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锐大乐,得令而去,黎君坐在床边面有不悦之色:“父亲。”
那老人抬眼看着他,露出慈爱的神情,伸手抚摸他的手臂:“黎,你是一个杰出的中国人,我一心想把你培养得
就如在中国土生土长,可惜还是沾了点英人的脾气,当然也不是不好,只是有时我怕你太闷……”
黎君知道老人乐意唠叨,便由着他去,面带微笑地听着。
他父亲反倒叹一声:“找了个美国人,这倒不知是福是祸。”
黎君失笑:“父亲,他是我客户。”
老人抬眼看他:“黎,我养你多年,又怎会看不出一个他对于你是否一个普通客户?”
黎君不置可否:“大家都是中国人,境遇相差无几,自然有亲近感。”
那老人只是看着他微笑,黎君叹一声,不再说话。
席锐靠在病房外正百无聊赖,房门咔地打开,急忙探头过去:“如何?你父亲有无说我坏话?”
黎君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不,我们一句都未提起你。”
对方看起来有些失望,却也只是耸耸肩,黎君心下一动,说:“他认定你是倒插门的女婿。”
席锐忍笑挑眉:“听起来不赖,你怎么说的?”
黎君淡淡答:“我说你不会习惯伦敦的天气。”
对方终于大笑起来,笑毕活动活动筋骨:“好,了却杂事,让我们投入战争。”
两人驱车去市中心,这才发现街上早已张灯结彩,圣诞节的气氛愈发的浓,空气里也多了寒冷的成分,下午三四
点天空便黑得如同深夜,于是只是草草购得一些食物和生活必需品便掉头回家。
席锐坐在副座上看着黎君安稳地驾驶在二十八码,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不禁叹笑:“真是神奇,一月多
前你我还处在相对敌对的关系。”
黎君目不斜视,在红灯前停下:“有么?客户和负责人原本便是同一战线上的。”
“可英人与美人不是。”
“面对天大的危机照样携手冲锋,比如一战二战。”
席锐微笑。
“很像我们现在的情况,嗯?”
身边的人并未答话,席锐斜眼看去,看到同样微微上扬的唇角。
时值下班高峰,两人在车流中动弹不得,黎君索性扭开CD,一面问:
“你对国内的流行音乐知晓多少?”
席锐答:“伤心太平洋,月亮代表我的心,哦还有,桃花朵朵开。”
黎君大笑不已:“算我没问。”
席锐气馁,靠在椅背上懒懒道:“我从小几乎和中国文化隔离,会说国语已算不错,别再苛求。”
黎君笑着说是是是,将音量调得中低,慢慢一首柔和忧伤的曲子从音响里飘出。
席锐歪头听了片刻,说:“这个我知道,梁祝,这不是流行歌曲。”
黎君点头,道:“其实听这种歌最引情绪。”
“是,非常的中国。”
“更中国的还有。”伸手按几下钮,转头问:“这些你知不知道?”
席锐听了个高亢的开头便黑线一片:“一送哩个红军……”
黎君大笑。
两人就着爱国及革命歌曲在车流里慢慢爬行,前后车灯打亮一片,在漆黑的夜里犹如深海中的鱼。
开到一个十字路口,有人咚咚地敲车窗,席锐按下一看,是一个小孩,双眼在黑暗里几乎发亮,手里捧着一束纸
制罂粟,因为寒冷而不停地跳动着:
“先生,先生买一朵吧,支持一战老战士,只要一镑钱。”
这是伦敦每年冬日街头必会出现的景象,罂粟花象征一战的战场,用一镑钱去换那些无人照顾的老战士一份温暖
。
席锐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那里已经别了一朵罂粟,却还是笑着付钱,接过一朵花:“谢谢你,辛苦了。”
待那小孩直起身,雀跃地跑到另一边去,他将花递给身边的人:“喏。”
黎君低头一看,笑起来:“想干什么。”
“啊,你便如这花,妖艳却有毒。”席锐干巴巴地念道。
黎君大笑,“简直蹩脚到极点。”
“闭嘴吧,你简直就是一颗大毒草。”
说毕,几乎是强行将那朵花插在对方的后衣领里,黎君笑着缩头,纸制的花瓣贴着颈边的皮肤显得粗糙而冰凉,
他唤:“喂,这东西让我分心,拿出来。”
席锐照做了,手指却在对方的后颈处流连不去,黎君苦笑:“你这样更让我分心。”
席锐不语,看看前方的车辆暂时没有要移动的意思,手下一用力,将他拉过来,在耳边落下一个轻吻。
“老兄,不要得意忘形。”
席锐失笑:“你既不反抗也不鼓励,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个词,passive resistance,消极抵抗,就好比当初希特勒入侵波兰,波兰公民一面进行罢
工,一面往他们的坦克上撒花。”
席锐坐在座位上耸动着肩膀,终于没忍住,趴下去大笑起来。
前方的车辆终于开始缓慢移动,离开市中心堵得最厉害的区域,行车速度终于可以加快,在驾驶的男人脸上便多
了一种专心致志的神色,在路灯昏黄的光圈照耀下显得温柔又坚毅。
将车驶进车库,黎君打开后车厢,弯腰去取里面的购物袋,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不由失笑:“喂,发情也要看
时间,这样我很难做。”
席锐默不做声,一手环着他的腰,一手取出购物袋,又将后盖盖上,就这样静静地抱着他。
“你知道么,”他终于开口,“有一种很宁静的感觉。像是同居了很久而培养出的默契……”
黎君淡淡道:“快两个月了,你说久不久。”
席锐低低地笑,“我好似还没付你房租。”
黎君不语,半晌长叹一声,将头仰起望天:
“其实你只是想探测我的底线对不对?你只是想把我一逼再逼,看看我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反击是不是?”
“呃——”
席锐没来得及反应,突然被人推到墙角,手一松,购物袋里的水果骨碌碌滚去好远。面前的男人一手横拦住他的
脖颈,一手撑在他的脑后,极度危险的一个动作,黑暗里也看不太清表情,只能感觉到那无形又强大的气场在逐
渐逼近:
“席锐,有时候我觉得你像个因好奇而不断玩火的孩子。”
席锐哭笑不得,“是你太难琢磨,我才不断试探,这本是人之常情。”
黎君近距离地注视着他,那突然间变得犀利而洞察一切的目光似乎要穿透他的全身,而开口时声音又是那样轻柔
,重复的是很久以前便问过的一句话:
“你真的对我有欲望?”
席锐微扬起下颚,露出近乎挑战的微笑:“我想要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愿意接受什么。”
两人在黑暗里对视许久,席锐只觉得脖颈上的压力在逐渐加重,正想是否应该自行挣脱,黎君已经猛地松开手,
向外走去。
门口的感应式灯光啪地亮起,照得两人都是一眯眼,然就在那一瞬间席锐清楚地看见了对方微妙的神情变化——
“黎!”
前面的人转过头来,眉眼间已经恢复那种淡淡又礼貌的疑惑,他站在原地没有动,近乎挑衅地笑。
“你敢吗?”
黎君挑起眉,看见对方张开手臂,大衣的下摆在猛烈的夜风里翻卷,脸上带着意味不明却坚定的笑,一步步走过
来:
“敢不敢?”
黎君静静地看着他,揉着眉,突地笑起来:“不可理喻的美国人,你到底在干什么?”
席锐不答话,也只是笑,笑容里带着自信和不羁,从容地像是面对多年的情人,双臂始终张开,作出个像似拥抱
的动作。黎君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平视着他,伸出手将他的双臂压下去,然后扬起下颚,露出促狭的眼神:
“你既然是媳妇,是不是意味着我该主动?”
席锐轻笑:“我以为我是倒插门的女婿。”
“那还不一样是送上门来的。”
席锐但笑不语,眼神炯炯地看着他,黎君回视他许久,慢慢开口,声音里涂满捉弄的意味:
“我看还是算了。”
席锐笑着摇头,猛地伸手去抓,黎君一闪身躲过,突然又欺身上前,两人的唇几乎同时碰触到一起,随后便没了
声音。
席锐的吻技纯熟,霸道里有侵略和探索的意味,慢慢放得温柔,一只手摸索着黎君的头发,力道恰到好处。两人
跌跌撞撞地上了台阶,仿佛要将彼此的身体糅合在一起,黎君倒退着差点摔倒,席锐一把将他拖住,却还不愿放
开他,就这样靠在自家门前不停地交换着亲吻,渐渐觉得有些缺氧,这才慢慢撤离,喘息里带着一个笑:
“黎——”
话未说完,被人狠狠地交换位置撞到门上,黎君微笑着抵着他的额头,幽深的眼眸里跳动着不一样炙热的光,轻
柔而魅惑地道:
“席锐,记得你说过,英人讲究公平。”
尚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对方的唇已经再次压了下来,简直吻如其人,先是温柔细致,让席锐放松了警惕,逐
渐变得凶狠而霸道,掠夺意味极强,差点让他招架不住,挑起蠢蠢欲动的好胜心,和对方玩起唇舌斗争,待分开
时两人都几乎说不出话来。
席锐靠着门板看黎君扶着墙喘息的模样,轻轻地笑:“喂。”
“嗯?”
黎君擦擦已经红肿的嘴唇,抬眼看他,那挑衅的眼神尚未褪去,显得整个人都有一层不羁的气质。
席锐将手插在口袋里,歪头看他,慢慢慢慢展开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我想要得寸进尺了,怎么办。”
第 13 章
黎君一愣,突地笑了,伸手扯下自己的领带,整个人又靠前两步,定定地注视着他。
席锐站在原地,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像是战战兢兢的年轻小伙,在没有得到准确的许可前不敢上前一步。就这样
对峙着,直到黎君慢慢挑眉,戏谑地说:
“站着干什么,让开啊,不开门难道演露天春宫?”
席锐咬牙笑,挪开挡住了钥匙孔的身体。黎君开了门,刚往里走一步便再次被抱住,不禁失笑:
“喂,迫不及待的美国人,可不可以稍等等?”
“你还想干什么,”身后的声音充满霸道的不满,“吃斋沐浴,静养三天?”
黎君轻轻地笑,也不去管正在一颗一颗解他衬衫扣子的手,似是叹息般呼出一口气,将身体向后沉去。反手拉住
对方的领带,一直到自己的唇抵住他的眼睛,才慢慢伸出舌,像是挑逗般轻抚过席锐的眼睑。
怀里的男人动作是这样的轻柔,席锐感到胸口似乎有什么在慢慢涨开,一时间忘了继续手中的动作,只是闭着眼
睛抱着他,感受那一小片温热的亲抚,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似是享受的表情。
黎君仰头倒着看他,微微一笑,手中突然用力,领带剧烈摩擦过对方脖颈那片柔软的肌肤,随即掉在地上。席锐
一惊,只觉得脖子火辣辣地痛,不禁咬牙笑:
“黎,你真是让人一时一刻都不能松懈。”
黎君不答,只是微笑,门厅里灯光昏暗,一片橘黄映出那张气宇不凡的脸上温柔神色,唯有幽亮的瞳眸里闪着深
邃的光。席锐只觉得浑身燥热,似是遇到强大对手,又像是首次尝试危险的极乐,终于克制不下去,舔舔唇:
“喂,美国人要发情了,你看好。”
黎君似是叹息般一声轻笑,看准他扑过来的时机转身一闪到他背后,迅速拾起掉在地上的领带,又拍拍他的肩。
席锐条件反射地回过头,随即被凶狠地压到墙角,黎君一面窒息般地亲吻他,一面强硬地将那欲上下游走的双手
压到身后,并用领带反绑住,待一切做成,才轻喘着放开他,不羁的笑意延伸到眉眼间。
席锐挣扎两下,发现这捆绑的手法很是专业,不由得扮个苦脸:“不会吧,黎,你想把我怎么样?”
黎君挑眉:“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够惊恐。”
席锐往前走两步,脸上的神情像是轻松自然,瞳眸里却燃着一片暗火:“因为我很期待。”
黎君微微侧头,让出一段脖颈让对方噬咬,唇边噙着一个笑,慢慢向后退着,终于撞进卧室的门,脚步却停不下
来,冷不防被对方推倒在床上。席锐用上半身制住他,眼神里充满挑衅:
“确定不放开我吗?”
黎君但笑不语,大有‘放马过来’的意思。席锐低了头,用牙齿一颗一颗去扯那些衣扣,又隔着布料轻吮他胸前
的敏感带,速度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对方终于似是承受不住,低低叹息一声,将手插进他的头发由轻至重地摩
挲,似是鼓励他继续。
席锐低低地笑,正要往下,突地觉得肩颈间一痛,似是被人过肩摔,再回过神,黎君已经压在了他身上。只见这
男子一改方才的温顺神情,眼神似火,嘴角的微笑危险而煽情,一只手抚摸着席锐被束缚住的手腕,似是在考虑
是否要让他自由,两人相对注视,笑容里皆是霸道又温柔的意味,像是要把彼此征服,却只是蓄势待发,等待对
方露出弱势的那小小破绽。
席锐将身体微前倾,含住对方的耳垂,模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黎君笑着在手上加重力道,一路抚摸至他的手臂
,转至胸口,再往下,席锐只觉小腹处一阵紧缩,呼吸不觉间也在加快,终于放弃,躺回床上低吟:
“该死的,你难道就一点没有反应?”
黎君轻笑,整个身体压上来,席锐这才感觉到对方下半身和他紧紧贴合处的火热,不由试探地向前顶顶。黎君也
没有躲闪,大方地迎合他的攻势,渐渐反守为攻,有力且情欲意味浓厚的亲吻与爱抚让席锐几乎招架不住,也不
再计较:
“黎,拜托,快点——”
黎君直起身,眼神幽深地闪了闪,突然伸手解开对方手腕上的领带,在他耳边轻喃:“还是你来吧。”
席锐几乎没有犹豫,活动一下有些发麻的手腕,报复般狠狠抓住对方的头发,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双手快速地在
对方全身上下游走,从不间断的亲吻又在唇边辗转不去,轻声询问的声音似催眠般温柔:
“这么相信我?”
黎君微顿,随后轻笑一声。“这种事情,明显是交给有经验的人来做比较好。”
席锐一愣,几乎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是——第一次?”
黎君也不避讳,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席锐的眼神突地变得深邃,手上的动作未做停顿,反而更加激烈,亲吻着对
方的下颚,探进底裤握住对方的欲望中心,黎君低吟一声,微微挣扎着想要翻身朝下,被席锐拦住:
“做什么?”
手上的爱抚一刻都没有停止,黎君的声音已经有些不稳:“换……换个姿势比较方便。”
席锐几乎在叹息:“黎,交给我就好。”