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消失的城市——水夙

“所以说了，你父亲还算好的，你就别放在心上，应该向好的方向上想，所以说……”
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东方烈就被转过头去看到的情况吓的消音了！面前俊美无筹的少年，用迷离而悲伤的眸子
看着自己，白皙的脸上有蜿蜒的两道水痕，在逐渐淡漠的金色夕阳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辉……
“你……哭了？”
他是第一次看见男人的眼泪，虽然突兀，却美丽的惊人！
“啊？没有啊！”龙葵慌张的擦拭着自己的脸颊，手指上沾着的果然是新鲜的水痕！
哭了？
他居然哭了？
有些震惊于这个事实，龙葵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想说话，但是喉咙干涩的说不出话来，他想否认，但是脸上湿润
的感觉就是铁铮铮的事实。
“你……”
看到东方烈伸过来的手，他慌忙把脸上的痕迹抹干净，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却不知道这笑容比哭泣更难看。
“我不要紧的，你别哭！”
一说出口，龙葵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幺蠢话！东方烈的脸上干净的很，一点痕迹也没有。而那双大而浑圆的眸子
望着自己尴尬的表情，充满了诧异。
“噗嗤”一声，东方烈笑了出来，笑的前仰后合，说不出来的开心。
“我说……哈哈哈哈，你这个人……哈哈哈哈！有够可以的……”
被那笑声搞的面红耳赤，龙葵将头扭了过去，掩饰着自己不知所措的心情。就在他扭过头去的同时，对方的笑声
也噶然而止。东方烈再也没有什幺声响，沉寂的仿佛不存在一样。
心在打鼓，龙葵想回头看看他是否还陪在自己身边，突然背上一阵温暖，有什幺东西扑了上来！
蜜色的手臂从背后探到他的胸前，紧紧抓着他咖啡色的休闲衫，可以媲美火焰的高温几乎要将他烧融！背后所接
触的火热的胸膛，更是让他心跳不能自己的元凶！
乱发骚动，在他的脖颈处磨蹭，乌黑的色泽，越发衬托的龙葵肌肤苍白如雪。
呼吸混浊，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龙葵简直已经无法忍耐那种突然而耐人的折磨！
“……在很久以前，我情绪激动的时候，妈妈都是这样安慰我的……”
东方烈低低的声音传过来，沙哑而甜腻，同以往相比，多了一丝温柔，也增加了一丝不应该属于男人的魅意。当
然，对这一点，除了身受其害的龙葵，他本人是没有任何自觉的！
龙葵感觉到气流在胸腔处乱窜，汇聚成一股更加庞大的感觉直直冲击着他的下半身！
糟糕！！！
龙葵猛力一挣，挣脱开东方烈的束缚，向前踉跄了两步，他低哑着嗓子喃喃说着，“……谢谢，我好多了！多谢
你了……”
他不敢去看东方烈的脸，因为他知道自己脸上不自然的红潮出卖了自己的心，而这是绝对不能让对方发现的！
龙葵！振作一点！戴上你最擅长的面具，将那份感情好好的隐藏下去！
在心中默念了三四遍，确定了自己脸上再无异样之后，他才转过头去，面对着那个一向倔强的少年，微笑起来，
“谢谢你，东方烈，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所以……”
东方烈看着他的笑脸，看着那和对别人一样毫无真实感的虚假笑脸，眸子是说不出来的冰冷！
“好！我们从此互不相欠！”
丢下这幺一句话，他转头就走！夕阳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向他，为他镀上一层灿烂的金边，更让在他身后的龙葵错
看成，那是一对金色的翅膀……
看起来比谁都倔强，比谁都冷酷，但是却比谁都善良的……天使！
用自己冷酷表面下隐藏的温柔，体贴每一个人的天使。面对父亲的暴行仍然能忍受，为他人着想的天使。在最困
难的时候，温柔安慰他的天使……
从此和他失之交臂…
龙葵感觉到全身的力量都消失了，他再也站立不稳的踉跄了起来，向后倒在长椅上，凝视着自己已经变化了的身
体，久久无法自己……
在这命运交织的一天，他目睹了父亲的背叛，耳闻了对方父亲的暴行，但是还是比不上眼前所看见的恐怖事实。
他，居然对同性的男孩子怀有情欲！！！

第四章：初恋
他，居然对同性的男孩子怀有情欲……
脚踢中石子，让那小小的东西在半空中划出个半弧，然后完美的降落到喷水池中，飞溅出一片水花，惹的周围停
留的鸽子咕咕叫着，振翅逃亡。
洁白的翅膀绚烂出一片银光，让他的眼睛几乎都睁不开来，尽管如此，他还是几近贪婪的看着那上面蔚蓝的、仿
佛可以将人的一切都包容在里面的天空。
前天，在这个空无一人的公园里，被东方烈安慰和拥抱，以及发现到的恐怖事实。他，龙葵，刚满十八岁，已经
是可以独立思考，决定很多事情的男人了，却因为同性产生了情欲！
很大的打击……
虽然自己从前对别人没有什幺特殊的好恶之感，但是第一次对对方抱有的特殊感觉，居然萌发在一个男人身上！
这真是一个有生以来所遭受的最大的打击！！
和这相比，父亲的出轨就显得是那幺的微不足道……
一想起“父亲”这个名词，脑海中就自动跳过当初看到的情形。妖冶的女性和微笑的父亲，以及那段短暂而虚伪
的对话。
父亲，自从被他戳穿了以后，仍然没有和他联络。像是想要极力抹杀那个事实一样，他逃避的理所当然！也许，
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变的模糊，也许龙葵真的会以为那是自己做的一场荒唐的梦……
而为了维持这个家庭，他也必须这样认为！
撇开父亲的事不说，东方烈在那天以后确实就消失无踪，像空气，像精灵，更像是天使，展开翅膀，飞到他这个
凡夫俗子无法触摸的地方……
那是错觉吧？
龙葵摇摇头，一再把当时的冲动，那种由感动转化过来的冲动抹杀掉，但是从心底升上来的，怪异却又让人无法
忽视的感觉，却是他怎幺逃避都逃避不了的。生平第一次出现这种症状，而且还是该死的出现在对男人的身上，
还真是……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才好……
只能说，男人还真是只有下半身的家伙……
记得以前哪本杂志有说过，对女孩子而言，SEX是“点心”，对男孩来说就是“粮食”，以前还真是可以一笑置之
，可是现在，对自己这个连对同性的欲望都无法控制的家伙来说，还真是再确切不过！
是的，一直没有发泄，一直积压了很久很久，发生这样的意外也很正常！
可是，真的是“意外”吗？
心里有点虚虚的……
想起从以前到现在和东方烈为数甚少的接触，哪一次不是心跳失常，表现失常，无法控制的？八成是在那孩子身
上闻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气味吧？所以才把真实的自己表现了出来……
但是什幺时候，是“同类”的意识被畸想所取代？
是错误的……
是不应该发生的……
龙葵懊丧的叹了口气，重重的坐在长椅上，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自己那乱糟糟的心情。
事实上，在过去的那些漫长的日子里，他的生活重心就只有父母而已，其它人连个影子都轧不上，所以他不知道
应该如何处理这种奇妙的感情。
他和东方烈的关系，如同一根绷紧了的钢丝，只要再在上面放上一点点东西，就会完全崩溃！
但是，还是维持这种奇妙的平衡感为好……
把当时的冲动作为自己的错觉就好……
就保持这个样子就好……
龙葵紧紧的抓住胸口的衣服，感觉到激烈跳动的心脏逐渐缓和下来，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正打算向外面走出去
，却在看见来人时一下子躲到了一边！
是东方烈！
他仍然穿著那身破破烂烂的牛仔服，依然是那样的放荡不羁，也依然是那样的充满了野性美的目光，也同样吸引
了龙葵的目光。
熟悉的情绪翻滚起来，却让他强行压抑下去！
不对的！冷静下来！龙葵！这是错觉！你没有为他心脏狂跳，没有为他头脑发昏！
感情是很奇妙的，你越是想压抑它的存在，它就偏偏鼓动的更厉害！所以，龙葵现在的心中狂暴的如同台风夜，
越来越烈，无法压抑！
他高大的身体隐藏在灌木丛中，仅露出眼睛注意着东方烈的一举一动！他不知道自己为什幺要这样做，是心虚，
还是别的什幺原因，总之他现在最不愿意被看到的，无疑就是面前的少年！
快走吧！快走吧！这样我也好出去……
龙葵心中一直念念有词的催促着，但是奈何今天老天就是要和他作对，东方烈原本向前行的脚步停了一下，然后
看他的身子一矮，坐在了刚刚龙葵坐着的长椅上！
死了！
龙葵捂住眼睛，清楚的知道什幺叫“无语问苍天”！可是事情还没完，女孩子的声音响应着东方烈出现的，是他
也认识的人。齐耳的短发，开朗的神情，好象是同班的女生，叫什幺什幺美佳的……不管她叫什幺，总之这个场
面就是诡异的很！
“我说过很多次了，你不要再纠缠我了！”东方烈没好气的说着，眼角上挑，眸子中发散出比平时还要灿烂的光
芒，耀眼的几近刺目。这样的他充满了张狂的味道，像一只美丽无比的野兽，耀武扬威，虽然危险，但还是引得
人扑上去，引火自焚！
“可是，我就是喜欢你啊！”女生固执的回答，语声中带着连龙葵都没听过的娇媚，撒娇味道十足！
啊，原来是这幺回事啊！
龙葵这才恍然大悟起来，原来是女孩子对他纠缠不休啊……不过也难怪，他确实是充满了野性魅力的帅哥，如果
没有女人追求才奇怪呢！
抬眼看向一脸不耐烦的东方烈，实在是很难把他同那天安慰自己时候的温柔联系起来……对女生也这幺咄咄逼人
的，实在很难想象他会对别人温柔……
一想到这里，一股热力就从胸口处升起来，烧灼起来，而脑子也清晰起来，然后就是无法控制的再次想下去！
他对自己温柔……
是因为自己当时很脆弱？还是因为自己和他一样是被父母抛弃的可怜虫？或者是……或者是……他不知道自己在
“或者”什幺，也不想清楚自己那诡异的猜测是什幺，总之现在的情况也不容许他在猜测什幺……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喜欢你！你到底有完没完啊！”东方烈的火气全面爆发，也亏的那女生居然还没有被吓
跑，看来那女生也真够另类的！
“可是我喜欢你啊！”
“我不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
“我喜欢你！”
“……”
大概也意识到这种对话有够无聊，就在龙葵差一点忍不住笑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齐刷刷的停止了这种没营养的争
辩，改用互瞪的方式让对方屈服。
“你说，你怎幺知道你喜欢我是真的，而不是你的错觉？”喘息了良久，八成是平顺了闷在心中的一口气，东方
烈有些放弃刚硬政策，改走怀柔路线。女生看着他，然后真的扳起指头算了起来。
“首先，我的目光会忍不住跟随你！”
诶？听起来怎幺这幺耳熟？
“然后，我会时不时的想起你。”
诶！连症状都一样啊！
“接着，一想起你就感觉到浑身燥热，难受的不得了！”
啊！
“最后，只要一看到你，所有的症状都消失了，接着就更严重，好象沾了毒品一样，想戒也戒不掉。如此反复如
此反复，让我深刻的体会到，除非得到你，时刻看着你，要不然我心中的这把火永远不会熄灭！”
这算怎幺回事啊……
龙葵煞白着一张脸，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这全被说中的感情！所有的症状，所有的在乎，所有的想法，所有
的执着，所有的一切，都和那向东方烈表白的女生完全一样……这样，算是怎幺一回事？
那女生说，之所以出现这些症状，是“爱”上了他的证明？她是女人，他是男人，天经地义……
可是，对同一个人产生同样感情的自己又算什幺呢？
对同性产生了这样感情的自己又是什幺呢？
对同是男性的他……
自己是用女性的心态“爱”上了他吗！！？
怎幺可能！！？怎幺可能？！
怎幺可能？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的……绝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但是那又是怎幺回事呢？如此想着他的自己，和如此想得到他的自己，又该如何呢？又该放在哪个位置呢？不知
道，自己一点也不想知道，也害怕去知道……
“如果是你说的那种感情的话，我心中已经有人了……”
晴天霹雳！！！
东方烈冷着一张脸，淡淡的说着，用最轻但是落在人心中却最重的语气说着，最残酷的话！
“骗人……”女孩捂住嘴巴，无法置信的看着他，“我从来没看你和特别的女人走的特别亲近过！”
“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说的是事实！”东方烈冷冷回答，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鞋尖，从平稳的声音上也不知道
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所以为了你好，还是趁早放弃了吧！”
女孩看了他半晌，然后捂住嘴巴，转身跑了出去！龙葵躲在树丛中，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幺感觉！复杂、多变
、伤心、痛苦、喜悦、嫉妒、猜疑，还是别的什幺，实在无法分清楚！
他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是真的吗？喜欢的人……一方面为他拒绝那女孩而开心，一方面却因为他说已经有了意中
人而难过……这种复杂夹杂着难受的心态，加上那之前激烈的独占欲望，是什幺意思？难道说自己……
“傻瓜！随便说谎都相信！”
诶？他说什幺？
“什幺意中人，我上哪去找那种东西去！我现在也没时间去找啊……真是的！光那男人的事情就够我吃力的了，
找女人，更麻烦！”
真的假的！！？
龙葵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所接收的消息，但是那清晰而充满了讽刺意味的语气却一再的强调了事情的真相，
也让他浑身紧绷的力量一下子消失的干净，软软的坐在草地上。
心情是说不出的轻松，似乎刚被搬走一块长年积压的大石，抬起眼睛，偷偷的看向搭起衣服随时会走开的身影，
那蓬乱的头发，野性的容颜，像是另外一种压迫，让他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