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佳人周小史(出书版) BY 陶子

作者:  录入:07-23

狗也饥渴得很。你信不信本座这就扒光了你,让弟兄们轮番上你?」

若林不语,他深知刘曜此人虽然暴躁,但对他却是几近痴狂,绝不会如此去做。

充血的怒目盯了若林半晌,咬牙道:「过去你对本座说一不二。现今如何了?莫非你与那打仗的小美人一样,爱上

了无用的皇帝?」

刘曜转而一想,忽然拍床板吼道:「是不是司马邺那小子强占了你?美人莫怕,仗一打完,本座便带你回汉国平阳

。」

说完便将若林抱入怀中,见他仍不动声色又道:「难道还有他人……」

若林薄唇一颤,从他怀里起身,整理好衣衫下塌而去。

刘曜震怒不已,从牙关中挤出几字:「想必是对你太好了,非要吃点苦头不可!」

语毕就唤人来将若林关去了简易的牢房,心想让他受几日苦,或许便会回心转意。

关了几日,刘曜心有不舍,仍是命人每日好衣好食地侍候着。

若林在牢中手攀牢窗,向外张望,此地消息更加闭塞。每日前来侍候的人除了为他打理起居外,任何外界之事也不

肯透露。

仰望窗外一方白云,若林心想:笙儿笙儿,倘若你真在上方,是否看清这里每个人的命运?

逝去的琵琶弦音已在心爱之人的心中永存,可真正活于世上之人却咫尺天涯地互相煎熬。

若林从怀里取出两张破碎的纸片,拼凑于一块,上面写着「周小史」三字。

你定是恨我入骨吧!

一颗破碎的钻石从眼角滚下,打湿在纸片上,若林赶紧将它收好。

正逢此刻,外面传来厮杀之声。他刚想仔细去听,牢门忽然被打开,一个晋式服装的信使小心翼翼地窜了进来。见

了若林,立刻下跪。

「奴才奉邺殿下之命前来迎救林王。」使者压低声音道,「其他人马已混入军营,扰乱刘曜视线,马匹在外备好,

林王速速与我前来。」

「邺殿下?」一丝犹疑在脑海闪过。离开心切,若林也无暇多虑,连忙扶起信使点头道:「好!我们这就走!」

离开牢房之时,遇到几个汉兵都被二人解决。刚要向门口走去忽闻外面高喊:「晋军放火烧营啦!大家快救火!」

若林听了,心中一惊,疾步向门外冲去。不料牢房门外已被堆放了燃烧的稻草。火势逐渐蔓延下,无法逃出。

他赶紧又往牢房内折回,一把卡住信使的喉咙道:「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信使眼中满是畏惧,连连求饶:「林王开恩!我真是奉邺殿下之命前来迎救。若要害你,我还会与你一起身处险境

么?」

若林颓然放开他。

舍弃利用过后的棋子向来是司马邺惯有的作风。此人与他一样,皆是毫无价值的棋子而已。

浓烟越来越呛,信使挣扎着爬至窗口,仍不明所以地喊:「林王在此,快来迎救!」

外面仍传来激烈的厮杀声,泼水声与刘曜的大喊「快快救火,若是美人少了一根手指,该死的!我不铲平你这洛阳

!」

若林静静坐于地上,浑浊的空气已让他喘息不已。手轻轻放在书稿所处的胸口。眼前忽然出现栾川的秀丽景致。山

涧之中飞掠过无数红色血莲,越飞越多,顷刻之间,漫山遍野皆是火红的血莲。

小史,原谅我!或许不能如此之快地去圆那心愿了……

「轰」的一声,梁柱倒塌,眼前一片漆黑,血莲也随之消失了。

火舌越发漫延近身,信使悲鸣着搬开压于若林身上的柱子,将他扶坐起身,安慰道:「林王勿须担心,会有人来救

我们的……」

若林脸上沾了灰尘,盖住了原本美丽的容貌。信使伸手为他抚去。见他双目无神,信使一振,颤抖着伸手放至若林

眼前挥动。

「林王,你的眼睛啊……」

又是一阵轰塌之声,彻底淹没了这凄厉的惨叫……

***

西明门失守却迟迟未见刘曜带兵攻入。虽是如此,宫中仍是紧张非常。相比之下,聿宫却是歌舞生平,写意井然。

大殿中央,东南西北四方各置了八口大钟,小史戴着眼罩,身披水袖长衣站于中间。

司马邺坐于殿前,褚楚奉上一盘石子。司马邺举起一枚道:「仙人指路,闻声击钟。小史,你可准备好了?」

小史点点头。刹那司马邺手中的石子便飞弹而出,击中了南方左面的一口铜钟。

小史一听钟声,飞速转身,双腿连续两个倒踢紫荆关,如同云中仙子一般。水袖也跟着被甩出,「咚」地一声,准

确无误地撞响南方左面的铜钟。

司马邺「啪啪」鼓掌,随后又抓起一把石子向殿中央飞去。「乒乒乓乓」竟击中了东西南北的每一口钟。随后,石

子又「哗」地洒落在地。

小史站于原地,嘴角轻轻上扬。忽然急起悬转,连续八个回旋步。水袖像是长了眼睛的钟棰,「咚咚当当」,将一

圈的铜钟敲了个遍。

钟声轰鸣,响彻整个皇宫。

他甩开长袖,倒跃成月型,反弯腰着站于司马邺桌前。

司马邺连声叫好,把小史扶起,抱至怀中,摘下他的眼罩道:「我到不知原来你有这等好的舞技!」

小史嫣然笑道:「不算什么!殿下不知,笙儿在时,莫说八口大钟的仙人指路。即便十六口他也舞得自如呢!」

此言一出,司马邺顿时僵硬起来,凌厉的目光突然一聚,轻搂小史的手也骤然用力。

「你可知西明门失守,为何不见刘曜举兵攻城?」一抹阴险在他眼中闪过,「因为我赠了一人予他!」

「你……」小史猛地挣扎起身,怒瞪着他。

他将若林赠予刘曜了!他怎可这般做?

司马邺见小史额上已布满冷汗,又爱怜地将他拉入怀里,轻道:「莫担心,我知道你放不下若林,已派人去救。现

在应该快有消息了。」

小史浑身一震,他口中的「去救」究竟是何意义。

心中缠乱如麻。若林,你到底身在何方?

一名士兵传报要求进见,上殿之时只见他熏黑铠甲上满是鲜血,见了司马邺赶紧跪下。

「禀报殿下,我等已将林王救出,可敌军军营突然失火,林王被困牢中,以致……」

「以致如何?」小史尖叫着跳了起来。

士兵见他神色激动,战战兢兢地开口:「以致……以致他双目失明,容颜尽毁……」

第二十六章

御医被召集至若林所躺的厢中,一见卧于塌上的他,不禁全倒吸一口凉气。

一张本是倾国倾城的脸庞已经面目全非,原本白皙透亮的脸颊上布满了火舌贪婪过后的可怕痕迹。失神的眼睛混稀

其中,粘连着,几乎无法睁开。

徜若并非传报说是救治林王,无人会相信躺着的人便是那貌比天仙的若林。

只见他了无生气地躺着,身上的长袍已焦黑地辨不清原有的颜色,粘合着暗红的血肉。胸前、腹下、腿侧、各处肌

肤尽是惨不忍睹的带血燎痕,床单已被暗红液体所染,似乎还在向外涌血。

御医们个个看得胆战心惊,从医多年也未曾见过如此骇人之伤。犹豫再三后,取来尖刀预备先将粘合在若林身上的

长袍刨离下来,才可进一步治疗上药。

长袍已经陷入肉中,刨离起来难度甚高。尖刀刚刚碰上身体,只听得上方扭曲的唇中「呃……呃……」地发出呻吟

御医心酸不已,深知他定是忍受着遍体刨烙之痛无法自抑,可又碍于声带已被灼毁,就连叫也叫不出来。

其余人听了连忙劝慰:「林王的声带已被灼伤,切莫开口说话。我等一定尽全力将你治好。」

身上的伤口已糊烂不堪,无法即刻清洗,御医们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过后,用尽了所带的全部纱布才算将若林完全

包扎好。

其间他偶尔发出模糊不清的呻吟,御医们眼圈一红,个个垂头丧气,叹息如此美丽之人却因这宫中纷扰遭受这等灭

顶劫难,实在可惜。

方要开药吩咐人好生照顾着,却见厢外蹒跚而入一抹靓丽的倩影。

众人立刻跪下向小史请安,未见反应,抬头只见他扶着所有可依靠之物缓缓向塌边前走去。

越发靠近,便越发清晰地听见自己身心崩碎的声音。

聿宫中,听闻传报的士兵所说的话,他几乎无法反应。

若林?那个温柔似水,他深深爱着的若林?天下所有残忍之事好似都无法接近他美丽的容貌。他怎会双目失明?容

颜尽毁?

神志恍惚地跑离聿宫,没有任何人阻拦他,一切都像在安排之中。

躺在塌上之人已看不清他的面貌,外露的肌肤都被仄长的纱布包得密不透风。走形的长长眼线下,一双毫无光亮的

瞳眸无助地望于上方,像是不愿再述所经历的可怕艰辛。

小史站在若林面前,只望一眼,便已哽咽不已。他拼命捂住双唇,不愿让他听到自己悲伤哭泣。

这原本应与他一起穿梭于山川秀色中,相拥月下一同溶入对方怀抱的若林已经逝去,就如他们曾在竹林邂逅、在华

山相遇、在栾川隐居的日子一般,已从指间流过,再也无法挽留。

小史转过身,小声泣道:「是我害了你……」

他突然扑倒在御医跟前,颤抖着寻问伤势。

御医们知他悲痛欲绝,也找不出话来安慰,只好就事论事,将大致的治疗过程告诉他。

小史的心在这席话中彻底崩碎了,挥退众人,他静静坐到塌边。

「若林……」小史轻轻唤道。

底下没有反应,他不禁又一次泪如泉涌。侧过脸去,无声地抚去眼泪。轻握住身边修长的手指。

你的手没有烧伤,以后还是要抱着我。

小史伏身,将若林的手贴于脸庞,轻云:「若林,我是小史呀。你可认得我……」

仍不见他有所反应,小史咬唇抽噎道:「天下人皆可不知我是谁,唯独你不可……」

苍白的脸上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小史拭去又要泛滥而下的泪水,轻扣住若林被纱布紧紧缠绕着的脸庞,向那裸露

在外的扭曲暗唇,慢慢吻去。

浓郁的芬芳即刻灌入他的口中。小史知道,除了若林,再无他人有这等清新如水仙的芬芳了。

抬首之时,小史尝到一股血腥。用手一抹,竟是若林嘴上被他粘吻下的唇皮。

听他气若游丝的呼吸,小史再也无法控制,失声痛哭:「你怎可不吻我了?你可知道即便你变了模样,都是我的若

林啊……」

手背上突然感觉到一阵冰凉,小史向下一望,只见若林无神的瞳眸中正滚下晶莹的泪珠,一颗一颗,连绵而下……

一刹那,小史仿佛又见到那温柔的若林。不敢再轻易碰触他的身体,只好沿着他身体的曲线轻轻抚摸,安慰着:「

我们要一起归隐山涧,你要好好养病,千万不可忘记这个的约定……」

若林动弹了一下,带血的暗唇轻颤着。小史想起过去在川居的缠绵戏语,闺中的忘我纠缠。不禁又忍不住,极小心

地在若林额上烙上一吻,吻去他脸庞的泪水。上塌轻搂住他遍体鳞伤的身体。

暖流突如其来,渗透入若林痛到麻木的四肢百骸。眼前一片漆黑,只觉得小史熟悉的身体贴靠于他,感受着最爱之

人怀中的体温,静静睡去……

***

司马邺坐于聿宫中,眼前突然有寒芒一掠,剑光闪现,直向他的半边脸颊。他猛然一惊,急忙躺过,但剑光一折,

追随而至。

司马邺抬头一望,竟是小史,他悟性甚高,习武虽不到几月,但剑势却快得惊人,一旦握剑就可怕非常。

情急之下,司马邺一掌将小史手中的剑击落在地。

刚将他手中之剑击落,他就吃了小史一巴掌。司马邺转开脸去,小史又用力甩了他一巴掌。或许两记耳光仍不足矣

泄恨,小史紧握拳头,不住颤抖。

司马邺一向高高在上,从未被人如此对待,望着愤恨不已的小史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很痛么,司马邺?比烈火焚烧还要痛么?」小史咬牙恨道,「你不杀他却毁了他的容貌,是要我心甘情愿地离开

若林么?」

猛地推开有些怔住的司马邺,小史一甩衣袖踏风而去。

我定要尽快夺得无尽的权利,让所爱之人再也无须为我付出代价,我要让你和你的江山统统下、地、狱……

***

若林的身体仍是极为不好,常常出水以致纱布都无法包扎。

御医们连连摇头,说是再如此下去恐怕性命不保。从他们的谈话中,小史听出若林的眼睛再也无法复明,而他的脸

也不会回到原来的样子。

心中虽如刀割,但他仍坚持让御医们尽量为他医治。

小史常常陪坐在若林身边,自然入眠。一日若林的手指竟摸索到他的掌心,缓缓写下一个「水」字。

小史几乎掉下泪来,赶紧端来清水,口对口地喂他喝下。空闲之时还会念些诗经替他解闷。

刘曜举兵攻城,皇宫之中一片慌乱。兵部重权握于司马邺手中,他暗兵不动,以司马炽之名放刘曜大军入关。

当日晋军人马到营中捣乱,虽然军中只伤了几个小卒,焚毁了几间军帐,事后也已万两黄金作为补偿,可若林至此

便下落不明。

刘曜粗中有细,知道定是邺儿从中作梗。但碍于已答应司马邺一旦帮他登上皇位。今后每年都会赐予汉国大量牛羊

、布匹。

匈奴原本便是游牧民族,新帝刘聪方才继位,也不愿意连年征战,想要修身养性地太平治国。

就因如此,刘曜也只好按捺着,不与他计较。而把心中所有怒火全发泄于应当铲除之人的身上。顿时,洛阳城内,

尸首遍野,血流成河。短短两日,洛阳百姓外加晋廷文武百官已死伤三万余人。

司马炽身着龙袍坐于空荡荡的正殿上方,亲眼看着刘曜踏着晋国百姓的鲜血步入皇宫。

见了这弱不禁风的皇帝,刘曜顿觉好笑,站于殿下大声喝道:「狗皇帝,不怪你命不好!只怪你有个太过阴险的侄

儿。如今洛阳沦陷,你仍敢坐在这龙椅之上,还不快退位让贤?」

司马炽微颤着步下殿来,目视刘曜:「你可以将朕带回汉国。朕只求你劝告邺儿切记好好从政,莫要再伤害这天下

的无辜子民!」

刘曜性格刚烈,见司马炽已是自身难保,还顾虑子民,不禁对他另眼相看,疑惑问道:「你即是如此之想,为何自

己不维护国土?况且你司马家竟喜欢自相残杀,实在令人费解。」

惨烈的笑容在司马炽的唇边漾开,他淡道:「三国争霸,太祖皇帝代魏建晋,或许原本就是个错误的开端。『八国

之乱』皆是兄弟骨肉相残屠戮,司马家不敢劳驾外人动手,只可内部自行解决。」

他此言说得悲哀,忽闻殿内有人鼓掌,只见司马邺悠悠步出,开口道:「皇叔此言说得好!照皇叔所言,邺儿此举

也不足为过。我父王在天之灵,若能听到,也觉心慰了。」

司马炽沉默着,不予理睬。方要随刘曜而行,只见一身紫色凌罗扑倒跟前。

「皇上……」梅莹妃跪在地上,眼中盈盈泪光,悲不能言。

司马炽低首望着此生至爱的女子。儿时的童语誓言、耳首厮磨,数不清、剪不断的长长哀怨瞬间浮上心头。

究竟是为何?为何你会先嫁予皇兄?

「莹妃莫哭!」司马炽虚弱劝道,俯身握住冰冷的柔荑将她扶起。「你随朕多年,也吃了不少苦。朕此次前去汉国

匈奴,恐怕不再回来。你定要辅佐邺儿,重振这晋国江山!」

梅莹妃连连点头,二人互视片刻,司马炽猛然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向殿外汉国大军走去。任凭身后一声声绝人

心腑的哭喊声无助回旋……

推书 20234-07-24 :厕引之心(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