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你的乌鸦嘴,子烨根本不是一逗就哭的人。”
“你这叫‘逗‘啊?哼,傻瓜。”陈菲菲高高抬起下巴瞪了他一眼,有些奇怪这位精明的表哥怎么在这方面这么
笨。那个子烨配他真有点委屈了。前几天听表哥的描绘,好象这个子烨真是一无是处,今天见了面才发现表哥这
家伙似乎居心不良。孟子烨很可爱,不是长相可爱,而是他整个人就给人一种可爱的感觉,长得也不坏,鼻梁挺
直,虽然不是大眼睛,可是睫毛浓密,忽煽着很动人,嘴唇有些厚,向前微噘着,真是天生一张让人一见就想吻
的小嘴呀。陈菲菲开始想入非非起来。
“没事你就回去吧。”张弛一看就知道这色女在想什么,有点悔不当初,不该把孟子烨的事告诉她,更不该让她
来帮忙,只会越帮越忙,一点实质性的建议也没有。
“用完了就丢,烂人。”陈菲菲坐上出租回头大叫。
“对,你就是抹布。”张弛一点也不客气地还回去。跨上摩托直奔孟家。
孟子烨一直哭到半夜才止住眼泪,心想可能是眼泪流干了不得已才不流了。拖着快冻僵的身子一点点挪出他藏身
的角落,也不打车,慢慢往家走。进了家门便立即倒在床上一动不动,又累又冷又饿,奇怪,都这么痛苦了,他
居然会感到饿,晚上吃了那么多预备应付突发状况,谁想还是不够用。好累,就这么睡死过去吧,孟子烨闭上眼
,渐渐沉入了无知无觉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持续不断的电话铃声终于把孟子烨从昏睡中弄醒。他勉强睁开眼,想去接,可是浑身的骨头象散
了架,于是又倒下去。然而,这电话竟异常执着,一直响着,孟子烨只好一点点撑到床边,拿起电话。
“喂,孟家,哪位?”
那边人深吸一口气,静了半晌,一阵怒吼便传了过来:“孟子烨,你在家是吧,呆着别走,洗好脖子给我等着。
”
啊,是张弛打来的,孟子烨心脏大跳,刚想答话,那边已经挂了。这边孟子烨一挺身坐起来,精神大振,嘿嘿,
张弛是在找自己吗?难道他并没有被拒绝?孟子烨心里立即开出了一朵希望之花,可是,他好象很生气,怎么回
事嘛?
十分钟后,张弛已站在了孟子烨面前,此时的张公子与几个小时前判若两人。头发乱了,西服脏了,领带也松了
,狼狈不堪、疲累喘息外加凶神恶煞的模样好似一条刚打完架的狼狗,孟子烨吃惊之余脱口一声惊呼:“你……
你被强暴了!”
呼的一声,屋里的温度立时高了好几度,犹如一粒火星掉进了滚油里,张弛的怒火冲天而起,上前一把揪住孟子
烨的衣襟,高高扬起拳头,本想一拳轰到死叶子脸上,可是一看到孟子烨肿得象水蜜桃一样的眼睛,便迟疑了一
下,孟子烨便乘着这一点点迟疑扑到他身上,连胳膊带腰一起紧紧搂住,嘴里大叫:“弛弛,你舍不得打我的对
不对,你要打我就哭给你看。”
“你——”张弛又气得手脚冰凉,半天才缓过气来,一把挣开孟子烨的搂抱反手把他死死搂到怀里,好一会儿才
咬牙切齿道:“我一定是上辈子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这辈子才认识你这魔星。”
当时赶走了陈菲菲之后,张弛便一路疾驰到了孟家,孟子烨果然尚未回来,他便坐在门口等,一边抽烟一边看表
,抽了几支烟时间也到了十点多,孟子烨还没回来,张弛这才急起来,从酒吧到孟家就是用走的也用不了一个多
小时,莫非色叶出事了?还是一时想不开怎么样了?他马上骑着摩托开始沿路搜索,两个来回下来一无所获,于
是又回来等,午夜已过了孟子烨仍是未回,于是他又又出去沿另外几条路线找,这期间不知打了多少电话,所有
的都无人接听,如此这般折腾了几个小时,张弛已经耐性尽失,原来对孟子烨的担忧全化成了愤怒,誓要找到色
叶后,第一件事就是狠扁他一顿,扁到他再哭一场。终于在手机打到快没电时,孟子烨接听了。可是,见了面,
他竟然下不了手扁人,唉,真是……
“那我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好事,这辈子才遇到你。”孟子烨在张弛怀里笑嘻嘻回应。他就知道张弛不会丢下他,
他看上的人不会那么无情。
“你还好意思说,这些天我被你折腾得去了半条命,你知不知道!”
“那我从好多天起就只剩八分之一条命了。”
“哼,你怎么没百分之百的命全没了呢。”
“哼,祸害遗千年,不管怎么说我都得留点命祸害你。”
“原来你还知道你是祸害呀,不过我就奇怪你这点自知之明怎么现在才体现出来?”
“我的自知之明总是在适当的时候才体现。”
“……”
没话了吧,孟子烨偷笑不已。
张弛又开始咬牙,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除了疯疯颠颠还牙尖嘴利,死小子,看我整你。一眼瞥到旁边几上有
个水杯,遂恶从心起。
因为还伏在张弛怀里,孟子烨自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和动作,所以对接着发生的事也没防备,正在得意的时候,只
觉一股冰凉的液体顺着他脖子蜿蜒而下,冰得他大叫一声便兔子一样从他热爱的怀抱中跳开了。张弛终于抱了一
箭之仇,心情大好地坐下吩咐:“快去换衣服,一会有事和你说。”
一听这话,孟子烨便顾不上报复,窜进卧室飞速换好衣服,出来乖乖坐在张弛指定的位置,双腿并拢两手放在膝
上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听话认罪的模样。
“咳,菲菲是我表妹,你不要误会了。”张弛很满意他的表现,咳了两声,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
“真的?”孟子烨大喜过望,脸上笑开了花。
“谁许你抬头的,坐好。”
“是。”
“菲菲是学音乐的,前几天才从北京的学校溜回来玩,疯丫头一个,我的事,她差不多全知道。
“嗯。”孟子烨嘴里答应着,一面偷偷从眼皮底下看张弛的手,手掌宽大,手指修长洁白,有力好看,哪象自己
,一双劳动人民的手。
“认真点儿,大男人玩什么手指。”
“是。”
“……本来就只是要气气你的,你哭什么,还跑得不见人影,也不回家,又折腾我到半死,真是,我上辈子欠了
你什么,总是栽在你手上。”
“对不起,可是你弄得跟真的一样,换作你的话,你会怎么样。”孟子烨还是有点委屈,噘起嘴偷偷瞪了张弛一
眼。
“你还敢辩?我做的有你写那封信那么恶劣吗?”张弛一想起那封信就有要昏晕的迹象。他恶狠狠地盯着孟子烨
,强忍住要扁他的冲动,脑子里开始想以后该怎么教训他,要是不管住他,这小子说不定还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
。
“对不起,我错了,我忏悔。”孟子烨老实认错,一面偷偷看张弛的反应,见他脸上终于有了缓和的迹象,马上
大胆地挪到了张弛坐着的长沙发上,比着自己的眼皮给他看:“你看,我不是已经受到惩罚了吗?当时我眼泪都
流干了。”
“这个……你……你还好意思说啊,遇事就哭,象个男人吗。”张弛心里内疚嘴上却不能示弱,只好死撑。
“这又不是别的事,是感情的事,我当然要哭了。”
张弛哼了一声,扭过脸去不答,孟子烨便一点点挪到他身边,抓住了他的手。张弛一惊,马上便想甩开,孟子烨
当机立断,使劲用两手攥住那只手,脑袋也不客气地靠上了人家的肩膀,可怜兮兮道:“张弛,我又累又困,受
了那么多刺激,又在外边呆了那么久,撑不住了,让我靠一会儿。”
虽然明摆着想占便宜,但孟子烨也确实撑不住了,本来就已累到不行,张弛追过来后精神一放松,倦意便几乎渗
到了每一个细胞里,他打了个哈欠,只几秒钟,便昏睡过去。张弛只觉得肩膀一沉,低头一看,人竟然已经睡死
了,不由心中暗骂,死小子,也不管他困不困,无奈只好把人抱到卧室,扯了两条被子胡乱盖上,自己也迅速坠
入梦乡。
第五章
第二天,孟子烨是被饿醒的。睁开眼一翻身就看见张弛睡在旁边,不由色心大悦,马上忘了饥饿,露出典型的色
狼式微笑,支起身子就想凑过去亲近,冷不防一阵晕眩袭来,“啪”地将他击倒在床,及时阻住了此人的不良行
为,孟子烨这才发现自己好象病了,浑身酸软,鼻塞头痛,脑袋还一阵阵发晕,看来这是昨天在外面呆了半夜,
生生冻出的病了,他叹了口气,却仍贼心不死地往张弛那边凑,紧挨着他又睡下了。
张弛醒来后就发现自己正面临一种比昨晚还要遭的状况。孟子烨闭目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烧得火红,看上去奄
奄一息。张公子只好一面生气孟子烨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一面照顾他,帮他喝水吃药擦脸换衣,又按照病人的意
见给他热敷,再盖上厚被让他发汗,忙完了已是下午,刚想坐下歇一会,病人又奄奄一息地说:“小弛,我饿了
,从昨天晚上就开始饿。”
张弛此时已是认命了,一言不发转身就进了厨房。半小时后,便端出了一锅香喷喷的鸡蛋杂烩面条。
闻到面条的香味,再看到做面条的人居然是张弛,孟子烨呆了一会便笑得很白痴,居然自己挣起来坐着,眼睛冒
出了绿荧荧的光,根本不象病人。
张弛对此人的疯颠行为已经完全免疫,先盛了两碗凉着,又进厨房切了一碟辣白菜,然后,两人对坐吃饭。
一碗面条下肚,孟子烨开始有力气好奇了。
“真奇怪,你居然会做饭。”
“有什么好奇怪,面条谁不会煮?”
“你也会吃面条过日子?”在孟子烨看来,以张弛的出身和现在的财富地位,不可能会吃面条煮面条吧。
“有什么不会?你以为我一出生就是有钱有势的?”
“哦,看不出来。”
“人都是习惯过好日子,就象你现在,谁能看出你家是从农村过来的?我爸当年也是从小科员干起的,他想往上
爬,就得拼命干,我妈在市里乐团,整天忙演出,俩人谁都顾不上我,上小学时我经常到别人家蹭饭,要么自己
煮面条,而且那时家里钱也紧,他俩的工资加起来也就几百块,还要供我两个叔叔上大学,我也买不起什么好吃
的,哼,说不定你小时候比我更象个少爷呢。”
“哦,怪不得林峥说你善于蹭饭。”孟子烨笑嘻嘻损他,心中暗喜,弛弛其实跟自己一样普通。
“闭嘴,吃你的饭。”
“是。”
第二碗面条下肚后,孟子烨把碗一伸,示意还要。
“你也太能吃了吧,你是病人吗?”张弛仔细审视着这个吃得红光满面的人。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装病。
“你这是什么话,病人才要多吃呢,我饿了那么长时间,而且你做的面条又很好吃,多吃一点有什么奇怪,再来
一碗。”孟子烨大喊着把碗塞到张弛怀里,再舔舔筷子上的残汤,一副饿死鬼相。
“I服了you。”张弛叹为观止,只得再给他盛一碗。
吃完了孟子烨抹抹嘴,把碗推给张弛,自己倒头躺下,笑咪咪地看着他不说话。
“死叶子,先让你得意一会儿。”张弛狠捏了一下他的脸,收拾碗筷进了厨房。
等张弛洗了碗进来,孟子烨便拍拍自己旁边空出来的床一脸谄媚道:“累了吧,躺这歇一会儿。”
“笑得再恶心也没用。”张弛在他脑门上狠弹了一下:“是病人就得有个病人样,你这么活泼是不是病好了?既
然病好了你是不是该干点活了?”
“哈哈,没有,我病没好。”孟子烨忙缩进被里,捂得严严的只露出一双眼,快乐地看着张弛的一举一动。根本
就是那种太幸福的感觉才让他忘了病痛的啊,爱一个人真的很快乐,而且还有治病的功能。他很想把这些告诉张
弛,但脸皮厚如他者也知道这很肉麻,说不出口,只能在心里暗暗发誓:我也要让你幸福、快乐。
“睡你的觉,不准乱看。”张弛回头瞪他一眼,打开了电脑。
“哎呀,不能开呀。”孟子烨大叫起来,他电脑的屏幕背景可是张弛的照片呀,他可以在信里无限肉麻,可是让
当事人当面看见自己的痴迷又是另一码事,呜呼,上帝呀,天亡我也。
“哼哼,看来你一定有不可告人之事在这里面了。”
“没有,不过弛弛啊,我可事先警告你了,开了别后悔。”孟子烨阻止无效只好一头钻进被窝里,企图当它没发
生。
过了好久,外边都没有动静,孟子烨实在忍不住,偷偷掀开被角望过去,只见张弛坐在电脑前不知在干什么,看
样子应该没事了,孟子烨终于松了口气,嘴角含笑,开始闭目歇息。
二人宁静相处的时光不一会就被一阵铃声打断了,是张弛的手机。
“子烨,我有事出去,你好好睡,听到没有?” 通话结束后张弛就站到孟子烨床边粗声粗气嘱咐道。
“听到了。”孟子烨仍捂在被子里,闷声答应。
“晚上我给你带饭,不准乱动。”
看见孟子烨在被子里点头,张弛才穿上外套走出了卧室。
听着张弛走出去,孟子烨还是忍不住从被里爬出,跌跌撞撞追过去,倚着洗衣机看张弛穿鞋。
“真是……竟然丢下病人……我好可怜……”
“嘀咕什么呢,我是公司里有事才要去一趟。”
张弛穿戴停当,看见孟子烨还在那低头噘嘴,忍不住一笑,伸手揉揉他的头发叹了一口气:“笨蛋,我要是不认
真努力工作,怎么养得起你这种懒虫馋鬼比猪还能吃花钱如流水的人。”
张弛说完就啪地开门出去了,孟子烨却站在门口,又哭得稀里哗啦。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用在孟子烨身上再恰当不过。美美睡了一觉后,他当天晚上就生龙活虎了。不仅
吃掉了张弛带来的大半饭菜,还兴致勃勃提议去唱歌宵夜,不久就在张弛冷冷的瞪视下声称他收回这个提案,然
而他又着实兴奋难抑,只好各屋子乱窜,但不一会就因为病后体虚累得瘫在沙发上哼哼唧唧。张弛看着他,忍俊
不禁,渐渐的心中满是爱怜。这个家伙,他是怎么做到让自己的眼睛不由自主围着他转、心里只想着他的呢?他
写的那封情书,当时是把他气到昏菜,可是过后再看,总忍不住笑,而且竟有了些许的感动。到底是从什么时候
起,孟子烨这个名字开始总在脑子里绕呢?更可笑的是,等到他发现的时候,这色叶已经深植心底,拨也拨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