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祸————LIVE

作者:LIVE  录入:05-22

      “要我给他带路?!”狠瞟了他一眼,双臂抱胸,侧过头去,“我才不干!”

      “不干?可以。”

      江宁婆婆揣揣手中捆龙索,“那你就给我挂到房梁上练功去!”

      “娘!你——”看出她脸色已无商榷余地,白玉堂权衡再三,若是要他像只腊鸭一般吊挂梁上,倒不如给那只臭猫领路,至少还可以出去走走。

      “怎么样?”

      “好。”白玉堂嘴角微抽,一字一句狠狠砸出,“我给他带路。”

      五月阳春,和荀日光映在秦淮河道,晃若金碎。

      碧空翔云,浅浅地倒影水面,悠游自在。

      有一蓝一白,忽是跃入的这片荡漾中,顿让缓慢节奏跳脱平仄。

      展昭牵了马匹,紧随那一剪散发着明显怒气的白影,不禁有些无奈。

      自出了酒坊白玉堂便未发一言,蹭蹭迈开大步直往前走。

      展昭料他必是恼着适才之事。在那江宁婆婆面前,这嚣张惯了的小白鼠也只有夹了尾巴的份。如此吃鳖的白玉堂,倒让他觉得新鲜。

      打量前面笔挺背影,忽而想起自东京一别,已逾三月。

      期间亦有收到陷空岛飞鸽消息,言白玉堂已到江宁,也觅得火蛇酒。

      展昭获悉,自是一番欣喜,本欲前往问候,但西夏六王爷李继安一案轰动朝野,续事繁琐接踵而至,开封府中又忙碌起来。包大人是夜夜过了三更才眠,展昭等一众属下亦几乎是足不沾地,身少卧铺。


      待事情稍是平息,开封府又收到一纸公函。

      巧的是事发之地正是江宁府……

      一路兼程为是公务紧急,却在看到 “江宁酒坊”那四个笔舞龙蛇的熟悉提字之时,不禁勒马停行,带了一身仆仆风尘入了酒坊。

      待再看见那只精神满满,上窜下跳的小白鼠跃然而现的一瞬,缠绕心中三月之久的忧郁顿消无踪,有似春阳乍露,散尽霞皑之感。

      心中情绪一动,展昭忽然紧上几步,赶上白玉堂与其齐肩而行。

      白玉堂稍侧眸,瞄了他一眼,亦无抗拒。

      并行片刻,河面忽起了一阵顽皮清风,吹扬白玉堂鬓边一缕青丝,末梢拂过旁边并肩齐高之人的脸颊。

      不过是如柳撩湖的微触,几乎察觉不到的酥麻却叫展昭一阵心跳不规,眼角余光所及,散撂在雪白肩膀上的墨丝,随那扬扬风动,更添一分飘逸随性。

      小小摆动,更撩人心。

      展昭只觉有刻心神动摇,此刻若停步或是偏走未免显得突兀,只好连忙低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强自抑压欲伸手去捞那一段墨发的古怪想法。

      南侠定力果非常人能比,可就是太过入神,一下子听不见身边几声呼唤,待面前突现阴影……

      “喝!!”展昭猛然止步,抬头一看,鼻尖对着的竟是树干。

      “哈哈……哈哈哈……”看展昭愕然发呆的模样,一旁白玉堂已是笑得抱肚弯腰,拍腿跺脚。也不知道这猫儿脑袋在想些什么,叫他都听不见,竟埋首冲前撞树去了。

      展昭连忙退后一步。

      白日当空居然险些撞上大树,此番失态实是前所未试,不禁两颊泛红,有些尴尬。

      那白玉堂边抹着笑出来的泪花,边搭了他肩膀,侃道:“我说猫儿,你纵是再赶,也要看道啊!若是别人看到你这个御前四品带刀护卫磕个鼻青脸肿,一旦问起因由,可真难解释说是被大树给撞的啊!哈哈……”


      “白兄见笑了。”

      展昭拨开他的手,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心道还不是你这只小白鼠给害的。

      难得看到这敏锐沉稳的人迷糊模样,这下一闹,白玉堂的好心情可又回来了。

      眉宇间笑意盎然,瞬让秦淮两岸更添春色。

      岸上来往行人,无不悄目注之,这一蓝一白、一儒一俊的风雅景致。

      二人继续前行。

      展昭出声问曰:“白兄,你身上毒伤可已痊愈?”

      “嗯,全好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展昭却知不然。公孙先生亦曾与他说过,那火蛇烈毒厉害非常,饮入腹中,如火焚五脏,经久不散。以毒攻毒虽能消得冰凝魄,但解毒之时体内寒烈两毒交噬,其苦足教人手扒脚踢,满地翻滚,根本无舒缓之道。意志不坚者,必会以死求脱。个中痛苦,绝非常人能知。


      凝观那片侧面,俊逸五官乃人之所慕,所藏的却是无比犟性,纵挨了千刀万剐的痛,怕亦只会咧嘴一笑作罢。

      展昭知道,这三个月,是苦了他了。

      只是他既不愿细说,展昭亦无逼问之意,只是淡然移开目光。

      时常在想,若白玉堂不认识他,一身白衣仗剑江湖,何其潇洒,怎亦不须受这种种毒伤牢狱折磨……

      敏锐地觉察到空气中的凝滞,白玉堂转头一看,便见展昭神色有颓,心知这只猫儿爱将责任往自个身上揽的坏毛病又发作了。

      “猫儿,你到江宁来干什么?该不会是特意来探望白某吧?”

      “展某——”

      未待展昭回答,白玉堂抬手止住他话:“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想我白玉堂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边说着边从腰间摸出一把逍遥折扇,“啪”的打开摇了起来,“你便是思慕予我也是理所当然!”


      “唉,只怪我白玉堂太过潇洒不羁,留情不自知啊!这当然不是你的错……嗯?猫儿?”他摇了折扇走了几步,却忽然发觉旁边不见了人影。

      转头一看,展昭不知何时停了步,垂首站立未能清楚他面上表情,但见握着巨阙鞘身的手微微颤抖,手背兀现条条青筋。

      和祥蓝衣此刻散出骇人的森息,瞬令附近阳春暖意骤降如冬,来往行人纷纷绕道回避,便连白玉堂亦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一只温顺的猫儿,任你平日如何糊弄它,它亦不会跟你计较。

      但若一不小心,踩了猫儿尾巴,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利爪尖牙,可是六亲不认的狠啊!

      白玉堂现下觉得,他好像真的踩到一只猫儿的尾巴了。

      可是,适才匆匆从酒坊出来。

      ……

      画影忘拿了!!

      3

      秦淮河岸,见两名俊雅不凡的男子对峙而立。

      风起,扬袖。

      明明是荡漾水边,竟有大漠潇潇,鹰唳斗前之象。

      白玉堂五指稍稍抓握,缺剑在手确是不便,但亦不见得必败无疑。眼神一凝,手中扇子慢慢折叠,扇柄击拍掌心:“上次酒坊后院一斗,尚未分出胜负。今日正好,咱们就再来上一场见个高下!”


      “奉陪。”

      展昭剑交左手,侧身而屹缓抬臂,翻掌劲力起风声。

      龙争虎斗,一瞬即动。

      “玉堂!!”忽闻得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唤。

      展昭如梦乍醒,方才察觉自己身在大街之上,一时意气,险些就跟白玉堂当街斗殴,二人功力相当,若有不慎即会伤及无辜途人,此举实在有欠考虑。

      有人相唤,想必是故友,白玉堂亦即敛去斗意,若是让干娘知道他跟展昭打架,只怕这江宁酒坊大门也就不用再出了。

      二人各有所想,紧绷之气早已弥消无踪。

      侧头看去,只见唤者乃一名妙龄女子,其貌端庄秀丽,乌发挽云髻,身着黄罗银泥长裙,甚有富家少奶奶的派头。

      白玉堂心中一兀,一时倒想不起她是何许人也。

      那女子神情激动,眼中泪光闪闪,若非碍于人前,早已是泪湿桃腮。注意到白玉堂面上恍惚神情,她连忙问道:“玉堂,你……你不记得我了?”

      “这……”

      纵是刨空记忆,他还是想不起来,不禁转头看了看展昭。

      平日花丛风流也就罢了,这会竟然连妇道人家亦不放过?!展昭本就有气,现下可更是心恼,瞥他一眼,视线带话:自己的风流帐,自己处理。

      白玉堂翻翻白眼,他是无辜的啊!

      这时,一名富家公子带着几名随从匆匆赶了过来。

      “秋娘,你怎么忽然跑开了?”

      女子连忙敛去失态,回头向那公子微微一笑,道:“相公莫怪,适才秋娘忽然见到一位故交,一时心急过来相见,因而未及唤上相公。”

      “故交?”他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是他们吗?”

      “秋娘?……”白玉堂脑中闪过一丝光亮,不禁失声道,“莫非你是婉秋?!”

      女子闻言,连忙转过头来,脸上难掩激动:“你还记得我?”

      白玉堂认出故人,亦是满心欢喜,呵呵一笑:“怎不记得?当真是许久不见了。”

      富家公子奇问道:“秋娘,他是谁啊?”

      女子为他引见:“这位就是白玉堂。”

      “锦毛鼠白玉堂?!”闻得此名,那公子连忙躬身行礼,“久仰闲空岛五义大名!今日得见,实是荣幸之至!在下是秋娘的相公蔡恒钧。之前亦曾听秋娘提过白五侠是她童年故交,还以为是句戏言,不想真有其事!”


      白玉堂眉头轻皱,虽不喜听这近似阿谀的说话,但碍于秋娘颜面,亦只好稍一拱手:“不敢当,蔡公子见笑了。”

      “既是故友相逢,何不到舍下一坐,喝杯水酒叙叙旧。不知白五侠意下如何?”

      秋娘闻得更是喜上眉梢,期盼地看向二人。

      “白某尚有要事在身,蔡公子好意,白某心领了。”白玉堂谢绝其邀,随即看向秋娘,笑道,“他日有闲,再到贵府拜候。”

      蔡恒钧亦是识相之人,连忙道:“既然白五侠有要事,在下也不好相扰!”

      “告辞了。”

      白玉堂迈步掠过展昭身侧,轻带一句:“走吧。”

      展昭向众人稍一拱手,便亦随他离去。

      徒剩蔡恒钧与那秋娘立在河边,凝看那翩翩而去的白色背影。

      “白兄。”

      “嗯?”白玉堂有些心不在焉,随便应了一声。

      “既是遇了故人,何不应其邀请过府一叙?”展昭轻轻说道,“白兄不必顾忌,展某可自行前往府衙。”

      白玉堂回过神来,哼道:“谁为了你啊?”

      “你——”展昭气结,但见他神色不对,却又忍不住担心问曰:“那是为何?”

      “猫儿,你难道看不出来?”

      展昭双目何等锐利,又怎会看不出婉秋对白玉堂余情未了。

      “那位蔡夫人看白兄的眼神……”声音有顿,稍一抿唇,压了心中微郁,淡然说道,“尤带依恋之情。”

      白玉堂眼神有些飘渺:“少时曾与她戏言婚配。只是白某一介草莽,飘泊江湖,又怎有资格允她安稳。今日看她这身打扮,想必是嫁得一户好人家,白某又岂能插身其中,扰那静潭生波。”


      “白兄……”

      看着那张怅然若失的侧脸,展昭伸手按在他肩膀之上,稍稍施力以表慰意。白玉堂纵是对世俗礼教不屑一顾,但亦懂得替他人设想。这桀骜性子,仍是知道该放就放,不作含糊牵扯。


      “行了行了,罗嗦什么哪!快走吧!”白玉堂不惯将内心之想裸现人前,粗鲁地拍开他的手,快走几步带了头。

      展昭虽觉手背生疼,脸上却不禁露出一抹春风笑意。

      爱便爱,爱过不拖沓。

      恨便恨,谅了不纠缠。

      如此干脆爽性,总是教他亦欣赏,亦羡慕。

      伙计小五本道那位好闹的白五爷终于是出去了,这会儿酒坊可终于能稍微安静,正打算偷偷打个盹,不料刚一抬头,就见成天叫闹着要出去的白玉堂可又回来了。

推书 20234-05-23 :鱼刺————晏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