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禄国的貔貅是为战而请,恐高僧化了戾气,金刚罗汉本为降妖除魔,呃……”忽然察觉失言,那声音顿了一顿
。
“不妨,御龙温和的声音,“朕不指望他们眼中我朝是正义之师。不过胜者为王败者贼,还是得战场上见高下。”
“他们既把貔貅奉为神明,以此求胜战,如此更好,利用得当,心安也可转向另一面。皇上若是……”这是子琛的
声音,又是在出什么点子了。
正式的对战前听到这些熟悉的声音,心中安定了很多。
花太香28
一望无际的黄土战场上,天宽地阔,千军万马在两方对峙,我这第一次上战场的感到热血在体内激荡沸腾,杀气与
豪气都在身后猛烈上涨,似乎能看到双方背后的气焰直冲云霄,只等战鼓擂动,“杀──”大军齐声高喊,我跟在
骑兵里面往前冲,眼光却一直粘在御龙身上。他的蟠龙金甲在身仿若天神,两军近约百步之遥御龙拉开背著的宝雕
弓,离弦的箭直奔对方的主帅身后的大纛,猎猎飞扬的旗上貔貅正被射出的疾矢刺穿!
天禄国的军士都有一刹的惊奇,看那国主自是愤怒难当,才交战之时图腾被破的阴影却留在每个兵士心中,我方士
气猛涨,简直势不可当。
直到两军交汇,刀剑交锋之时,终于切实感受到战争,我的目光离不开御龙,打斗中不由得慢慢向他靠近,而周围
都是敌兵,我的功夫高出一般的兵士一截,性命无虞,可是抬手就是一刀,血飞溅出,温热的血喷到手上,脸上,
很是难受。我不是没杀过人,只是这样一刀一个人命,他们死了,就不能再活过来,每个人背后都有自己的父母,
妻儿,想到这儿,手中的刀重逾千斤,我却不得不继续挥舞下去。
我果然考虑的太少,对于战争的残酷始料未及。
我依然慢慢向御龙靠近,却发现一人一骑也在厮杀中距离御龙越来越近。这个人,居然是靳仁德!
我不会以为他是好心护驾,可是相距甚远,没有办法提醒,只能拼命砍杀著围在身前的敌兵,更快的突破前面人墙
的阻挡。
忽然,靳仁德在御龙的身后拿出弓箭,暗暗搭弓,箭却是指向了正背向他正与天禄国主东加尔罕相斗的御龙。
“小心!”我心中大急,跃起来踏著周围人的肩头移向御龙与箭之间,挡住瞄向他的箭,御龙闻声一惊,转身看过
来,那一瞬彷佛很长,可是箭一直没有射过来,远远的,看著不远处的靳仁德已被剑穿心而过,他身后的人,是子
琛。
我的心突然落到了实处,就这一顿,御龙大喊一句:“阿楚!”举剑一挡,我扭头,身后东加尔罕一刀劈过来,我
险些没命。
险险躲过一劫。没有亲身体会又怎么感受到:战场果然凶险残酷!
跟在这儿只会让御龙分心,他不住看我,我给他使个眼色,跳回马上,慢慢移向战场外围。
在人群中不期看到子琛,他披著战甲,舞动长枪竟然还是文脉翩然,招式如水般流畅看不出破绽,仿佛眼前还是宽
衣广袖,我竟然想到这样的身手上战场都浪费。
沐天恩少年英俊,特意穿了银白战甲,还挥舞著一把耀眼夺目的银色长枪,只是美好的事物总会引来别人的主动攻
击,战士一样不例外,四个貔貅族生猛的战将同时围著他交战。
看来貔貅族好男色竟然战场上也会让人吃亏。沐天恩好歹算是我的顶头上将,我握紧了长枪挺身而上加入战团。
蛮族果然力大无比,但战场勇夫也无甚可惧,他们只分出一个与我对战,这一个却极快的被我挑翻到马下。貔貅族
的猛士却也不少,见我打垮了一个却又围上更多,虽说技巧差强人意但是膂力过人,举起的大刀全力砸下,我一挡
,竟然半个身子都是麻的。
不能硬碰硬,还是要四两拨千斤,接下来我只用虚招,看他大刀过来就避开,顺势一带,控制不住力道的百夫长之
类的小头目就会被一击打下马。但是仍有几个功夫较高的,闪亮的大刀挥舞的举重若轻,正把沐大将军打的左支右
绌,应接不暇。
我军在这次战事中早已占上风,离胜利不远,只要再支撑一会儿,我只顾与身边两个貔貅族将士大战,貔貅族忽然
鸣金,他们要收兵,心中一喜,却见已败走的东加尔汗加入围攻沐天恩的战团,本就应付的极吃力的沐天恩的状态
更是险恶,对方趁其不备大刀划下,无法抵挡的沐将军破了身上的银色盔甲不说,上臂划出一道口子,后面围堵的
那人又抬起大刀欲横削过去,我自然不能坐视沐小侯爷被杀,将手中长枪投出,长枪与大刀相碰落地,另一柄刀补
上,架在沐天恩脖子上。
原来他们只是要活捉他,那我又是急的什么?只一瞬,两只大刀前后抵在我身前颈后。
花太香29
天禄国战败溃逃,却带走了我们这边重要的沐将军,也许看我身手了得,以为是个什么人物,一起押了来。我们此
时被关在一个帐篷里,似乎没有很受重视,只是手脚上锁了两重铁链,身上的战甲被除去,只著里衣。我才发现沐
天恩肩臂上的刀伤不长但有点深的,也许是不甘被俘挣动的,血殷湿了周围的衣服,丢人的是被俘的只有我二人。
“喂,你到底是何来头?”沐天恩倒先沈不住气,问我。
“我的来头可大了,说出来怕吓~著你!”被关著著实无聊,而沐将军正直的有点可爱。
他又重新打量了我,大概看我其貌不扬又被锁住的狼狈的样子,眼神明目张胆流露出不屑。
“我可是皇上特意安插的密使,专为他明察暗访敌情的。”神秘又得意的语气。
沐天恩的眼神犹带不信,“你可有证明?”
那个什么令牌之类我确实没有,不过……“我穿在身上的貂皮坎肩可就是皇上赐的,要不一个小小士兵能买的起?
”
“为国杀敌不是你的志向?”沐天恩知我之前是搪塞他,故意笑道。
我这理讲的著实有点歪,“沐将军大人大量,何必计较我一时的为掩饰身份的话呢。”
沐天恩一时也说不出什么。但他大概看我虽是言语上并不可靠,但至少不是敌国之属,也就不在乎我的存在,研究
手脚上的铁链,并运气试著挣动。
“白费力气,你内力虽强,但还挣不断这精钢打造的铁链的。”我瞥他一眼。
他似乎不当回事,看我一眼,继续埋头研究。
“你可别想丢下我一个人自己逃~了~”我大声一说,立刻有人探过头查看。
沐大将军瞪我一眼,明显没有什么被抓,被困的经验,这种情况下跑可不这么容易呢。
沐天恩也看出其实一直有人暗中窥探著,低头想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抬起头,“不能因为我们没用让皇上受
挟制,我……我去那个……”
“其实我倒是有个不错的办法可以帮咱俩逃出去,关键处要你帮忙,得看你愿不愿意了。”我学著子琛以往说服别
人的样子,摆出最忠恳良善的面孔。
“你确定想出的是好办法?说来听听。”他居然还似信非信。
我打量他微侧的脸,嗯,轩昂的眉,英气的双眼,挺直的鼻,骄傲的抿著的唇。“原来没发现,你是那么标志的美
男子呢。”
虽说是夸奖,但显然在这种环境并不是夸奖的最好时机,他微皱了皱眉,示意我说重点。
“沐将军可称得上玉树临风,而貔貅族素好男色世人皆知,你去叫那守卫,使些手段,趁它神魂颠倒再取他的钥匙
。怎么做就不用我教了吧。”
“你让我去勾……”沐天恩没说下去,脸上霎时艳如彤云。他纵然沈稳,其实最多长我一岁的样子,让这样年轻骄
傲的少年将军实行这办法真难为他。
“不能因为我让皇上为难。坐等救援不是我的风格,”他一副给自己打气的语气自己念著,“那个……你可要机灵
点,别耽搁时间。”又急忙加上句,面上还是有些可爱的羞赧之色。
“尽管放心吧。”
“来人啊,来人啊,”沐天恩一手按住伤口,就地翻倒,“好痛啊,痛死了──”
听到响动立刻有守卫来查看,不想却是两人,没想到看守并非不严,我坐过去,扶著沐天恩,一把扯开覆著伤口的
衣服,露出大半个肩膀,惹得他抬头瞪我。
明明是瞪视,却由那单薄的里衣,凌乱垂下的发,养尊处优的白皙皮肤让那守卫不由自主被牵住了视线。
另一个守卫似乎更直接些,明目张胆地查看“犯人”的眼光往沐天恩身上瞟。
沐天恩被这两人看的有些受不住,扭过头,我在下面捅捅他的腰,正事岂能退缩?他恨恨地转过头“小哥,我的伤
口很疼,能拿些药来包扎一下吗?”又恨又气的脸色绯红。
“这……没有上面的命令……”那守卫还在守著理智犹豫。
我又扯了扯他的衣服,“这伤口多深啊,两位来看看,不包扎要疼死了。”
那两人看著沐天恩那与伤口对比鲜明的皮肤,公子哥就是公子哥,肌肉结实却是没经日晒风吹的白皙细致。两人看
的眼直直的慢慢走近,直到他给我眼色要下手时,外面忽然进来一伙人衣著华丽的人,为首的赫然就是貔貅族的首
领东加尔汗。
“难怪门口没有值守,你们在干什么?!”首领就是气势不凡,上来就一声爆喝。
那俩守卫吓得立刻匍匐于地,我却讨好的开口,“他在勾引他们俩啊,可惜大王你来得不是时候。”
不只东加尔汗转而看我,沐将军用简直能喷火的目光看我。
“哦?”东加尔汗的眼光却转了转,似笑似讥讽,“不愧能当上你们泰极王朝的大将,手段果然多啊。”
东加尔汗一行身后的人马上捧场的低笑,沐天恩被这些道目光看的羞愤欲死,自己最不堪得一面却展现在仇敌面前
。
“那大人,我揭露他的行动是不是……”我邀功请赏。
“揭露自己的人?”这次的语气绝对是轻蔑,“都押到天牢,我原本看在还是将军个的份上还留一分敬意,看来这
两人十分不老实,都押到天牢!不要守卫,寒铁锁再加三道牢门。”又瞥一眼伏在地下那两人,“将这两个人拉出
去砍了。”
那两个不分身份场合就表现出对于男色的迷恋的守卫边喊叫著“大王饶命”边被拖出去。另来了守卫带我们两个出
去,带沐天恩经过东加尔汗的身边时,貔貅族大王伸手捏住沐将军的下巴,用力转过他的脸看,略带轻佻的加了一
句,“果然有几分本钱的。”我回头看,沐天恩倔强的睁大眼睛回视东加尔汗,眼神中依然保持著将军得高傲,不
见一丝回避退让。
花太香30
这天禄国的天牢不是建在地下,而是在依傍的大山的山洞里,终年不见阳光的地方难免潮湿阴冷,洞壁上的动物油
脂火烛带有特殊的刺鼻气味,比起这之前真算得是优待了。
几个负责押送我们的兵士木头人一样的目不斜视,经过一个个圆拱形铁牢门,把我们带到这天牢最深处,这一路上
寒潮不说,气味更加怪异难闻,洞壁顶还会滴水,不知哪处阴暗里蛰伏著长腿爬虫,只是想象就让人恶寒不已。
地上的干草也是被浸湿的颜色,只是味道又有不同,湿凉的空气中燃烧火烛的刺鼻夹杂了近似药材的味儿。那些兵
卫停下来,从墙上拉出至少三指粗细的黝黑泛亮的寒铁锁链,架起我的胳膊上锁,我注意到,这些人身上同此处的
气味倒相近,淡淡的还有股药香。
他们把我和沐天恩分别锁在洞壁上,并且听话的多绕了几圈锁住,然后半刻不愿多待的离去。
这个地方绝对不宜久留,现在约莫是子时了吧。
“沐将军,沐将军?”我叫了好几声,沐天恩只似没听见,一看就知是生气了,不欲理睬我。
我走到他身边,拍拍他,“这个时辰刚刚好,他们大营的人估计都睡熟了,走吧。”
没等他从惊愕中回过神,我三下五除二解开他身上的铁链,“快走吧,这正是好时候。”
“可恶,你明明会开锁……”惊讶过后是愤怒的声音。
“那也得没人守著才好逃啊!”我笑眯眯不介意他的冷言冷语。
“你那都是故意的?”他显然想到他吃的亏。
“男子汉大丈夫成大事该不拘小节。”我边拍著他的肩,边从这昏暗的山洞中快步前行。
“切~”他显然还有些记仇。
“小心!”我扯过他一避,三寸多长的一条黑红毒蜈蚣在他脚边蜿蜒爬过。“知道这儿就不是什么好地方,难怪也
不用派人看守。”
“也难怪我们被锁的地方有雄黄等药物的痕迹,不然两天后我们只剩下骨头了。”看著此处险恶,他也心有余悸。
“那押我们来此处的人身上也有药物味道,也无怪跟他们来没有蛇虫出没。”
“那蜈蚣怎么不近你的身?”
我拿出一个小小药囊,“看来这东西不只漂亮,还很有用啊。”心中却暗想,无比风光的大盗成了小偷,我还真是
悲哀啊。
伸手拉近他,“再生气也别离我那么远,我比这虫子好看多了吧。”
“你若是虫子,凭你这样子未必比它漂亮多少呢!”他也提起兴致玩笑了,看来不介意我对他的“陷害”了。
出得山洞,清爽的气息让人禁不住深吸一口,满天星斗仿佛伸手便可撷取,伸懒腰的当儿,被揪住拖到山后转角,
“小心为上。”
这儿明明没有人看守的,“我们就这么逃还是去牵两匹马来?”
沐天恩略一思量,“马厩有人看守,弄出了响动反而不值,他们再来也到明天上午的早饭时间了,不若直接走吧。
”
“你的伤口怎么样?”没有包扎也没有药物,一定疼痛非常。
“既然上得战场,这点小伤算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何惧小伤。”
他说得豪迈,我也就成全他爱充英雄的心理不再提,脱下貂皮坎肩给他穿上,“小心这北地天寒,你既然能撑住只
好先将就了,回去再细治。”
绕过山后,走另一边,这一带水草丰美,丰茂的野草都长过小腿,饶是如此我们不敢大意,猫腰走了好大一段,回
头望帐篷,也还依稀在目。
不一会儿,身后突然灯火渐明,一点点的火光在如墨的夜色里看上去如此醒目。我们对视一眼,都明白情况有变。
我的轻功逃跑自然还不成问题,沐天恩肩臂处的伤口虽会因急奔而出血,却还忍著不拖我的后腿。可是一会儿听到
阵阵马蹄声传来,那声音告诉我们,再跑只是徒劳了。
果不其然,一会儿功夫,一大队手持火把的骑兵已把我们团团围住,那么快被发现倒真是始料未及。
被带回他们驻地,远远就见地上架起熊熊篝火两侧,对峙的两方人马,其中的一方让我和沐天恩都禁不住睁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