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根本配不上那么优秀的你。」乔思羽回想起最初的点滴回忆。
「有这回事吗?」时间太久了,林书亚根本不记得了。
乔思羽转首凝视着他,笑着说:「当时我很不服气,发誓会发奋图强,追上那时应该有的程度,甚至还要更跃进
一步,否则怎么能配得上你呢。」
「配得上我?」林书亚发出一声轻笑。「我根本从来没想过什么配不配得上的问题。」
「是啊,你当然不会这样想,但嘴巴长在人身上,他们就是爱说。你没听过人言可畏吗?」乔思羽语气中有着淡
淡的无奈,对于生活在富豪之家的他而言,总觉得亲戚们特爱嚼舌根、互相比较。
林书亚却再次轻笑出声。「虽说人言可畏,但别把它当一回事不就好了。要是老在乎别人的话,就会像那对骑驴
父子般,怎样做都不对。」
「唉。」乔思羽不禁哀叹一声。「那是你周围的人都善良又理性,再加上你的定性又好,但我们家那些有钱又自
认为高尚、教养好的亲戚们,因为我们家出了我这个坏小子,总是找着了机会就对我老爸、老妈东问西查的。他
们打着名为关心的旗子,实则眼红我老爸的成就,借我来打击我老爸,应付几次以后,我老爸他们也烦了,索性
就不再去参加他们的无聊聚会了。现在我在他们的眼中算是成功了,他们马上换了张巴结、欣羡的嘴脸,真是令
人作呕,啐!」
林书亚只是微笑。伴侣的喜怒易形于外,讲的话也常是一针见血。
乔思羽转眸睇他一眼。「我会这么努力、急欲成功,而且也做到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不想让你被人家说,和我
交往是你一生最大的错误,批评我是那一坨不自量力的米田共,除此之外,我想要自已有能力给你最好的,也许
清心寡欲的你不会对我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可是我自觉一定要争气,所以我要有能力让自己赚很多、很多的钱。
」
林书亚不自觉抿唇一笑,伴侣还是很在乎世俗对角色要求的刻板印象。「这么说来,我可以提早退休在家里让你
养,还可以要求锦衣玉食外加挥霍无度喽?」
「当然!你花得愈多,我就去赚来更多。」
「那么我打算当医界逃兵的这两、三年,就老实不客气的要让你养喽。」
「那有什么问题!我一定会把你养得白白又胖胖的,再带去向詹春言大医师炫耀。」乔思羽半开玩笑地说,低头
在爱侣唇上一啄。
清晨近四点时。
床头柜上的无线电话响了起来。先被吵醒的乔思羽翻了个身看了眼时钟,心里不免嘀咕:还不到四点,究竟是哪
个扰人清梦的家伙,本能地就想伸手去接电话。
但当他的指尖触到电话时,一个意念闪过他脑海:这里是爱侣的租屋处,这个时间由他来代接电话,岂不是很可
疑吗?思毕,忙缩回手,想把爱侣唤醒。
在这当中,林书亚也已被电话铃声吵醒了。他只是看了伴侣一眼,便伸手拿来电话,按下通话键。「喂,我是,
没关系,有什么事?」
只见林书亚原本困意十足的俊颜,却因电话内容而逐渐严肃了起来。「好,我马上过去,」
林书亚放下电话后,立刻下床走进浴室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回来后马上换下睡衣。
「怎么了?」乔思羽边发问边迅速换下睡衣,因为他知道一定是有紧急状况发生了。
「有个老太太在医院附近的路口拾荒时,被一辆酒驾的车子撞个正着而就近送进医院里。可是医院的救护车半个
小时前才送来一个急症病人到教会医院去了,没办法及时赶回来,消防队的救护车也刚好出任务去了,医院的人
要我赶快过去,看是否能帮得上忙。」
「我送你过去吧。」乔思羽语毕,冲进浴室洗把脸让自己清醒。
市区凌晨的街道十分安静,几乎没有半辆车子,所以乔思羽以最快的速度把爱侣送到医院。
医院大门口早有一位引颈而望的护士,她一看见林书亚,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林医师。」
「伤患情况怎样了?」
护士摇头。「不知道,她一直昏迷不醒,因为腹部有撞痕,刚刚罗医师下楼来帮她照了超音波,说看起来好像有
内出血的状况,我们根本没办法处理,所以才打电话请你过来。」
「有照过X光了吗?」
「有。罗医生说骨头好像没异状。」
林书亚点点头,快步朝诊疗室走去,护士亦疾步跟在他身边。
随后走进医院的乔思羽梭巡空荡、略显昏暗的等候大厅一眼,看见大柱子边有三个小小的身影,于是便朝他们走
去,那是一女二男三个六岁到十岁不等的孩子;三人神色都透着惶然又手足无措,十岁的小女孩身上的衣服还沾
染了一片暗红,难道这三个孩子是伤者的家属?
于是,乔思羽便柔声唤问:「小朋友。」
三双惊恐失措的天真瞳眸闻声抬眸,看着这个高大又俊帅的叔叔。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乔思羽问。
女孩小珍凝视着他片刻才回答:「奶奶被车撞了,倒在地上流了好多血,好心的计程车伯伯帮我们叫了警察。」
小女孩边说边用手背抹泪。
「你们有没有受伤或哪里会痛?」乔思羽又问。
三个小孩齐摇头表示没有。
乔思羽见小女孩还在用手擦泪,便掏出手帕递上去。「来,用这个擦会比较好。」
小珍看他一眼,才怯生生地接过手帕。
较大的男孩小杰搂着小弟阿富,仰看着乔思羽,胆怯地问:「叔叔,奶奶她会不会死掉?奶奶她流了好多血,我
们一直叫她,她都没有张开眼睛。」
乔思羽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转移话题。「你们的爸爸和妈妈呢?」
小男孩沉默了。小姊姊抹了把眼泪,小声地说;「爸爸去工作,很久没回来了。妈妈也是。」
女孩虽然说得含蓄,但乔思羽一听便知这三姊弟被不想负责的父母抛弃了,任凭他们跟着也许连自足都有困难的
奶奶,过着度一天算一天的日子,他记得爱侣接到医院的电话时说被车撞的是个拾荒老太太。
「你们这么早就出来帮奶奶的忙吗?」他问。
三个孩子点头。
乔思羽不自觉在心里叹口气。这个时间、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是在被窝里睡得正香甜才是,但穷困使得祖孙两
代不得不在这个时间提早在街头寻求生存,于是他怜惜地摸摸三个孩子的头顶。「你们都是孝顺的好孩子。」
三姊弟被如此称赞,不由得面露腼腆。
过了三十分钟,陪着三姊弟的乔思羽看见两个身穿手术衣的护士走了出来,心想急救应该结束了吧;果然不久后
,就看见还穿着手术衣的爱侣走了出来,不由得趋前几步急声问:「情况怎样了?」
林书亚拿下手术帽,轻吁了一口气。「动了紧急手术,止住了内出血,日前生命迹象稳定,外伤并不严重,但头
部有伤,是否有脑震荡或怎样,因为这里没有那么精密的仪器可做检查,所以必须转院,等救护车回来后我要随
车过去,你可以先回家,不必等我了。」
「这样啊……」乔思羽不自觉地看了三姊弟一眼。
这时,林书亚转首四望。「奇怪,伤患的家属还没有到吗?」
「其实已经在这里等很久了。」乔思羽向爱侣偏偏头示意。
只有三个小孩?林书亚实在不敢置信。
乔思羽开口说:「小姊姊说他们的爸妈都出去工作,已经好久都没回家了,他们三姊弟一大早便出来帮奶奶工作
。」
看来是所谓的隔代养育,状况还颇为严重呢,林书亚不知该如何向三个小人儿解释他们奶奶的伤势,以及他所采
取的急救措施和即将转院的事。
一直凝看着林书亚的小珍,鼓起勇气轻声问:「请问您是医生叔叔吗?」
「我是。」林书亚蹲下身来,让彼此可以平视着对话。
这个医生叔叔长得好漂亮哦。小珍看着他,两颊微感发烫,轻声再问:「奶奶会死吗?」
林书亚想了一下才回答:「目前已经没有生命的危险,但仍需要做更进一步的观察和治疗,所以等一下我们要送
你们的奶奶到更大的医院去。」话落,微顿,询问:「你们有叔叔或伯伯吗?」
小珍轻轻一点头。「有叔叔和姑姑。叔叔在台北流浪,姑姑嫁到桃园,我有跟警察伯伯说姑姑的电话号码,警察
伯伯说会帮我通知姑姑。」
叔叔在台北流浪?想必是飘泊无方了,还真是令人头痛呢。林书亚只是看着三个小孩,无言。
这时,一个护士前来通知。「林医师,再五分钟救护车就回来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林书亚向护士道过谢后,转头看看小姊弟,思索片刻后问:「你们要不要先回家?我
请这位乔叔叔送你们回家。」
三姊弟互看一眼之后,小珍才怯生生地说:「我们想和奶奶在一起。」
小姊弟的要求让林书亚颇感为难,救护车根本载不了这么多人。
乔思羽见状就说:「我开车载他们跟着救护车一起过去吧,还得跟他们的姑姑联络说明转院的事。」
似乎除此之外别无它法了。林书监站了起来,转身面向伴侣。「那就麻烦你了。」
乔思羽回以微笑。「放心交给我吧,我会负责照顾他们的。」
「那我去换衣服了。」林书亚说完,转身走了进去。
这时小珍抬起头怯生生地说:「乔叔叔,谢谢你。」
乔思羽闻言,有点惊讶。这小女孩怎会知道他姓乔呢?接着想起爱侣刚刚说了句「乔叔叔」,没想到小女孩这么
机灵,思毕遂微笑着说:「这没什么。」
五分钟后,医院的救护车回来了,随车的救护人员帮忙把病患和仪器送上车,待林书亚也上车后,再度朝教会医
院出发。乔思羽让小姊弟坐上轿车后座,跟在救护车后头出发。
小姊弟很拘谨地坐在后座,年仅六岁的阿富睁着一双眼睛好奇地看着窗外。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坐轿车。
救护车抵达教会医院,把老太太送进急诊室做更进一步的详细检查。
乔思羽陪着三个孩子坐在等候室的椅子上,等待着爱侣前来说明最新状况。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过了半个钟头
,仍不见爱侣出现,心想,难道是老太太的情况急转直下?
又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声音变吵杂了,外面的车声也变多了,是天亮了吗?乔思羽抬手看了眼手表,都已经六
点多了;再看一眼乖乖坐在一旁的小姊弟,不由得心想三个孩子不知肚子饿了没?这里应该有卖餐点的地方吧。
正当他想询问小姊弟要不要吃些什么时,眼角余光却瞄见爱侣朝这边走了过来,乔思羽忙起身迎了上去。「老太
太的情况怎样了?」
林书亚被他问得有点莫名其妙。「目前很稳定,除了是否有脑震荡还需要观察外,其它大致上没什么问题。」
乔思羽闻言,不觉有点气恼。「那你为什么这么久才来?害我以为发生了什么憾事。」
「这样啊,不好意思。」林书亚对他露出歉然的笑意。「做完检查后我本来是要过来的,结果急诊室那边送来了
三个因汽、机车对撞的伤患,因为三人的伤势都颇为严重,韩主任便要我帮忙救治,我就留在那里帮忙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或许爱侣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别人急难时的救护天使,乔思羽除了为自己的心急感到歉然外,
更想给爱侣一个赞美的拥抱。
林书亚看了三个小姊弟一眼。「和他们的姑姑联络上了吗?」
乔思羽点头。「我已经在电话中确实告知医院的名字,但路途遥远,似乎不会那么快抵达,我想留到他们的姑姑
和姑丈到了再说。」
「我必须回去了。」林书亚看着伴侣,「我今天早上排了两台小手术,既然你要留在这里,我去请柜台的人帮我
叫部计程车。」话落,就欲转身。
「书亚。」乔思羽发声唤住他。「我……很抱歉。」
「不用介意,我又不是小孩子。」林书亚给他一个释怀的笑容,向他及小姊弟挥手道再见。
乔思羽怀着愧疚的心,目送爱侣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
「乔叔叔——」小珍仰首看着乔思羽。「对不起,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的事,你不必想太多,反正乔叔叔现在正在休假,所以时间很多,可以多陪你们一会,没有关系的。」乔
思羽摸摸她头顶,接着转向两个小兄弟。「已经天亮了,叔叔去买些早餐来大家一起吃,你们在这里乖乖等哦。
」
小姊弟点点头。
大约二十分钟后,乔思羽提着两大包东西回来,拉来闲置在一旁的小桌子,把东西放在桌上。
「来,这是皮蛋瘦肉粥,一人一碗,快趁热吃。」乔思羽取出三大碗的粥,把盖子打开,一股诱人的香味立刻飘
散在空气中。
乔思羽把汤匙递给小姊弟,并催促他们快吃。
小姊弟好久不曾看过这么像样的东西了,又被粥香引得饥肠辘辘,小兄弟早已迫不及待,一匙又一匙把热粥送进
口中,小珍在稍稍迟疑后也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乔思羽看着小姊弟,心想,就由他具名向老爸成立的清寒救助基金会申请,协助这三个弱势的小姊弟安心地长大
吧。
第六章
五星级饭店的贵宾套房里,林采茵站在半圆形的阳台上,眺望着南台湾都市的夜景:深夜里一盏接着一盏熄灭的
灯火,宣告着这城市也将逐渐进入安眠。
叶贞雄修改好助理替他准备的演讲稿之后,亦走至观景台,将一件簿外套披在爱妻的肩上,轻问:「在想什么?
」
林采茵偏头看丈夫一眼,幽幽一叹。「最近一个月来,我常常梦见相同的梦。」
叶贞雄顺口问了句:「什么梦?」最近妻子常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林采茵仰看漆黑的夜空,缓缓地说:「我梦见了芸姊。」
叶贞雄乍闻此言,不由得心头一惊。「采芸?」
「是的。梦中的芸姊是我记忆中,娴静地坐在窗边帮我做布娃娃的模样,可是她怀里却抱着一个婴儿。梦里,她
一直看着我,我感觉到芸姊像在哭泣,我想问她为什么要哭,但任凭我怎么用力,就是无法发出声音来。」话落
,停顿了数秒,林采茵低下头缓缓地说:「贞雄,你想这个梦是不是姊姊在责怪我们,怪我们背叛了她,怪我抢
走了你,害得她和孩子无所依靠,还是……」
最后,林采茵忍不住哭泣出声。「我梦见了她,梦中她神情凄然、欲言又止,是不是芸姊和孩子早已不在人世?
」
最后一句话让叶贞雄不由得一阵心颤!这是他最不愿意、也不敢去想的事。采芸是他第一个深爱的女子,一个美
丽、温柔又心善的好女孩,但这个女孩却因他一时的无法克制,两人偷尝了禁果,随后他赴日数月,期间接到女
友的来信,说她怀了他的孩子,当时他回信告诉她,等他返台后就会上门提亲,迎娶她进门。
不意他的回信被采芸的父亲拦截了,对于女儿未婚怀孕的事大为震怒,当时是中部大木材商的林喜郎认为女儿有
辱门风,一怒之下就把她赶出家门。
当叶贞雄自日本归来欲上门提亲,才知女友被父亲逐出家门不知去向;他心急如焚地四处寻访,但都没有消息,
此后的数年间,他边探寻女友的下落,边专注他的雕刻艺术创作,一心期望在成名后,女友会带着孩子来相认。
但期望一直未能如愿。二十九岁那年,他结识了一个人气质出众、和初恋女友长得颇为相似的学画女孩,两人迅
速坠入情网,直到要论及婚嫁,他才发现女孩和初恋情人竟是相差六岁的亲姊妹。两人在经历一段痛苦的挣扎后
,还是决定结婚,但妹妹婚前提出旦书,一旦姊回来了,她要立刻离婚,把正妻之名还给姊姊。他答应了,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