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的盯著,席冉可以看见那狰狞的脸上一抹哀伤的痛苦,谁不愿意被爱,谁又愿意恨!
风飘过,大堂之上纷纷扰扰,却寂静异常……
“对不起……!”一滴红泪滑过脸庞。
怔怔的看著席冉的泪水,想伸手,却笑,“哈哈哈,我不需要……不需要你施舍的抱歉,不需要!”
“循……!”焦急的看著席冉的张狂,紧紧相拥,十几年来第一次紧紧相拥,依旧是那么纤细,依旧是那么单薄,依旧,依旧那么容易颤抖,即使掩饰的那么好,“哭吧,以前你不就喜欢在我怀里哭泣,为何,你终要笑著……!”笑得那么悲伤,那么绝望。
曾经有个爱哭的少年,可那爱哭的少年,却笑得灿烂,无邪。
一瞬间的温暖,一瞬间的迷茫,推开席冉,缓缓转身,离开,“走吧,我不杀将死之人……!”
“循,我……!”看著葳循的背影,痴痴的,“我爱你……!”
“……”
“……”
抬头,看著高高的屋顶,雕龙戏凤,华丽奢侈,只是嘲讽的一笑,“别再说爱了……!”
“……”
“……”
“我一直爱你,无关兄弟……!”
“……”
“……”
“呵呵,说了又如何,不说,又如何,曾经爱你,只因兄弟,如今,我已无爱……席冉,你若有来世,莫要再作雀了……!”微微佝偻的身影,缓缓离开,“走吧,走吧,我恨你,却终究杀不了你……!”
“循……!”直冲云霄的叫声,唤不回那个曾经对自己灿烂欢笑的少年,隐藏多年情愫,最后离开时候终于吐露,早已经知道的结果,没有悲伤,没有失望,只是对循得心痛,一句无爱……
停顿,没有回头,风吹过,那威严的黑色锦衣之上的朱雀飞舞,庄严肃穆。
“瑞儿,会如何?”寂静的朝堂,声音回响,每个雀王在孩子出生的时候都或多或少的看见了孩子的一生,这是雀的权利,也是悲哀,既定的一生。
“……”红发随著门外出来的风起舞,“我不是他,即使要改变,也是他自己……!”
又一次离开,只是席冉看不见那眼神中的悲伤,痛苦。
“循,他在哪里?”
“……”
没有回头,更没有停留……
“他爱你啊……!哪怕他做错了什么,循,他不比你快乐多少,风斯他,他从没骗过你啊……!”苦苦诉说,若是曾经,席冉不会如此,只是……
片刻的停顿,离开,只是,嘴角紧紧抿住,什么是爱,什么不是,没有欺骗,哪来的悲伤……
风斯在哪里,也许,只有葳循知道……
“我恨你,我恨父亲,我恨这个帝国,我更恨他……!”
曾经有人笑,有人哭,有人紧紧相拥,有人山盟海誓,只是沧海桑田,红尘滚滚,太多东西已经不见,谁都无法控制命运,即使是高高在上的皇,还是王!
有爱,才有恨……
烈日当空,帝都结界因为有人硬闯毁了一个大洞,南方战场,却硝烟滚滚!
红日当空,虽处于南方多水地区,只是,沙尘因为铮铮铁蹄而喧嚣飞散,几十万的起义大军沿著帝国第一大河雀脉河急速的前进,一个多月的急速攻占,让帝国军队措手不及,原本以为可以一路快速进入帝都,却在半路遇上了君悯派出的先遣部队,虽并不具备实质性的威胁,却阻了军队乘胜追击的士气,更因为君悯的大部队因为自己先遣部队的对遥之的拖延而追上了遥之前进的速度,两军对垒,战争势在必行。
秋风吹过,带著余留的暑气,也带著一丝丝的凉意……
“殿下,要喝水吗?”带著沙哑的声音轻柔的靠近遥之,原本白皙的脸上是一层灰灰的尘土,发黄的脸颊更加消瘦,似乎在颊诉说著作战的辛苦,还有疲惫。
没有人回答,似乎没有人听见,看著遥之目不转睛的盯著前方,一抹哀伤,“殿下……!”
“要喝你自己喝……!”冷冷的回答,加快了胯下骏马的速度,远远的将君瑞抛在身后,望著遥之的背影,环顾周围一脸漠然的士兵,将领,苦苦的笑,低头,看著手中的水壶。
自从那一天遥之醒来,没有如预想的一样愤怒,依旧是相拥而眠,依旧是每天回房睡觉,只是,遥之不再吃君瑞给的东西,不再接收君瑞作的东西,甚至,连说话,也不再多言,似乎那一切都没有发生,只是似乎一切都已经改变。
缓缓地跟上部队的步伐,晚上不能因为睡觉而补充体力,白天又跟随著部队为了不让帝国军队设下埋伏而不断的东奔西跑,甚至要无时无刻不为部队布上结界,消耗的法力还有精力让君瑞不堪负荷……
漫漫长路,铁血征战,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报……!”冲破沈默的尖锐叫声,抬头,君瑞看著匆匆赶来的男子,一股莫名的不安充斥著君瑞。
看著那个男子在遥之耳边嘀咕著什么,明显的看到遥之的眉宇紧锁,猛然回头,直直策马向自己跑来本能的向后退缩,那一股随风而至的杀气让君瑞胆怯。
“前面有埋伏……!”
擦身而过,看著遥之跑向后面,飞扬的沙尘模糊了视线……
没来得及回神,便看见伺机等候的伏兵,瞬间飞扬的血肉飞溅,惊慌失措的部队,慌乱中马匹的叫嚣,人们的痛呼哀号充斥著世界……
有人反击,有人倒下,有人张狂的厮杀,有人胆小的躲藏……
猛然回头,看见的是遥之嗜血的笑容,瞬间的四目相对,君瑞迷茫,是此时的遥之真实,还是平时的真切。
“殿下,是否要杀尽?”嘹亮的声音,回头,是一个显然享受厮杀的将领。
血红的眼睛,刚刚砍杀了一个袭击者,“杀!”
“啊……!”
喧嚣震天,看著四周的厮杀,君瑞突然发现,一种莫名的心痛,不想看见这样的血腥,更不想看见那肆意流淌的鲜血……
“不要杀……!”
本能的张开结界阻挡,为一个敌人挡了刀剑,却发现那个人反手将上一秒要杀自己的人砍死在刀下,头颅翻滚,君瑞无措。
“你在做什么……!”
回头,看著背后愤怒的遥之,自己在做什么,能够做什么,可以做什么……
看著自己张开结界的双手,茫然,惊恐,低头,是那个不肯闭眼的头颅,铮铮的看著君瑞……
后退,看著周围的鲜红,有一种错觉让君瑞感觉,所有人都在流血,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瞪著自己……
马匹嘶叫,似乎也在控诉那悲惨的景象……
“不要,不要流血了……!”
为何,君悯,为何要如此卑鄙的偷袭……
突然冒出的念头让君瑞震惊,赫然发现,这偷袭的人,这要诛杀自己的人,是那个口口声声说要保护自己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
痛苦的呢喃,想要求救,本能的看向遥之,却发现找寻不到那一抹身影。
“遥之……!”
慌张的寻找,眼前却突然出现一抹黑影,锐利的刀光反射,身体急速下坠,紧接著便是依旧的纷扰依旧的喧嚣充斥著世界。
只是一片黑暗,寂静的世界,所有远离,只感受到一抹温暖……
若能够不看见这一切,那该多好,若能够没有这一切,那该多好,若能够……
紧紧地抱著君瑞,看著他苍白的容颜,回头,对上随军的鸢瞰,依旧纤细,依旧病病殃殃。
“他本就虚弱,而且,而且他本就是神兽,没有经历过培训,天生就是畏血,更何况如此的情景,咳咳……!”高头大马之上,鸢瞰捂著嘴说著,爬著沙尘进了鼻子,又要难受好一阵子。
君瑞虽然跟著遥之行军已经有一段世界,琐碎的冲突也发生过很多,只是,君瑞始终没有正面地面对死亡还有厮杀的残忍。
默默的低头,看著依旧冷汗直冒的君瑞,似乎这就一个月的行军让这个本就瘦弱的孩子越发的清瘦,更何况出发前的一场大病更加削弱了他的体力。
“莫要让他死了,他死了,这场战役便无法进行了……!”冷冷的开口,没有一点点的感情。
“是,殿下!”
“就地扎营……!”居高临下的观望,然后威严的宣布,看著依旧因为战胜伏兵而斗志昂扬的军队,遥之脸颊之上是一抹淡淡的笑容。
“殿下……!”轻柔的开口,鸢瞰犹豫的看著遥之。
回头,对上一双历经沧桑的眼眸。
“为何,如此安排……!”
一抹微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冰冷,冷冷的。
转身,缓缓离开,怀里是依旧昏迷的君瑞,“鸢瞰,如果你想活到看见那人死的一天,那就管好你的嘴,还有你那颗太过聪明的脑袋……!”
静静的看著遥之离开,默默的看著遥之怀里的君瑞,一股莫名的哀伤油然而生,为的是君瑞,还是自己,也许已经分不清了,只为那残忍二字!
“你依然是恨的,哪怕你忍耐著不去报复……!”低低的呢喃,鸢瞰若有所思地说著,不敢大声,因为遥之说到做到。
狂风吹过,掀起层层狂沙……
第十五章 双雄并起,鹿死谁手
漆黑的世界,只有一缕飘摇的烛火维持著点点光明,让君瑞知道自己没有回到那么什么都看不见的世界,也许是怕了,怕了漆黑,怕了什么都看不见,怕醒来自己身处一个自己熟悉却恐惧的世界!
缓缓地起身,身子依旧乏力,看著简陋的床,君瑞知道,这里是遥之的帐篷。
低低的苦笑,自己原来也只有在昏迷的时候能够感受一点点睡觉的滋味,是可悲,还是可怕……
穿鞋,在昏暗的世界里摸索著陌生的一切,熟悉的动作,熟悉的姿势,熟悉的举动……
“坐著吧,我来给你倒水……!”
轻柔的声音缓缓传来,惊了在昏暗的世界里摸索的君瑞,回头,才发现原来一直有个人坐在角落看著自己,背光的那人若不开口,整个隐在黑暗中,君瑞肯定找不到,或者说君瑞本就不喜欢去感触周围的一切,除了遥之的存在。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便好了……!”尴尬的抬手,勉强笑著找著水,“啊……!”
腿重重的撞在桌角之上,秀眉微微皱起。
“坐好吧,你还没有恢复呢!”缓缓地拉著君瑞做好,快速的倒了一杯茶,“战事紧张,将就著喝点吧,热得怕是要到明天了……!”
“嗯,谢谢!”
有人送上茶杯,有人接过,沈默,缓缓地坐下,寂静的帐篷,外面却喧嚣……
烛光摇曳点点,手上是冰冷的茶杯,愣愣的看著那忽明忽暗的光芒,一时呆呆的,不愿移开视线。
“嗯……!”
“什么?”依旧柔柔的开口,鸢瞰看著君瑞困惑的眼神。
“那个,大,大人……!”缓缓地转过头,四目相对,只是下一秒却又错开,不敢对视别人,更不敢对谁提出要求或者主动说话,虽然已经作为被人尊敬的雀已经五年,可,依旧不敢。
“莫要叫我大人,阁下……!”
“啊,我,我不是,什么阁下……!”
淡淡地笑了,看著君瑞羞涩的脸颊,茫然失措的神色,世上竟有如此单纯的人,但一丝心痛萦绕,世上,竟也有如此自卑的雀!
“你已经是族长了,不是吗?”
“……”
淡淡地笑,对著君瑞,那张依旧苍白的脸。
“是,可,可我不行的……!”苦涩的诉说,低头,手上,是证明族长权利的五彩凤珏,绚烂,也高贵。
“谁说你不行了呢?”
行吗?
苦涩的笑,君瑞自己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如今的法力大都是靠这叔父给的五彩凤珏支撑,自身的力量怕是连村里的小孩都比不上,如何能行……
缓缓的起立,站在帐篷的门边,淡淡的看著门外匆忙的军人,看著他们来回的奔跑,张狂的笑,痛苦的呻吟,快乐的磨刀,悲伤的怀念家人,似乎那一切,离君瑞很远很远,似乎,自己本就不是其中的一个。
“阁下,听我一句话,有时候什么事情都不是能够放在心上的,有时候哭一下会好一点,毕竟,心,终有一天会被闷坏的……!”缓缓靠近君瑞,看著那一脸的寂寞,一缕搜寻的目光。
“可,哭了,也不会有人可怜自己啊,那,又何必哭呢,我不是那女子,流几滴清泪便也能换回几分同情……!”淡淡的开口,眼睛依旧寻找著一抹熟悉的身影,高高的火盆后面,匆忙得士兵身边,小小的帐篷里面……
“……”静静的看著君瑞,那一种悲哀的成熟让鸢瞰吃惊,只是似乎又在情理之中,“你身子弱,有些事情能不去做就别去勉强自己,这每个士兵身上的结界能不做就别做了,战场,没了流血,哪里还叫战争……!”手里是一碗冷了的药汁,浓浓的,腥臭无比,仰头喝干,鸢瞰似乎习以为常。
“可是……!”依旧愣愣的找寻,却发现根本是白费力气,“如何才能不怕,不怕这血?”
“……”
“能告诉我吗?”苦涩的笑,“从,从没有人告诉过我……!”
“只有看多了,才有免疫,你是雀,不接受,是正常的……!”
“是吗……!”若有所思地低头,看著沙沙的地面,接著门外的火光,才发现,自己已经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衣服,谁换得,抬头,看著鸢瞰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一抹莫名的欣喜。
“阁下……!”
“叫我君瑞就好了,额,如果你,你愿意的话……!”紧张的绞著手里的衣服。
“君瑞……!”淡淡的微笑,即使这个孩子只有十六,七岁,可却要比一般的孩子怕生,更加敏感,“怕是马上要开战了,我是说,我们快到‘四雅’郡了,那个,君悯似乎已经派兵进驻那里了,可能,他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