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
既然如此......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晚上到了PUB,果然西平张阳林焕都在,几个月不见自然少不了要表示一下亲热,我在林焕身边坐下,没觉得什么
不妥的。说实话,我已经忘记他说过喜欢我的话了。该怎么和他闹还是怎么闹,他看起来瘦了些,黑了些,男人
了很多,有些不像我记忆中那么柔弱的样子了。
“秦微,最近你还好吧?”他边喝啤酒边问我。
“嗯,还是老样子。”
“你为什么晚上老不在家?我好几次打你家电话都没人接。”
我愣了一下,半天才说:“你找我,怎么不打我手机?”
“你笨啊,手机接长途越洋电话,你不怕爆了你的手机?”西平在我头上敲了一记。
“哦,也是。”我忙笑了笑,扯开话题,“怎么样,广告拍得还顺利吧?”
“挺顺利的。”西平大概不想多讲工作上的事,开始逼问我有没有交女朋友,几个月不见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没。
的确是发生了很多事,只是我不能拿出来说。
玩了一阵,我的手机开始疯狂的向起来。我看看是陈曜的号码,忙走到外面去接听。
“秦微,你在哪里?”
“在外面和朋友玩呢,怎么了?”
“哪里?”
“......WinShadow。”
“什么时候回来?”
“看吧,可能会晚一点,你先睡吧。”
“10点半之前回家,我来接你。”
“啊?我......”话还没说完他又挂了,我郁闷的瞅着手机。
“秦微,你女朋友?”身后忽然传来林焕的声音,吓了我一跳。一回头,他正倚门边上抽烟,没什么表情的看着
我。
“不是,”我笑得有些尴尬,“我老爸。”
“你什么时候搬回去住了?”
“就前阵子。”
他没说什么,看了我一眼,转身进去了。我出了一身冷汗,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和陈曜的事,不单是他,我不想让
身边任何人知道这事。
快到10点半的时候,我说我要走了。他们三都很惊讶的看着我,要知道平时我玩起来不到12点是不会动的。
“我现在住家里,当然不能太晚回去,不然会让我老爸骂死的。”我呵呵笑着,说着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借口。
“我送你吧。”林焕站了起来。
“咦?不用了,你玩吧,我自己开车来的。”我慌忙回绝了他,开玩笑,怎么能让他送?那不是等着出去找死么
?
“你那车除了泡马子,平常会舍得拿出来用?”西平和张阳大声嘲笑我,他们都知道我很少自己开车出来玩,原
因么......我向来没什么方向感,尤其是在晚上。上次送小苑回学校还差点迷路了......我认路的技能还不是一
般的差。
“放屁!我怎么就不舍得拿出来玩?”我笑着骂了一句,和他们道了别,急急的走出了PUB。
陈曜的车果然停在外面,我快步走过去,打开车门,刚刚坐稳,冷不防被他一下子拖过去,随即一个灼热的吻压
了下来。
他疯了?车窗还没摇下去呢!
大概他也想起了这点,这个吻虽然激烈,却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不多久他就放开了我,降下车窗,脸上露出一个
一闪即逝的笑容。我还在惊惶未定的东张西望,还好,好像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
“你看什么?”他发动车子,淡淡的问。
“我看有没有人看到......你简直是不要命了!这里来玩的人那么多,万一有认识你的人正好看到了,怎么办?
”我有些生气的冲他低吼。
“看到了就看到了呗。”他毫不在意的说,“有什么关系?”
拜托,你不在乎,我可不想那么惊世骇俗!
爸公司的事儿彻底解决了,他感叹说自己老了,出了事还要靠儿子来解决,干脆退休好了,公司就交给我。我慌
忙拒绝了他的提议,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料,管公司?别把老爸几十年的心血一下子玩完了就成。
他要是生了陈曜那么个儿子,他还有指望点。
我真是从来没想过要继承我爸的公司,这年头还兴子承父业么?谁能耐谁上位去,我天生就是没事业心,我甚至
觉得现在就算没工作了也没关系,老爸没钱了我还有老妈,老妈万一也不行了,还有陈曜呢。
我不得不承认,和陈曜在一起后,我又变成了以前那个无所事事,对什么都没追求的秦微了。我没想过要一辈子
和他在一起,耗一天算一天,我的工资卡我自己基本上没去瞧过了,反正现在吃的穿的都是陈曜的,我感觉我像
是个被包养的女人,吃的是青春饭,没准哪天就被踹了还能拿到一笔分手费,还得庆幸眼光好,跟了个有钱的主
。
何况我比女人有优势,我吃青春饭的时间可以比她们长,说不定还能被包养个五六年的,只要陈曜没厌倦我,只
要他家里没发现。
(十)
日子还是这么持续着,陈曜似乎很满意这种现况,大有要一直过下去的念头,我无意中看看日历,猛然发现和他
在一起一年了,他的生日快到了。
他生日过后,我也就25了,我不得不感叹我的无辜青春又一次浪费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虽然是他过生日,他却送了一枚戒指给我。还是CHANEL的,这次他小心的比了我手指的尺寸特意去定做的,所以
套在我无名指上刚刚好。然后他就放心的吁了口气,眯着眼满意的笑了。
在某些方面,他的确是个执着的男人。
那天晚上,他推说要加班,没有回家过生日。我猜他家一定准备为他庆祝一番的,可怜这个儿子却不领情。我们
腻在床上吃炒饭,吃到一半就变成他把炒饭丢到一边扑到我身上。我也没必要装模作样的推三阻四,在气氛好的
时候和他做爱是种享受,该享受的时候就要好好享受。
做完后我们躺在床上互相喘息,他还想来一次,我却说身上粘乎乎的,先去洗个澡吧,时间还早,我还想去看看
电视。他想了想,忽然眉开眼笑的说:“那我们一起洗吧?秦微,我们好久没有一起洗澡了。”
我翻了个白眼,算了,他生日,由着他吧。
他连衣服都懒得穿,直接搂起我就打开房门往浴室走,还笑着说我怎么好像长胖了一点,他抱得有些吃力。我懒
洋洋的搂着他的脖子,刚走出房间,经过客厅的时候,灯突然“啪”的一声被打开了,随即听到一个笑声:“阿
曜,生日快乐!”
我和他同时呆住了。
我想每个人都会有尴尬得恨不得去死的时候,那种大脑中一片空白,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时间几乎完全凝滞的
感觉,是生不如死。
陈曜的爸爸妈妈站在客厅中央,他妈妈手中提着个蛋糕,两个人呆若木鸡的看着我们。
有这种儿子25岁了还想着给一个生日惊喜的父母,陈曜真幸福。
看到自己儿子怀里抱着另一个男人,而且两个人都没穿衣服,这样的父母,一定恨不得把他们儿子怀里那个男人
扯出来千刀万剐。
我希望自己突然脑充血,受不了这刺激,忽的一下就晕过去了;要不就是神经失常也好,“啪”的在陈曜脸上扇
一耳光,在他父母面前造成被他强 暴的假相,然后落荒而逃。
反倒是他父母远比我想象中要镇定,片刻的呆滞后,扔下了那个蛋糕,转身就走,走前还不忘关好了门。陈曜还
像个木头一样呆在那里,最后还是我从他怀里自己下来,走进浴室洗澡去了。
洗完澡出来,陈曜已经穿好衣服坐在沙发上了。他双眼茫然的看前方,好像根本没发觉我已经走到了他面前似的
。我走过去拾起那个蛋糕,打开盒子,叹了口气:“摔坏了,真是可惜。”
“他们,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半晌,陈曜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他仍然没有看我,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所以我也没必要回答。
我插了块蛋糕放进嘴里,苹果味的,很美味。
我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蛋糕了,我过生日从来很少有人记得帮我买蛋糕,有时候我自己想起来,就会买个7
寸的奶油蛋糕自己吃。所以我一直以为这世界上的生日蛋糕只有一种奶油味的蛋糕。
“我是不是该明天搬出去?”我吃完一块蛋糕,静静的问他。
“搬出去?”他木然的重复了一句,仿佛突然清醒过来了一样,猛的抓住我还握着叉子的手,“为什么要搬出去
?”
“你说我为什么要搬出去?”我淡然的反问了一句。
我是见不得光的存在,只能在阴室里暗自堕落慢慢腐败,事情迟早会走到这个地步,难道非要闹个两败俱伤,把
我们的事曝露在阳光下,等着做困兽之争,垂死挣扎下去就会有结局么?自然要趁早了断,这个道理,从他和我
在一起第一天的时候,就应该比我更清楚。
“不要走,秦微。”他突然将头埋在了我胸前,紧紧的搂住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会有办法解决。”
“你觉得能够解决吗?”我轻声问。
“至少在我放手之前,不要先离开我。”最后,他这样回答我。
我想我的心一定是早已经死了,麻木了,所以在听到这种话后居然能够无动于衷的继续任由他抱着我。一个人不
会无欲无求到付出任何感情都不求回报,我曾经恨我的父亲,是因为我觉得他没有给我应有的父爱;我曾经恨陈
曜,同样是因为我爱他的时候他却把他的爱给了另一个女人。后来,我以为我全都忘记了,我以为我全都可以假
装什么都不在乎。所以我闭着眼再次往悬崖下跳,跌得尸骨无存。
我对自己说秦微你是不爱陈曜的呀,你很早前就不爱他了啊。
秦微说,那你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三年?
一个两年,再加一个一年。
中间空白的两年,你全都用来恨他和忘记他了。
我突然又开始失眠,产生幻听,整夜整夜的不能合眼。医生开了一堆的药给我,我找他要安眠药,他说:“你不
能再继续服用安眠药了,你的神经已经开始出现了严重的衰弱现象。生活要振作一点年轻人,光靠吃药是没有用
的。”
我知道光靠吃药没用,但我不知道要怎么振作。
离开他,我就能振作起来了吗?那为什么他不在我身边的那两年我还是要靠安眠药才能入睡?
我找到一家药店买了整整五瓶安眠药,老板不敢卖给我,最后我只好出示了我的病历,告诉他我不是想自杀。
再说了,谁会吞下五瓶安眠药去自杀?
又过了两个礼拜,陈曜家里那边居然没什么动静,他提心吊胆了一段日子后,自己都有些奇怪,难道他父母那么
开明,连自己儿子包养了一个男人都可以听之任之?
那段时间我们像是在走钢丝,小心翼翼,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我们崩溃,我无数次的要走,无数次的被拦下
。他说,秦微,不到山穷水尽,绝对不能放手。
那什么时候才是山穷水尽?等什么时候你父母那颗不定时炸弹爆炸了,你再不能够和我在一起了,就算山穷水尽
了吧?
陈曜,你终于不再跟我说要一辈子在一起的话了。
我虽然从来没有相信过爱情无坚不摧,但也不知道它原来这么脆弱。
如果我和陈曜之间有爱情的话。如果我们两个人能够称之为相爱的话。
有时候我会想,日子是用来过的,不是用来拼死寻求某种答案的。越是害怕失去就越会在最后失望时绝望,既然
我失去过一次,就不必怕事到临头时全盘崩溃。
我这人没什么别的强处,最经受得住的就是失恋的打击,更何况这是不是爱情都很难说,也许根本就不存在失恋
这一说。起码这一年,他伴在我身边,没有把给我的感情给别人,连女朋友也可以只为我一句话就分手。不能说
他不爱我,顶多是爱得不够。
只是这世界上又有多少人能为了所谓的爱情不惜一切?爱江山不爱美人的温沙公爵不也只出了一个么?他说爱我
的时候,我没有给过他任何回应。一开始就说好了是还人情,这种莫名其妙的关系,就算他真的放手了,也是情
有可原吧。只是他不知道我不能对他说出那个字,我始终还是有我固守的最后城池。退一步虽然未必是海阔天空
,但至少我不能选择一个万丈深渊。
这一次,我一定会在他离开我之前先离开他,只是在离开他之前,请给我一些以后可以不必恨他的回忆。
(十一)
就在我下定决心离开他之前,没想到已经有人先一步替我做出决定了。
那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同陈曜吃了他做的早饭,然后提着公文包去上班,走到办公室,意外的看到已经有人等
在里面了。我有些诧异,我记得没有预约过任何人这么早见面。然而对方一开口,我就全明白了。
“秦微先生是吧?我是陈立翔先生的秘书。”
“是么?兴会。有什么事吗?”尽管已经知道他是为什么事来的了,面子还是要装装的。
“陈先生想约您谈谈,如果您现在方便的话。”男人彬彬有礼的说。
“好的,请给我十分钟等我安排一下今天的工作。”
我向秘书交代了一下今天该完成的事项,跟在男人的身后出了公司,坐进了一辆相当气派的轿车。一路上我们一
句话都没说,直到车子开到一栋高级别墅前,他才说了一句:“到了,请您稍等。”然后就放我下来,径直离开
了。
我站在大门外发了一阵呆,立刻有人过来替我开了门,领我进了大厅,随即奉上茶水,躬身退下,可见训练有素
。
我刚刚端起茶杯,一个男人已经从屋内出来了,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威严,看得出是个大人物。我自然认识他,
他是陈曜的父亲,三不五时会在电视里露面,报纸上经常占据着大块版面的陈副市长陈立翔。
我礼貌的站起来,他微微点了一下头:“秦微是吧?坐。”
我便坐下了,顺手拿起还没来得及喝的茶喝了一口。
“想必你应该知道我今天约你来的目的吧?”他也端起茶杯,吹了吹,慢慢开口了。
“您不说,我怎么明白?”我淡淡的回答。
他显然没想到我会说出这句话来,愣了一下,片刻,脸上浮现出一个饶又兴致的笑:“难怪陈曜对你死心塌地,
你确实让我刮目相看。”
“过奖了。”
“你和陈曜在一起多久了?”
我很想说大概五六年了吧?但考虑到老人家受不起惊吓,还是模糊的回答了一句:“有段时间了。”
“怪不得陈曜一直不肯出国,我本来还以为他是舍不得我和他妈,看来你才是真正原因吧?”
“您想得太多了,我也有出国的机会,也没走。既然我不是为了陈曜放弃的,想来他也不是为了我才做出这个决
定。”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终于开口:“陈曜是真的很喜欢你,但你未必像他喜欢你那么喜欢他。”
我轻轻放下茶杯:“您是为您儿子来讨公道的么?如果我说我也和您儿子喜欢我一样喜欢他,是不是今天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