小姐用手指贴住他的嘴唇说:“出来再说!还是夏兰两个给我放的哨哩!”
他刚要回话,就听见林潜酸溜溜地说:“好哇!有了媳妇忘了哥们哩!你呀!往你的桃花运去吧。”一边却把他推
了出去。那三个嬉皮笑脸的,当下决定到林子里耍一阵儿。
正顽笑着,林潜忽然问:“你心里可是有主意了?”
许涵笑笑,“有没有主意我也不好说,办法倒是有一个了。”他看了看远贞说,“还与小姐有关呢!”
那小姐撅着嘴,说:“大夫,你不要叫我小姐成不成!怪生分的!”
许涵说:“我不叫你小姐叫你什么?”他脸上却是一派微笑。
那小姐红了脸,轻声说:“远贞。”
许涵低下头,问:“什么?我听不见。”林潜一把抓住他的手,骂道:“你就莫要逗人家了,看,远贞都要掉眼泪
了!”
远贞的眉毛顿竖了起来,“那远贞也是许你叫的?”
“好好好!”许涵握住她的手,“不许他叫,许我叫,好不好?”
“那些年轻人啊,大抵还在或许,也许的阶段。我这样年龄的人,什么事儿,却是肯定了。那真正是一段开心的日
子,假如没有那压在老高处的累赘的话,那真正称意不过了。”许涵事后在日记上写下了这么段话。
他看着远贞却羞红了脸,一边狠捶了他一下,“也不许你叫!”
第八回
许涵倒也笑了,指着林潜说:“不许我叫,许谁叫?”
林潜跺着脚忿忿地说:“好哇!子鹤,居然拿我开起玩笑来了!”
正打闹间,忽见林潜轻声对他说:“子鹤,有些病你可以不医的,这样……”
许涵变了脸色,却终于轻轻转过背去。
“我
也知道,这时代有些医生以不医简单的疾病为荣。其实,什么病症算得上简单呢?多简单的病症都可能变成复杂的
。就算不是这样,像我们这样做医生的也应当以人
命为重啊!不过,有的病,即使我能医好,我却也忍不下这个心。医了那病儿,更令那些患者痛苦百倍。所以,我
便也想起了阿爹,阿娘的事,究竟不忍训责他
了。”
林潜却按住他的手说:“子鹤,莫要生我的气,我那边,也就得你一个朋友。”那话说得甚是恳切,两人便也只当
什么没发生。如此又过了半月有余,那许涵却与蒋家小姐一日日地亲近了。
那天终于在那林子里发生了一件事。
那日,蒋小姐抱着许涵的肩,笑道:“才是春初哩!就热乎起来了!”
许涵笑了笑,说:“还不是托了远贞的福气,这样日子远贞不在府里好生待着,出来打算做什么呢?”他俩个私下
已有了约定,没有旁人时便叫远贞。
“子鹤,我在那里头才待不住呢!又不像你,当着哥哥的面子,一副正经人家的样子。”
许涵却也跟着舒展了眉毛,他说:“你有一个可爱的微笑。”
“有一个可爱的微笑又怎样?难不成你还想娶我?”蒋小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逗引他。
许涵深吸了一口气,只说:“我宁愿要你,而不要那些冷冰冰的只有头脑好使妇人。”
“好哇!”远贞跳了起来,“你是说我头脑不好使咯?真是个王八……”话才说了一半,她脸一红又咽了回去。
许涵将她的手贴在脸上说:“好好好!我是个王八羔子,你又是什么?”
待看到他眼睛里的笑意,那小姐却也跟着笑了。
“你说真的?”远贞捏住他的手,待要说话。
许涵说:“难道是假的么?”
那小姐却摇头道:“我不信!要我哥来找你,你不急着躲起来才怪哩!”
许涵摇摇头,问:“如果我不躲呢?”
“真个不躲?”
“真的。”
“那你就抱起我,往林子那边去吧!”打那以后,蒋家小姐就跟着那位大夫一起消失了,据说知情人只有林潜一个
。那蒋府因找不到他们消息,也渐渐把这事儿搁淡了,那位张老大夫却也因此顺顺溜溜地进了蒋府的门,成了个德
高望重的大爷。
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