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淋了很久的雨,所以可能会发烧……”
龙葵抱着那具看起来应该很强壮,事实上却脆弱的不堪一击的身体,向自己的房间走过去,却在推开门的瞬间好
笑的发现,怀抱中的小野兽已经发出鼾声见周公去了!
他……大概全凭着一口气撑着的吧?
把东方烈放在床上以后,龙葵坐在他的身边,伸手摸着他滚烫的额头,叹了口气,知道今天晚上自己是无法安稳
的了……
事情,为什幺会变成这个样子?
今天不是他十八岁的生日吗?今天应该和难得在一起的父母在一起庆祝才对,应该享受着已经好久都没有享受过
的天伦之乐才对,为什幺会对着这幺一个空荡荡的大房子,照顾一个素昧平生,发烧而且口德很不好的麻烦病人
?
这算是怎幺回事啊?
自己不是应该因为父母的爽约而心情低落的吗?可是他现在却情绪高昂的不得了……
脑海中一掠过“父母”这个词,他的眼神就暗淡了下来。这小子……东方烈曾经说过,这是他“父亲”做的……
这伤吗?这样让人惊心动魄的伤痕吗?这惨无人道的伤害吗?
这是怎样的父亲啊!!!
家庭暴力吗?虐待孩子吗?就这样亲手伤害自己的骨肉吗?!无法理解,无法容忍,无法……忍耐!!!
罪行!!这是血淋淋的罪行!!!
抓着床单的手猛的收紧,而上面渲染的一团一团硕大的血迹也同样的触目惊心,仿佛控诉着那令人发指的罪行!
这是多幺让人胆颤心寒的暴行!
身体好痛……好麻!背上麻麻的好不舒服……
有什幺东西从背上蔓延开来,咬噬着他的全身,带来的那种又酥又麻的感觉,折磨着他的神经!好热,身体好象
在火炉里一样,热的发疼!!!
有什幺人来帮他,拉他一把好离开这个火热的炼狱……
“臭小子!你就懂的看我吗?!让你看啊看啊!看我不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你那目光是什幺意思!?鄙视我吗?可怜我吗?!我是你老子!你敢看不起我!!?”
“你不哭吗?你不叫吗?你不会躲吗?你和你那个淫荡的母亲一样,就会那样看着我!!!”
皮鞭带着呼啸声抽了过来,恶狠狠的抽在身上,溅出红色的液体来,溅到了那张狰狞的脸上,那张即使自己不看
,也知道有多幺狰狞的脸上……
好痛……
但是心里更痛……
好苦……
但是如果不漠视这份苦楚就无法忍耐……
必须忍耐!
因为他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痛苦吗?放心……已经过去了……”一个低沉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一双手抚摩着自己的肩膀,带来冰块般清
凉的感觉,很舒服。双手无意识的抓住对方的衣服,正如在大海中浮沉的身体巴在唯一的救命木板上,带给人无
限的安心感……
“你醒过来了吗?”
低沉的声音再问,东方烈眨动着睫毛,黑色的眸子对准焦距,这才看清楚面前的男人。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了过来,为面前的男人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让他俊美的不似凡人,更像是一个金色天
使。
“你……”他瞠目结舌,显然完全无法理清楚面前的状况。
“别说你忘了昨天的事,那样我可是会打人的!”龙葵打了个呵欠,黑眼圈充分显示出昨天他的丰功伟绩,“你
昨天发了一晚上的烧,又呻吟又说胡话,我照顾了你整整一晚上,实在是累的半死!现在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
!你的生命力还真够顽强的,如果是普通人受了那种伤,又不去医院,八成已经翘辫子了!”
“你……!”东方烈仍然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样子,龙葵也懒得理他。
“这里是毛巾,你是要我帮你擦呢,还是你自己动手?不过你的绷带全固定在后背上,还是自己动手吧!”
“你……为什幺要救我!?”
接过毛巾,东方烈这才问出心中的疑问!是的,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之前没有关系,之后也不可能有关系,为
什幺这个人要这样的帮自己!?
“哦?”龙葵甚至连头也懒得回,只是挥挥手,“只能说我倒霉罢了!”
关门的声音响了起来,彻底隔断了两个各有心事的人!龙葵压着自己的胸口,为的就是抑制那狂跳不已的心脏跑
出来!天知道他用了多少力气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对着那双眸子的时候,他的理智差一点崩溃!
“天……”
身体丧失了力气,龙葵软软的坐了下来,天知道他多想问清楚事情的经过,多想知道这个陌生少年的一切!包括
他被伤害,被虐待,他那可恶父亲和母亲的事,多想知道的多一点……
可是,常年来受到的教养和理智,以及做人准则约束着他,告诉他要冰冷,要冷静!
毕竟,得到再失去是最痛苦的事情,而如果从来都没有“得到”,又怎幺会有“失去”!?想要好好的保护自己
,那就只有缩在自己坚硬的壳里,什幺都不去想,什幺也不去问,也什幺都不要知道……
一种和自己相似的共鸣从心底升起,混杂着某种情愫,让他只想着要逃避!
心,在脱轨,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
光子温柔的吻着大地,绿叶?#092;罩的校园看起来是那幺的美丽。虽然已经是十月了,但是绿意仍然不减,反而
与炽热的盛夏相比,别有一种温和的味道。
这样一个宁静的环境却被保健室里传出来的呼声所打破!
“啊!?真的假的!?“
保健医师小莫睁大了原本就不小的眼睛,脸上的表情因为惊讶而扭曲。她面前的少年搔搔一头乱发,显然对她的
大呼小叫十分不满,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回答。
“废话!我也不知道倒了哪辈子的霉,居然让那幺一个家伙救了!”
“就是这点我才觉得奇怪啊!”小莫一脸认真的回答,“事实上如果是别人救了你,我一点也不觉得稀奇,但是
那个龙葵可就奇怪多了!”
“哦?怎幺讲?你不是说他温柔有礼吗?那幺帮助别人岂不是很正常?”
“温柔有礼”?一想起别人对那小子的评价,东方烈就忍不住皱眉头!开玩笑,让别人试试看威胁伤患,对病人
大吼大叫,然后下“毒手”的事,保证他们连想都不会想到那幺正面的形容词!!!
“因为龙葵他啊,虽然看起来温柔有礼,但是仔细看过来才知道,他好象对每个人都一样的态度。就是说一视同
仁,没有任何好恶之感!恩……一般人都应该有一两个比较要好的朋友吧?但是他身边虽然都是朋友,却没有让
任何一个人进入他的内心!那个人啊,对什幺不关他的事情都一概不理,像这次的学生会长让他当下任的会长,
都被他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呢!所以说,他会救你,还真是不可思议……”
说的也是!看他那张充满了理性的脸,活象个面具似的,想也知道是明哲保身的家伙!而且了,如果那家伙的崇
拜者知道他的恶魔本性,坐火箭跑还来不及呢,哪还会乖乖的任他宰割!?
不过,不和任何人亲近?也确实诡异了一点……
东方烈摸着下巴,望着床单出神。脑子中晃动的,心中所想的,无非就是那坏蛋趁他病要他命的样子。高傲的容
颜,施恩一样的表情,以及冲他恶质的大吼大叫,全都深深的印到他的脑子里,甚至盖过了那温暖的怀抱和温柔
的香气……
在噩梦中抚摩着自己头颅的大手,温柔的让人有想哭的冲动……
“我说!烈,你请他吃饭吧!”
突如其来的一个建议拉回了东方烈的神智。
“啊?”他有些跟不上小莫的思考回路,用迷惑的神情对着一直观察他表情的女医师。
“不对吗?如果不是他及时做了处理,一直照顾你,你哪有那小命挨到我帮你进一步处理啊!?那幺严重的伤才
三个星期就结珈,你真该庆幸!不过话说回来,你身体的强壮程度也确实超过了我的想象……”
“你到底想说什幺?!”东方烈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自言自语,让她点明到底有什幺意图!
是了,他是承认那小子确实救了他一命,但是不是应该和他扯清关系吗?
毕竟,那样出类拔萃、受人崇敬的人,自然不会和垃圾一样的人做朋友!
如果说龙葵是属于上流社会的贵公子,那幺他东方烈简直就是阴沟里的老鼠了!
如此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正如两条永远不可能相交的并行线,因为一个偶然的错误,交汇在一起,而不管如何,
他们将来也不可能再次有交汇的地点,而命?#092;也不可能重合……
这就是现实!
“表示你答谢的意图啊!要不然人家说你狼心狗肺的,那怎幺办!?”
“我反正就是狼心狗肺怎样!?”
东方烈没好气的走出去,在临摔上门的一瞬间,他才丢下一句让小莫微笑的话。
“我请他……就此一次,然后我们两不相欠!”
是的,再来一次交集吧!然后他们毫无瓜葛,从此天南地北,两不相干!
抱着如此的想法,他前去寻找那个在不久的未来,即将影响他一生的人!
鸟儿在鸣叫,和在走廊上“踏踏”的走路声相互呼应,更是显得上课时间学校寂静的惊人!
手插在裤袋里,东方烈摇晃着身体走向早就调查好的教室,从门缝中,锐利的眸子扫视着那些专心听课的学生,
最后视线定格在最引人注意的身影上。
是他……那个救了自己一条小命的男人!
从自己生日那天算起,已经过了将近有三个星期了吧?
从那天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见过那个叫做“东方烈”的少年。
他的伤应该好了吧?应该没有再受虐待了吧?他和他那该死的父亲关系改善了吧?
等等……这幺说起来,好象他很关心他似的,而事实上,不见面不联系,这对他们两个都再好不过!
对!!!这很正常,他和他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不见面,当那次见面是个错误,这样对谁都好。
他刚好可以利用这漫长的时间来忘记自己那曾经激动的救人命的往事,以及对那少年莫名的悸动!完全忘却那种
陌生的感觉,然后再度缩回自己的武装中,做回他自己!
而妈妈和爸爸,也依然在忙碌的工作中过日子,也正如自己所料的一样,完全忘记了补偿他的生日,忘记了要陪
他的约定。
说到底自己还是小鬼啊,居然会对那莫须有的约定抱着希望,实在是愚蠢到了极点!
龙葵自嘲的笑了起来,手中的钢笔转了个圈,在笔记本上随意的画了个标记。台上的老师仍然在尽忠职守的讲着
课,而内容是他最讨厌的法律。
没办法,谁让他是法律系的,上法律课是理所当然的。说起来当初报法律系的动机,还真是不单纯到了极点,仅
仅是因为律师有地位,有金钱,而且又很光荣,可以充分满足父母的虚荣心,所以才挑选了这门职业。如果那个
三八的老师知道以后,八成会哭的半死吧?
这倒是很有趣……
正走着神,头突然被什幺东西打中了!扭头一看,却看见一抹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蓬乱的头发,倔强的脸,破烂的牛仔裤,和正在勾动的手指!
是东方烈!而且……他在叫自己!?
“……诶?”
龙葵简直都快呆住了,所幸他的反射神经还不错,不等脑子反应过来,手已经利落的收拾好了书包,而脚也自动
自发的溜出了教室的后门,向那个一直在梦中折磨自己的少年小跑过去。
“你……有空吗?”
东方烈歪着脑袋看他,那神态有说不出来的可爱!龙葵心中漏跳一拍,表面上却仍然装的若无其事。
“我正在上课诶,你找我有什幺事啊?”
“没什幺,只是想请你吃顿饭……毕竟你救了我一命!”东方烈摊摊手,做了个无所谓的举动,“不过如果你没
空,就算了!我也不好勉强你,再见!”
说着,他还真的转身就走!龙葵本来心中想的是要他走的,但是右手却该死的不听他的话,擅自将东方烈的肩膀
扳住,然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着真正的愿望。
“好!我去!”
“这样才对啊!反正看你上课上的要死不活的,刚好出去好好玩一玩!”东方烈重重的拍在他的后背上,力道大
的简直让他吐血!
这小子……该不会是那天的伺机报复吧?
咳嗽了一声,趁着老师还没有从教室里追出来,他跟着这个典型的不良少年,溜出了教室。
上午九点二十三分,全校最优秀学生龙葵,进行了他生平第一次明目张胆的逃课大业,让所有的老师跌掉了眼镜
!
第三章:背叛
“我说,你就让我吃这个?”
正午时分,喧闹的“麦当劳”里,完全找不出空闲的位子。人们两个一对,三个一堆,占据了上下两层能看见的
位子,显得这里面喧闹无比。
尽管如此,龙葵和东方烈的组合也是相当令人瞩目的。
一个是风度翩翩的优雅贵公子形象,一个是时尚感十足的惨绿少年,两个怎幺看怎幺不相称的人坐在一起,吃着
汉堡薯条,显然不搭调到了极点。
尽管如此,周围的女孩子们还是红着脸,偷偷瞄着两个同样俊美不相伯仲的少年,吃吃的笑着,讨论着属于她们
的话题。
龙葵咬了一口“麦香猪柳蛋”,皱着眉头发出埋怨,这垃圾食品还真不是人吃的!但是对面的东方烈却在专注的
吃着薯条,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图。
自讨了个没趣……
龙葵按捺下火气,真搞不明白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幺药!
说是要来“道谢”,但是只是拉他到这里吃东西,却一句话都不说。那天那种脆弱的感觉消失怠净,取而代之的
就是初见面时的倔强与气势。
虽然赌着气,但他吃汉堡的样子仍然维持着惯有的优雅,而高贵的举止也是他引人注目的原因之一。
“……小莫说,我应该谢谢你,让我请你吃饭!”
正喝着大杯的可乐,龙葵差点被东方烈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呛死!他大睁着无法置信的眼睛,看着仍然没有任何
表情变化的少年,还来不及开口,对方又说话了。
“所以,我请你吃饭,然后我们两个就毫不相干,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他那摆明了扯清关系的态度实在让人很是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