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我几乎跳起来,不能容忍有人在我面前对牡丹做出那么没常识的事,“若想看丰丽润泽的你还是早上
来吧,都带露珠儿呢!只有早上能浇水,中午晚上都不许浇!”
“哦~~~”御龙听得我的发号施令,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受教了,你果然在行嘛!”
我得意,“那是自然,我的手段在这上面足以当你师傅了。”
“那你可知这牡丹为何会开在这金秋时节?”御龙又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但那清亮炯然的双目里看不出一丝
虚心的痕迹。
这本是我一直奇怪的地方,待要问还未问出口,他这么一提,我反倒问不出了。
俯身看整株花,这花明明未见奇特之处啊!品种是都见过的,那就是有别的古怪了。
一抬头,看到他放大的脸近在咫尺,眼睛对上眼睛。
“你看什么啊!”我瞪他。
“看出什么了没有?”那眼神分明闪烁著笑意。
“就快了就快了”,我一手推开他的脸,“不出十日,我定能摸出其中门道。”原本想说三日的,但把握不大,决
定了,我以后天天来看这花怎样浇水施肥,不信看不出门道。
“还不走?”我没好气地指责他挡住了狭窄的香径。
“哈哈哈哈──”他大笑著一甩手走在前面,分明拽的不可一世的样子。
我暗暗握了握拳,太嚣张了,士可忍,孰不可忍,随手拈起地上一枚石子向他弹去。
御龙没有回头,用两指准确夹住石子,“喂,你这样很不道德哎!猜不出就暗箭伤人!”他气恼地嚷著,又用同样
的手法把石子弹了回来。
我轻轻一侧躲过石子,敢说我暗箭伤人?我抓起一把石子,“好,那我就明著伤你!”把手中石子齐齐向他丢去。
御龙陡然拔高身形,几枚石子通通落了空,“救命啊,救命啊──”他边笑嘻嘻喊著,边一马当先跑在前面。
我狞笑著,“这里就我们两人,喊破喉咙也没用,你认命吧!”说著,飞身向他追去。
他在花径中足不点地的引著我绕圈子,我则不顾那些曲折小径,施展轻功在花枝上轻点以借力,不顾那些路径围追
堵劫,最终自然是抄近路的我快一步,把他压在凉亭的石栏杆上。
我跑的有些气喘,口干的一时张不开嘴,他只有比我更甚,重伤初愈,只有望著我喘气的份儿。
“嘿嘿,落到我手里了吧,你说我该怎么整治你才好呢?”
“不要啊──”他很委屈的样子,“求大人饶过小的。”
我越发地得意,一副恶霸的嘴口气,“你就乖乖地从了我吧,大爷不会亏待你的。”
他的手只是象征性的挥舞著,又被我压下,“你到底想干什么?”呵,越来越好玩了。
我随手摘下一朵一瓣二色的二乔,笑眯眯往他鬓边簪去,“来,大爷给你戴花……”
将要簪上时,被他出手格开,抬头,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眸,“这样对待病人,不太好吧?”他抓著我右臂一个翻
身,变成了他上我下的局面。
我学他挑一挑眉,“你想怎样?”
他笑的欢畅至极:“还是我来疼你吧!”
我用力挣脱他的手,无奈他的手如铁钳一般,我挣来挣去都纹丝不动。
“不用白费力气了,这里就我们,再没人来救你,乖乖听话,”说著,唇覆下来,轻轻从眉梢扫过,又扫过鼻尖,
即将落在唇上。
“停!停!”我急喊,“让我说一句话,就一句!”我急急道。
他抬起头以疑问的目光看我,示意我说。
我立刻扬高声音大喊:“太医──太医──皇上昏倒了──”
园门即被“轰”地推开,远远地门外的靳妃与侍卫一干人等看到我们两人上下相叠的姿势,一个个呆若木鸡。
我迎上御龙欲喷火的眸子,笑的无辜,“我的话说完了,你请便。”
花太香22
御龙不看门外立著的那些人,对我笑的不怀好意,“你可曾见我介意别人的目光?”说完,唇依旧落了下来,趁我
呆楞的当儿,舌长驱直入,搅的我脑子也跟著浑成一团,不例外地,听到园外一阵抽气声。
正当我昏昏沈沈觉得自己快被憋死的时候,忽听园外几声清咳,御龙立刻抬起身子,我也睁开眼睛往他身后望去,
看到子琛正含笑立在园外。
我马上推开御龙,欢喜地跳过去,看著几天不见的子琛,笑眯眯问道:“你怎么想的到来这儿?是不是不放心我?
这阵子去哪儿了?怎么一直也没来找我?”
子琛还未答话,御龙已经走到我身后,插嘴道:“我特批了他‘宫内行走’,让他随时可以来看你。”虽说著这话
,脸色却未见怎么晴朗,看来还是在意被坏了兴致。
我只管乐颠颠拉起子琛的手,话却是对著御龙,“你把子琛这么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留在这里,放心你那帮妃子吗
?”
“美男子?”御龙瞥了眼子琛,“我如今有了你,那些个妃子又怎么会在乎?他喜欢哪个,送他好了。”
“可惜你的慷慨要没处发挥了,我的兄弟,只有天底下最慧心貌美的女子才配的上,岂是你收藏的这些寻常女子可
肖想的?只怕送上来都不看呢。”
“哪里寻常了?我这后宫环肥燕瘦什么样的美女没有,哪个不是各地拔尖的美人儿?你让他自己决定,别尽替人瞎
操心。”
“我自己的兄弟怎么又成瞎操心了?子琛,你自己说好了……”
子琛一直含笑看著我与御龙斗嘴,旁边一干仆役只瞪大眼睛看,倒是一旁的妃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分明皇上一
直在说话,不好插嘴告退,脸色已是难看至极。
“靳妃,你们先退下吧!”
靳妃听令,不甘不愿地说了声“是”,还待说什么,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怏怏地走了。
晚膳后,子琛说屋里憋闷,要我陪他出去走走,我们跨过虹桥,走到湖心的风漪亭。
夜幕之上满天星斗,清凉夜风徐徐夹著水气与远处淡淡的花香,令人精神欲醒欲醉。
这里环境幽静雅致,除了我们再无别人,胸中舒爽非常。
“子琛啊,好久没有听你吹萧了,此处再无别人,再吹一曲吧。”
子琛并未答话,抽出挂在腰间的紫竹箫,放在唇边,顿时,幽咽箫声弥漫开来,如花香,被清风送著,直弥漫到天
边,如清泉,流淌流淌,清澈,灵动直流入心底。
“请你们出来,其实是有点事想同你们说一下。”一曲终了,子琛开口道。
“请我们?”我刚刚从箫声中回过神来,一回头看到不知何时御龙也已来到亭中。
“你可没邀请我,只顾两个人在这儿吹箫赏景。”御龙的声音有些怪异。
“请了他,不就是请了你?”子琛回头似笑非笑看了御龙一眼,“你不是接著跟来了?”
御龙倒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好转移话题,“不是有事要找我们吗?什么事?”
“你对于靳氏一门有什么看法?”子琛问的古怪。
“靳家嘛,”御龙略一沈吟,“靳家三代在朝为官,到这一代靳太师已是德高望重,膝下一儿一女,儿子靳仁德为
骠骑大将军,镇守回雁关,官居二品;女儿嘛,就是宫里被册封为德妃的靳妃,这一儿一女都可算是太师的骄傲。
“如果我说,靳家有谋反之心,你信不信?”子琛突然语出惊人。
御龙的目光霎如闪电般扫过子琛的面庞,而子琛的目光恒定如常,面色没有一丝波动。
“你何以得知?”
“从靳家一个月发往边关的二十七封快报,名义上是家书,但连夜赶送快马加鞭,瞒的过朝廷的耳目却瞒不过天下
人的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御龙又问。
子琛扫了我一眼,一字一顿“因为靳妃当不了皇后,亦没有子嗣。”
御龙叹了口气,“难怪被称为军师,当真什么都瞒不过你。我一直都知靳太师从不甘居人下,这也难怪会……可是
靳家有先皇御赐的尚方宝剑,我轻易动不了他,这也很棘手呢。”
子琛笑的很轻松,愈发地但显然是有了绝妙主意,“若要处理当然得想个万全的法子,不过我们最不用在意的,便
是尚方宝剑之类死物……”说著,目光转向我。
我即时会意,笑的有掩饰不住的得意,“不知道他们丢失尚方宝剑算是个什么罪啊?”
花太香23
潜入太师府比想象的还要容易,虽说外围岗哨未见少,然而供奉尚方宝剑的圣恩楼却不甚严密,想必太师做梦也没
想到会有人动它的脑筋,本来嘛,那是别人拿到也没法拿出来用的东西。
我正在楼旁高树上观望,忽然间一道黑影一闪而过,瞧那身形分明有些熟悉,还未辨出,另一黑影随之而去,电光
火石间我心念一转,飞身拦住后面那一人。
“我见过你。”在那人开口前我先声夺人。虽说未看清相貌,但看那身形分明是我第一次夜探皇宫时的螳螂无疑。
那人一身黑衣却未蒙面,剑眉星目十分精神闻言双眉一轩,狐疑地打量著一身黑衣的我,压低声音问道:“你是干
什么的?我有要事在身,你快让开!”
“先说阁下是谁?半夜闯入太师府所为何事?”我气势上占了上风,定要诈出他的身份。
“在下乃是大内的统领侍卫伍赞,正在追捕大盗竹蜻蜓,你到底是谁?妨碍在下办公务窃贼跑了拿你是问!”
听到他的身份我立时有相逢恨晚之感,早认识他的话以前也少些丢人的误会了。只是那样有怎能轻易认识御龙,果
然世上的事都是看机缘啊!
“喂!”他打断我出神的我。
“哦,”我转身推开屋门,拿下檀木架上高高供奉的尚方宝剑,借著月光细看,剑身一面刻著腾飞的蛟龙,一面刻
著展翅的凤凰,而且剑身上还纹饰著北斗七星,以剑应天象之形,拔剑出鞘,寒光逼人,果是真剑没错。
“好了,有这把剑可作证据。”
他一见我手中的剑,惊问:“你怎能拿太师的尚方宝剑?”
“说得不错,因为我就是个盗剑的贼啊!”我笑嘻嘻说完,飞身出了圣恩楼。听风声,身后的人紧追而来,难得的
挑战呢!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运起轻功急速逃奔。
绕京城兜了小半圈之后,我确定身后再无追踪过来的,悠哉悠哉往皇宫方向赶。
回到皇宫天色将明未明,怕他二人挂心,我原说天将亮时再去太师府,那是守卫最放松警戒,而此时我已回来,打
算给他们个惊喜。
此时御龙会不会在甜梦中呢?悄悄潜入露华殿,意外地,听到了子琛的声音。
他二人都未睡?好,且听听他们那么晚在这儿说些什么。一层层轻纱的幔帘后,轻轻夜风扫过,帘下缀的水晶摇动
,我轻易地隐藏好身形。
心扑扑跳,跳的响亮到会以为他二人回觉察的程度,偷听就是这样,无论对方是敌是友,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刺激兴
奋。
“……怎会想到调查靳氏一门呢?而且还能提早知道那些通过驿站的信的内容。”御龙的声音。
“子琛如今一介平民,陛下不必对此等小事如此介怀吧。”这个是子琛。
“你的消息太过灵通,连我都不能轻忽你的能力。”
咦,听二人口气怎么好似有些不和呢?
一阵清凉夜风扫过,水晶珠子叮叮咚咚响了起来,如环佩交碰。
“你把我说的苦肉计做的很成功,他不是已回到你身边了?”子琛话锋却转。
这话中的意思让我心一沈,不由死死盯著御龙,他居然没否认!故意!他是在做戏给我看!我轻抚这幔帘的受无意
识握紧,手上加力竟把幔帘扯了下来。御龙猛然转过头,吃惊的看著我。
“阿楚,你……”他张口叫我,伸手欲上前拉我,我下意识后退一步,转身飞奔出去。
在深黑的夜里无目的的狂奔著,想由此发泄胸口那满到溢出的难言感受。
“是子琛的计策,他听子琛的计策收服我。一时间,心中甚至涌起了对子琛的愤怒。他这样帮我们,让我知道岂不
会更加厌恶御龙?慢慢停下来,眼前是宽宽的护城河。天上没有月,显出星星来,一颗颗映在河水中,看著都烦!
我拾起河岸的石子丢下去,水波粼粼,河中光散影摇,看上去更乱了。
我像根木头伫立在那里,不知多长时间,身上跑出来的热与烦躁被清冷的夜风带走不少。此时,低沈幽咽的箫声传
来,屏住不想的一件件事在脑中盘旋,我开始抑制不住思绪乱飞……
在意识到之前,话语已经从口中吐露出来,“我这次回来之后,他对我的包容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他收敛以
往的脾气,凡事都顺著我,我也不是不知他的苦心,往往只要我一句话,他便不顾底下人的议论为我办好……”我
茫然絮絮诉说著,“你说我这样死心塌地喜欢他是不是无药可救?”
子琛停下来,叹了口气,“死心塌地的喜欢人,原本就无药可就,可能……连神仙都堪不破吧。”末了,又加了一
句“爱怎会有错?”似感慨,又有些感伤。我本感知不到子琛语调所包含的内容,但当时的心境就是给我这样的感
觉。但他转而又叹,“那你还是原谅他了。”
“唉,原本过得好好的日子,不知怎地就陷进去了。”心结稍解,我略轻松地自嘲笑道。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子琛低喟。
我再看满河倒映的星子,一颗石子投下去,“扑通”一声,涟漪荡开,耀眼星子变花,随著水波起起伏伏。
花太香24
十几天后,心中一时的烦闷渐消了些,我挑个夜里蹑手蹑脚回到宫中,枫宸殿里,御龙未睡,立在窗前看著窗外。
夜深,月已至中天,圆亮精灿,洒落一地清辉。
我轻轻地,走过去由身后抱住他。慢慢地,他抬手抓住我的手,渐渐收紧。“我一直等著个影子,我不敢回头,怕
惊跑了你,怕发现不是你,我看著窗外那明月,看著看著,那就成了你的脸。”
“我回来了。”想吓他一跳的惊喜被浓浓的告白冲淡。
“不许再离开我。”
“这是命令吗?皇帝陛下?”我笑嘻嘻。
他转过身,眼睛深深望进我心底,“这是我对你此生唯一的请求。”尽会甜言蜜……“呜──”他低头吻下来,饱
含著化不开的浓情,令人迷醉。
接下来这几天御龙依旧与子琛商讨铲除内忧外患的对策。
御书房内。
“若要他们和貔貅族勾结叛国的证据并不难,难的是如何把靳氏在朝中盘根错节的势力连根拔起,这其中牵连广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